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育神——by郁卡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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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
      “没事了,你下去吧。”我知道我的侍官觉得我可怜,这从他脸上深切的怜悯就可以看出来,的确,我得到了天下,却失去了最想得到的东西,这世上所有的帝王,我可以算是最悲哀的一个,如果我是个昏君,我可以去抢、去夺、去杀戮,如果我自私一些,我可以欺骗、愚弄和强迫,可是我答应了他,要做一个明君,要无私的爱我所有的人民,所以我无法上前抱住他,告诉他我是多么的爱他。
      “皇上,你怎么可以放浦宣雷和回鹤风离开?”
      封德兴冲了进来,用几乎是质问的口吻问我。虽然这是很大的冒犯,但我却并没有觉得不悦,因为我了解他的心情,正如我自己也在质问自己一样,我为什么要放浦宣雷和回鹤风离开,他们是我的情敌,是我最恨的人,更是我坐拥的江山最大的威胁,我为什么会一而再、再而三的饶恕他们。
      “朕自有打算。”我淡淡地道。
      “可是,皇上,您应该知道……”封德兴还要分辩。
      “够了,朕说了自有打算,朕的决定还用不着你来置疑。”我喝道。纵然我知道我做错了,但也不能后悔。他既然已经说了,不要再让他伤心,我自然也不忍心见他伤心。
      “皇上, 这样值得么?”
      我笑了,“值不值得,谁又知道呢,朕其实也不知道。”只是,如果有来生,小宁,你真的会拿一生来酬谢我么?那时我愿生在普通的人家,收起骄傲和自尊,就像你的小风和小雷一样,陪在你身边,依靠你也被你所依靠。只是,如果真的有来世,小宁,你可以只爱我一个人吗?小宁,这一世我放开你,是为了下一世你再也无法逃开我。这样的我,是不是比你……更傻?
      七十八(回鹤凤的叙述)
      我一直以为小宁很傻,无数次为了他的傻劲而担忧害怕,我一直不明白我究竟爱上了他哪里,我以为这是我梦里的宿命,无论怎样,也注定为了他奔波劳碌,因为他就是那么傻得可爱啊,可是,这一刻,我突然觉得,没准傻的是我和雷。
      我不知道他和轩辕直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们的对话明明每个字我都听明白了,组合起来,我竟完全不懂。然而,他们之间流露的感情又是那样的真实,我一直以为小宁是不爱轩辕直的,不管是现实生活中也好,还是梦境中也好,毕竟小宁从来没有承认过,而且他们也从来没有能在一起的条件,可是,也许小宁最爱的一直是轩辕直,比爱我和雷更爱。
      我不知道是其它六国的皇族特别倒霉,还是我和雷的运气特别好。我们这样的亡国之奴,没有遭到流放,没有客死异乡,每次遇难总能逢凶化吉,即使是做为皇帝的情敌这样最不讨好的事情,也没有对我们有丝毫的损伤。轩辕直在八国的叛乱中单单留下我和雷,这难道真的只是一种巧合?
      “从此,我们就能过上幸福的生活了,虽然这次又给你们带来麻烦了,可是我知道你们一定会来救我的,你们应该不会怪我吧。”出了皇都,小宁恢复了以往的样子,有些傻傻的搔了搔头,因为又做错了事,所以露出像小狗一样讨好的表情。
      我看着他,心里总有种奇怪的感觉,这一次难道真的是无心的迷路所引发的吗?似乎和小宁在一起之后,我们的生活发生了巨大的改变,但无论怎样变,都并没有变得更糟,他像是有一种魔力,能自动消弥灾劫,不管怎样的人,到了他面前,都会自动地受到他的影响,如果不是他特别好运,那就是他其实比我想像中的要聪明。我一直觉得像他那样性格的人,实在不是我应该喜欢的那一种类型,可是我总也控制不了自己的心,离开了他就觉得自己并不完整。我曾经以为这仅仅是一个梦,可是却总也不甘心放弃,仿佛放弃了,就什么也没有了,想要抓住他,和他在一起的心思竟强烈到没有什么能够阻碍,为何我会这样的爱他?
