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司马凛低头在她唇上落下一吻,“晚上我接你去试礼服。”
“恩。”岳琼歆笑得很幸福,娇好的面容上浮上了淡淡的红晕,更添妩媚的气质。
郎才女貌,好一对璧人!
项衍淡淡的笑着看着眼前的一幕幕,看着司马凛温柔的笑,温柔的吻,看着岳琼歆幸福的表情……,不知怎的竟然落了一地泪花,煌,是我前世伤你太深么,所以你放弃了所有的爱恨,原来,没有了我的存在,你真的可以过得这么幸福……
前台小姐诧异的看着面前俊秀的男子满面泪水的微笑,狐疑着他的泪,是为了谁?总裁?还是总裁夫人?
“走!”司马凛目送着岳琼歆离去,回头簇紧了眉一把将项衍拖住朝电梯走去,项衍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刚他入电梯间站稳了脚却看到他骇人的眼神,“你来干什么!”
“我,”原本练习了很多次的话冲到嘴边,却觉得喉咙干涩的有些疼,刚才的一幕对上他冰冷的眼,让他突然觉得一阵冰冷,淡淡的笑了一下抬头,“来看看你。”
“感谢的话就不用了!参加婚礼的话欢迎之至。”
“嗯。”项衍垂下头,紧紧攥着手中的白玉龙扣,跛着脚跟在高大的背影走出电梯来到宽大明亮的办公室。
“项衍?你怎么过来了。”司马晟讶异的看着踏入办公室的项衍,“我说杰韫着小子还真是真人不露相呢!”
项衍浅笑着点点头,“我找司马凛有些事情要说。”
“噢,你们慢慢谈,我回避。”
“你就在这里!”司马凛冷冷的开口,转过脸看着呆站在门口的项衍,“有什么话就快说,我还有事情。”
项衍再次听到他冰冷的话语,如同冬季中的风割的人生疼,将身体靠在门上,不能就站的腿根本没有力气再去支撑身体的重量,微微有些颤抖着,茫茫然抬起干涩得发疼的双眸,试图在那对漆黑的眼瞳中找到一丝丝柔情,却对上足以冻结肺腑的森寒目光。“我……”
“项衍?你不舒服么?”司马晟皱了皱眉头,心里却暗暗骂着司马凛无情,走上前来拖住他细瘦的手臂朝沙发边走来,“怎么半年没见,瘦着这么多……”突然感觉到了什么,倏然回头,“你的腿?!”
司马凛似乎也发现了,大步走向前推开司马晟一把将他的手握住,“你的腿!怎么回事!”
“……”项衍没有说什么只是浅浅一笑,云淡风轻,“还可以走路。”仰起脸,静静的凝望着司马凛依旧冷酷的俊颜,缓缓伸出手递到他面前,摊开掌心,“这个,你还记得么?”
温润的白玉雕刻着孤独的龙,盘绕在环形扣上,“还记得么?”
