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路易寒没了可以说的，气愤地低头猛吃。
看他赌气的样子，路云州笑了起来：“都二十岁了，还这么孩子气！”
路易寒看着他说：“反正我是娃娃嘛！”
“呵呵，还让你找到了理由啊！”
“大哥，你什么时候回家？我想吃娘做的菜了！”
“我们明天就可以走了。”
“真的？太好了！终于能见到爹娘了！”
八
一个状元高中返乡本来是有一套排场的，但因为太子的事皇上忘了吩咐，路云州也不想搞那么惊天动地的，于是就两个人轻车从简地回去了，这样即简单又平静。
到了地头了，虽然要到家还有点距离，但两个人已经看到了来接新科状元的人群了，为首的就是他们的爹和堂哥路适。
走下马车，路云州来到父亲的面前跪下好好地磕了三个头，路老爷等他磕完才把他扶起来：“我儿高中，为父甚感欣慰。只希望我儿能不负皇上看重，忠心为主，替吾皇效犬马之劳，报答朝廷厚爱。”
在路老爷和儿子一对一地说着大堆的场面话的时候，路易寒已经走到了路适的身边，“没想到堂兄你今天也来了呢？”
“唯清（路云州的字）今天回来，我怎么能不来！倒是你，没想到你会和他一起回来。”
“我知道大哥肯定能高中，所以就赶到京城，等他受过封赏后就一起回来。”
“你回来了也好，不然我还真不知道要去什么地方找你。”
“怎么说？有什么事吗？”
“呵呵，我再过几天就要成亲了，你当然不能缺席。”
“堂哥你要成亲了？恭喜！是那位陈家的二小姐吗？”
路适笑着点了点头，路易寒很高兴地说：“那真是太好了！想来大伯和大伯母在天上也会很安慰的！”
“是啊，叔叔也说了，唯清回来，正好凑一个双喜临门！然后就把家业交给我打理了，他们二老也好享清福。”
“这么说你们也会住在祖宅了？太好了，那以后爹娘请你多照顾。”
“自我爹死后，叔叔对我尤如亲生子，我当然会好好照顾他的，你们都不用担心。不过，你这么说的意思，大概是不会留在家里了？”
“嘿嘿，我肯定是不会留在家里的。暂时我想跟着大哥，他一个人在京城那样的地方我有点不放心。”
“也好，唯清长这么大，唯爱书而已，有你在他身边照应着我们也放心些。说来，我们家出三个后辈，也就你最精明了！”
路易寒听了心里咯噔一下，脸色有点不好看。他不是真正的路易寒，他不知道是否已经有人发现这点，他不希望路家人知道后不再把他当儿子看，他难得的幸福，不想被破坏。所以，他尽可能的不在家里呆着，原想这么多年了应该没有问题了，但是……
路适倒是没有发现到他的不对，只是看着和各大小官员以及众多亲朋好友客套的路家父子说：“想来你还是更像我爹一点，不论长相还是性情，都说侄子更像伯伯一点看来果然没错！”
路易寒松了口气，笑笑说：“这么说起来，你跟我爹也确实很像呢。没有什么远大的理想，也没有什么强烈的欲望，平淡得跟水一样。”
“呵呵，那真是谢谢你了。”路适笑着伸出手：“拿来吧。”
“嗯？你要什么？”
“少装了，你给叔叔带的是极品铁观音吧？我的雨前龙井你也一定不会忘了！”
“你怎么知道我会给你带？”路易寒挺惊讶的，他为什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我会不知道你的心思！”路适轻扬下巴一副很了不起的样子说：“你每次出门就是几年不回来，总觉得自己不孝，于是每次回来都会带点好东西表达心意，这次你一定也带了！你上次离开还问了我喜欢什么，所以今年肯定有我的份！拿来吧，我好久都没喝到极品的雨前龙井了！”
“堂哥……”路易寒无奈地从行李里找出他的龙井茶，看着他高兴的样子有气无力地说：“堂哥，我想你才是我们家最精明的那个……”
“呵呵，你太自谦了，风远。”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反正两个人已经有点站腻了，路老爷终于说：“今日我儿高中归来，这是喜事一件，还有就是我路家长房长子路适即将娶妻，也是件大喜事，我们路家今年也是双喜临门啊！小老儿高兴，在三日后大摆宴席，共贺双喜！请各位一定要赏光莅临！”
