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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子与金鱼精+番外篇——by元苡成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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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了饭馆站在京城傍晚的街道上,看着往来匆匆面容陌生的路人,小金突然有种不知道身处何处的感觉,又折回饭馆向店小二打听:“小二哥,你知道刘府怎么走吗?”

  店小二将抹布往肩上一甩,笑问道:“爷说的哪个刘府?这京城里的刘府多了去了。”

  小金告了谢出了饭馆。

  顺着长街漫无目的地走着,这落后的古代没有手机也没有GPS,怎么办呢?小金想,得找110。如果110不顶事,那就得张贴失物招领。

  京城里刘府多,顺天府只有一个。不巧小金问到顺天府的时候,人家已经下班了。

  小金吁了口气,打算找家客栈先过一晚。

  踢着石子和空酒瓶子在路上闲晃,穿的长衫连个口袋都没有,想插着口袋装装酷也不行。小金低垂着头,路过烟花店,变出几锭银子,买了人家大半个铺子,一个人大晚上的拖着十几斤重的烟花大摇大摆热热闹闹地走在大街上。

  走到空旷处,小金蹲下身把大大小小的家伙什整整齐齐地摆在地上,自己在一丈开外盘腿坐下,远远地施法将其中一枚点燃。

  “轰”一声飞花上天,把小金吓得一哆嗦,居然如此之响。仰起头看看效果,天上一片漆黑,已然灭了。小金只好又点了一枚,两枚,三枚……都是在刹那间凋零,来不及细看。

  原来连放烟花都要动用妖法。小金吃一堑长一智,趁飞天的光彩还没有消失,转了转手指,让那些炫目的华光在半空绕成了圈。

  争取要写出字来。小金想着,立时精神抖擞倦意全无。

  再说冯天一回刘府就把圆明园遇到的衰事跟夫子说了,夫子坐在床上不冷不热地应道:“既然已经扔下他自己回来了,那就等吧。”

  冯天无语以对,坐在夫子房里干等。

  天色已晚,小金仍然没有回来,冯天心急如焚,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刘府的人来传用晚饭,冯天推脱不去。夫子也终于按捺不住,掐指点算一番,又算了一番,算来算去小金都不在京师而在南边。

  “奇哉怪哉。”夫子下了床走到窗边,焚香祷告一阵,将手摊平凭空变出一个巴掌大小的龟壳来。

  冯天在一边看得暗暗咂舌:没想到夫子还有这种本事。却见夫子不知使了什么妖法,只闻着一股焦味,那龟壳渐渐裂了几道缝。夫子盯着奇形怪状的裂纹看了半晌,说道:“见龙在田,利见大人,应该没事。”

  话虽如此,冯天还是放不下心,实在等不下去,向刘老爷借了几个人手出门找去了。

  月上东梢头,烟花璀璨如星。

  小金正玩到兴头上,附近的孩子们有听到动静过来凑热闹的,小金也随他们自取了去放,一时热闹喧哗无比,堪比节庆。孩子们见有的烟花样式奇特,纷纷向小金讨要那种特别的烟花,小金也不拒绝,半空中练字练到手软。

  晚上很少人过往,小金和孩子们闹腾得无法无天,忽然看见一辆马车向他们缓缓驶来,车驾两边各有几名随扈,个个人高马大,虎目生威,众人顿时安静了下来。

  车驾在空地前方停下。几名随扈一字排开站到他们面前,冷着脸一言不发地看着他们。

  孩子们立刻一哄而散,各回各家各找各妈,留下小金一个坐在原地不动。

  马车帘掀开,车上下来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锦衣华服,相貌清雅,缓步走到小金身前,随手扔给他一个钱袋,负手挺胸倨傲地说道:“剩下的花炮我全要了,你走吧。”

