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猛地仰起头大叫着：“你一定要如此伤害我吗！我只是爱你而已！”
尚仲溟看着他和他脸上不断掉落的泪珠，冷笑着说：“没有办法，我就是讨厌你这样没有节操骨气的人。”
太子瞠大眼，颤抖着说：“尚仲溟！我为了爱你失去了这么多！你不但不肯爱我，还伤我至深！你何其狠毒！你难道都没有心吗！”
“太子殿下，一个人要有价值，才会有人去爱你！”尚仲溟将他从上看到下，“但在你身上，我找不到。”
连无初翻个白眼，也是，他有的你都有，你没有的也从他身上得到了，现在的太子在尚仲溟眼中真的什么价值也没有了。但你说得这么明白，也不怕人家记恨！
太子听了愣住，尚仲溟勾起他的邪恶笑容，眼睛扫了连无初所在方向一眼，走了。
连无初看着太子，他站在那里，即没哭，也没笑，呆呆的站着不动，眼睛看着地面，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这个时候，地上几个人陆续醒了过来，他们先是告罪，然后请太子上轿好回宫。太子也很平静，在那个太监的搀扶下坐进了轿子，然后帘子放下，轿子转个方向，走了。
连无初在看不到他们后才准备离开的，结果一转身看到尚仲溟站在他身后不远起正看着他，眼神冰冷。
“无情扇连无初。你似乎对这场戏很有兴趣？”
连无初抽出扇子啪地打开轻轻摇动：“怎么，候爷不高兴了？”
“我无所谓。”尚仲溟看了看他的扇子，笑了下：“你扇子上的美人，我倒是看了有点眼熟的。”
“候爷竟会对她眼熟，小人的扇子可是从来不离身的。”
“不，我对这个美人眼熟罢了。”尚仲溟挂着笑容说：“那是一个温柔美丽的女人，聪明而且不多话，是一个难得的好女人。”
“啪！”连无初突然合上扇子，面如寒冰：“候爷想说什么！”
“我想和你做个交易！”
“不必了，我对出卖朋友没有兴趣！”
“我并不要你出卖谁。”尚仲溟知道他说的是谁，“他的事情我并不想借别人的手。我只要一个东西，给我了，你就可以随时见到这个女人甚至带她走。”
连无初忍不住问：“你要什么？”
“整个绿香楼里你最珍惜的人。”
“你要他做什么！”
“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
“你……”连无初咬着牙，最终点了点头，尚仲溟见状笑了笑扔给了他一个东西说：“用这个，你就可以随时去找她。不过，被那个人发现，我也不能帮你的。”
“你到底要做什么！”
“我说了，你不用知道。”
连无初无奈地看着他离开，看着手上的腰牌，他越来越不清楚他能怎么办了。但为了她，他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回到绿香楼，却看到两个人正在下棋，其中一个人当然是路易寒，另一个是紫衣，两人也算熟，一边下一边聊倒也开心。先看到连无初的是路易寒，他一眼就发现他的不对劲，也没有说话。紫衣也看到了，却问道：“公子，你怎么了？”
连无初看着紫衣，过了半天，清晰地说：“紫衣，过一会，会有人来带你走。”
紫衣瞪大眼，抖着形状娇好的唇，最终低下了头：“是。那奴家，先去收拾。”
看着蹒跚离开的紫衣，两人都没有出言挽留，只是在看不到她后，路易寒问：“你不是很喜欢紫衣吗？为什么把她给别人？”
“为了我最爱的人。”
路易寒挑了下眉，又低头叹气：“原来是为了她。你和尚仲溟做交易？”
“是。”
“你真的舍得？”
“……我也不知道，但我知道，在她们两个中选，我不可能选紫衣。”
路易寒点了点头：“既然你知道自己想要什么，那也好。我们一起找个好地方喝酒吧，庆贺你终于能见到她了。”
连无初笑了：“好。”
十九
