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净水红莲 第一卷 悠久之呼唤——by狂言千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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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翎羽是个身无武功的白丁,在黑里睁目如盲,能做的不多。但是一切困难都会有解决的办法。
  他不用多想,立时抓起几块小石,循着声音起处砸去。
  如预想的一样,自然没右中任何人,但是黄翎羽清楚的知道,这已经足以引起别人的不耐烦将心比心,如果有别人在他干活时打扰,他也会十分不耐烦。
  如是几番施为,慕容泊涯自然暗叫这小子不想要命了,那剩下的三人中也有一人被成功地挑起了恼怒。
  黄翎羽虽然不能得知各人的心思,耳中可听得清清楚楚,破风声陡起,来得十分迅速,便赶忙扑倒在地,就势侧滚开。
  笃的一下,他几乎能感到地面的震动,凝目看去,三步以内他适才所在的地方,深深插着一柄飞刀。
  那人锲而不舍,又是几枚飞刀发了出来,依旧被黄翎羽依样葫芦地让了过去。
  倒也不是说黄翎羽耳力好到能够听风辨位,而是因为那鲁莽人飞得太过准确了。由于准确,所以只要在听到风声之时立刻离开原位,便不会被伤。
  如果那飞刀之人再聪明些,乱放暗器,又或者再大方些,舍得为一个不会武功的白丁来一次漫天雨,黄翎羽十有七八已经挂了。
  那飞刀人屡次未能得逞,哇呀呀叫起来,果然挥舞着手中武器舍了慕容泊涯飞跃过来。不过黄翎羽既然胆敢出历闹,自然有自己的防范方法。
  那武器破风声着实是大,黄翎羽炕见也照样能想象出对方面目狰狞挥舞长刀的样子。于是捧起手中酒坛,躬身站起,躲在酒坛子后向前扑了过去。
  一声脆响过后,酒坛被长刀砸碎。紧接着,由于惯使然,坛破而出的酒水哗的全泼到了那人身上。那人哇呀呀怪叫着,好不恼怒。
  黄翎羽后退半步,自怀中取出一物,恰巧那使刀人挥刀横砍而来。
  因那长刀笨重,横砍纵劈的路径就十分有限,黄翎羽预想着对方的目标,凭着听觉过人,将那枚坚物挡在颈边。
  凉风萧萧中,这声嘶哑的刮擦十分地清晰,也十分碜人。即便在一旁斗得紧张的三人也几乎要分了心思,能想见长刀在一个凹凸不平的坚物上刮过的情景。
  似缓实快。
  刮擦声才响起,火星也溅了出来。这次的火比以往任何一次兵刃交击的更为明亮和持久,使刀人还阑及奇怪,浅浅的蓝的火焰突然之间就在刀口上冒了出来,点燃了整个刀面,继而呼拉一下沿着长刀迅速蔓延,眨眼间包裹了使刀人全身。
  啊
  使刀人被火焰包裹着,在通透浅淡的蓝焰中疯狂地舞动手脚,似要寻找水源灭掉身上的大火,然而因被烈酒泼得满脸都是,火一上来就先烧坏了柔嫩的双眼,他如今什么也炕见,只能神志不清地挣扎。
  大约只是两息之间,那火焰已经变了,蓝焰越来越薄,变成了明丽的亮黄与橘红,现在正在燃烧的,已经不是泼洒出来的烈酒,而是那人身上的衣服发须,甚至是皮肉了。
  黑里就这么陡然亮了起来,旁人这才看得清楚,黄翎羽手中还持着一枚巴掌大的黑石。空气中飘荡着浓重的酒,被那烈火熏蒸得愈发浓烈灼热。
  原来黄翎羽的武器,只是块普普通通的打火石,还有刚刚被黑衣人砸得乱溅的烈酒。
  黄翎羽深吸了一口气,自地上捡了块最大的破瓷,长手切向那人的手腕,飞起脚踢下已经快要自他手中松脱的长刀。
  他今日往返这条道路,所以知道近处就有种植荷的水池。他也深切地知道若是斩草不除根,会留下多么严重的后患。