又是一阵的客套，一家人才能真正聚在了一起，马车里，路老爷看着小儿子，半天说一句：“回来了，回来了就好！”
路易寒突然觉得鼻子很酸，低下头：“爹，是儿子不孝。”
“也没有什么不孝的，你闯荡江湖，能平安回来，爹也就放心了。”
看着慈祥的路老爷，路易寒忍着泪，点了点头：“我一定不会出事的，爹。”
“那就好。”路老爷在儿子的头上摸了摸，那干燥温暖的手掌让路易寒彻底地放松了下来，他觉得他找到了幸福。
马车停在了路家祖宅门口，路夫人站在那里似乎已经等了很久，她的附近有很多的人，想来都是来看新科状元的。
但他们第一个看到的不是状元，也不是路老爷，而是一道青色的身影，那身影直扑路夫人，然后黏在她身上不动了。
“娃娃？”路夫人没有想到离开多年的儿子突然也一起回来了，有点不敢相信地把他的脸托起来看，那熟悉的俊秀脸庞不是她的二儿子又是谁？“娃娃！”
“娘！我回来了！我回来了！”看到温柔美丽的娘，路易寒高兴得几乎是眉飞色舞，那兴奋的样子让马车上的三个人微笑，他也很想家了吧。
九
晚上一家人吃团圆饭，满桌子都是路云州爱吃的，毕竟这桌菜是给他庆贺的。
“娃娃，你这次回来，还走吗？”路夫人现在一颗心都在小儿子身上，小儿子的回来给了她太大的惊喜，那视线几乎就没离开过他。
路易寒放下筷子说：“娘，我想跟在大哥身边。”
路老爷听了也放下筷子：“嗯？这是为何？”
“爹，我想大哥也会需要我在他身边的。”
路适说：“叔叔，我想风远说的不错，唯清刚刚上任，处事难免有不妥的地方。而风远从小就在江湖上闯荡，对有些事情一定知道得多些，有他在，我们也不用太为唯清担心了。”
路云州也说：“爹，娃娃他本就不是一个能安静下来的性子，跟在我身边，即能帮我的忙，在京城他也不会觉得闷，既然他也有心，就不如让他和我去京城吧。”
路老爷想了想说：“也好，娃娃出师以后就一个人到处乱跑，跟在你身边让人放心不少，你也会需要他的帮助。不过，娃娃，你也知道，你大哥是新上任，以前又没有什么为人处事的经验，你在江湖上阅人无数，一定要为你大哥多留意啊！”
“知道了，爹，你放心，我知道要怎么做的。”
“那就好！”路老爷开心地笑起来，当初让娃娃去学武果然是对的！现在有娃娃在身边，他们也不用为大儿子担心了。
第二天一早，路云州打开门出来，就看到院子里一片美景！
身穿一套月白练功服的路易寒，在院子里舞剑。他的一举手一投足，都有似仙人舞蹈般华丽且有韵味，看也知道是杀招的动作却优美得让人目不转睛！他舞剑的速度又很快，银色的剑影在他身边连成条条长带朵朵银花，明明是很冷的光芒偏偏却美得妖艳夺目。
“很美对吧？”带笑的声音从身边响起，路云州笑着看过去：“堂哥，你说的声音小点，娃娃不会愿意听的。”
“呵呵！”路适走了过来和他站在一起，看着开始练习另一套剑法的路易寒，轻声说：“你知道吗，我听叔叔说过，风远学的这几套剑法是萧真师父为风远专门创造出来的！故意创造的极尽华丽之能事啊！”
“呵呵，原来如此。不过是为何？”e
“因为很适合啊。”路适看着娃娃自然地舞出一朵剑花说：“听说萧师父教娃娃的时候，被他的优美动作吸引走了注意，突发奇想地创出了一套剑法，华丽夺目而杀机无限。后来越创越有兴趣，现在娃娃学的都是萧师父为他创的，剑法都是以艳丽诡异闻名，所以才有的那些称号！”
“啊，看来萧师父是很喜欢娃娃了，为他创了这么多的剑法。不过你说‘那些称号’是什么意思？”
“呵呵，他的称号很多的，不过因为他不喜欢，所有敢在他面前叫的人不多。萧师父说他的称号最有名的有‘艳剑’，‘夺心剑’，‘踏云剑’……呃，小堂弟你要冷静！”
路易寒的剑就架在路适的脖子上，在他身后冷兮兮地说：“堂哥，你不知道有些话是不能说的吗！亏你也在外面做过几年生意，难不成连这点觉悟都没有？”
