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意风流 后续 + 番外篇——by司空破晓
2023最新网址 fushuwang.top 录入时间:08-09
先是来了一拨帮伍骄阳这边的不明人士,紧接着又来一拨敌对的,再接着。。。乒乒乓乓霹雳啪啦,打得那叫一个不亦乐乎。
伍骄阳不怒反笑。好好,他心思自己的行踪大小也该算机密吧,怎么成了路人皆知的消息。
莫乐求神拜佛就怕伍骄阳在自己地界上出事,偏生还就出事了,大事!接到暗卫消息后,他急调大批人手并亲自带着一队本领高强的属下赶去出事地点。
启明星起,暮霭朦胧,人影隐约,只有浓厚的血腥味无比清晰。
危机情况略有好转,伍骄阳将韩纪元推给莫乐:派人将他先带走。
韩纪元下意识地回手抓住伍骄阳的胳膊,转又松开。大家已不是十来岁的小孩子,在这紧要关头大哭大闹上演同生共死。就像伍骄阳说的,百无一用是书生,韩纪元手无缚鸡之力,留下只是累赘。
韩纪元问:你不走?
伍骄阳伸手推他,眼中尽是懒洋洋近乎宠溺的嘲弄笑意:走走,怎跟个女人似的婆婆妈妈。
韩纪元哭笑不得,用带着些许无奈,些许认命的口气淡淡问道:只问一句话,我留下会害死你吗?
昏暗中,伍骄阳先是一怔,继而弯起眼眸笑了,真真是如骄阳般耀眼夺目。也许,真的再没有哪个男人能像伍骄阳那样,简单一个笑容,就能叫人心神震颤。
伍骄阳转头对守在身边寸步不离的怀前道:将他们领头的活抓来。
怀前不情愿却不敢违逆:主子爷万金之体,请暂退一旁,奴才会在最短时间内完成爷交待的事。边说边用清冷不带一丝人气的眸子狠狠瞪了眼莫乐,后者心中叫苦不迭。多数莫姓子弟的挑选都由怀前一手操办,莫怀前深受顾写意影响,驭下近乎严苛,因而时隔多年馀威仍在。
天际呈现鱼肚白色,曙光普照,如此美好的清晨,却是敌人最后的疯狂时刻。刀剑声,呻吟声,嘶喊声如雷贯耳,却听不真切哪怕一句话。瞪大了眼,只有刀光剑影,血肉横飞。
雾气像是故意与人逗着玩,萦绕空气中久久不肯散去。
纠缠、厮杀、混乱不堪。
管你是生还是死,管你权重还是命轻,天终是义无反顾地亮了。
莫怀前摸了把脸上的血水,嫣红猩甜的浓稠血液宛若胭脂,染红了他苍白清冷的脸庞。熠熠生辉的眸子看不到任何人,四下张望片刻,猛然捉住身边莫乐的手腕。莫乐发誓自己清晰地听到骨骼因不堪重负发出咯咯令人牙齿打颤的古怪声响。
主子爷呢?怀前死死盯着他,复又重复一遍:主子爷呢?一字一句,咬牙切齿,幽深如潭的乌黑眸子盛着惊怒与恐惧,嘴唇轻颤。
莫乐心登时咯噔一下,转头四望,哪里还有那醉月清风般的身影。
完了!莫乐的心忽忽悠悠坠到谷底。
韩纪元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去,他怔怔看着自己的左手,上面还残馀着方才伍骄阳握着的感觉。
他拉了我一下。韩纪元费了好大的气力才能发出声音,难以置信道:可当我转头看他时。。。人已经不见了。
莫怀前一手揪着莫乐衣领,另只手高扬。莫乐心道,这盛怒之下的雷霆一击怕是得要了自己的老命!
手落下,却扇在了怀前自己的脸上,那样狠重的力道,那样复杂的眼神,莫乐觉得这男人像是悔恨到想自己咬断自己的喉咙。
挨个彻查,爷是被人掳走的!莫怀前清秀的容颜一改往日的波澜不起,微露狰狞,号令道:将刚才抓到的贼子带走审问!
