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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妓倾尽天下+后记——by草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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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越握紧双拳,一咬牙,便对着赵廷灏双膝下跪。

宋越拱手道:“望皇上以苍生为重,尽快调发军令粮草,以救民于水火!”

赵廷灏笑道:“你行的是什么礼?君臣之礼?”

赵廷灏站起身,走到宋越身边。

大手掐起宋越的下颌,“你明知道,我只想和你行夫妻之礼……”

刻意羞辱的语言,并未激起宋越眼中的涟漪,即使是处于下位,宋越的眼神仍一如既往的清明。

宋越向赵廷灏叩了一首。

“臣明白了。”

说罢便解去自己的腰带,衣服顺着身体滑落。

宋越跪着向前,移至赵廷灏脚边,抬起手就要解赵廷灏的腰带。

看到这样的宋越,赵廷灏像看到鬼似的,一脚便将宋越踢开。

宋越斜倒在一旁,没有动弹。

“你这是做什么,施舍我?啊?我很可怜对吗?或者说我够卑鄙,用这种东西来威胁你,逼你就范,对吗?”

宋越低头不语。

赵廷灏开始感到疼痛。

特别是被宋越刺伤的地方。

但是他不知道是伤口更痛,亦或是,心更痛。

像斗败的雄兽,赵廷灏整个人都蔫了下来。

“罢罢罢……都说先爱的先输,我在你宋越这里,从来就是输得万劫不复……”

赵廷灏行尸走肉般走回案边,抽出拟写手谕的黄绢,在地上的一堆狼藉出拾起笔墨,在绢上落下字迹。

打开门,将手谕递出。

那传令兵接到圣旨,叩恩之后便快马加鞭回撤了。

明明是白天,屋外却乌云密布,阴气沉沉。

赵廷灏退开一步,让出路来。

“你走吧。”

宋越整好衣襟,对着赵廷灏跪下,行了天朝标准的君臣之礼。

“值此一别,望皇上……珍重……”

宋越站起身,擦过赵廷灏身边,跨出了房门。

屋外的禁卫不敢有所行动,只能让开一条路,让宋越离开。

望着宋越渐行渐远的身影,赵廷灏眼中满是悲伤。

“求求你,只要你回头看我一眼……不……哪怕只是脚步停顿一下,犹豫一下也好……”

赵廷灏在心中嘶吼着。

“只要你露出一点,哪怕只有一点舍不得,我都会想尽办法留你在身边……”

“求求你……求求你……宋越……”

可惜,宋越的身影依旧如记忆般的洒脱,如雁过高空,不留一丝痕迹。

赵廷灏无力地靠在门边上。

该死心了……

只是这痛,太惨烈……

身边的禁卫不由自主地跪了一地,不敢瞻望龙颜。

赵廷灏嘴角扯出一抹惨淡的微笑。

是的,物极必反--喜极而泣,悲极而笑。

“宋越,你可知道,我这心,也是肉做的。被硬生生地撕碎,就算是你,也补不回来了……”

“宋越,我背负了这天下,为了你,我不后悔……而你,为了这天下离我而去,希望你也不要后悔……”

“宋越,宋越,宋越……”

待再也看不到宋越的身影,赵廷灏忽然感到胸中血气翻腾,不自觉地便伸手捂住嘴,但喷溢而出的鲜血却透过指缝淌出。

眼前一片黑暗。

最后的记忆,只停留在众禁卫慌乱地接住自己倒下的身体的画面上。

一路畅行无阻,在首领太监的引路下,宋越往宫外走去。

不知道走了多久,当恍惚的心神被旁人的叫唤惊起,宋越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到了宫门边上。

上官云不知何时,已经侯在宫门之外。

宋越定了心神,“你也要当一次说客?”

上官云摇摇头:“如果连皇上都感动不了将军你,我这个外人,就是说再多也是枉然。”

接过上官云递过来的马缰。

“‘将军’一称实在是不敢当。昔日骁勇善战的骠骑将军宋越早就死在宫廷倾轧之中了。今日,只有身为平民百姓的宋越,只愿此生,再不要与这皇宫有任何瓜葛。”

上官云闻言不语,只有一声叹息。

宋越也不再多说,翻身上马,将带着纱帘的斗笠罩在头上。

“好好照顾皇上。”

