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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车坐爱枫林晚 第四部 下——by双鱼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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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细想来,祉涵离境送亲之时,我们手上护卫军的兵权暂代问题极其重要,若是一个处理不

好,我们
手上最后这点筹码怕是就要大权旁落。
若是不想为他人做嫁,明日早朝之前,我们就必须有个成全之策,用以应对那几方势力的联

手施压,
但我们最大的弱点就是根基太浅,手上并无可用的领军之将,哪里又能同那几位皇子抗衡呢


蹄声踏踏,车速渐缓,终至停稳。
车门打开,雨后清新的空气和柔和的光线一起涌进车内。
忘忧面带兴奋嘴角上扬,转头向我灿烂的笑:我家到了。
回首的瞬间,忘忧笑容明亮清纯,满满的信任蕴含其中,恍若朗日晴空,越发映衬得我心思

如泥。
我向他回以微微一笑,低头提起衣襟准备下车,借以躲开那双纯净得似乎无法粘染一丝尘埃

的明眸。
向这单纯孩子伸出援手之时,我不过是带着些许的怜悯戏谑之心,其后则转为欣悦爱惜之情

,若说其
中并未牵扯过一分半分的功利之心实不现实。但因我曾用计使诚王世子与曲明砚同时陨命,

心中还是出于
对诚王老来丧子的愧疚多些,哪里还会想要利用忘忧得些好处?
但在这敏感时期,忘忧亲入府中,并带来诚王相请之邀。
就在知此消息的同时,我心思百转,喜忧掺杂,眉间心头却无一不是功利得失。

回神之时,我只得苦笑,时势所迫,竟连最后这点清澈之心也要沾染殆尽吗?
罢了。
我本就俗人一个,不管是得以还是不得以,什么样斤斤计较、勾心斗角、狗皮倒灶的事我也

早都做下
,如今哪里还清高得起来?
我与忘忧的交往,不管过程如何,其结果就是如此,所以,能利用的,就利用罢。
至少现在的诚王,是我在短时之内,能争取到强有力帮助的最后一个希望。
为了守护那些对我极为重视,我也极其在意的重要之人,就算要抛弃那些该死的清高和负罪

感要难上
几倍,我也必须做到!
一阵凉风扫过,吹得青石路面那小小几汪积水泛起层层微澜。
落车收手,掌心余温尚存,洛然那安静的身影已移至身后,虽有空间阻隔,却默默向我传递

着若有若
无的温柔守护。
心,蓦地静了、稳了、安了。
福祸无门,唯人自召。
诚王,传说中西舜王朝最深不可测的铁血王。他虽是我最不想见的人,却是我的劫数,总归

还是得要
见上一面。
一直以来,我都打着若不可为,就放手而退的主意。但此时此刻,我却怀着背水一战的心情

,想全力
以赴去争取,宁可舍却静羽那万无一失的援手,也只想迎难而上,去面对我心理上最大的考

验,并达成我
的心愿。
只因,在这世上,我并不孤单。
管家早早迎出,场面上的招呼还未打全,就已被心急的忘忧打断。
管家看着我极为抱歉兼无奈地说出王爷所在,话音未落,我就已不出所料的被忘忧扯进府内

,只留那
可怜的管家在门前摇头轻叹。
粉墙黛瓦,青石地面,朱漆柱子映着小道,廊边一从从的迎春透着嫩黄。
静心阁四面檐角上挂着青铜檐铃,微风过处,铃声叮当,衬着室内传出悠扬琴声,别有一翻

情趣。
行至门前,听得真切,只觉那淡淡的琴音越发悠扬。
不想做那扫兴之人,我伸手拉住张口欲叫的忘忧摇头示意,但下一刻,门内却传出一个沉稳

的声音:
既然来了,就进来坐下罢。
那音调极为平静轻淡,声音里却仍有着不可违逆的威严。
室内布置极为雅致素淡,那张古朴书案的笔架上,大大小小的毛笔悬挂有序,墙上一只青箫

,一柄宝
剑,只觉得错落有致,毫不突兀。
诚王端坐抚琴,并不抬头。
窗子半开,轻风透窗而入,低低悬垂的素色纱幔随风轻扬,使人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见到