清晨中,荒郊外,两个男子一前一后急速快步向前奔走着。准确点来说,应该是前一个野蛮地硬拉着另一个,不顾后者是否跟的上,大步流星地向前走着,边走边愉悦地吹着口哨。
被拉扯的那个,脚步踉跄,显然跟的很吃力,却一言不发。
天上大大的太阳自东方地平线悠悠升起,而后慢慢挪到正当中,最后降到西方边际。两人硬是保持最初状态生生走了一天!
哦,准确点来说,是一个人拽着一个人走了一天。
不用怀疑,这个被迫赶了一天路的可怜人就是唯我独尊,飞扬跋扈的伍骄阳伍大爷,也就是那个叱咤风云的前大雍耀世帝顾写意。
太阳忙完一天的工作,悠哉悠哉地落到山后休息去了。换弯弯月牙跳上枝头,挂在树梢,值起夜班。头部宽大似猫的猫头鹰僵直着脖子打量四周,黄里透着绿光的滚圆眼珠,瞧着有着说不出来的古怪之感。偶尔叫上两声,着实渗人的慌。
前面那人毫无预警地戛然止步,松开伍骄阳的手。
伍骄阳没了支撑点,踉跄退到树根,缓缓坐下,感觉腿脚已经不是自己的。
那人半蹲在伍骄阳面前,像是见到什么好玩事物,颇感兴趣地上下端详打量。
伍骄阳皱了皱眉头,气息不稳道:你是谁?
我当你不会说话了呢!那人哈哈笑出声。突然伸出手按在伍骄阳胸口,乱摸一气。伍骄阳恼怒地扬手扇开他的手。
那人笑道:你这人,心是偏的,命却硬的很嘛!盯紧伍骄阳的双眼,亮的骇人,却又似曾相识。
伍骄阳觉得自己遗漏了什么,待仔细思索,心头霍然一亮。
十六岁,校场上连番惊现,箭透手掌,遭遇熊袭。二十三岁,一剑刺穿胸口,几乎丧命。
伍骄阳失声道是你?!
那人咧嘴,牙齿在昏暗中泛着寒光,颇不正经地调笑道:一别十馀年,五爷容颜不改,依旧俊美如昔啊!
写意风流后续(十)
更新时间: 09/03 2007
伍骄阳自然清楚自己容貌出众当世罕见,却顶厌恶别人拿他的长相说事。被人所俘,反抗不得,伍骄阳心中实已惊怒至极。他这人愈是身处险恶环境,愈是不动声色。当下放松地往树上一靠,闭起双眼假寐起来。
刺客呼呼轻笑,站起身独自走开。片刻过后伍骄阳睁开双眼,无目的地放眼望去,夜间树林仿佛透着不吉利的阴森鬼气。月光阴影下,枝杈扭曲成诡异的姿态。寂静无声,伍骄阳觉得这一瞬,天地间似乎只有他一人孤独地存在着。并不觉得害怕,只是,有些寂寞。
暗中,有双眼睛静静注视着伍骄阳,瞳孔幽深一如此刻天色,闪动着小簇火花。从那人的视线看去,是伍骄阳堪称完美的侧脸。倚靠于树干上,安静而茫然的不知望向何方。
不知过了多久,刺客吹着语调愉悦的口哨一步三晃的回来,手里抓着只滴答滴血的鸟禽。席地而坐,拔毛生火,弄起了野外烧烤。也就是片刻工夫,肉香漫延飘荡开,对饥饿的人来说,那香味简直无孔不入,贴着皮肤便钻进了肠胃。
伍骄阳自嘲的想,今日真长见识,总算明白了什么叫饿。
刺客笑嘻嘻地地扯下一大块,扬手扔给伍骄阳:接着。
伍骄阳眼见着肉朝自己脑袋飞过来,慌忙接住,弄了一手的油腥。伍骄阳什么都没说,伸手扯下一小块放进嘴里咀嚼。
刺客歪着脑袋盯他半晌,忽而大笑道:真真是好家教!明明已经饿到头晕眼花,落到这份田地吃起东西还能保持斯文有礼。
伍骄阳头也不抬,继续吃着手中的食物。
刺客又问:好吃吗?