说罢便挥鞭策马,绝尘而去。

离开了赵廷灏,宋越一时间也对未来的去向没有什么头绪,心中又烦乱如麻,索性让马儿胡乱溜跶,走到哪算哪。

马儿慢悠悠地走着,又仿佛是有灵性般地,竟走到了宋越以前的府邸前。

昔日辉辉煌的将军府,早被贴上了封条。

门前的石狮依旧雄壮威武,只是门庭寂静清冷,毫无人气。

宋越找到了平时供下人进出的侧门,发现侧门并未被封。

推门进去之后发现,府内的摆设不但丝毫未变,而且一点都没有他想像中的凄凉衰败、尘土满天的情形。

估计是赵廷灏总是定时派人来打扫,偌大的将军府在许久无人居住的情况下竟然还保持着以往的窗明几净。

颇有感触地推开自己的卧房,那套随他征战沙场多年的银奎战甲豁然屹立,旁边还立着斩杀过无数敌首的神兵--戮天戟。

将戮天戟从兵器架上取下,宋越用手拂过那依旧锋利的边口。

神兵依旧,只是现在的人,已经无力再挥动这沉重的兵器。

戮天戟闪出寂寞的寒光,打磨光滑的面上,映出主人同样寂寞的脸。

将那戮天戟放回架上,抽出了那把随身常备的轻便长剑,心口处顿时一片酸痛,眼中就要落下泪来。

宋越赶紧将头抬起,将那陌生的感觉压了下去。

他移步屋外,在那片空旷的练武场上,挥起手中的长剑。

“激水之疾,至于漂石者,势也;鸷鸟之疾,至于毁折者,节也。”

手中剑花婉转,如行云流水之势。

“故善战者,其势险,其节短。势如扩弩,节如发机。纷纷纭纭,斗乱而不可乱;浑浑沌沌,形圆而不可败。”

运起内力腾空翻踢,激起一阵惊风。

“乱生于治,怯生于勇,弱生于强。治乱,数也;勇怯,势也;强弱,形也。”

衣袂纷飞,灵剑轻鸣,浑然中,人剑合一。

压抑多时的空中,顿生小雨。

未过片刻,水声渐大,笼罩住一片天地。

雨中的宋越早已湿透,但手中的动作未曾停歇。

只是,脸上的滑落的究竟是雨,或是泪,他早已分不清,也道不明……

08

在将军府呆了将近半个月。

本应该是晴朗炎热的夏季却一直持续阴雨,正如宋越此刻的心情。

宋越在将军府里怀念一些东西,整理一些东西,同时也打算遗忘一些东西。

那战甲和戮天戟,虽然是陪伴他出生入死的“兄弟”,但他今后的人生已经不再用得上。

那段金戈铁马的边疆岁月,将随着时间被尘土掩埋。

那柄轻便的长剑,是一直以来使顺手了的。虽然外形古朴,但却是有名的铸剑师所送,实为难得的良品,这倒是可以带上的。

之前为官多年领到的朝廷俸禄,宋越没什么机会用,都压在箱底了。

现在取了出来,就当是以后的盘缠吧。

在将军府中四处走走转转,路过了当年孟清漓住的别院。

想起那段以阿牛身份出现的日子,真是无忧无虑、轻松惬意,但过往终究如风中烟云,散了就再也聚拢不过来。

故地重游,已经没有了当日的伤感。

想起离开赵廷灏的那个转身,比孟清漓告别之时,不知道要疼上多少倍。

时至今日,只能叹道天意难测,天意难测。

收拾出了简洁的行李,宋越在一个阴云依旧的早晨,打算永远离开汴京,从此不再踏入中原。

但在刚要推门离去之时,却碰到了一名不速之客。

“上官云?”宋越蹙眉道,“有何贵干?”

宋越心中的第一反应就是麻烦来了,难道是那个人又要纠缠不清?

眼前的上官云神色颓败,眼下是数日未得休息留下的阴影,下巴更是胡子邋?,整个人只能用“不修边幅”四个字来形容。

上官云并未回话,只是噗通一声双膝跪地。

宋越上前搀扶:“这是所为何事?”

上官云想说话,但嘴巴一张一合,半天也挤不出一个字来,过了片刻,竟只能发出哽咽的声音。

宋越大惊。

上官云乃赵廷灏之心腹能臣,从来在朝堂上指点江山、叱吒风云,有什么事能让这个足智多谋的臣子落得这般狼狈?

声音颤抖,“是……皇上……出了什么事吗……”

心脏一阵紧缩,宋越此刻希望看到上官云的摇首否认。

可惜上官云终于泣不成声,点头不语。

犹如五雷轰顶,宋越整个人仿佛被炸开。

“那日……宋将军离去……皇上内息不稳,受了很重的内伤……胸口的伤口也不让大夫诊治……”

宋越握紧双拳,指甲深深扎入肉中。

“三日前,山东梁山县传来急报,说黄河河堤有决口的危险……皇上坚持要去督看河堤抢险,我们劝阻不得,只能随着皇上去了……”

难道……难道……

宋越心中已经不敢想像。

“皇上到了梁山县,军民抗灾的士气受到极大鼓舞……皇上也挺高兴的,就说要上大堤去看看……”

说到这里,上官云有点难以继续了。

“谁知……谁知……就是皇上上坝的那段时间……上游的水库崩塌……溃堤了……”

宋越再也听不下去,纠起上官云的衣襟吼道:“我不要听你说这些!我只想知道,皇上在哪?赵廷灏在哪?说阿!!”

