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个小厮也艰难————悠冥炫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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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个小厮也艰难————悠冥炫天[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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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个小厮也艰难————悠冥炫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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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醒的冲击
热流肆意冲撞着。
思绪被急剧的湍流击得粉碎,刺骨逼人的江水陡然化为炽热的溶浆,又仿佛一团焚烧
万物的火焰,自体内迸发。
"......嗯......哈......"极尽所能想抬手撕扯闷热的笼盖,四肢却像浇注千斤。
湿润的凉意忽然降临汗水层密的额头,细致小心地挪动着,引我不住嘤咛。
脑袋乱得如麻,之中又似蜜蜂群舞,嗡嗡轰鸣不绝。不知何处而来的语声狠厉地收放
着,更是无比痛苦难耐!
"这小子怎样了?"
"......还不行......退不下去......"
水的温柔凭借软和的抚触来回摩挲干涩的唇,好舒服......
"小涟......"畅达传遍全身,周遭的热气瞬间消散。
一直以来,陪在我身边的人都只有他......所以没关系......只要有我"最爱"的
他......就什么都不用担心......
轻提的手依赖地拽住他的衣角,身侧之人尴尬一顿,冷若冰霜的字词忽然自遥远彼方
砸来:"哼!半死不活还这么副德性!他们果然没一个好东西!一刀下去实在太便宜他
!我定要让他好·好生不如死!"
"奏玉......"
"掬月!你知道我不会轻饶他们的!"疾步踏来,阻碍着热量的遮盖被大力扯开,凉风
掠过,不由舒畅地轻哼。
"你自己看你捡回来的东西!他是轩辕家的畜生!要让我深恶痛绝的禽兽好过!还不如
干脆杀了我!"
"可是奏玉......"
"闭嘴!我不想听!"
震耳绕梁的撞击刺痛神经,当紊乱嘈杂再度消逝,饱含无奈的哀叹,悠悠回荡寂静之
中。
大脑皮层一旦开始工作,眼睛也自然随即睁开--没有预期中刺目的晕眩,看来还是深
夜。
酸软沉甸的身躯缓缓撑起,我环顾着伸手不见五指的周围。
啊~~好暗呀~~感慨方毕,暗河的对岸陡然传来轻推门扉之音。
哦~~好厉害~~居然有人半夜三更步伐还迈得那么稳健迅速!
"你终于醒了!"难掩欣喜的柔丽男音似水如风,微曛得人沉溺。
我愣愣地望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任凭细腻的手掌抚摸上泛热的额头。
"请问......您是哪位?我睡了多久?这里又是哪里?"虽然超级奇怪他"半夜不点灯"
的诡异癖好,但既是救命恩人,我自是无权干涉别人的喜好。
那双手轻缓地将我重压回被褥:"叫我掬月就好。你病了七日,现在烧还未褪,此处是
涘珞国广蓉城,我们在赶路途中于汜广河畔见到了毫无意识的你。"
啊......原来如此。不知不觉,我已经做了个这么长途的旅行啊~~居然从泓玥一下子
跑到涘珞来了耶~~
自我嘲弄着,又不住担忧满溢:已经浪费了这么久时间,不知尧渊那边进展如何了!
事情到底发展成了什么事态,我真是急着想知道啊!
还有鸣渠!鸣渠......他和御水两人,现在又怎样了呢?有没有顺利地远走高飞?有
没有受苦受委屈?
尽管事情已经变成那副糟糕到极点的样子,但是那孩子为我付出的一切......我已无
法再逃避......无法像之前那般,故意让自己的心看不见他的执着。
"你怎么了?还很难受吗?"
我垂首摇头--胸口闷得快要无法喘息!有相当不好的预感!
小涟!小涟他此刻在做什么!我就这么失踪的话他一定会做傻事的!死猪大叔到底有
没有好好照顾他啊!
啊啊啊啊!!光是着急没办法解决问题啦!
"那个......多谢您的帮助和长时间的照料!"看不出对方的分毫身形,但我仍是认真
地向声音的方向致谢,"我还有急着要做的事,所以必须要走了!您的大恩大德在下没
齿难忘!将来必定涌泉相报!"
"啊?啊......"
感觉到对方的困扰,我也有些局促:"不过......那个......如果可以的话,麻烦
您......现在点个灯行不?"
"什么?"
我苦笑着挠着脸颊--干吗那么惊讶啊,只是让你点个灯而已啊?难道他有畏光症?或
者他是昼伏夜出动物?
"可能让您不快了,不过......真的!一会儿就好!能否借我些光穿衣服?"
掬月沉默片刻,随即倒吸了口冷气!
丝丝凉风滑过眼前,我不由皱眉:是让你点灯啊!这么冷的天你给我扇风做什么啊!
急促的呼吸加重,他突然爆发出惶恐的惊呼,猛地跌撞着冲了出去!
......见、见鬼了么??点个灯就那么恐怖??
被晾在一旁的我也是惊异万分,无奈地叹了口气。算了算了,不点就不点,我自己摸
瞎穿衣好了。
好不容易整毕身上衣着,我忽然察觉到一件方才没有注意到的事--明明是半夜,为何
外边那么喧闹呢?搞夜市?