伍骄阳习惯性地挑起眼角看人,淡淡道:很难吃。说完,视线转回到自己的手上,再没有多说一个字。
安静,沉默,停滞。。。
伍骄阳独自靠在大树下,不紧不慢地吃着东西,不露丝毫慌张焦急或是激愤恼怒,他的表情冷淡平和,散发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
刺客觉得有趣。耀世帝顾写意的古怪性子不知被多少人宣扬抨击过。有时,他言辞犀利,话语刻薄,让人难以招架。但更多时候,他沉默寡言到简直令人抓狂。就像现在这般,显得孤僻且冷漠。
很快吃完,刺客再次将伍骄阳从地上拽起来。伍骄阳依然不发一言,只是看似不经意地冷眼扫视一周。
刺客笑道:你是聪明人,不要想着逃跑。我挑的路全是人烟稀少的荒野,没有地图,没有指南针,没有路人,就算放你走,你能走到哪里去?
伍骄阳抬眼静静睨了他一眼,并非恶狠狠的怒视,却令杀人无数的杀手心底不禁生出些许寒意。
又赶了一天的路,由于走的多是无人小径,伍骄阳又不像刺客身手灵敏,速度自然快不到哪去。刺客心急,不但不准休息,还连连催促甚至大声斥责。
伍骄阳抿着唇,一声不吭,那恍若琉璃般的眸子,盛满看不懂的情绪,盈盈流动着异样的光。已流逝的岁月中,至亲之死的打击,心高气傲却不得不受小人的排挤压制,多年劳心政务,特别是心口上那险些致命的一剑,种种一切摧毁了伍骄阳原本健康的身体。此刻的身子骨早非当年那个在边洲时任大将军的少年亲王。
刺客端详伍骄阳片刻,道:你气息混乱,呼吸急促,是不是胸口疼?说着,伸手轻按在因他造成的伤口处。下一秒,一直保持沉默顺服的伍骄阳突然爆发,猛然间扬手啪的一声重重扇开他。
错愕的神情在刺客脸上一闪而过,继而换上一抹略微狰狞的笑意:看来是我多虑了,五爷力气大的很嘛。说完,拽起伍骄阳的手,加快速度继续赶路。
爬过山坡,两人眼前登时一亮,一条清澈的小溪就在不远处。
刺客松开伍骄阳,眨眼工夫闪到溪边,撩起水痛快洗了洗脸,又咕咚咕咚喝了个痛快。
伍骄阳踱步走上前,开始解衣扣。刺客正捧着溪水喝,见状惊讶道:你要干嘛?
伍骄阳昵他一眼:洗澡。
刺客噗的把嘴里水都吐了出来。
伍骄阳皱起眉头:没有换洗衣服。。。洗干净穿脏衣服更难受。郁闷的洗洗手,喝了点水,倒在溪边草地上开始睡觉。
刺客瞪目结舌,骇然失笑。
伍骄阳心里是真郁闷。至高尊荣的身份让他养成了骄里娇气的坏脾气,一生虽总陷于危难中,却也亦是被人捧在手心小心翼翼服侍大的。特别是这几年,身边人把他伺候的太周到,不要说穿衣洗浴这类简单小事,连鞋带都是别人跪在地上为他系好。
伍骄阳是个不懂得排解负面情绪的人,将那些怨愤郁闷强压心底,一旦爆发就是天崩地裂。
阖眼入睡的伍骄阳,显得安静而柔和,你可以用尽世上所有美好的辞汇形容他。刺客坐在旁边,视线下意识看向伍骄阳的左手。掌心,有一块狰狞丑陋的伤疤,那是顾写意十六岁时,刺客送给他的礼物。
刺客罕有的坠入回忆,记得是一个春天,皇家围场内风云滚动,各路人马逐兽围歼,尘烟四起。喧嚣混乱中,如玉般清俊雅致的少年策马而入。手挽长弓,疾驰飞射,箭如霹雳弦惊,随着尖锐破空之声,猎物纷纷倒毙。
只一筒箭羽用尽,少年便停了手。
声势浩大的叫好声震天回荡,少年策马立于当中,似笑非笑地勾起唇角,傲然环视。遮不住的锋芒,掩不了的风流,真真是如骄阳般耀眼的人物。
天之骄子,耀世骄阳!
