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净水红莲 第三部 燕韩战火——by狂言千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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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芒楼的成员上下齐心,以至于根本没有外人知道里面是怎么一样的格局,也不清楚他们的实力究竟如何。但是这一战过去,慕容泊涯明显看到,组建不过三年的六芒楼比起身经百战的鲲组,虽然实战经验不足,纪律不够严谨,然而在战术方面却又不容小觑的独到之处。

 

至于所谓"纪律不够严谨"之说,也仅仅表现为他们在短兵相接的战斗中,不时口出恶言,或是随口调笑随手调戏,以至于慕容泊涯一时恍然--原来"六芒楼"其实取自流氓的谐音!

 

他到现在还想不透究竟是因为他们的流氓本性而定名为六芒楼,还是因为先定名为六芒楼,他们才一不做二不休地以身作则,努力彰显男人本"色。"

 

摆脱奇怪的联想,看看局势已经稳定下来,慕容泊涯对司徒傲道:"先把人弄出去,否则恐怕南韩人还要反扑。"

 

"就是,这帮南韩人连手雷都敢弄出来。"黄翎羽大概觉得十分不屑,于是不咸不淡地补充了一句,"以后你们要见到,能躲多远躲多远。"

 

"手雷?"司徒傲有些奇怪,到时手脚利落的把慕容炽焰弄上一匹马,自己也坐了上去。

 

"就是黑色的,拳头大小的,那种。"黄翎羽比了一下手势。

 

司徒傲奇怪道:"那不是药匣子么?"

 

"药匣子"黄翎羽愕然重复。

 

"当然,我当游医多年,走南窜北的什么没见过。"

 

沉默。

 

冷风呼呼的地吹。

 

黄翎羽挠挠前额,摊手叹气:"难怪他拿出来不直接甩人,反而装模作样显摆什么了不起的玩意儿似的,原来根本就是欺诈!"

 

他似乎很愤懑,让旁人都不觉得好笑,气氛也一下子轻松许多。

 

司徒傲又问:"话说回来,那个手雷是什么回事?值得你这么害怕?"

 

"总之见到类似的东西还是小心为上。那是一种可以随身携带的,效果和铁炮差不多的东西。小心使得万年船,就算是上当也总比吃大亏要好得多,"黄翎羽还是有些不甘心,强调道,"他们真是太他M卑鄙了。"

 

司徒傲长长地吐了一口气:"他果然没死。我就说嘛阎那家伙就是九尾猫,尾巴断完了也没他死的份。只不过却不知道为何成了今天这样。"

 

"有时我还真搞不懂他"

 

"听说你们之间......"司徒傲问了半句,觉得打探别人私事到底有所不恭,于是停顿下来,转而将自己的忧虑说出,"他是个一旦决定就实行到底的人,甚至可能根本不顾情面。和他对上手,你不会手下留情吧。"

 

"没什么好担心的,只要他还活得好好的,下手对付他反倒觉得轻松多了。既然他已经知道是我还不愿意退出南韩,我想我也没必要同他手下留情。"黄翎羽看着远方,心怀感慨。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这个答案没人知晓,就算直接去问阎,或许他也拿不准

 

每一世总会如此,他们都是有主张的人,所以面对相同的事情总有不同的理解,然后有不同的做法。而后是争执,和好,在争执,分道扬镳。事情到了最后,总不过这几部程序。

 

他们两个是如此的不同,却又同样的执著,所以才能如此相互吸引。不过时间总是可怕的东西,也许在过长的等待中,有的东西也已经变了质。

 

但这也只是也许,谁也不知道对方心中在打什么算盘。

 

不过既然已经习惯了分歧,继续走自己的路好了。黄翎羽看向慕容泊涯,发现他也在回望自己。昏黄的油灯火光头在他脸上,有着说不出味道的情绪。程平杵在司徒傲旁边,一丝不苟地警戒周围情势,文风不动地充当烛台。

 

这世间的分歧何其之多,多他和阎非璜一对也不多,少他们一对也不算少。他要是为了这点事情就觉得沮丧的话,慕容这一家四兄弟还不知道要跑到哪里去哭呢

 

司徒傲停止交谈的结果,就是他很快完成了对慕容炽焰的初步的治疗,抱着病人不知道要送上哪一方的马匹。

 

最后还是黄翎羽说:"给我吧。把它交给泊涯,带回去又是一堆麻烦。"

 

这个慕容炽焰不光是南韩人的仇敌,也是西戗人的仇敌。慕容锐钺不知道支使他杀了多少人,等到彭祖得罪光了所有人,便翻脸不认人地疏远他们。要是送回白衣教里,指不定什么明里暗里的祭祀或复仇等着他。

 

"说的也是。"司徒傲道,他将人送上黄翎羽的黑马。偷眼看看慕容泊涯,果然发现这个人脸色不太好看。因为早就知道他心中那点思量,这些年又少见他如此憋气的时候,暗地里快乐得不得了。