沿墙摸索到窗棂,交叠的喧哗声愈加热烈!内心油然升起一股超·超级不好的预感!
推开轩窗,没有印象中深紫广袤的夜空,没有高悬如镜的奁月,却有如潮涌动的人流
话语声,接连不绝的叫卖吆喝声,以及......轻笼覆盖在身上,如鹅绒般柔软温和
的......阳光的舒适触感......
膝下一软跌坐在地,已然僵硬的大脑再度冰封!
可以聆听到,可以抚触到,却无法亲见到......
吃力地抬起颤抖的双手在眼前摇摆,却只有漫无边际的暗夜沉淀。
重重地躺倒在冰冷的地面,我抱着头懊恼地呻吟起来。
※※z※※y※※b※※g※※
君子报仇,八年不晚
被掬月急忙叫来的庸医将我的脑袋以任意角度摆弄完毕后,终于得出个"暂时性失明"
的结论。
死臭庸医!我的脑袋又不是篮球!你转啊转啊转个头啊!会痛的诶!掉下来怎么办啊
!
"真是太好了,"虽然无法得知长相,但那柔软的声音听在耳里真是享受,"你不用担心
,我这就让人去抓药......"
欣喜的语声在粗鲁的撞门声中停曳。
"啊,奏玉,酒宴已经结束了吗?"
沉声嘀咕着,那个叫奏玉的人似乎相当不爽着:"那个死老头子!以为有钱有权就了不
起啊!我是这种身份又怎样!这种身份就一定要任你们摆布么!该死的!"
"别气了,喝些茶消消火吧。"掬月连忙慰劝着,直到那非常不善的口吻终于指向了我
。
"他醒了?"
"才没多久......"
"这是什么?谁用的药?"
"他、他......这孩子他的眼睛......"
空气凝滞了半晌,一声冷洌的鼻音哼笑着打破寂静:"什么啊......这小子的眼睛是瞎
的啊?"
布料细碎的摩挲声舔噬着耳朵,渐近的脚步声擦着地毯,随即披散的头发被大力地向
上拽起!
"奏玉!别......!!"
突然安静得连根针落地都余音绕梁。
"你,知道我们的身份吗?"甜腻妖冶却尖锐残忍的口吻悄然回荡,很不舒服。
"不、不清楚......"人贩子?毒贩子?总之别拉我头发!很疼的!
那个声音笑了起来,听在耳里却是那样扎人:"泓玥国都融涯,你不陌生吧?那你定然
知道‘醉仙阁'吧?"
我猛地怔住!
"没错,那里可是从沂茉国久远起就相当盛名的......妓院!"绕在他手中的发丝收紧
,头皮被扯得快让我呼痛!
轻柔的呵气刻意拂过耳畔:"知道,我是谁么?"
"奏、奏玉?"
他佯狂地大笑着,手剧烈地颠动着,感觉似乎好笑到快落泪。
"呵呵......自从八年前被贬入乐籍后我的确一直用着这个名字,但之前,我还有另一
个名字......"
"劳、劳烦您赐教......"我虚心道。
深深地吐息,包含着无限感慨,又似完全不以为意。
"付非侗。"
我诧异地脱口:"付非侗?‘飞灵奇童'付非侗?那个盛名远播的付家的付非侗!?"
那只手狠狠一扯,在惊叫声中,一簇头发已经永远地离开了我的头皮。
很痛诶!头皮神经很丰富的你知不知道啊!
"真荣幸轩辕殿下还记得!"咬牙切齿的声音掩不住排山倒海的悲怆。
好像被历雷劈打过,脑袋里一片空白--付非侗?竟是那个付非侗啊......
那是沂茉王朝覆灭前家喻户晓的事件。
国都融涯名门豪族的付家出了个天赋异禀的奇童,那一位,正是眼前名为"奏玉"的男
人。我没有见过付非侗,却在人口相传中听到他极多的传言。文采出众、精妙音律那
自是不在话下,更著名的是......付非侗,据说是个沉鱼落雁、倾国倾城的美
人......
生得绝色并不是他的错,错就错在,他成长在那个腐朽王朝的末期。
那似乎已经是九年前的事了。在酒宴上严词拒绝了宰相长孙段琼箫要将他收为男宠的
暴言,还当场作诗一首辛辣讽刺,却不想正是这初生牛犊的气势,为付家招来疯狂的
报复。
第二天,当国都还沉浸在初升的旭日光辉中,付家便被一道突如其来的圣旨以莫须有
的罪名满门抄斩、株连九族。然而付非侗却独独被留下一条小命,充入乐籍,极尽凌
辱。
当时的刑部尚书怀霖夙主持公道、据理力争,奈何正不胜邪,怀霖夙不但不能为付家
上下百口冤魂讨回公道,自己也被废黜罢官!
同样是十五岁,昨日奇才,今日名伶,一夜之间,世界已然完全颠倒。
我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什么表情,却知道他怒火冲天地提起我的衣襟!
"你那是什么表情!少假惺惺了你!如果不是你们这群猪!我的家人怎会死得不明不白
!我的老师又怎会落到那般悲惨的境遇!"