  黄翎羽手举长刀,狠狠劈向那人后膝。他当年参加考古实习的时候,洛阳铲铁锨锄头没少拿,虽然长刀的的确确是初使,但他抓起来颈铁锨用,一下子过去果然就把那人的双膝给断了。
  不知道那人是因为火焰夺去了氧气,终于窒息致死;还是被烧死,又或者是纯粹的痛死,总之很快地,那跪倒在地上的火影渐渐不再动弹。
  麻烦你当灯了。黄翎羽心道。
  借着明亮的,在风中妖异舞动着的火光,黄翎羽终于看清楚了。
  慕容泊涯一人勉力挡着最后的两人,在刀光剑影中穿梭如鱼。
  际此时,其中一人见使刀人死得悲惨,早已胆寒。悄悄撤了力,忽然间退出战圈,取出一枚信号筒来。
  笨蛋!另一人骂道,还想招呼他回来共同对敌,慕容泊涯已经瞅紧了这转瞬即逝的良机,此销彼长之下,剑芒暴涨,割了那人喉咙。继而就势旋身,借着旋身之力将另一人刺了个对穿。
  他们来得很快。慕容泊涯说道,一边将那人手中的信号筒收进怀中。既然他们带着这东西,那就说明四近还有其他援兵。
  如果在平时,慕容泊涯或许会开始对黄翎羽的急变感到疑惑,甚至会生了戒心,但是现在,他只感到有些许的安心。
  其实这些人点不点燃信号都不重要,因为他们在这个晚引燃了如此大火,又发出这么多声响,有心人定会过漓看。
  可惜的是,怀戈城的城守是个能不管事就不管事的人,所以来此查看的肯定不会是怀戈城的府卫。而肖清玉毕竟不是神人,隔了那么高一道城墙中就不能察觉这边的动静。在这种时候,两人中任何一人拖了后腿,动辄都会两命归天。
  现下之际,只能靠他们两人躲过去。只要能撑过天亮,就是他们的胜利。
  第十一章水冷夜凉
  田地里到处都是妖异的影子,在那个被燃烧着的人所发出的橘红火光下左右不停地晃动。衬着深黯的背景和满天的繁星,说不出的阴森诡怖尤其在知道这火焰是发自一个人体的身上之后,这种恐惧便如同蔓草,在常人的心底慢慢滋生。
  只是慕容泊涯不是普通人,黄翎羽则是属不明,所以也不被囊括在正常人的范围之内。
  黄翎羽看向半跪倒在地的慕容泊涯,只见他满头虚汗,胸口急促地起伏,却几乎听不见呼吸的声音。倒是右肋上有一个血涔涔的洞伤,随着胸口起伏发出扯风箱般的气流声。
  见此情况,他也几乎要倒抽一口凉气,这不是气胸还能是什么!
  记得前世电视上经常会上演这样的一幕,有人被刺破了胸膛,却若无其事地继续与人大战三百会合而不挂。自从进入法医科以后,他见到这种剧情就会倒头就睡,懒得再看。
  因为法医科常会接到因严重气胸致死的案例,大部分严重气胸患者是因为胸肋刺伤,使得外界的空气入了胸。而胸腔的气压一旦增高,就会压迫得肺部塌陷。因此,若不能及时排除气胸,最后就非常容易使人窒息而亡。
  他正要过去帮忙,慕容泊涯已经先一步割下一幅衣角,紧紧团成一团,努力地作了个吁气的动作,便往那血洞里塞了进去。
  慕容泊涯固是一时间痛得说不出话来,仍要将那团布料严严实实地填塞进去,黄翎羽更是惊异于他的举动,因为填塞之前那个吁气的动作,最大限度地排除了胸腔内的气体。纵使是他所在的时代,对气胸有所了解的人也寥寥无几,而在解剖科学极度匮乏的这个世界,慕容泊涯能有这种举动只能说明一件事,他恐怕已经过惯了刀口舔血的日子,所以知道什么情况下该用何种方法迅速治疗。
  慕容泊涯打点好身上创伤,向黄翎羽道:你来的方向有个荷塘,是吗?他有一阵子没回怀戈了,也保不准这里的佃农会不会把池塘给填上种田。
  黄翎羽立刻知道他是躲进池子里暂避,点了个头,不置可否地看向他的伤口。
  慕容泊涯却对这伤口嗤之以鼻,道:先担心你自己是正经,你先过去等我。说罢,忍着伤口疼痛,转身布置逃往别处的假象。
  躲在田里。黄翎羽道。