  27.和府记

  在刘府的家丁看来,余公子是个大男人,大男人不像大小姐,走丢了,不至于出什么大事,更何况天这么晚,外头漆黑一片,找得到那是奇迹,找不到纯属正常。所以除了个别新进来做事的还老老实实举着灯笼沿街吆喝之外,其余的都在半道上开溜,赌钱的赌钱,喝酒的喝酒。估摸着时辰差不多了,才慢吞吞地回府,个个都说没找着,连冯天都不知道哪里去了,当下把刘老爷急得不行。

  管家连忙劝慰,说再找下去也是无果,不如让各人先回去睡觉去,明日再说,刘老爷也别无他法。

  这时小金正和那半路杀出来的少年聊天。少年年纪不大,气势倒挺盛,莫说是当年的冯天了,就是现在的冯天,也绝端不出这种雍容华贵的气度来。小金掂了掂手里的钱袋,将它反抛给少年,笑道:“不用这么客气啊,想玩就玩,不收你的钱。不过哥哥我现在不能走,得在这等人。”

  “等人?”少年眼角一挑,“等什么人?”

  小金坦白道:“哥哥我迷路了,在等人接我。”

  少年闻言蹲下身,视线与小金齐平,问道:“你在这放烟火是为了等人?”

  小金点点头,少年哈哈一笑,一撩衣摆在小金身边坐下:“这么大的京城,人家怎么就知道是你放的?”

  小金挥了挥手,不屑地说道:“你懂什么,这叫心有灵犀一点通。”

  “我不懂?”少年立时觉得受了侮辱,“身无彩凤双飞翼,李义山的诗,我六岁就会背了。”

  小金闻言多看了少年一眼,满眼不信:切,比我还能吹。不过鉴于是个孩子,不跟孩子较真。见少年一点没有要走的意思,小金又问:“讷,要不要一起放。”

  “好。”少年立刻很干脆地答一声。

  小金忍不住大笑,笑到一半呛到了,因为少年的随扈甲很恭敬地走过来对少年行礼:“公子,天色已晚,老爷还等着公子回府呢。”

  少年被小金一笑,本来就有点恼羞成怒,再被随扈甲这么一规劝,脾气就来了,厉声道:“放肆,你也想要教训我?”

  少年之所以用了一个“也”字,实在是因为他今天被人连番斥责,郁闷到极点。一大早先是被他父亲教训了一顿,说他不够勤奋读书,文不成武不就,又拿福康安跟他比,非说人家十五岁就带兵了,说得他自信心大受打击。

  到了下午,他父亲又跟他说,他未过门的媳妇跑了两只鹦鹉,心情正糟,让他送两只鹦鹉过去哄哄人家,他照做了。结果呢,这个未过门的媳妇不但不领情,反而揪着他送的鹦鹉不放,责备他玩物丧志,不思进取,正襟危坐教训了他整整一个下午,说得他灰头土脸,哪里还有当人相公的威严。

  这少年回家时在马车上越想越不甘愿,既然他爹和他未过门的媳妇都指责他贪玩,那他就贪玩个够本,最好气死他们。

  这少年随意看了眼杵在一旁的随扈甲,对小金说道:“不用管他们,你要等人,我陪你等,你要放烟火,我帮你放。”

  小金一拍大腿说道:“好。让你的保镖也一起来。”

  众随扈面面相觑各自苦笑。

  他这边放烟火热闹非凡,却不知冯天只顾埋头找人,根本对烟火置之不理,远远地看到了,也就一瞥而过。直过了许久,见那烟火还是没完没了,冯天这才抬头多看了两眼,这一看不要紧,当下就往烟火的方向发足狂奔。

  那少年自称阿德,问起小金迷路的经过,小金一边胡诌一边摸着鼻子,不知道最近鼻子的长势如何。这两个陌生人第一次见面,居然有说有笑聊到了大半夜,天南地北无所不侃,直到弹尽粮绝,要等的人还不来。