      “你也知道又给我们带来麻烦了,下次再不听话,就不救你了。”小雷气呼呼地道,表情虽然很严厉害,眼神里却满是宽容,他喜欢小宁的心思一点也不比我少。很多往事我已经记不太清楚了,那些曾经围绕在小宁身边的形形色色的人,我都恨不得他们都远离,只有雷,我尽了自己最大的忍耐,也许是一起生活得太久了,竟像是习惯了他的存在。
      “小雷,你最好了,从来都是刀子嘴豆腐心,我知道不论我闯了什么祸,小雷都会跑第一来救我的。”
      小宁仍然腆着脸,像女孩子那样扯着小雷的袖子摇啊摇。即使是做这样的动作,他也没有半点尴尬,他似乎从来不怕丢脸,再丢脸的事情他也只会有三分种的羞窘,而当他在轩辕直面前为我们流血、流泪,为我们愤怒、抗争,为救我们而不惜牺牲性命的时候,他是那样的高大,现在想想,他其实把我们保护很好,像天下所有的男人一样,将保护自己心爱的人当成了自己的理想和使命,他从未让我们受到真正的伤害。我一直以为是自己和雷在保护他,在宠爱他,但现在想想,他对我们的宠爱和容忍又何曾少过半分?他心里存着愧疚,因为不能给我们专心一意,所以付出了双倍的努力,表面上他似乎是给我们带了麻烦了,可是如果没有他,麻烦就一定不会找上我们吗?那些麻烦仅仅是因为他才招惹上的吗?如果没有他,我们真的能躲过那些麻烦吗?
      我一直怀疑,小宁来到这个皇朝所背负的使命,我甚至怀疑,与小宁的一切压根就不是前世发生的事情,那种真实的感觉就像是不久之前才发生的事情,只是因为某种原因,而不得不抹去。我不敢去追究,也不想去追究,总觉得追究起来,那秘密的背后或许引发我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我已经见过太多刨根究底之后的悲剧,如果知道真相后并不能让自己快乐,那我宁愿永远都不要知道。但轩辕直想必一直都知道得很清楚,而他之所以知道得很清楚,是因为小宁爱他吗?又或许,更深一点的去想,这世界会变成这样,都缘于小宁的意志?但我和小雷会以梦的方式记得小宁,是不是也因为小宁还是有一点爱我们的,而但凡他不爱的人,自然也没有理由记得他。
      “小宁,你爱我吗?”我拉住小宁,执拗地问道。
      “当然爱了。”小宁环抱住我,摸摸我的头发,笑得温柔,“我从来没有怀疑过这一点。”
      我看到了他眼中的宠溺和决不放弃的坚定,他是懂得珍惜的人,为了我和雷,他放弃了也许是他最爱的那个人,而正因为放弃了那个人,他才会更加的拥紧我们,他的眼神告诉我,他不想再有遗憾。
      这样就够了,只要他爱着我就够了,哪怕只有一点点也足够了,更何况,或者我还远不至于悲观失望,我一个人也许比不过轩辕直,但我和雷加在一起,轩辕直也得让步。不管怎么样,我记得小宁,不仅仅是因为他爱我,他潜意识里希望我们记得他,也因为我之前肯定也非常非常地爱他,因为我不甘心失去他,所以一定要记得他。我的心会为了他而不顾一切,就像是本能在驱使着我,这还不足以证明那遗忘在过去中的我认为他值得我那样去深爱吗?我紧紧回抱住他,“我们以后都要幸福。”
      “嗯,我们会幸福的。”他用仿佛誓言一样的口吻郑重的回答。
      当他轻轻地拉住我的手握紧,然后大步朝前走去的时候,我知道纵然这个结局并不那么完美,却已经是我生命里最幸福的时刻了。
      七十九(浦宣雷的叙述)
      离开宫殿的时候,我看见了轩辕直眼中晶莹的泪珠,纵然我一直很恨他,也很嫉妒他,但这一刻我佩服他。我了解他的感受,更明白他不得不放弃的无奈,曾经我也以为我可以放弃,但最后我毕竟还是舍弃不了。我明白不得不放弃一个人的痛苦,轩辕直拥有我所没有具备的资质,这或许就是他得以称雄天下,而我却不得不诚服于他的皇权的原因吧。但正因为了解,所以我更可怜他。虽然我放弃了天下,但我却能光明正大的站在自己的爱人身边,与他白首相伴。自古有得必有失,不到最后,我们都不知道自己得到的和失去的是否等价,但不管如何,都没有后悔的余地。
      小宁的光彩我早已了解,早在我见他的第一眼起,我就知道那个奇特的灵魂会颠覆我未来的生活,正因为我了解这一切,所以我小心的避着他,他的光芒太耀眼,我无法藏着他,不让别人看到,我无法忍受自己只是他众多的情人之一,也绝不愿意和任何人分享一份感情,所以最初的时候,我只是在一旁冷冷的看着,看着他如何去改变这个皇朝,我有预感,轩辕皇朝的风起云涌都从他开始。