  慕容泊涯立刻回答:肯定会被发现。
  黄翎羽想想,他也知道自己不比慕容泊涯更了解武人的能耐,也就不再阻止,往荷池处去了。
  慕容泊涯布置一番,见还有些时间,便在地上人身上摸索起来。出门在外要防受伤,果然不多时便找到了一块狗皮膏药,闻了闻气味觉着是正货,便在那余火上烧了烧,紧紧贴上还堵着布团的伤口。一会儿要入水,先解决了当前问题,至于取下膏药和布团,脱险以后再说吧。
  他正要追着黄翎羽过去,破风声迅速而来,他知道敌方已追来了。赶紧团身翻入麦田,循着黄翎羽所去的方向掠去。
  出乎意料的是,黄翎羽所过之处,所留痕迹是超乎寻常的明显,麦穗四处倒伏,脚印深深,步幅很大。
  好个黄翎羽,慕容泊涯失笑。
  原来黄翎羽自忖自己不谙武功,所过之处必定痕迹清晰,兼且又不知道消除行踪的方法,便干脆来了个虚者实之,实者虚之的疑兵之计。
  这种时候有个如此知情识趣的同伴,虽然人是讨厌了些,不过倒也不错。
  来人已经非常接近,慕容泊涯没淤多耽搁,轻轻掠入水中。秋日将至,间的水虽比陆地上要稍暖,仍是有了些凉意,即使有那狗皮膏药护着,也激得他伤口一阵痛,赶紧僵尸般站直了缓劲。
  稍远处那人灯也快烧到尽头,余火跳动渐熄。池塘中昏暗不堪,见得到稀稀落落的荷叶,有的已经枯老卷曲,还有残败的荷,以及饱满的莲蓬。
  他正要折下根枯荷,忽然打旁边伸来一只手牵住了他。如果不是知道池塘有人,他大概已经拔剑咔嚓一声断了对方的脖子。转头看去,只见黄翎羽递来一根荷茎,两头折断,中间空通,正是他想要弄的东西。
  你怎知道
  黄翎羽猜也知道他要问什么,他连莲蓬也不会吃,却知道荷茎中空,这不是有些奇怪么?于是低声笑道:学以致用,书上不是说荷中通外直,不蔓不枝么?
  唔?有吗?我怎么没听说过?
  黄翎羽这才想起,这个世界是没有周敦颐的,故也不会读过《爱莲说》,于是失笑,呵呵一下把荷茎塞到他嘴里。
  外间忽然又亮了起来,显是来人已经点燃了火把。两人有些同仇敌忾的感触,俱是热血沸腾,相视一笑,紧了紧交握着的手,含了荷管,静悄悄潜入一片残荷之中。
  火把的光在水上来了又去去了又来,两人在水面下能够看到晃动的人影,脚步声纷杂,在水中听来格外的清晰。
  接着有两三人下水来搜,无奈池子实在是大,荷叶又多,炕分明,只得一节节地寻来。
  慕容泊涯仗着池中养了鱼,不愁被人看出动静,抓着黄翎羽的手和那几人捉迷藏。池水颇凉,伤口也在缓慢的渗血,带走了他不少体温。慕容泊涯凝了凝神,将注意力集众温暖的手心里。手心中传来黄翎羽的温度,让他直有种回到小时候的感觉,就像牵着二哥的手在园子里躲避宫太监的寻找一般。
  不多时,池塘边上有人呼喊叫唤,慕容泊涯听得分明,是在大叫着发现了血迹。然后把人叫了上去,开始疑惑这边的足迹怎么会特别明希接着又有人在远处叫唤,发现了好几道不同方向的行走痕迹。
  他自个儿乐得很,知道那些人是被他俩给搞混乱了。听着那些人追去了又回来,想下水又嫌麻烦,最后终于有一个人说道:如果他并未受伤,此刻早走远了,追也追不回。但如果他受伤极重,重伤之人根本不能碰水,他也就只能在麦田里躲躲,我们就在四近仔细寻找一番。要是找不到,就和上面说他逃功厉害,跑得无影无踪了。
  正是正是,这池子也不必下去寻,这四周没有芦苇,他找不到苇管通气,如果真在水里,也早该浮出水面来。
  慕容泊涯听得几乎想捧腹大笑,这群人果然是自北地来的,所以不知道荷茎也可通气。倒是自家那四弟,也不看看是要杀的是什么人,怎么能派这群头脑不清的江湖人来呢。
  但接着,他就笑不出来了,因为又有人道:谨慎起见,还是派一人守在这荷塘边好了,到时也好交代过去。
  极是极是!