司马凛愣了一下,漆黑的眸子瞬间划过无数的神情,震惊,悲怆,绝望,痛苦,将那龙扣握在掌中缓缓的移开眼,凝视那双漾着无穷期盼祈求的清冽眼眸,逸出一声残酷的冷笑,“白玉霸龙扣。”
“你记得啊。”项衍的眼中闪过一抹欣喜,“你记得么?你对我说……”
啪!什么东西摔倒地面,碎了,飞溅起的玉屑擦过项衍温润的额头,淌下一丝红痕……
项衍未说完的话噎在口中,缓缓的低下头,那完美温润的龙扣片片碎裂在地面,眼中突然一片空茫,抬头涩然一笑,“对不起,耽误了你的时间。”
司马晟呆呆的看着司马凛冷笑着摔碎了那温润的白玉,用无情的声音开口,“收拾好你的东西,滚!”,而项衍却没有说什么,只是浅浅的笑了一下,弯下不是很方便的腿,一片一片捡着地上碎裂的玉片,可以清晰的看见,那骨节分明的手在颤抖,单薄的身躯也有些摇晃,忍不住开口,“凛,有话好好说。项……”
“司马先生。”项衍包起了碎玉站起身轻轻的笑了一下,额头的血痕衬着苍白的脸色分外凄凉,眼神更是虚渺的如雾一般,扬起浅浅的笑,“谢谢你这么长时间的照顾,打扰了。”
司马凛只是点燃了烟靠在落地窗前看着窗外,高大的身躯听到开门的声音微微的震了一下却依然没有回头。项衍没有再说什么,咬牙拖着本来几经疲累到极限的腿缓缓走出门外……
关上门的瞬间,司马凛回了头,漆黑的眸子里满是心痛,却只来得及看见一袂白衣。罢了,早就告诉自己,受过的伤不要再承受,焱,你让我怎样原谅你千年前的无情?今天你拿了白玉霸龙扣出现在我的面前,提醒我千年前的誓言,你可知道,我们的情缘已经被你亲手葬送,从我摔碎了青玉龙扣的那天起,再也无法挽回……
项衍将手中的碎玉握在手掌,贴在胸口,我,本就不该追逐,蜗居在我的玻璃天堂。眉心微拢的线条,是我的沦陷,
是我的塌方。转身离去的瞬间,瞬间黑暗,瞬间空白,忽然有种伤口裸露风中淌血的心疼。煌,对不起,是我太不知足,妄想挽回错过的情缘,我现在终于明白,我们之间的线已经断了太久,不死心想要挽回的,只有我而已……
离开了那栋高大的建筑,漫无目的的走在街头,该去哪里呢?回去吧?回去……
前面突然传来打斗的声音,项衍有些茫然的抬起头,一个少年的身影跃入眼中,好熟悉!但又一时项不起来,那个少年被一群人围在中间,似乎有些吃力,项衍呆呆的站在那里不知道该不该帮忙。
那少年突然回了头,见到项衍时突然一愣,“项衍你是白痴么!快去通知古杰韫和二哥!”
项衍突然想起,这个少年就是在医院里将自己甩在地面的,司马凛的弟弟,司马霆。“小心!”眼光突然瞄见从街角飞驰而来的一台机车,直冲司马霆而来,但他被一群人困住,丝毫没有躲避的可能!
项衍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几步冲上前去撞开其中一个人,将司马霆推到一旁,“呃……”
“项衍!!!!!!!!!”
腹部胸腔被狠狠的撞到,撞到墙上又落在地面,很疼,地面也很冰冷……。有什么腥甜的液体从口中不停的涌出,神志很清晰,但眼前却越来越模糊,整个世界都似乎变成了红色,他听见了司马霆凄厉的喊声,想回应却无法出声……
朦胧中,四周一片嘈杂,却又很快变得安静,很静,很静……,静得似乎听不见自己心跳的声音。要死了么?也好,也许是欠了前世情债,今生来还罢……
“凛!”冲进门来的司马晟与古杰韫看着与岳琼歆笑着享用晚餐的司马凛急促的说道,“霆被绑架了!项衍他……”
“他怎么样?!”司马凛变了脸色突然站起身,“谁绑架了霆!”
古杰韫拿过电视遥控器开了电视,画面上出现了司马霆出事的现场,大滩红色的血迹耀红了三人的眼,“今天下午五时许,xxx街发生械斗,一名中国籍男子被卷入其中,据目击者称,该名男子冲入械斗从一辆飞驰撞来的机车下救下了另一名年轻东方男子,而被撞中胸腹部当场昏迷,另一名男子则被其他人架上街头停放的型号为xxx123的黑色BMW跑车逃逸,该男子伤势严重,正在全力抢救中,据他随身携带的护照,该名男子名叫项衍,25岁来自中国湖北,警方正与中方大使馆接洽确认该人身份,案情正在进一步调查中……”
“是他救了霆!”古杰韫缓缓开口,“动手的是蛟帮文骅的手下。”
“我一定铲平了蛟帮!”司马凛红了眼冷冷的开口,“晟,你和杰韫去总部调派人手,想办法解救霆。传达‘天煞’指令,蛟帮所有人,一个不留!”