 

虽说黄翎羽此举省了慕容泊涯两面为难,但当时人却好像不太领情。

 

因为慕容炽焰还昏着,黄翎羽就将他安置在自己前方,想想还是觉得不够安全,抽出他的乌金弦将整个人捆成肉粽子,最后又缚紧在马鞍上。

 

司徒傲看了不得不觉得奇怪:"够了够了,不用这么捆也摔不下马去。"

 

"谁说是为防他摔下去的,我释放他突然惊醒犯病,我这弱不经风的样,可经不起他折腾。"黄翎羽俨然一副大敌当前的样子。

 

慕容泊涯听了这个解释,脸色慢慢变好了,不过还是很有良心地道:"他都已经在鬼门关里徘徊了,你还这么折腾他。我看他在你手里,也落不得什么好下场。"

 

看到刚刚还有点闷不吭声的慕容泊涯恢复了精神,司徒傲像是丢失了玩具的小孩,简直无语凝噎:"你这是正常人的思维吗?"

 

第一百零八章 终需一别

 

自从出了繁城,慕容泊涯手下鲲组就和黄翎羽手下汇合到了一处,只是两队人马泾渭分明,谁也不参到谁的队伍里去。

 

不管进文广是不是阎非璜都是不容轻视的对手,至少要同行三十里地才能确定已经脱离危险地带。所以这短暂的三十里地,也成了十分珍贵的一段路程。

 

司徒傲很自然的落在后方,顺便让闲杂人等尽量离那两人一段距离。

 

过了十里地,司徒傲旁边就有人小声议论:"为什么要和他们合作,也不怕遭报应吗?"

 

"说不准,不过老大做事总是让人放心的,我们总要信任他。"

 

"毕竟不好吧,这次出来也是瞒着白衣教里做的。"

 

"你知道个屁,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现在联合起来打南韩,等国内稳定后,就该轮到铲除他们了。"

 

"外面传言不可尽信,咱们不是搞情报操作的吗,难道还不知道有的谣言也能传得天下尽信。我看瘟疫的来源不一定就是传闻中的那样。"

 

"......有理,回去咱们下功夫好好查查、"

 

走在左方的六芒楼人众习以为常,特立独行,对他们的议论充耳不闻。与战场上尽显"风流"本色的作风相反,一个个高深莫测讳莫如深,根本不知道他们心里是在高呼"理解万岁"而感动的痛哭流涕,还是在对这些自以为是的辩白而不屑一顾。

 

慕容泊涯与黄翎羽在队伍的包围中不时低声交谈,道路不同,这一别又不知道何时才能相见。

 

黄翎羽亲热地拍拍慕容泊涯胯下坐骑,那是慕容泊涯曾经要送给他的大黄马,名叫"雄黄",一方面凸现了他傲人的性别(+_+!!!),一方面彰显了他亮丽的黄色。黄翎羽离开慕容泊涯时走得匆忙,就没带走它。

 

雄黄谨慎地低下头,斜眼观察黄翎羽,那神情十分人性,真让人无法不喜爱。

 

"你还是把他带走吧。"慕容泊涯道。

 

"不必,我有伽椰子就够了。"

 

慕容泊涯驾马走出几步,才有点没听清似的问:"什么?"

 

"伽椰子,她是母马。"黄翎羽拍拍坐下大黑马的鬃毛,"大恶人的坐骑自然也要有非同一般的名字。"

 

"搞不懂你什么意思。"

 

"你真不中用,金那个什么的就懂。以前我经常和他一起讨论怪力乱神之事,"黄翎羽用慕容泊涯能够理解的词汇说,"他认为最恐怖的鬼是贞子,我认为最恐怖的鬼是伽椰子。"

 

"哦?"

 

黄翎羽自言自语地道:"贞子最多就是从电视里爬出来而已,没有电视她还猖狂个头啊。还是伽椰子比较厉害,她那动作跟蜘蛛似的,在血泊里游啊游啊游下来......"

 

"如果他是公马,你又叫它什么?"

 

"好像没听过很极品的男鬼......那叫异性吧,还是叫奥特曼?"

 

慕容泊涯看着他犯难的样子觉得十分好笑。

 

三十里很快到了尽头,望着眼前分岔的官道,黄翎羽笑笑:"用个套话,送君千里,终需一别。"

 

"你就没有什么话要跟我说了吗?"

 

"呃?"

 

"......算了,不过临别之际,至少要有些表示吧。"

 

"表示?"

 

"一个......临别拥抱?怎样?"

 

黄翎羽难以置信地道:"你还真是不知道死活,难道我名声还不够坏?你就不怕回去被肖师父踢死?"

 

慕容泊涯扫视周围人一圈,坏笑道:"他们不说,肖师父怎么可能知道?话说回来,如果我不怕被踢死,你就愿意......嗯?"

 

"话不能真么说!"