  那帮人哈哈大笑着,为解决了一个天大的问题而高兴,留了一人在池子边,其他人窘麦田里仔细察看。
  慕容泊涯心中叫骂,把那群人的操行德数落了一大通,终究是顾念着自己无力保全二人而没有出水。忖道:这回看来是要泡到天亮了。
  正懊恼着,身后忽然一热,正是黄翎羽贴了上来,慕容泊涯愣了愣,有些心酸。虎落平阳被犬欺,他以前怎能想到,自己还会为一点点体温而想要感激涕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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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二章谁在吹灯
  对于安眠的人而言,是短暂的;而对于无眠的人而言,是漫长的。
  在漫长的等待中,渐渐见到了天光。起先是淡淡的灰黑,继而渐渐变亮,远近的脚步声响闷闷地传来,数量也越发的多,是佃农们早饭前的查地。
  黄翎羽拥着慕容泊涯上了岸,一阵晨风清悠悠地刮来,他结结实实打了个哆嗦。慕容泊涯半睁着眼气息奄奄,转目四顾,见再没危险,才撑持不住地睡了过去。
  进城是黄翎羽找了一辆牛车,赶车进城的年轻人听说他们是怀戈当出来的,忙不迭地帮着将人扛上了车,又在车上寻来破毡子给慕容泊涯裹上取暖。一路回城,黄翎羽看着昨所过之处,已经被清理得干干净净,别说是尸体,就连血迹,也用泥土细细地埋了。余下的,大概只有麦田里一道道倒伏的麦穗。
  他蜷在慕容泊涯身侧,泥土路在他面前往后退着,道路尽头的太阳也终于从昏红变调亮,昨的事情只好像一场与白日无关的旧梦。
  谁都不会知道,我是如此冷血的一个人吧。活生生的生命在眼前消逝,竟然会觉得也不过如此。
  在有些明丽的朝日里,慕容泊涯躺在毛毡里,一张脸苍白无血,头发湿漉漉的犹在淌水。
  他不由伸出手在他颊侧有一搭没一搭地抚着,并不带有任何的含义,只是这么重复着一个动作,头脑就能空白下来,什么也不想。过了不久,他又随着牛车一摇一晃的行进而走了神。
  距离那次袭事件已经是第四天了。
  那日早上回到怀戈当里,引起了好一阵热闹。赶牛车的年轻人自然得到了怀戈当的厚礼,慕容泊涯也赶紧被抱进了肖清玉的房中没再出来。
  倒是黄翎羽,精疲力竭地睡了整整一天后,就又如常地出来收典了。那个土财主的地契被以合理的价格典了过来在那土财主赔了夫人又折兵的表情下。
  好不容易一天结束,趁着夕阳的余晖,黄翎羽关上当铺的门板,锁上前院的大门,点起火墙角上的风灯,才回到后院。
  这时大家都集在伙房里吃食,因为慕容泊涯伤势未明,不同以往的安静。没有了话题,吃得也格外的快。钱管钱磕巴着大烟枪,不时地朝伙房外望。斜对面里正是肖清玉的房间,饭菜被乘在一张小几上,还在门外好好地摆着。
  黄翎羽洗完自己的碗筷出来时,天已经全黑了。这日的轮值也真难得他全程清醒地做了下来,他一边走回自己的房间,一边有些困倦的打着呵欠。
  这几日慕容泊涯不在,大又成了他的领地。
  没有那个讨厌人的时候,日子依旧照常的过,但是有些地方,还是让他不适应。
  比如这上的味道。很浅很浅的薰味,淡惦开半尺一尺的距离就闻不到了。但是这么贴着枕头席子,睡意朦胧间,那股味道就这么雾蒙蒙地进了鼻腔,上到脑颅,弄得他心中不爽。也不是特别难闻的味道,有淡淡的荷。
  但是,总觉得好像是自己的领地已经被人侵占了,或者是说,自己盘中的食物已经被人吃干抹净了。他迷迷糊糊地睡,半睡半醒的不悦,脑中轮闪的画面突然从那微凉的荷塘一转,回到了前世工作的城市。
  一个大婶牵着条肥胖的沙皮狗,那狗满脸横肉神采飞扬,抬着条后腿向电线杆撒尿。尿毕,还昂首挺胸对他得意洋洋地翻了个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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