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张大口想说点什么,但他却笑着用手捂住自己的嘴,伸手去掰——根本没有作用,攥不紧的手掌无力地搭在男人的手背。
啊……不行,放……开……
酸软的眼皮,突然痉挛地一跳——兀自瞪大的眼,他的另一只手——居然……
男人还是笑着,捂住嘴的大掌慢慢移开,指头碰到嘴唇,拨弄了两下柔软的唇瓣,然后就把它们探进松动的口里……
之后,自然而然的痴缠……原本以为不会再有第二次的,但……所有的顾忌被抛开——陷落。
“居然丢下那么多人,自己出去寻开心——”赫京呼哧了一下,表明他现在非常不高兴。
“还让我假扮他——”抬眼看了看守在寝宫门口的修提司,赫京指着他鼻子问:“难道你就一点都不生气吗!”
修提司抽动了一记嘴角,把视线偏开了。
“嘿嘿,你也很不满他这个死样子不是吗……修提司?!所以——”赫京双手叉腰,“——就和我一起进去捣乱吧!”
修提司两眼翻白,虽然对于主人的荒唐行事不置可否,但他也不会听赫京的话进去宫室叨扰……
而且,此刻要进去的话……恐怕王正和那人……温存……
“哼——你害怕他生气啊,那就让我一个人进去!”一把挽住修提司的胳膊,就想把他往里带——那莽汉当然不肯相从,正想出声喝止——
“开始了!”
这时,小萨尔贡跑来冲着二人叫道——
“外面——开战了!”
亘古情缘62
日光透过帘幕照射在光裸的背脊上——依旧是灼热的。
迷糊地醒过来,发现自己正维持着伏趴的姿势偎在软塌里……浑身粘腻,激情的汗液尚未风干——
唏嗦的响动,就挨着耳畔,连芳抬眼看到眼前的背影,男人已经整装完毕。
“哦,你醒了啊。”他转过身,一只膝盖搭上床,“我要出去一下,马上就回来。”
出去一下……是去迎战吗?
脑袋还乱哄哄地没搞清楚,宫室外修提司又开始大声催促起来——
“哼……回来再继续……”男人微笑,视线落在暧昧的部位……还戏弄般伸手轻捏,引得连芳一阵轻颤——
啄了他的脸颊,男人才翩然离去——
“呜——”很疼呢,试着想坐起来,结果弄疼了尴尬之处。
就这样又想到刚才的点滴——要命!红透了脸……这样……这样简直就像——
“连芳大人?”
“嗯——库……库兰?!”
没注意到她居然进来了,连芳慌忙扯来东西遮挡羞处——
“嘻……没有关系的啦……”库兰笑颜如花,这样越发觉得自己真是狼狈已极!
“不用我来帮你吗?”她还是不肯走的样子,连芳僵在床上,像块木头。
嗯……她是说……帮我……?
把头摇摇得就像是拨浪鼓——
“可是,上次我就……”本来还想继续说下去的,但眼瞧连芳的面色变得越来越难看,库兰还是适时地住了口。
“大人……”库兰很懂事地朝门口挪了两步,“虽然只是一个局外人,可我还是想说……”
“即使亚述王如此宠爱您……您还是觉得没法开怀吧……”她淡淡的笑,样子极美,“您好像不属于这里……是不是还有什么让您挂心呢……”
什么让我挂心?
“库兰多嘴了……”女子很有礼貌地躬身退离,独留床上的他。
呆望着宫殿吊顶上繁复的纹饰,“是啊……”,的确有事让自己耿耿于怀呢……半年……好久了吧……都快和这时代融和了——都快把二十世纪的一切都抛弃了。
不过,好像也成长了呢。
稍晚的时候,留下守城的赫京带连芳上尼尼微祭祀用的神宫平台观战——其实因为距离太远也看不清楚,不过倒能将尼尼微城一览无余。
“我军在那边——从山坳一直向西,扎格罗斯山是天然屏障,敌人不可能翻山,所以一般都是渡河过来。”
“都是平原之战吗?”