“明白。”
岳琼歆被司马凛狰狞恐怖的脸骇到,缩到沙发角,“凛?……”
“明天的婚礼取消了!告诉岳伯父,改天我会亲自登门致歉,今天我没办法送你,你自己回去吧。”
“取消?为什么!”如同晴天霹雳般的消息将岳琼歆的美梦全部打碎,“为什么?我可以等你啊!”
“不用等了!”司马凛冷冷的开口取过衣服朝门外走去,“我爱的人,从来都不是你!”
“不可能!”岳琼歆哭喊着想扑上去拉住他的手,却被古杰韫拦下,“岳小姐,你从来都不了解司马先生,你是个善良的姑娘,他不合适你的生活,回去吧!”
“为什么!!”岳琼歆凄厉的哭声离去了很远也能听见,司马晟叹了口气对司马凛说,“你早点开口,就不会落到这样的结局……”
第十五章
站在手术室前,透过玻璃看着躺在手术台上面色苍白却依然清丽的容颜,看着依然从他口角蜿蜒而下的鲜血,司马凛心突然痛的无法呼吸,双拳用力的擂在厚实的玻璃上,“衍!!!!”
有人在呼唤我么?朦胧里听到有人在凄厉的吼着,带着灵魂的伤痛,很熟悉,也很陌生,微微的睁开眼,一片血色中看见那张俊美容颜上焦灼悲怆的神情,司马凛?
你怎么皱着眉头?我又打扰到了你么?对不起,我总是这样,不会照顾自己……
明天,是你的婚礼吧,明天,你会搀着那个美丽的新娘走上神圣的殿堂,明天,你会对今生值得你珍爱的女子说出地老天荒的誓言,可惜,我看不到,我没有办法,等到天明……
“病人心跳微弱,血压急速下降!”
“准备强心针!继续手术!”
“是!”
“心跳停止,血压降为零!”
“继续输血,进行胸内按压!”
我好疼,好累,不要打扰我了好么。这种纠缠了千年,悔恨了千年的情缘,让它快点结束吧……
“焱,不要哭,我会保护你,守在你身边生生世世。”
“焱,这是大漠雪貂皮做的披风,可以御寒……”
“焱,什么时候厌倦了,与我一起浪迹天涯可好么?”
“焱,这是西域青白玉雕刻霸龙扣,你我个持一个龙纹,你高兴么?”
“好个芈苍!用我的命,换你铁打的江山!”
煌,你在哭么?虽然没有落泪,我却感受到了你的痛苦。我辜负了你的爱,亏欠了你的情,所以今天,让我们就这样结束吧……。如果一切回到从前,我一定毫不犹豫的握住你的手,永不放开……
所以,对不起……
“项衍!!!!!”
“衍……项衍……”
眼前模模糊糊有个人影,可以感觉到有人握着我的手,握的我好疼,“疼……”
“醒了!”有人惊喜的开口,我却疲累的不想再听到……
-十日后-
病房的门被推开,司马晟拿了食物递给趴在床边一脸憔悴的司马凛,“吃点东西吧。”
“不饿。”
“不饿也要吃!”开口说话的古杰韫,身边站了手臂上缠满纱布的司马霆,“他今天怎么样?”
“还是老样子。”
司马霆移了目光看向病床上目光空洞脸色苍白的项衍,“他醒来就是这样么?”