“小堂弟你不要生气嘛，我很怕疼的，啊！你的剑离我远点！”路适故意地大呼小叫，路云州在一边笑得开心，也故意地说：“娃娃别听他的，你要再不赶快教训可就没有我们教训的机会了！”路易寒一听，仿佛突然想起来说：“对哦！他马上要成亲了，再来就得由嫂子教训了！错过了我可要后悔死了呢！来吧！说说看你想被我怎么教训啊！是用拳头呢还是直接把你吊起来好呢？”路云州也很为难地想了半天说：“吊起来吧，娃娃，这样我也可以欺负了！我正想找个人练习一下好知道怎样做针灸！”“好！就听大哥的！”“哇，不要！救命啊！”
三个人仿佛回到小的时候一样在一起打打闹闹，想想，这样的机会，也不多了吧。
回来的第三天，路易寒腰上缠了一根红绸带里里外外地跑，今天两个哥哥都是主角，就他是闲人，理所当然的要做迎客接花轿布置等等工作，好在他轻功不错，飘来飘去的也用不了多少时间，只是有点晕罢了。
终于，花轿到了，路易寒站在门口接轿，也不知道他是故意的，还是脑袋犯晕没醒过来，反正是从丹田鼓足了底气，用可以媲美少林狮子吼的噪门吼了一句：“花——轿——到！”
据说有一个因为倒霉靠他靠得近被吼晕了过去，有三个人被他一声吼得差点犯了心脏病，有五个人吓得摔碎了杯子，有七个人吓跳起来结果摔在了地上，那些被他吓哭的小孩就更是不记其数了……
然后就是复杂的成亲习俗，再来就是经典地“拜堂三步曲”，最后，就是吃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注定他路易寒今天倒霉，在娘亲大人的示意下，两个哥哥的酒他必须要帮着喝，因为一个今天晚上有“大事”要办，另一个不胜酒力！好在路易寒本人是一个千杯不醉的好体质，当一半人都躺下去后，就他还站在那里狂笑：
“哈哈哈哈……想当初本少爷可是一连灌进五坛烧刀子都面不改色心不跳的伟大人物！你们也敢和我拼酒！哈哈哈哈……”
十
幸福的时光总的过得特别快，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分别的时候了，一家人把两人送出了十多里，在两人的再三要求下才没有继续往前送了，一辆轻巧的马车就用着不快不慢的速度向京城方向前进。
自从看不到家人的身影后，两兄弟就一边下棋一边聊天。
“大哥，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定亲啊？”
“娘是想帮我定的，但是我没有同意。”
“啊？不同意？为什么？”
“我想等我有了功名后再说。”
“其实，大哥你的婚姻大事很好解决，朝中多的是家有妙龄女儿的官员，他们一定不会放过你这个新科状元的！何况你看起来又很有前途！”
路云州听了苦笑了下，放下一粒籽说：“我已经不知道这个差事是好是坏了。”
“怎么？太子不好相处？”
“我还没有见过他，并不知晓他是怎样一个人，不过想来皇上对他评价那么高，不会是一个太难相处的人才是。”
“那你做什么皱着眉头？”路易寒伸出食指指着路云州的眉心笑着说：“你这里都能夹死一只蚊子了！”
路云州听了舒展眉头笑笑说：“你那是什么形容！”
“真的啊！好了，说吧，到底怎么了？”
路云州有点不好开口，毕竟皇上说过不要对其他人说。路易寒见了就说：“大哥，你要是不告诉我，我就自己去找答案，那个时候闯出点什么事你可不要怪我！”
路云州又苦笑起来，点头说：“好，我告诉你。”
也没有用多长时间，事情就说完了，本来他知道的就不多。讲完了，路云州看着沉默不语的弟弟问：“你怎么想？”
路易寒看着他说：“大哥，我想你暂时在太子身边还是小心点。”
“为什么？”
“不知道，感觉不好。关于这些事情我会去调查一下，不用担心我不会出事。但你也要小心点，我总觉得会扯出很多的事情，而且不会是多好的事情。”路易寒不自觉地摸上了腰上的剑，他心情不平静的时候就会有这个动作，大概有了剑他会觉得安全些。