  “喂,你不是说心有灵犀一点通吗,我看没通啊。”阿德说,搞不清楚是小金不通还是他要等的人不通。

  铁证如山,小金再不好抵赖,只顽固坚持道:“说不定……马上就来了。”

  又等了一阵,还是没人,阿德有点同情小金,说:“算了,别等了。你要没地方去,就先到我家住吧。我让我阿码帮你找,我阿玛应该能找着。如果还找不着,那明天晚上再来放,我还陪着你。”

  阿德话音刚落,一直沉默的随扈甲又突然出声劝道:“公子……”

  阿德用力地剜了他一眼,随扈甲知趣地闭嘴。

  小金站起身前后左右看了一圈,说道:“你先回吧,我再等等。”

  “大丈夫义字当先,说了要陪你等到底,就绝不会先走。”阿德又一屁股坐下来决定也不走了。

  随扈们看不下去,都来劝小金:“烟火都放完了,再等肯定也是等不来的,不如就先回吧。”

  小金低头看了看阿德抱胸微颤的样子,狠了狠心,说那就回吧,就跟着阿德坐上了马车。

  冯天此时果真正在来的路上,只是忽然烟火断了,等了许久也不曾亮起,让他呆立在一片黑暗之中不知何去何从。

  小金下了车,见阿德家门口摆着一对威风凛凛的石狮子,很是气派,又抬头看了看他们家牌匾,写着“和府”两个字。小金扯了扯阿德的衣袖说道:“原来你姓和阿。”

  阿德一笑而过:“我不姓和。”

  小金有些后悔问了这个问题:原来阿德竟是个孤儿,被人家收了当义子。

  和府的管家早就等在门口,见阿德回来,连忙将他让进府,说阿德他爹已经等了他半天了。阿德也不着急,先让管家将小金安置好,又冲小金眨眨眼,说道:“我先对付我阿玛,回头找你。”

  小金一路听阿德说他爹如何严苛,觉得阿德此去大有“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悲壮,遂上前握紧了阿德的手说道:“辛苦了,多保重。”又一步三回头与阿德依依惜别。

  第二日天还没亮,小金正在梦里,就听到有人敲门,昨晚半夜才睡的,小金哪里起得来,咕哝一声只当未闻,敲门声却是不依不饶,小金终于被烦得受不了一掀被子下床开了门,一个丫环捧着食盘就进来,将碗筷摆好,说了一句“请公子用膳”,又躬身退下。

  小金连招呼也懒得打,关上门继续睡,睡了一会儿,又有人来敲门,小金在床上抱着被子滚了半天终于又下床开了门,还是那个丫环,细声细语地问道:“公子吃好了吗?奴婢来收碗筷的。”态度好的让小金想骂人都不行。

  躺床上又睡了一会儿,却睡得不踏实,这下没人打扰了吧。正要睡着果然又有人来敲门。开门一看,是阿德,阿德笑眯眯说道:“我怕你一个人无聊,我正要练功,你也一起来吧。”小金无力地扑上去抱住阿德,趴在他肩上在口齿不清地说道:“阿德你饶了我吧。”

  半睡半醒坐在院子里看阿德打拳打到天大亮,小金心有千千结。偏偏那阿德还不知死活地向小金炫耀:“怎么样,不错吧。”小金睁着一双熊猫眼不屑地说道:“切,比我家小天差远了。”

  阿德当场就怒了,天天被人损,好不容易交了个新朋友,昨晚还说他气度不凡,一大早就变卦了,顿时将他爹他师傅的教诲丢到一边,口不择言说道:“你夸我两句会死啊。”

  小金淡定地看了看阿德一眼,说道:“夸即是不夸,不夸即是夸。”小金顿时觉得自己悟了。

  练完了拳,阿德要去书房上课,问小金去不去,小金连忙说我看你们家挺大挺漂亮我要逛,于是阿德就派了一个伶俐的小厮带着小金逛和府。

  和府是小金所见过的最大的四合院,水塘假山亭榭比冯宅不知道好看多少,逛着逛着又听那小厮介绍了半天,小金终于知道这“和府”原来就是那个“和府”,那个“阿德”原来就是那个“阿德”。

  小金感慨之余向那小厮问道:“我听说和府里有一间楠木屋,是哪一间?”