“不是……有时候会进谷地——但进去的人都是傻子……咦?你问这个干什么?”赫京有点奇怪。
“嗯……只是好奇啦。”连芳轻轻摇头,他不是战略大师……对于这些也没有太大兴趣。“不过,为什么不从河上直接走呢,不但要越过河,甚至还要穿过沙漠,才……”
据连芳所知,两河同时汇进波斯湾,亚述占据着美索布达尼亚的西北部,尼尼微就处在底格里斯河河道的中游,进出用船应该很方便,何况现在即使是到了旱季,主流也不会干涸。
“嘿……完全不可能的,”赫京笑道,指着城外一条蜿蜒的人工水道,对连芳说:“看到没有,一到七月
,所有流经尼尼微城的河道全被截断,水流进渠道供给给城市,直到下一个雨季来临。”
“那不就成了死水吗?”
“不是。”赫京道,“和底格里斯河相连的部分尚有充沛的水源,而且亚述比巴比伦要好些——因为下游一到雨季就经常泛滥,发生瘟疫。”
点点头,这些连芳也在书上看到过,就像这样——
“如果……在底格里斯河道的某处建一座堤坝,开凿河道分洪,雨季汲水,旱季再利用蓄水池——”
赫京没有吱声,连芳把话停下来瞧——他正一脸严肃地盯着自己呢——怎么……他说错什么了?
“……然后呢?”赫京催促着说,“很聪明的想法,继续讲啊。”
这个……连芳勉强弯弯嘴角,其实他的知识有限,刚才讲的只不过是现代人的常识,这也能引起兴趣?
然后,说着说着,又把话题转移到现在的战事……
“会赢吗?”
这个问题已经不止一个人问过了,连芳看着一脸认真的赫京,低头不语。
“不讲……”眨了眨眼,赫京摸了摸后脑,“还是不行吗?”
“那个……”
“什么?”
“亚述兵力多少?”
没有正面回答问题,连芳纳纳地问。
“十万啊。”赫京不甚在乎地回答,“对方有十五万呢,不包括巴比伦。”
“那么多人?”惊讶地瞪大眼,“那用什么来供给呢……嗯,我是说粮食……”
“这个啊……我也不清楚。”耸耸肩,“不过粮草的问题,一向都让人头疼呢。”
的确是这样呢,生产不济……依靠掠夺和征战带来的利益维持的庞大帝国,是不牢靠的——所以亚述战事不断,即使扩张成功,也不能建立稳固的中央集权。
“你问这些……意思是……”
“耕战。”
连芳吐出这两个单字,“一边大力发展农业生产,一边供给战争资源……在我的国家,曾有个了不起的智者这样向君王建议呢。”
“然后呢?”赫京问,“你那边的君王……”
“他接受了建议,把它当成国策……然后他的子孙统一了四方。”(那智者就是商鞅,统一中国的则是秦始皇赢政……众:废话,谁不知道!123:汗……)连芳站起,身边的赫京又沉默了——心里不由得一紧,他刚才是不是说了些……多余的话?
“连芳……”赫京一本正经唤他的名,第一次的。
“嗯?”
“你是亚述的珍宝,”和那男人相似的脸微笑着,“提格拉特帕拉沙尔……果然是个幸运的家伙呢。”
这算不算一种调侃?脸红了,真想挖个地洞钻下去——
“不过越是这样……”话锋一转,赫京又道:“他越是会对你迷恋——希望没到不能自拔的地步。”
什么……他在说——什么?
“你能够预言未来……拥有不可思议的智慧,这些都能助他成就霸业——但……”
“你不是女人。”
赫京拦住连芳欲逃的身体,猛地抓着他的肩膀——
“现在怎么样都好……但他毕竟是王,将来终会需要子嗣……所以……”
“我明白。”沉重的话压着心头,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总有一天——我会消失的。”
反正在这个时代……人人都把我当成可以利用的……还有……“玩物”!