      但是我没有管住自己的心,小宁就像是有魔力一样,不管我心中多么的不甘,多么的嫉妒,到最后也抗拒不了他无心的诱惑,他像一贴疗伤的药,不论多么重的伤也能神奇的愈合,跟他在一起,就会感到舒畅,再也不记得忧伤,拥他在怀里,听到他强健的心跳声,看着他闪闪发光的眼睛,就会感到幸福和宁静,觉得希望永不会磨灭。我以前也从不知道我的感情会那样强烈,我一直以为我没心没肺,冷酷绝情,从浦宣灭国的那一天起,我的心就应该已经麻木了,但实际上小宁让我觉得我活着,我仍然有感觉,会焦急、会愤怒、会快乐,甚至会心痛。我不知道小宁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在装糊涂,他身边总是围绕着各种各样试图接近他的人,而他却不知道如何拒绝,他不忍心伤害别人我知道,他的善良宽容我也知道,可是,为什么他总是看不到我眼里的伤感。有的时候,我也很恨他,是他让我陷入了这种难以名状的感情漩涡,但是这一切都是我自己选择的,纵然心痛,也胜过心碎。
      我知道小宁喜欢轩辕直,从他看他轩辕直的第一眼起,他眼中的光采就让我心惊,小宁那时大概没有注意他的表情早已出卖了他,虽然他从不承认,但我知道他是口是心非,他早已被轩辕直所吸引,所以我知道轩辕直是我最大的敌人。小风我一直没有放在眼中,我从来不觉得他有与我争小宁的实力,我一直以为只要我愿意,就能把小风从小宁身边赶走,因为把注意力放在轩辕直身上,以至于到后来我才发现,原来我竟这样不了解小风,他认真的时候,谁也不能从他手中抢走他重视的东西。小宁始终没有属于我一个人,我被迫与之分享。因为过分的注意轩辕直,所以我看到了他眼中曾经有过的不顾一切,身为皇朝的帝王,他没有什么是得不到的,我一直以为纵然我能赶走小风,也绝对无法和轩辕直对抗,与轩辕直分享小宁已经成了必然。相亲大会的时候,我之所以愿意除了小风之外,再容忍小宁的“妻子”,就是因为我知道轩辕直一定会抓住那个机会,他不会让小宁落到任何别的人手中,我屈服于轩辕直,只是屈服于他的地位,绝非他本人,纵然我知道他根本就想独占小宁一个人,但在感情上与之争斗,我却未必没有胜算,如果他敢用卑鄙的手段,我自然也是毫不手软,要解决他,只能从小宁下手,小宁天性心软,轩辕直如此刚毅的性格,与小宁相处久了,必然不会和睦,离弃是注定的下场,我只需静静地等待便是,我有足够的时间能等到小宁只属于我一个人。
      我以为我的猜测一定会成真,但是我错估了小宁的态度,他本有更多的机会得到轩辕直,但是他竟狠烈的放弃了,而且拼命的把他往外推,我一直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但今天我终于明白了,安定的天下,比他拥有一份完整的感情重要,轩辕直所该付出的大爱是这个新生的帝国所急需的,王者的德行和形象对一个国家来说有着重要的意义,是绝不能任性挥霍的,小宁喜欢他,所以维护他,维护他的皇权,让他成为人民爱戴的君主,而不是闹出堂堂皇朝皇帝喜欢上了一个“男宠”这样的不名誉丑闻。轩辕直明白自己的使命,也明白小宁的苦心,所以才痛苦的选择了放弃。登上那个皇帝的宝座需要付出的代价是很多普通人所不能了解的。只有这时,我才发现自己原来是幸运的,如果我和轩辕直的位置对调,又或者当年逐鹿天下败的不是浦宣,而是轩辕,今天被小宁的放弃的就一定是我了。
      “从此,我们就能过上幸福的生活了,虽然这次又给你们带来麻烦了,可是我知道你们一定会来救我的,你们应该不会怪我吧。”出了皇都,小宁恢复了以往的样子,似乎因为又做错了事,所以讨好地看着我。
      “你也知道又给我们带来麻烦了,下次再不听话,就不救你了。”我佯装恼怒。我知道小宁从来都不笨,他只是不知道如何告诉我们真相,而不让我们觉得受到伤害,他太过于心软,也太过于善良,他想给身边所有人带来快乐,却忘了,他只有一个人,无法满足每个人的要求。今天他放弃了轩辕直,也许是他做的最残忍的一件事,但我相信,他做出了这样的决定,就明白他未来要把握的究竟是什么。
      “小雷,你最好了,从来都是刀子嘴豆腐心,我知道不论我闯了什么祸,小雷都会跑第一来救我的。”
      小宁拉着我的衣袖,我知道,他怕我生气,他觉得对不起我和小风,凭着这份愧疚,我就能牢牢地锁住他的爱一辈子,总有一天,小宁会属于我一个人。至于回鹤风,我朝小风看去,恰巧也看到他朝我看来的眼神,他眼中的光芒我很熟悉,为了不让小宁为难,我不会再做以前做过的傻事,既然如此,回鹤风,我们就来比比谁活得比较长。哼,一个相信与小宁相处的日子是梦境的蠢货,怎么比得过我?小宁改变了轩辕皇朝,也改变了我们的记忆,如此而已。正如我当初的设想,育神就是小宁。不过,这没必要告诉任何人,因为,这个皇朝已经不再需要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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