刺客想,当时身为同龄人的自己,在想什么?
是了,当时在想,这人相貌,权势,地位,金钱,美人,才华。。。样样俱全。死,那是因为老天也容不得他。
刺客突然想看看第二次刺杀伍骄阳时,留在他胸口上的伤疤。。。更想看看那长偏了的心!
想着,手慢慢伸了过去。还未触碰到,伍骄阳猛然睁开双眼,反手抓住刺客的手腕,眼眸深沉,口气却仍旧淡淡的:你想干什么?
刺客笑道:在想有钱人果真不一样。。。五爷,您保养的可真好啊。
伍骄阳不怒反笑,浅浅一抹,眉梢眼角登时带出光华,缓缓流转。你的手很漂亮。
刺客的手毫无瑕疵,十指芊芊,嫩白如玉,真比大多数女子的手还要美上几分。
刺客笑容加深,道:我靠它吃饭,不伺候好不行。
伍骄阳的手轻轻划过刺客手背,抚摸着他细长的手指。刺客只觉被摸过的地方说不出的酥麻。
伍骄阳捏住刺客食指,慢慢加力,温声道:真想听听看,这般漂亮的手指折断时,会发出怎样的声响?
伍骄阳微微笑着斜眼睨着刺客,刺客亦是笑着回视。气氛绝对称不上和睦,反倒诡异的紧。
怎么,不着急赶路了么?伍骄阳问。
你不提,我都差点忘记这事了。刺客回道:五爷真是魅力惊人呐,待再过几日,小的怕是要昏头转向了。
伍骄阳抿唇冷冷一笑,慢慢松开了手。
依旧是刺客扯着伍骄阳走。
如果说,一个人空有倾世美貌却无相匹配的权势是种悲哀。
那么,同时拥有美貌权势与阴狠狡诈心肠的人又是什么呢?
妖孽。
刺客有没有晕头转向伍骄阳不知道,但他清楚自己是彻底的转向了,完全分不清自己现如今身在何方。
在赶路的第四日黄昏,刺客说:到了。
伍骄阳打量四周驿道?!
五爷,咱们就此别过。刺客笑道。他背后,是即将落山的夕阳,天际只馀一抹橘红色馀晖,万物映红,包括此时此地的两个男人。
伍骄阳心头一怔,抬眼看着那男人问道:你真不打算将目的说明?
刺客笑道:你这人疑心太重,说多了反而适得其反。顿了一下,望着伍骄阳的脸庞,忍不住又道:五爷,当今皇上是您一手养大的胞弟,他这些年加大税赋,暗中调兵遣将,广收粮草,想必你早知道他想干什么。
这些不是你该操心的事。伍骄阳似讽刺又似自嘲的笑了笑,漫不经心地昵他一眼接着道:一个靠杀人营生的刺客竟也关心起社稷百姓来了。
我也是有良心的。刺客大笑,而后盯着伍骄阳渐渐收敛了笑意,正色道:不管那些史官士子们怎么口诛笔伐,恶语评价,我都觉得你是个好皇帝。你登基后,抑制军队的盲目扩张,重农扶商,短短几年,大雍百姓的生活明显改善。不像那些皇帝老爷们,不顾百姓死活,一心只想扩大疆土做天下之主。要不就是求仙问道追求长生不老,甚至倾尽国力建造陵墓。
真可悲。伍骄阳转开视线,望向远方残缺的斜阳,淡淡道:我竟然沦落到要让个刺客夸赞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