“嗯”
司马霆有些内疚的走到项衍面前,“呐,对不起,还有,谢谢……”
项衍的眼睛动了动,挑起淡淡的笑,微微摇了摇头。司马霆明白了他的意思,却突然觉得眼睛一阵酸涩,转过脸扯了扯古杰韫的袖口,“他……”
“他已经度过了危险期,胸腹被机车撞到,撞断了肋骨和内脏,肋骨插入左肺叶,差点就没命了。”
司马凛冷冷的回过头来,“蛟帮那边怎么样了。”
“全部摆平了,没有逃走一个。”
“很好。”司马凛残酷的笑了,却转过脸看着项衍时神情温柔的似乎可以溢出来,“他很累,你们回去吧”
“噢,那我明天再来。”
项衍依旧浅浅的笑了一下,目光中却是没有了往日的神采,平淡的让人心疼……
“不要这样笑!”司马凛突然大步走到他面前,握住他完好的手,“你为什么不说话!你来美国找我,一定有很多话要和我说,你说啊,我什么都听。”
项衍轻轻笑着摇了头,忍着疼痛用沙哑至极的的嗓音说了一声,“对不起……”
司马凛愣了一下,深邃的眸子瞪了他很久,转身甩门离去。听着他的脚步渐渐远去,项衍唇边挑起一抹苦笑,极美丽却也凄楚非常……
从那天起,司马凛只在项衍沉睡的时候才出现在他的病房里,坐在项衍的身边沉默很久才离去。转眼过去了两个月,项衍的身体逐渐康复起来,可是一再受创的腿却怎么也无法恢复以前的状态,虽然可以行动,但是却缓慢很多,只要稍微站的时间长些,便会钻心的疼……
司马霆每次总是很愧疚的出现在项衍面前,尽量逗项衍开心。他只是配合的笑笑,眼神却怎么也没有离开过窗外。转眼进入了冬季,窗外开始飘起雪来,司马凛再次进来的时候,便是看见项衍穿着单薄的衣衫靠在玻璃窗前看雪,强风从敞开的窗户中挤进室内,撩起雪白的雪纺窗帘扑散在他温润的面颊上,清情冷冷的,很美丽却也很虚渺……
卷了衣服关了窗将他揽在怀里,一语不发的拥着他看着飘雪的夜空。
“很像在邢王山。”项衍淡淡的开口。
“唔。”
项衍看着映在玻璃上相永的人影,轻轻的阖上眼……
本想一直一直观望,轻触过去未来我坚守出的一个地老天荒。我把自己焐偎在我的玻璃天堂,祝福,祈祷,流泪,微笑。曾以为,微笑会系在目光的尾端,时而是流离的归宿,时而是幸福的流苏。如今整个的我,冰冻得只剩蜷缩在角落里的一颗温润的泪,怯懦得一如既往。星的目光,穿透了前世今生的浮尘,无言,你我之间,只剩下空洞的天堂。
司马晟等人无奈的看着两人将内心封闭起来,再也不敞开,虽然焦急却也无可奈何。司马凛始终无法释怀前世的情仇,项衍却终是放下了所有的爱恨,淡看一切…
终于有一天,好容易获得签证的程司帆出现在项衍面前,项衍轻轻的回了头,“司帆,带我走……”
然后项衍失踪了,司马凛疯了似的追到湖北的文物研究所,问遍了所有的人都没有知道他的下落……
“他在哪?!”司马凛猩红着双眼一把揪起程司帆,“他在哪里!”
“不知道。”
程司帆没有说假话,和项衍一起返回襄阳的当天晚上,项衍只在桌上留下了一纸辞呈便离开了,程司帆和研究所里的同事找了几天,甚至发了寻人启示也没有任何消息。
他就如同蒸发了一般,消失的干干净净……
程司帆递给司马凛一封信,落款是项衍。“他留给你的。”
司马凛打开,清爽的字体写着——
给凛
请允许我,这么冒昧的称呼你。
很抱歉,给你带了这么多的伤害,不管过去还是现在。我只一都想和你说,对不起,谢谢,还有,我爱你。也许你并不需要我的祝福,但是我还是要祝你,永远幸福……
如果说一段缘分可以用千年的修行来诠释,那么,我坚信,我们前朝的蓦然相逢注定已等待了千年;如果说微尘中还有谓之为永恒的东西,那么,我更坚信,这段铭心的相逢在你我的记忆中也注定已伫立为永恒。
那日本来想要问你,此是同心前世约,须知眼下是来生,你为何还如此决绝?可是我说不出口,我看见你们俪影双双,心里突然一片彻然,原来执着于过去,真正放不下的,只有我而已。我多希望,我们都没有前世的回忆,如同初见的陌生人,那样我就可以笑着和你说,你好,我是项衍…
保重。
“你爱他么?”
“不爱……”司马凛冷冷的合上信,却换来程司帆狠狠的一拳,“那你来找他干什么!你为什么不让他只是项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