  小厮一脸茫然地看着小金。小金见状甩甩手,决定自己找。只恨变不出放大镜自己又是建材盲,只能一根根柱子扫描过去。

  太阳越升越高,小金是意料之中的一无所获,管家来找他时,见他正盯着大木梁左右瞧个没完没了,奇怪的问道:“余公子在干什么?”

  小金回头笑道:“刘管家,你来得正好,我听说和府里有一间楠木屋,非常特别,但是怎么找也没找到,到底在哪里啊。”

  管家笑道:“余公子真会开玩笑……哦,老爷回来了,正请公子过去呢。”

  “老爷?” 小金想了想,是阿德他爹,就跟着管家去了。

  28.聚散记

  和府的建筑与一般小户不同,规整而又庄严,小金跟在刘全身后只拐了一个弯就到了偏厅。因为府邸是新落成的,漆色很亮,柜格子上摆着一些瓷器玉雕,小金凑近看了看,没看出什么名堂,也不知道是古董还是新买的。等了一小会儿,听到后面有个陌生的声音喊他:“余公子”。

  小金转回头,见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正看着自己,目光炯炯,薄唇长脸,神情傲然。(这是轰天雷啊轰天雷,不要PIA我)

  一边刘全朝和绅行了礼,对小金介绍道:“这位就是我们和大人。”

  小金连忙学着刘全的样给和绅行了礼,和绅笑笑,说不用客气,摆摆手让小金坐下。

  下人端了茶上来,和绅示意小金用茶,自己掀起碗盖闻了一闻茶香,呷了一口,又放下茶碗,温和地问道:“听阿德说,余公子是和家人走散了?”

  小金原以为和绅不好相处,没想到说起话来这么亲切,忙端正了答道:“打扰和大人真是过意不去。”

  “呵呵,”和绅看了小金一眼,不紧不慢说道:“阿德很少带朋友回家,余公子既然来了,不妨多住几天,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跟下人们说。”

  小金也文绉绉说道:“和大人的美意学生感激不尽,只是学生久未归家,怕家人担心。”

  和绅听小金自称学生,眼睛亮了亮,问道:“余公子也是来参加本届春试的?”

  小金不甚叹息:“说来惭愧。”

  “哦。”和绅捋了捋胡子,沉吟着说道:“如此倒是好办,应试的举子皆有地址留档,下午我便让人查查。”和绅说着,又状似不经意地看了小金一眼,劝道,“不用过于当心,这一两日必会有结果。”

  小金喜出望外,连连道谢,当下就把他和冯天的姓名籍贯等等通通留给和绅。夫子当时嫌小金这个名字太土,非在准考证上把他改名为余子恒,说这样文雅一点,小金想了半天才想起这个名字来,对和绅解释说子恒是他的大名,小金是他的乳名,和绅一笑而过。

  心里七上八下地等到傍晚,和绅还是音信全无,小金只好去找阿德,说要出去继续放烟火。阿德也没拦着,探听好和绅又进宫去了,就跟小金一起出门。

  依旧是月黑风高烟花满天,点了一堆火,小金眉飞色舞地对阿德说起自己跟冯天是如何的默契相通,当然内容纯属捏造,你也知道,这两个人性格有缺陷,从小就存在非常严重的沟通障碍。

  小金说:“他很小气,脾气也不好,有时候我们会吵架。”

  阿德皱眉。

  小金连忙补充道:“不过很快就又和好了。”

  阿德这才点点头。

  小金说:“有次吃完鱼我很难受,后来他就再没有让我吃过鱼。”

  阿德道:“应该。”

  小金说:“有次我喝龙井的时候多喝了两杯,他就每次都给我泡龙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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