路云州叹口气说：“我也知道，和太子扯上怎么可能是小事，看皇上震怒的样子也知道这事情不会多好。”
“大哥，你去见太子的时候不要和他多说什么，你最好装得古板一点，不要让他对你有兴趣！”
“这是为什么？”
“明哲保身，总要留条后路的。”路易寒把玩着那个红玉扳指，这个扳指他一直带在身上，看来也是喜欢得紧了。“大哥你要知道你服侍的那位可是太子，不出什么意外是要当皇上的人。他的心思如果你不能十成十的知道，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因为一点也不知道了他就不会看重你，虽然可能不会多有前途，但总比一知半解后大胆猜测君心的好，至少不会死。”
路云州吓了一跳，想了想脸色也平静些，点点头说：“是啊，无论怎么说，他都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殿下。我知道要怎么做了。”
“嗯。”路易寒看着棋盘，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半天问一句：“大哥，太子的名讳你可知道？”
“知道，太子名恒烨。”
“恒烨吗？他到底是学了些什么东西呢？”路易寒从棋盘上取走四粒籽，满意地看到棋面上的局势对自己开始有利了。“可以称为恶习的，总的来说也就是三个字，黄赌毒。黄，也就是好色，想来后宫粉黛三千，三年换一次，他就是好色到死，估计也用不完。再来就是赌，这个也不可能，这个天下都是他太子殿下的，有谁敢和他赌？就是有，了不起赌输点东西，皇上也不会这样震怒。最后就是毒了，这个很可能。”
“毒？”路云州有点担心，“那也就是说太子殿下身体中毒了？想来不会啊，宫里的太医也不是放着看的！”
“不是那种毒。”路易寒笑了笑说：“有些从烟叶和有毒的植物上能提取出一些东西，这些东西吃了不会让人死，虽然对身体的危害也大，但并不明显。最重要的是，这种东西，一旦开始吃，就不能停下了，身体会对毒药有瘾，不吃就会非常难受，那种感觉就是死也不能阻止的。”
路云州听了脸色有点发白：“难道还有这相样的药物？”
“有的。”路易寒不让自己回想到那个美丽的人，握着剑柄告诉自己已经远离了他！深呼吸后说：“虽然不多，而且大多是从外域带来的，但这样的东西还是可能会到太子手上。因为这样的东西吸食的时候，会有种仿佛身在人间仙境的幻觉，那种美妙的感觉会让人沉溺其中不能自拔，会有人把这样的东西当成宝贝做为礼物送出去。太子很可能会收到这样的礼物，然后在好奇下会使用，时间长了就会有瘾。这种东西，不用的话难受不说，性情也会大变，暴躁且不可理喻，必须在吸食后才能平静。”
路云州想了想说：“可是，这个和我有什么关系，这应该是御医们担心的事，而不需要我来做什么吧？”
“啊，这也是我想不通的地方了。”路易寒又取走了两籽，高兴地说：“所以我说的都是猜测，到底是怎么回事还要大哥你小心观察后才能知道。不过你也要小心，不要吃到这样的东西，小弟我的医术可是并不高明的！”
路云州笑着放下棋籽说：“行了，你赢了。不过，这样的病，能治吗？”
“治是能治。”路易寒开始收拾棋盘，“不过很难，一般人都不能坚持下来。为了戒毒，不得已把他们关起来，因为他们在毒发的时候会很痛苦，而且头脑也不清醒，做出点杀人放火的事也不奇怪。这样，他们在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在里面撞墙自杀也是可能的。太子的话，我想皇上不会让他戒的，反正要找这样的药对他们来说也不难，而且吸了这些药，人反而会更加的清醒和兴奋，看起来比正常人还要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