路云州走进家门，就看到一个人坐在一边发呆。笑了笑走了过去：“娃娃，你在干什么？”
“啊，大哥你回来了！”路易寒跳起来反手将一个东西收进袖子，路云州看到了，就说：“原来是在玩那个扳指，你真的很喜欢呢，以前也不见你喜欢什么玉石的。”
路易寒挤出一个笑容：“大概是因为它很漂亮吧。”
“嗯。对了，你今天怎么在家？以前这个时间不是去找连公子了吗？”
“他有事，我就不去找他了。”路易寒问：“大哥你今天回来的很晚呢。”
“啊，太子今天把我留下来谈论了很长时间。”
“他和你谈论？谈论什么？”
“他突然很认真的去了解朝廷和民间的事，也对现在的战事问了很多，连刘太师也很高兴地陪他说到现在。”
路易寒愣了下，他昨天听连无初说了他走后的事，难不成这个太子被尚仲溟刺激得转性了？
路云州又说：“皇上很高兴，说以后太子可以到御书房参习政事。”
“那……真是太好了……”真的很奇怪！太子的事，路易寒也没有对路云州多说什么，毕竟这种事情对路云州来说实在是很不能接受吧，就不要给他增加刺激了。
结果接下来一个月的时间里，发生的事情让路易寒很有点惊讶，那个太子转性了一样，不但再也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还热衷政事，提出的一条条建议也都得到了大臣的认可，声名大振。
连无初近来心情不错，听了也没多惊讶，只是说：“他无非就是被尚仲溟的话气出了骨气，这样也好，希望在他继位前能挽回点面子吧！”
因为连无初有点忙，所以近来都是路易寒一个人，他也乐在其中，因为除了连无初，他都是一个人，有点习惯了。这时，他坐在浮水榭里喝茶。老实说他不是很喜欢喝茶，但是在这种气氛下喝茶是最好的，而且这里的茶最有名嘛！
路易寒微眯着眼睛，感受到湖面上的微风带来的点点荷香，才发现快入夏了。“到了夏天，这里一定到处都是荷花吧！”
“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萧公子呢。”
路易寒抬头看着眼前这个年轻俊秀至极的男子，快速地将他从上打量到下，结论：她是女人！
“我也没想到能在这里能见到朱雀姑娘，真是幸会！”
朱雀一愣，笑了笑说：“公子好眼力，不过公子如何知晓小人是女子呢？小人自从这样打扮以来，公子还是第一个能在第一次见面就看出小人是女子的！”
“我又不是你的主子，你不用自称小人。”
“这个，公子是我们主人的朋友，我们自然要自称小人了。”
“我和他是朋友？你听哪个白痴说的？”
朱雀笑着说：“是主人亲自下令说公子是他的好友，让小人们多注意公子安全的。”
“我可不可以理解成，你们主子要你们监视我？”
朱雀坐下说：“没想到公子也是一个聪明人呢。不过主子没有恶意的。”
“没想到？你们主子会和一个笨蛋做朋友吗？”
“啊呀，公子可不要给小人安罪名啊！小人可是很害怕主子的！”朱雀装得很可怜的样子说着，路易寒也不理她，再一次地看着湖面眯起了眼睛。
“公子，你还没有告诉小人您如何看出我是女人的呢！”
路易寒看着她问：“这个很重要吗？”
“是啊，小人有的时候必须要这个打扮的，如果被人看出来是很麻烦的！”
路易寒看着她想了想说：“你个子不太高，骨架也不大，说你是十六七岁的少年也许还有人信，但是你这个打扮大概也有二十四五了，就不合适，看起来就有点怪怪的。然后就是你的手，你大概也会武，但是学的不是剑也不是刀，更不是枪棒什么的，看起来像是暗器，但一个男人学暗器的一般手会粗很多，还会有很多的茧和伤口，但你的手太漂亮了，是一双连女人看了都会妒忌的美手。最后，你打扮成这样最奇怪，衣服上一个褶子都没有，头上一根乱发也没有，连鞋上都没有一点灰尘！这样的人身边却是一个下人也没有，就说明这是他自己打扮出来的，我对这样的人只有两个说法，一个是女人，一个是人妖！”