他修长的
手指轻柔的抬抬落落,动作极为优雅。
诚王不愧是久经沙场的战将,位高权重的王爷,只淡淡的一声:坐。声音不高,却不怒而威

,自
然而然的便让人肃容听从。
兽头铜鼎里燃着清淡馨香的香料,沉香袅袅,不绝如缕,氤氤氲氲漫了一室,令人不知不觉

放松下来

琴声转为清吟绵长,没有太高的音调起伏与激昂,却显得温柔而落寞。触动着内心深处的柔

软,教听
的人只觉心里隐隐作痛,嗓子如同被咽住般,欲诉不能。
诚王手腕轻抬,在一个技巧低旋后,那优雅的倾诉转为激昂连绵。
曲调渐渐升高,轻拢慢抚一转而以扫拂为主,琴声如潮,隐隐有了雷霆之意,一声声气势如

虹如澜,
烈炎舞动般的狂暴。
此曲奏得如此气势,本应有着慷慨激昂、气势磅礴的感觉,但我听着听着,心头却越来越有

种莫名的
压抑感。
琴音铮铮,陡然拔了几个高调。
那短促的琴音,隐隐透着悲愤之情!
最动人心魄处,却是那琴音间透射而出的凛冽杀意!竟似是要弄得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才甘

心一般!
诚王指下用力,琴音越来越急,越来越高,越来越强
我脑中不由自主的浮现出曲由心生几字,隐隐的竟有了几分心惊肉跳之感,似乎隐约想到什

么,
却不敢去深思细想。
琴声落,但那摄魂般的声音,却似仍然萦绕耳际。
诚王双手平放琴上,端然不语。
他的手指修长,在黑色暗纹绣金袍袖的映衬之下,越发显得莹白如玉,让我几乎无法想象他

用这双手
挥刀舞剑的英姿,但从他身上,我却感受到一种让我胆寒的凌厉决绝。
我从未感受过这么强的气势,心里的不安逐渐扩大。
诚王轻轻的收回双手,缓缓的抬起头。
下一瞬间,我对上了诚王的双眼,那是一双霸主的眼!
我向来信奉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也曾找机会观察过诚王。
那时,我只感觉这是一个高傲冷酷,却不愧是天生贵族的人。他眼里总是有种隐隐的光芒不

经意的流
露,那是历经风雨,看透世情的高官政要所拥有的,坚不可摧的自信、冷静和务实。
但此时此刻,在毫不掩饰之下,他的目光犹如实质,有着浑然天成的宏阔睥睨,透射着一种

由内而外
的纯粹霸气!形而于外的王者之气!是真正千古风流一帝的眼!
我暗自心惊!
诚王名气虽响,行事却极是稳妥。除了少年入伍,一战成名,又在曾经的夺位战之时,低调

杀出,血
洗皇城,以当年皇族大半米虫的生命,铸成自已铁血杀人王的名号,又在皇位唾手可得之时

将之送与当今
皇上之后,再无惊世之举。
其后他的行事不过不失,偶有暴怒,却不失理智。
我为小雨报仇,顺带设计害死他的大儿,心里不是没打过鼓、心过虚。是以也曾下令彻查诚

王其人,
但细枝末节实难查清,只能略具梗概而已。
现在,我确实的知道,这个而已的水份有多么的大,我又将这位王爷轻视得有多么的离谱。
我若无其事的,端起一个完美无缺的公关专用笑容向他见礼,心中却暗自叹息。
看来,今天此行,实难善了!

诚王面带笑容,表面看来对我的态度还算客气,可笑意只挂在嘴角,眼底却满是清冷之意。
忘忧歪头左右看看,似乎也查觉气氛有些不对,但转头就笑着不再理会,贴上去拉着诚王袖