上官云眼若死灰,“皇上……皇上被洪水冲走……至今……下落不明……”

听到上官云的回话,宋越脚一软,差点站不住。

上官云即刻撑起宋越。

“将军振作……那边的官兵已经找了两日……但……”

宋越挥开上官云搀扶的手,自己站稳。

“目前皇上失踪的消息暂时被我压制下来了,但如果再找不到皇上,这消息传出去,可能这天下又要乱了……”

上官云后面说了什么,宋越已经不知道了。

在听到赵廷灏被洪水冲走的那一霎那,宋越就什么都听不进去了。

什么天下大乱,什么黎民社稷,再也无法像以前一样充填满宋越的整个脑袋。

现在他心里想着的肚里念着的,只有一个人。

赵廷灏!赵廷灏!!赵廷灏!!!

那男人怎么会那么容易死?

他曾经笑傲朝堂,君临天下。

但黄河崩堤又岂是平常小事?

那洪水强若猛兽,崩塌下来,就是千军万马也抵挡不过,赵廷灏再强,也只是血肉之躯,在自然面前又如何能不渺小?

更何况,更何况他还遍体鳞伤……

心中的声音挣扎着,嘶吼着,化成利爪,在宋越心中生生剜下血肉。

恍惚了许久,宋越才在上官云的催促中回过神来。

“将军,当务之急是请你也随我到山东寻找皇上……如果皇上是重伤之类的,或许你还能唤起他的求生欲……”

宋越抓住上官云的手。

“你说什么?求生欲?”

宋越不可置信地道:“你的意思是,皇上这次去山东,并没有想要活着回来?”

上官云苦笑着摇头:“也不尽然,我也只是猜测。”

上官云垂下眼帘:“将军走后,皇上受了内伤卧床了一夜,半夜里高热不退,太医们都束手无策,但到黎明时分,竟然又奇迹般地恢复了正常体温,大家才松了口气。”

“次日,皇上便不听劝阻,执意上朝,但表现得很正常,思维清晰,处事果断……”

“退朝后,我私下也有问过他,但皇上只说,他想做一个好皇帝,如此而已……”

宋越听闻,脸色煞白如雪。

“之后的日子里,皇上身体一直不好,总在咳嗽,但老说自己没事,也不肯吃药。”

“后来就是梁山县传来急报,皇上二话不说就去了……本来就算去了梁山县,也不一定要上坝去慰问兵民的,但……但皇上他……”

宋越双眼无神,嘴中喃喃自语道:“是我逼死他的是么?是我……是我……”

上官云见状大惊,握着宋越的双肩摇晃到:“将军,你要撑住,你不能有事!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只要一天没发现皇上的遗体,我们就不能放弃!”

仿佛一语惊醒梦中人,宋越回过神来。

“没错,我们去找他。”

宋越不再说什么,反正行囊早就准备好,他立刻走去马厩。

谁知刚走两步便被上官云扯住。

宋越回头道:“事不宜迟,为何不走?”

上官云犹豫道:“将军此次可曾下了决心?”

宋越问道:“什么决心?”

“就是再也不离开皇上的决心。”

宋越沉默不语。

“将军应该知道,您的出现,对皇上来说会产生怎样的影响。如果您没有下这个决心,就不要去找皇上。这次如果皇上大难不死,或许会对您彻底死心也说不定……”

宋越挥开上官云的手。

“我和赵廷灏之间的事,不用你来操心。现在的当务之急,只是找回皇上,其他的事,以后再说。”

不亏是曾经统帅过千军万马的骠骑将军,宋越眼中散出的杀气不减当年。

上官云也被这样的眼神震撼住,想到自己刚才的那番话不合时宜,立刻跟着宋越翻身上马。

“你自己撑着点,我们要在最快的时间内赶赴梁山!”

宋越扯动马缰,马儿立起前蹄发出嘶叫。

马鞭重重落下,两道人影在雨中疾驰而出。

山东?梁山县

所幸在决堤后的日子里,暴雨的天气终于结束,上游水库也在抢修后恢复使用,河段的流量恢复了正常。

艳阳高照,气温急剧回升,上游的过水量骤减,对这边的威胁也减少了许多。

用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泛滥的洪水才终于退去,留下满目疮痍。

洪水之后由于尸毒与细菌,很容易传染瘟疫,幸好朝廷的赈灾粮草和药物到位及时,目前还没有发现疫情。

幸存下来的人们开始清理已经被水泡得腐烂发臭的尸体。

尸体堆积成山,都集中在一些地方做焚化或掩埋处理。

宋越与上官云的日子,基本上是在尸山中度过的。

上官云以朝廷名义下了指令,在没有得到官府确认前,不许私自毁损掩埋尸体。但为了防止瘟疫泛滥,又必须尽快掩埋尸体,宋越和上官云以及一班知道内情的相关人员,只能马不停蹄地寻找赵廷灏的消息。

每日不到两个时辰的阖眼,宋越的身体完全是用意志在支撑。

上官云体恤宋越,让他多休息些时日,得到的回应总是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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