朱雀听了把自己从上到下看了个遍，大笑起来：“真的呢！现在看起来觉得这打扮真假！还多谢公子提醒！”
“好了，说吧，你来找我干什么？”
“只是有点好奇主人特别交待的人是什么样的！”
“有满足你的好奇心吗？”
“有啊有啊！”朱雀笑着点头，“萧公子你真是一个很特别的人呢！”
“哦？哪里特别？”b
“萧公子，照我查找的情报看来，你是一个从小到大一帆风顺幸福美满的人，但你这个样子看起来不像呢！”
路易寒看着她，眼神有点冷：“哪里不像？”
“就是你的眼神啊！你明明才二十一岁，却有着这样深沉悠远的眼。难怪主人总要我去查你是不是有过什么大的变故，不经历生死，是不会有你这样的眼的！”
路易寒挑了下眉，笑了起来：“他倒是看得挺清楚的。可惜，我并没有过什么大的变故，我一家人都健在，师父也尚活在人世逍遥，朋友也一个不少，他说的那样的变故，我一个也没经历过！”
朱雀明亮的眼睛盯着他，最后点了点头：“是啊，我也不明白。我连你十二岁被你师父打屁股的事都知道没理由不知道你有什么变故。”
路易寒脸立刻红了起来，咬牙切齿地问：“你为什么知道！”
“啊？这是我的本事了！听说你那次拿着萧前辈的剑去练剑的时候饿了，就先用萧前辈的剑劈了一堆柴，然后用剑在河里叉到了几条鱼，最后在把剑直接放在火上烤鱼的时候被萧师父发现，萧师父就在你的屁股上狠狠地揍了几十巴掌。”
路易寒红着脸不说话，朱雀又说：“还有你十岁时，用假死药把萧前辈给药倒了，然后你用他装死去的父亲你装孝子，跪在大街上乞讨，结果乞得银两共十二两七钱，你觉得有利可图，就在第二天又把萧师父……”
“够了！”路易寒揉着太阳穴，“你不用说了。”
朱雀笑着说：“公子，你不知道，我把这些告诉主人时他笑的多开心！”
“他开心我可不开心！”路易寒想了想他小时候对师父做的坏事多了去了，都够他师父写一本血泪史的，他们不会都知道吧？看她那高兴的样子路易寒觉得有可能。说来，他会在十六岁就能离开师父也是因为师父受不了他了，在认为他的武功足够后就把他一脚踢出了师门，自己带着师娘两个人找地方玩去了！
“对了，公子，这个也给你一张吧！虽然主人没说过这张要给谁，但小人想一定是给您的！”路易寒看着那张红色的纸，愣了下：“什么？”
“请柬啊，我们主人下个月要成亲了！”
“成亲？！”难道他不是同性恋？还是双性恋？
“是的，到时候宴请大小官员和邻里朋友，这张是主人给我拿着的，让我找到合适的人就给，小人想，主人一定要我给您的！”
路易寒歪着头问：“新娘是谁？”
朱雀的脸上有着一丝残忍的笑：“顾太傅的女儿，顾紫衣。”
二十
路易寒一个人坐在原位，面前有两样东西，一杯已经凉了的茶，一张火红的请柬朱雀走前告诉他可以带朋友前去，他知道她说的是连无初。想到那日紫衣蹒跚离 开的背影，路易寒叹了口气。
他知道连无初一直有一个深爱的女人，但那个女人却嫁人了，嫁得还是一个国家至高无上的人。因为这个，他连续几个月都自暴自弃，帮他摆脱的就是紫衣。紫衣当时是一个小妓院里的伶人，连无初出钱买下了她的初夜，但却发现她和那个女人的风韵性情出奇的相似，大醉一场抱着紫衣哭了一整夜，从那后就将紫衣赎身一直带在身边，后来他开始开大小妓院，就让紫衣当绿香楼的老鸨。无论他有多少个女人，紫衣总是他心中最特别的一个，甚至从来不舍得碰她。但路易寒也知道，连无初会觉得紫衣特别也是因为那个女人的关系，所以他才能把紫衣那么轻易地给了那个男人做交易！
但现在，紫衣要嫁人了，连无初会想去看看吗？
绿香楼里，没有因为换了一个老鸨而有任何的改变，姑娘们依旧开门迎客，男人们依旧急色地向里走，就连老板，也依旧坐在同样的地方想着他最心爱的人。
“你来了？”
“无初，这里有个东西，我想了半天，还是给你看看。”