 

可惜话已经说完了,慕容泊涯很没有道德地拉开大病号慕容炽焰,一把将黄翎羽强硬地扯了过来。

 

两匹马很有默契地停下,一黄一黑矗立在官道的分岔口前。

 

天色微明,前方的地平线上升起了暗灰的色泽,四周草木在微凉的风中飒飒浮动。

 

隔着黑纱的竹笠都被撞歪,黄翎羽整个上身都被埋在慕容泊涯怀里,这距离是那么近,以至于两人的小腿都紧紧地贴在了一起。对方的体温透过单薄的外裳传来,如同他那强韧的生命力一样源源不绝。

 

"把这破布揭下来让我看看?"慕容泊涯贴在他耳边问。

 

"这个比喻很不切实际。"

 

"不是破布难道是蚊帐?"

 

"很好,很有创意的形容,不过正好有蚊帐的功能。"

 

慕容泊涯沉声笑了出来,喉头到胸口那低沉稳定的震动让黄翎羽升起了一种异样的感觉。他不再是三年前那个年轻气盛的皇子,在这纷乱的时局里,他们站在了同一个起跑线上。然后慕容泊涯始终是为了皇室而战的吧,今后或许也会有对垒沙场的一日。

 

两人静静的靠在一起,六芒楼与鲲组的人陆续从两边走过,安静地走入官道上不同的岔道。

 

"把自己名声搞得这么臭,不怕什么时候被人一刀咔嚓了?"

 

"热烈欢迎。"

 

慕容泊涯深深深深地叹气:"有些话想和你说,反正以后见面的机会也少,就趁着这时候跟你说了吧。"

 

他放松了手臂,黄翎羽得以在马鞍上做直起身,疑惑地看向慕容泊涯。

 

"今后如果需要什么帮助,一定告诉我。你只要记住一件事就好,就算你要与天下为敌,我也相信你。"

 

黄翎羽握紧了手中的缰绳,这时候旁人都已经走到前面去了,岔道口前只剩他和慕容泊涯,还有一个昏着的慕容炽焰。

 

"你这样,根本就是盲从。"最后,黄翎羽低声道,"我很讨厌这种没有主见和判断力的人。"

 

慕容泊涯忍不住微笑出来,隔着在竹笠边缘垂下的黑色纱布,他抚上黄翎羽的脸颊,靠近他的耳旁轻声道:"盲从和信仰从来就只是一纸之隔,区别在于对象是否值得追随。"

 

说完,顺牙在他颈侧恶狠狠地咬了一口,哈哈大笑地纵马离开,雄黄大概知道主任惹了祸,跑得飞快,屁股后头都起了一溜子烟。

 

黄翎羽忿然捂住被咬的地方,破口大骂:"靠!老子这上等黑纱沾上了你的口水还能用吗?"

 

"黄大?"程平靠了过来,很尊重地问黄翎羽,"要不要找人把他给做了?"

 

黄翎羽额上冒了一滴很无语的汗,感情程平这家伙和六芒楼的菜鸟们混惯了,也染上不必要的奇怪用语。

 

"咱们走吧。"黄翎羽最后说道

 

程平点头,他很喜欢黄翎羽的用语习惯,总是说"我们"、"咱们"。曾经在鹏组里时,上头指派任务从来都是"你、你、和你"或者"十六号、十九号、二十七号"......他接过黄翎羽手中的缰绳,带马追上队伍。

 

此时,六芒楼的人又恢复了说说笑笑的景况,不像是出来执行任务的,倒像是出来踏青的。

 

六芒楼的成员里不发懒人帮的老家伙,对于这群菜鸟们如此不遵守纪律的表现也格外不满,黄翎羽却力排众议,坚称:"他们知道何时该安静就行,他们是人而不是工具。六芒楼需要的是会思考的战士,而不是只会沉默听令的枪械。"

 

程平不自觉地看向被黄翎羽抱在胸前的慕容炽焰。那是他原本的上司,但却活得像个工具。希望他能适应六芒楼的生活方式。

 

第一百零九章 黄粱小镇

 

慕容炽焰睡得十分不安稳,回身发热却还北毛毡捂得严严实实,朦胧的感觉到不断上下颠簸抛跌,十分令人难受。终于,他耐不住烦闷,想要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恶劣环境让他都忍受不了。

 

可是浑身上下一丝力气也没有,比十二岁那年的大病也不遑多让。拼尽了气力才睁开了眼睛,只见满天的乌云。

 

一个清清素素的声音说道:"怎么?睡得不好?"

 

那声音有些陌生,语气却有些熟悉,慕容炽焰努力往声源处转去一看......

 

眼前还是有些模糊,一阵狂风卷过,然后他就似乎看见漆黑的水面下浮起一张白惨惨肿兮兮的面孔(其实那是黄翎羽的黑纱,因为挺密实的,如果不揭开来就只能看见下面惨白的脸色,却看不清人究竟长啥样),鼻子眼睛被挤成一团,扭曲不成人形。

 

这是......发酵失败的白面馒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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