连芳惨淡地笑,笑得比哭的难看——
就是不知……他是否也这般想……
亘古情缘63
日头西沈,战袍沾染著血液和尘土──男人凯旋而归。
小亚诸国的同盟有如一盘散沙,人数虽占了上风,但是士气却不高──几方人马各怀心事,一攻即破,不消半日便被亚述人打得节节败退!
待男人回城之际,他们又向後退了二百里。
尼尼微的落日很美。
连芳站在神殿的平台看夕阳西下,余晖映照金黄的沙漠──空旷的感觉,有点凄凉呢……
也不知站了多久,原本陪著自己的赫京悄无声息地走了……然後就这样一个人,宛如看不够似的,心无旁骛……等待著。
“一个人……看什麽呢。”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温度……男人自他身後揽住连芳的腰身,轻柔的低喃──铠甲还未卸下,连芳马上便闻到了血腥的气味。
这个男人,刚刚浴血而归呢──心中一凛,但是却没有抵抗,纹丝未动地任他拥著。
“他们退到扎布河的上游去了。”男人心情很好地指给连芳看,远方缓缓蠕动著的黑色,便是小亚盟军了……人数很多。
只是轻轻抬动眼皮,却觉得十分困倦──连芳缓缓地转头看身边的男人……和上次见面果然又有些不同了……王者之风,显露无遗──盈满笑意的俊美侧脸……第一次的怦然心动,这样的感情让他困惑……
发现异样的眼神,沙尔不以为意地轻哼,低下把自己的额头抵上他的──
“又在胡思乱想。”宠溺的口吻,让连芳心跳加速,“不用管其他的,留在我身边……就好……”
探进口里的舌头……和自己纠缠著,连芳还在咀嚼他的话,一时忘了闭上眼──
什麽……好像自己快成为他的附庸了──
“你不是女人。”──赫京的话在耳畔再次响起……手指触到男人的袍子,湿湿粘粘的──居然是未干的血迹!
天啊……自己居然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变得如此驯服──甘心做他的……“玩物”了啊!
“呜嗯!放──开……”挣扎地格开男人,结束了亲吻──沙尔疑惑地看他气喘吁吁的样子,不知所谓。
摇著头,眩晕,一步步地往後退──想要逃离!
突然脚下一个趔趄──
“小心──”男人一个箭步,上来紧箍住连芳的腰──
被惊得浑身一震,瞪向沙尔,却见他著急的模样……这才注意到自己的脚跟已抵到平台的边缘,再一步便要摔下楼去了──而下面有个极深的蓄水通道,掉下去摔不死也要淹死的!
“胡闹什麽!”头顶上的男音明显变得不悦了,“又要忤逆我吗──”
还是高高在上的呢──苦笑,连芳心里一颤,开始仔细打量眼前的亚述王──
轻轻覆上……将他搭在腰际的手掌牵扯下来……
“提格拉特帕拉沙尔。”退离他的怀抱,连芳固执地後退一步,直呼男人的名讳──看到他如自己所料皱了一下眉头,连芳笑了。
倚上背後的石墩,任风吹散自己的黑头发──
眼神移开,继续看他的夕阳。
“叙利亚皇子说……他会攻下尼尼微,把它送给我。”
没有看男人的表情,也知道他动容了──连芳不再作声。
如果是你……你又能给我什麽?
这句话连芳断然不会说出口──因为他既不想要尼尼微,更不想要其他什麽……但他害怕听到……
自己不想听到的答案。
“什麽意思。”上前扳过他的脸,动作粗鲁──男人的脸变得阴沈,“你是在威胁──还是在暗示……”
垂首不语……因此,又挨了一巴掌,打在脸颊──
“在阿舒尔我说过……不许你再出言不逊。”冷然地说,男人看著那偏过的脸,怒火就止不住地越烧越旺!