"老、老师?"
"告诉你!刑部尚书怀霖夙是我的老师!明白吗!"
明、明白、非常明白!
我痛苦地喘着气:"怀霖夙他是我......"
"闭嘴!"他一把将我甩到床内,嗓音低哑,"我警告你!别再让我从你那张肮脏的嘴里
听到那个名字!你连叫他的资格都没有!你没那个资格!"
啊......又气冲冲地跑掉了耶......似乎之前在昏迷的时候也听到过同样的摔门
声......摔门现在已经成流行了么?怎么到处都有人不好好关门而用摔的??
奏玉前脚离开,掬月后脚就扑到我的面前:"对!对不起!请你原谅!奏玉他平日不会
这样的!今日他实在激动了些!"
我纳闷:"你干吗要道歉?"
"头、头发、很痛吧?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奏玉他平日里一直都很和善的!真的!
"
啊~~不用再道歉了啦~~我怎么感觉你好像连磕头都用上了?
"没事没事啦!我不会介意的~几根头发而已,反正人每天也是要新陈代谢的。"
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头皮,我不禁苦笑。
这个世界,真是太小了呀......你也这么认为对吧?亲爱的......外公......
掬月小心翼翼的声音颤抖道:"你......如何称呼?轩辕......什么?"
"都不是,"我冲他灿烂微笑,"采薇,我是怀采薇。"
暗香萦袖
熟悉的气息轻盈地笼罩周身,飘渺似幻......
是谁......拥抱着我的人是谁?落在眼上的唇又是谁的......
你在说什么......听不见啦......
啊......你是......
砰--
突如其来的剧响惊得我从梦里跳起来,却因眼前的漆黑而再度仰面倒于草堆!
扑鼻的全是马厩特有的糟糕气味,回想起在哪里有客栈的日子,我不由躺在草堆里会
心一笑--被某个脾气暴躁一点都看不出从前身份的大少爷扔到这里过了一夜,没想到
我不但一觉到天亮,还浑身睡得舒畅......唉~~果然是天生的劳碌命~~
"傻笑个什么劲!给我过来!"一大早被拖出门,不但要与凛冽寒风亲密接触,还要受
奏玉大红牌的支使,让我越来越有回到客栈的错觉了。
小心挪步到达似乎是马车的位置,却被他一把扯了过去:"给我跪下!"
"诶?为什么?"f
"奏玉......"掬月求情的声音很是虚弱。
"让你跪你就跪!"一脚踹在膝盖后,我双腿一软跪了下来。感觉背后一沉,身体立马
趴倒在地!
"哼!别以为我会让你好过!落在我手里!你就这种下场!"当我是马镫踩着莲步登上
马车,奏玉恨恨地甩下一句。
哦......这种下场啊......还真是比以前不知道好过几百倍的日子呢~~这个大少爷,
受的果然是高等英才教育,连折磨人的花样都想不出几样呢~~
忍不住笑出声,车里的人磨着牙甩下帘子。
啊~~郊野的空气就是清新啊~~还有渐升渐高的太阳,好暖和哦~~
拉着缓慢行驶的马车后的绳子,我差点不小心要哼起小曲来,不过一想到车里的人,
还是不要那么没道德地刺激他的好......
这一路除了我们三人,似乎还有其他人的存在。大概是护卫随从一类的--我未细想,
继续享受愈暖的日光照拂。
直到脚底板走得快穿掉,掬月才慌忙着从车上跳了下来:"我们到了,你要不要休
息......"
"掬月!"奏玉大红牌怒吼一声,他立刻支吾着没了声音。
抓住扶持着我的手臂,仰头冲他一笑,随即小心迈着步子向暴风中心移动。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呢?这还要从我们奏玉大红牌此行的目的说开去~~
三年一度在涘珞国国都粼叶举办的赏花宴今年准时拉开帷幕。赏花赏花~~花非花,花
乃人......美人,绝色的美人,绝色的文采卓越的美人......据说赢得头赏的人是会
有什么好处的,不过我是不感兴趣啦~
尽管我们的大红牌也是向来没这种无聊的兴趣爱好、尽管我们的大红牌是连老鸨都要
敬三分,但正所谓"员工永远是供老板欺压的",为了某个目的而作为交换条件,我们
的大红牌揽下了这个无聊至极的差使,也因此我现在落脚在了这儿。
风毫无阻碍地恣意卷起单薄的衣衫,这儿似乎是个相当空旷的场所......但人声如此
鼎沸却又慎重......他来这儿到底干吗啊?
随手拉过一直在我身侧的掬月发问:"奏玉参加那个无聊的比赛就为到忻安神庙来?"
他一愣,讶异道:"你怎么知道这儿是忻安神庙?"
"这不废话吗?荒湮大陆上奢侈得会用奇楠香没日没夜烧的就只有大陆第一神庙了不是
么?"好浪费啊!如此上品珍贵的香料就这么浪费!真气得我揪心痛啊!
掬月不语,直到提醒我小心那冗长的石阶,这才开口:"奏玉他每年此时来这儿......
是为了祭奠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