“是尚仲溟的请柬吗？”
“你知道了？”
“啊，今天传来的消息。”
“你想去吗？给我这个的人说可以带你去。”
“我去做什么？抢亲？”
“无初，你真的不要看看她吗？她陪了你三年。”
“我去了，什么也不能做。而且要是让她看到我，她也不可能平静嫁人吧。”
“你让她嫁给尚仲溟？”
“他虽然不是一个多好的人，但也算正直，她嫁给他不会受苦的。”
路易寒想了想，是啊，他不是也认为他是一个不坏的人吗！就又问：“你知道紫衣是顾太傅的女儿吗？”
“最早是不知道的。”
“那她为什么会……”
“这个我最早也是不知道的。后来她自己说她是从家里逃出来的，因为她爹要把她嫁给皇上，但她已经有一个姐姐死在皇宫里了，她不肯进去想逃到她姨娘家，结果却被人贩子卖到了妓院。”
“原来如此，但你肯收留她，却是因为她不愿嫁给那个人吧。”
连无初笑了起来：“对！”
“那你为什么让她在京城？你有那么多的妓院，为什么把身份这么特别的紫衣放在绿香楼？”
“因为她终是想念家人的，虽然她不能回家了，但在离家近一些的地方她会安心很多。是她自己要求的。”
路易寒看着手上的红纸，问：“你真的不去？”
“不去了。对了，要你大哥小心点，他要成亲了，太子会那么平静吗？”
太子的反应却也是坚强得很了，他什么也没说也没做，只是把自己关在一个房间里一天没有出来，也没吃东西，不知道他在里面都做了什么，但后来听说他的被子全湿了。然后，他自己备了一份大礼命人送了过去，还写了一封热情洋溢的祝贺信。皇上很高兴，也对尚仲溟做了大堆的赏赐，尚仲溟的这个婚礼也是安了皇上的心了。
路易寒有些突兀地出现在候府，他来之前请连无初帮他做了些改变，胡子和蜡黄的肌肤，以及有些花白的头发让他看起来就像是一个普通的四十来岁的江湖人。而他一走进候府，一个人就迎了过来：“啊呀，你真的来啦！小人等您好久呢！”
一身大红的朱雀很高兴地走过来，回复成女人的朱雀着有让人眼睛一亮的美丽和热情开朗的性格，她就这样花团锦簇地走了过来，路易寒马上看到一大堆的视线跟着过来了。只好苦笑着说：“我可没带什么好的贺礼，这个算是心意吧。”
朱雀看着他送的东西，笑了：“这个我可不敢收，我要你的那个东西！”伸出纤纤玉指指向一个东西。
“啊？”路易寒看向她指的方向看到自己的香袋，那是他前不久自己买来玩的，因为喜欢它的绣功精致罢了，里面的香料也是他自己没事学着调的，并不是多好的东西。看了就问：“这个不合适吧？”
“合不合适是你说了算还是我们说了算？”
“当然是你们说了算。”路易寒无奈地把那个贺礼，红玉扳指放回口袋，把香袋解下来递给了她，朱雀开心地接过后，就把他丢给白虎照顾自己跑不见了。白虎恭敬地把他带到一个视线不错的位置上坐下，周围都是一些江湖上的人，名字也都挺如雷贯耳的，白虎做介绍的时候只说自己是尚仲溟的一个故人，虽然已经不在江湖上走动多年但和尚候爷的关系也不错。于是，他就成了这些人讨好的对象！
本来喜宴在婚礼开始前是不能开始的，但这里是候府，所以桌上已经有了很多精致可口的点心，酒也是想怎么喝就怎么喝的。对路易寒来说，酒就是味道不太好的水！而江湖人嘛，都是喜欢能喝酒的人，所以看到路易寒能喝，一桌人就开始拼酒！
等到有人说：“花轿到！”的时候，他们那桌，除了路易寒，已经没几个人保持良好的坐姿了。
今天的婚礼也是很特别，在新娘到了半个时辰后，尚仲溟才出现，什么过火盘等礼节都没有！直接把红绸给了紫衣，然后就带着她来到大厅里开始三拜，然后就让朱雀带她走了。因为红盖头，路易寒并没有看到她现在是什么表情。而且他也看到，他们第二拜本来应该是拜父母高堂的，但上座上并没有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