果然呢……什麽都不是──在他眼里,我就是这样的吧……
“陛下──巴比伦的传令官!”修提司突然喊道,扫了一眼狼狈的连芳──男人忿忿然把披风一甩,丢下他疾步走向内殿──
尼尼微的落日还是很美呢。
叹了一口气,连芳抚著被煽的半边脸。
他真是……自作自受呢!(123:点头,说的没错~)
亘古情缘64
如诸将所料,巴比伦这趟是来者不善──那传令官转弯抹角地道出巴比伦王的野望:底格里斯河西面包括北叙利亚的大片土地……男人没有发作,只是安静地看游说者唾沫飞扬。
现在正处战事中,事事难料──若是强邻再犯,恐怕就……所以众人也是忍气吞声。
“亚述王啊……我王一直对贵国那位声名显赫的‘先知’仰慕已久──所以,能否让他出使我国……”
众人一听,纷纷变了脸色──任谁都知道连芳的身份特殊……王又对他十分宠爱,当日在阿尔比勒,他就断拒了芙瑞达王妃的游说……
“好啊。”男人轻闲地笑,不以为意的样子──
“我想他也很乐意去巴比伦看看……”
此话一出,底下一片唏嘘,近旁侍立的修提司惊讶地看他的王──那般从容的神色,到底是……
“才不会把连芳送走呢。”赫京喃喃道,“又不是傻瓜……搞什麽花样?”
“那……”传令官大概也未曾想到男人会答应,但他反应也很快,想趁亚述王没有改变心意前尽快接走“先知”──
“不过……”男人打断了来人的话,“现在不行。”
从王座上站起来,环顾了一下众人讶然的表情,男人继续道:“‘先知’讨厌血光……若是要接他去巴比伦的话,就请巴比伦王将从尼尼微到阿舒尔的战士尸身全部埋葬,再用底格里斯河的水清洗战场三次──我便会将他送走。”
用底格里斯河的河水清洗三次战场?那岂不是要等它泛滥三次?!谁都知道这需要三年之久──不!他根本就是在戏弄自己!
哄堂大笑,惹得传令官愈加羞愤难当!
狂妄的亚述王!你会为此付出代价的!
信使在心底暗骂,在嘲弄中告退──
“没关系吗?居然对巴比伦的使者那麽不客气──”稍後,赫京这般问男人。
男人长吁了一口气,却没有吭声。
在尼尼微的日子里,时间也被拉长了。
因为亚述的新王震慑住了各方的将帅,多日不敢来犯──於是呆在宫室中的连芳,非常无聊。
男人不曾来过,所以他就一个人住在这空荡的行宫中……
闲暇的时间他开始学习看泥板上的锲型文字,怎样读写它们──很自由,至少在宫殿里是这样,也没有人来管他。有时连芳还会去观看工匠们怎样凿刻浮雕──浮雕的内容往往和战争有关,有猎狮还有格斗……触摸著千年之後将被揽进博物馆的瑰宝,感叹连连。
如果我还有摄影机的话……
陡然生出可笑的念头,自己也觉得荒唐──
回去吗……二十世纪……还回得去吗?
“连芳大人……”
“嗯?”突然有人在叫自己……原来是库兰,好像已经站在自己身边很久了,却没有发觉──
“什麽事?”
“没……”女子温婉地笑,让人如沐春风,“刚才看到,您好像快哭出来了……”
什麽?听她这样讲,才觉得眼睛酸涩……有点湿润。
难堪地调转过头,突然又有个小小的身影一下子蹿进自己怀中。
“呜呜……连芳,爸爸……爸爸……拉姆听说爸爸又被大坏蛋抓起来了啊!”
嗯……这个连芳也知道,但没有告诉小女孩,只是怕她担心。
“而且──他们还要杀掉爸爸啊!”女孩大声哭叫道,“救救爸爸!连芳救救他啊──”
亘古情缘65
不顾库兰和侍从们的阻拦,径直奔向那记忆中的炼狱——初次来尼尼微时,连芳就到过那……处决犯人,关押俘虏和奴隶的黑色禁地!
拉姆还在不住地喘息,哽咽……因为害怕,所以缩在连芳的身后——
果然——还是一样的令人窒息,呻吟与咒骂,难闻的味道——处处透露着死亡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