子直叫爹

诚王板起脸,抬手去敲忘忧的头说他没礼数,可眼中清冷一转而为的温情宠溺之色,却再瞒

不过我。
门扉轻敲,管家率人奉上茶点,并通报安校尉求见小王爷,正在前厅等待。
忘忧一听安途远之名,喜色早通透了眉稍唇角,却还很有良心地顾虑着我是府内稀客,颇有

几分犹豫
不决之意。
我只从管家进门瞄了诚王的那么一个眼神,就知这不过是个调虎离山之计。
虽知忘忧离开对我有害无利,可于今之势,人我是再留不下的,只好顺水推舟故做大方。
门开,门关。
微风穿门而入,穿窗而出,带着微微的寒意。
园中脚步声轻快细碎,渐渐远去。
室内忽显静寂,还是让人心里隐隐发慌的那种静法。
敌不动,我不动。
不管心里如何想法,我脸面上只做出个子侄辈对长者的尊敬模样,与诚王微笑以对。
诚王忽然向我和蔼一笑:我这几个皇侄里,好象就只有祉涵你来我府上次数不多。
打醒精神,我笑着回话:我原本不在京城,京里亲戚们的脾性儿不是很知道。等回了京,又

只听得
皇叔平日事忙,闲暇之时喜静恶扰,不敢多来打扰。说来祉涵正是没怎么来请过安,问过好

,真是失礼。

诚王微微一笑:你我自家叔侄,说话不用如此拘谨。忘忧与你极是投缘,早嚷着要请你来玩

,可一
次两次都赶上你受伤养病,竟然一直拖到今日,这才得空请你过府,你可是真正的稀客。
见他态度和缓,我笑着接道:小侄自下山回京后就天灾人祸不断,倒似衰神附身一般,只是

去赏个梅
,连南笙北霆两位王爷都被我连累,差点闹个大事出来。就我这样,平日哪里还敢乱走?若

皇叔不嫌弃,
我倒想来得勤些呢。
我说话多少有着试探之意,其中一半是假意,另一半却是真心。
若不是我心里有鬼,得了忘忧这么个好桥梁,我哪里会放过拉拢这个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

重量级人
物之机?
诚王这老狐狸并不接我话茬,淡淡一笑,似随意般将话题转开:祉涵,你年幼出京,与忘忧

原本不
熟,却比忘忧一起长大的亲兄还要强上几分。你不但及时打消忘忧的糊涂念头,点醒我对忘

忧的疏忽,还
费心想办法为他解决根由,忘忧能有今日的快乐无忧,祉涵你真是功不可没。我该如何谢你

才好?
若无前事纠葛,我真想直接叫他支持我算了。
可现在,诚王脸上看似隐隐含笑,但眼中估量之意却悄悄隐含,我若不知他在试探,年纪可

真算是活
到狗身上去。
记得有那么句话,如果你比较心虚,那就要虚心一点。
于是,我将态度放得低低的:皇叔这是哪里话来?哪还说得上谢?对一个人好,有时候并不

需要理
由。只是因为对他好,会让自己快乐,我帮忘忧的理由就是这么简单。忘忧如此难得,我希

望他一直这么
快乐无忧。看着他的欢欣笑颜,我会心情愉悦,只是如此而已。
难得?
诚王看我一眼,将眼神转向窗外,微微叹息:忘忧这个傻孩子
淅沥小雨不知何时又下了起来,洗得窗外那几丛修竹越显苍翠,亦将雪白的窗纱染上青青绿

意。
看着那青翠欲滴的叶片,我想起忘忧雨后睛空般的双眼。
那又有什么不好?心是个口袋,东西装得多一点叫心眼,再多叫心计,很多时叫心机。东西

装得少
,则叫做心灵!而忘忧拥有最纯粹的心灵,当然难得。
诚王转头深深看我一眼,起身走至桌边,望着墙上那只青箫慢慢开口:忘忧的娘亲,就是一

个极单
纯的女子,她的那份纯粹,我却直到失去,才知珍惜。
窗外细雨潇潇,寒意沁人。
室内静寂无声,空气中似乎也飘荡着几分怅惘。
诚王伸手轻抚那箫,语意中带了几分追思之情:忘忧初初回府之时,就已是个小小胖子,肥

肥短短
,一副哭哭啼啼怯生生模样。我觉得亏欠于他,只知对他予求予取,却不想会有人敢取笑他

,也不知他瘦
下来竟然如此风采,那么象他娘亲,我真不是个好父亲。
想到包子样的小小忘忧,我不由面上带笑,好在倒还没忘记跟着顺毛拍马屁:皇叔位高权重

,事务
繁忙,再加上忘忧厚道,不喜多嘴多舌,您又哪里能想到有人会慢待于他。
诚王轻轻摇头:不止忘忧一个,我对待孩子们实有缺失之处,不闻不问,疏于管教。
他今天着了件黑色镶金的袍子,配合着暗沉的语气,就只一个背影也显得厉而有威。
我对大儿就是管教不严,明知他性情骄横也没及时加以管束收敛,以至让他就只为争个贱奴

而横尸
酒楼。看看,我这父亲当得多么失职!多么差劲!
我从不知道,一个背影可以如此令人胆寒!
诚王缓缓转身,脸上带着几分似笑非笑,狭长单凤眼满是阴翳,直直看入我眼中。
刚刚松懈下来的心,渐渐地悬到半空。
(未完)
室内气氛陡变,眼见就是山雨欲来风满楼。
我满脸的感同身受,欲语无言,暗地里却是满腹的严阵以待,做好被砍得七零八落尸骨无存

的心里准
备。
诚王薄唇冷峭微勾:祉涵,你父皇真正福气,孩儿个个人中龙凤。你方回京时,冷眼看世,

笑过繁
花,纤尘不染,一身的清华如月。我还道此子过于俊秀,失之于高洁,非是朝堂之上人物。
可眼下看来,你这清风流云袖底却暗藏翻云覆雨手,亲和不下于祉谦、儒雅不下于祉旋、杀

伐决断之
处不下于祉渊,真正是个风流人物,我实在看走了眼。
此为暖阁,本是非常温暖的一个处所,我在此薰风拂面的空气里,却几乎抑制不住的想打冷

战,手心
倒是有点微湿,不过我敢肯定那是冷汗。
可怕!
就算我再怎么样心怀侥幸,我也心知诚王已参透天机。我们实是太过轻敌,那招瞒天过海之

计只瞒得
过一时,待得诚王静心细查,总有蛛丝马迹可寻。
他在此时招我进府,正是要与我清算。但现在我看诚王口气,除去我所用药物太过匪夷所思

,常理难
以想象,以至于他不敢断定之外,还有其它事物让他难以决断,所以未至立时对我下手。
我隐约猜到诚王犹豫不决的关键,而将他心中天平压向我希望方向的砝码,似乎就是我接下

来的表现

决不能输!
我勾起唇角,满面谦和:皇叔过奖,兄弟们过于出色,就算本身无心于此,也容易被旁人拿

来互相
比较,倒也非甚幸事。祉涵自入京以来灾厄缠身,连绵病榻,偶有起色,也只是做些份内之

事,不过是为
父皇分忧而已,哪里当得起皇叔如此缪赞?
缪赞?精通百工,谋略过人,如此惊才绝艳人物,怎会是缪赞?
我苦笑以对:世人多是言过其实,传来传去,最后不过只是失之毫釐,差之千里。
诚王微微挑眉:户部王大人一脉单传之独生金孙,风邪入腑,高热不退,御医已定不治,被

五皇子
几方灵药救活,不是事实?
我心内暗骂那口风不严的臭老头,这精于用药之名,我认也不是,不认也不是,早知让他哭

死也好。
火烧眉毛,且顾眼下。
咬咬牙,赌这一把!我认!
吴御医向来用药中庸,他若早拼了偏压一注,赌上那孩儿性命用些狠药,也未必失手,我也

不过是
舍得担上这个干系罢了。而真正出力的,却是韩笑韩大人。
这话虽假,倒也算事实,我那药物虽没过期,但那孩子是否青霉素过敏,谁也不知,我用药

之时,也
实在担了些心事。
而韩笑家学渊源,若不是他有心于朝堂之上,进御医院原也不费什么功夫,这个黑锅,也只

得让他背
了去。
诚王微微一哂,摆明不信。
我倒也没想他会相信,只要他不再追究下去就好。
但是,看着诚王将眼睛弯起之时,我心里还是暗道一声不好!
在他那奸诈阴险的笑意中,暗藏着的分明是一种叫做阴谋诡计的东西,而且还隐含一种似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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