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之物后一闪错愕。
我笑眯眯地举起嘟嘟,有些报复的恶趣味:"这是嘟嘟,我儿子,刚生的,可爱吧?歹
竹出好笋哦~"
健朗的眉拧在一块,笑容有些苦涩,随即视线一转,与鸣渠对视中竟与先前小涟一般
深意。
鸣渠照旧含情脉脉(?),只是对象由小涟换成了尧渊。
末了轻轻一叹:"孩子该饿了吧?随我进帐。"
旁若无人熟视无睹地为我引路,感叹着这气势就是王者之风啊,尧渊已为我掀起幕布
:"让王霆过来。"
踏入温暖如春的营帐,尧渊又对七弦吩咐了些什么,这才踱入其中。
微笑着将我拥入怀中,轻绵的吻已落在额头:"一路辛苦了,若你不来我会更高兴。"
紧张瞥了眼面色不善的鸣渠,不着痕迹地退出他的怀抱:"若开始就答应便不会辛苦了
,你这家伙灌我多少迷药总有一天要倒灌回去!"
"灌情药不是更好?你我都享受。"
我拍拍胳膊抖掉鸡皮疙瘩,恨恨瞪他--不玩了,现在不是和这属狐狸的家伙斗嘴逞凶
的时候。
蹲下身照顾起睡得昏天黑地的嘟嘟,尧渊凑来抱在怀中刮刮柔嫩小脸:"是挺可爱的,
不过......"
他长长一叹,委屈得可以:"你啊,又是到处收孩子又是开幼稚园的,存心给我树情敌
么?"
啊啊?情敌?什么玩意啊?喂,鸣渠你在那里用力点什么头!
帐外男声朗朗:"末将王霆参见。"
"进来。"
来者身披铠甲,高大俊朗肤色黝黑面有风尘,对尧渊抱着嘟嘟的样子毫不动摇。
"采薇,这是王霆王副将;王霆,这位是怀太傅,这位是鸣渠。"
一愣一愣地接下新称谓,心想虽说是事实但这家伙实在有够能扯的。算了,摄政王大
人,反正你说什么就什么。
那人拱手致意:"见过太傅、公子。"
口中说着,那青年眼中闪出疑惑,而我亦同。
"太傅莫不是......曾到过醨城?"
我恍然大悟:"你是那时将军身旁的王副将!?"
那个......第二次被鸣渠强迫后轩辕怀瑛突然来袭,那时小涟随死猪大叔修行去了,
而我则拿着尧渊的扇子找上戍军。
王霆微哂:"正是末将。那时不知公子竟是太傅,多有失礼。"
我摆手脸红:"那时我还不是太傅,再说局势所迫,诸位对我有所猜疑也属正常。"
"不知太傅来此有何要事?"
尧渊替我开了口:"怀太傅身兼御医一职,此番前来是受陛下密令,王霆你先暂且不要
伸张。"
心底虽惑然,我却没有反驳。
那人眼中一亮:"如此,末将先代将军及诸将士谢主隆恩。"
尧渊点头,淡漠的样子很有上位者的姿态,哪怕他现在抱着个孩子:"怀太傅会随我参
议军政。"
一个副将自是不敢对我头上的名号不满,垂首称是。
幕帘掀起,七弦端着米糊入内,又是一个形象与身份不符的行为。
王霆略皱眉头,眼中透着好奇:"敢问殿下,这孩子是?"
尧渊斜唇,看他那一脸奸邪我陡然大感不妙!
"本王的儿子。"
轰地愣住,就知道这家伙会抢我嘟嘟!
王霆微怔,随即欣喜道:"贺喜王爷喜得麟儿。"
"我才是孩子的父亲!"
蓦然一声,我吓了大跳,转向面色不善的鸣渠,差点没哭出来。嘟嘟是我的,你们瞎
掺合什么!
可怜的王副将亦是睁大眼不知所措,只有七弦大哥照旧一张死人脸。
沉默片刻,尧渊挑眉呵笑:"如何都好,反正王妃只有一个。"
我他X的!谁是你王妃!
似乎仍心有不甘,但鸣渠这回倒懂事地没惹风波。
王霆似乎被吓得一愣一愣,结巴着告退。
气恼地一屁股坐下,我双手抱胸:"坦白从宽,究竟怎样了?"
顺手捞起几案文书旁的杯盏一口饮尽,尧渊微微苦笑,将嘟嘟小心置交由我,却被鸣
渠夺去宣示占有权。
拜托,嘟嘟是我儿子诶!你们抢什么!唉,算了算了,你喜欢我就借你抱抱,可别摔
到我的宝贝。
"现下掌军棫榴的,是轩辕怀瑛手下的容砺,你也见过。此人忠心不二又治军有方,若
是如此并不难缠。"
云淡风轻地笑着,仿佛这烦恼不是他的。
"不过,"漆黑泛亮的眸子盈着笑意,苦涩道,"到底是一家人,那个人也很难搞定啊。
"
一家人?那个人?
背脊骤冷:"难道是......"
悠哉点头,启唇吐字:"你的清攸表兄--白水也在城中。"
抽搐着嘴角,我好半天才回过神:"他,在棫榴城中?"
"因他的存在,我军吃了不少大亏呢。"摸摸鼻子,这家伙倒不脸红。
我哀叹--白水啊白水,你竟在想些什么!明明皆为同一目标而奋斗,就因方式不同,
你就注定要成为我的绊脚石么?
"方才你让王副将不要伸张我的消息,是为了提防白水么?"
一旦得知我在此处,那家伙定会愈加防备吧?
尧渊轻笑:"程将军已在我之前围城一月,想必已有成效。"
我点头,又摇头:"白水那家伙不好对付,小心被他反咬一口。"
才出生数月的嘟嘟一脸香甜的睡着,桃红的小胖脸咂吧咂吧,口水横流哼哼叽叽,真
是羡煞旁人。
不过......好可爱好可爱好可爱~嘿嘿,又发现乖儿子的一个优点,这就是带孩子的
欣悦之处吧。
虽然很不舍得,然而既然鸣渠坚持要抱,我也只好忍痛割爱,将宝贝儿子交他托管。
夜色已浓,深深呼吸一口凉气,坚定地向主帐步去。沿途军士皆投来打探好气的目光
,我无暇顾及。
西面有些喧嚣,我略有迟疑,还是走进帐中。
空旷的营帐有些冷,尧渊独自坐在正中,案上铺着巨大的兽皮地图,兽油灯哔剥摇曳
。
"这么晚了,还不睡?"
"你老年人都没睡,我青少年急什么?"
身子被他抱到怀中,我未挣扎,眼睛死盯在图上。
"棫榴城你也待过许久,易守难攻啊。"
我点头:"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若能里应外合,或是腹背受敌,城中那些守军不足为
惧。"
他的眼睛亮了起来:"哦?听你这么自信,莫不是有好点子?"
犹疑片刻,外面陡然传来王霆的声音:"禀王爷,抓到一队袭营的敌军。"
相视片刻,想必谁都未料到对手那么大胆。
尧渊起身正要出去,我拉住他有些雀跃:"呐~这个交给我处理好么?"
既然在白水那儿吃了亏,总要吃回来才好。我正苦恼着没素材,这不是自己主动撞上
门来了?
尧渊果然很了解我,露出些许同情的目光:"你意欲如何?"
"这个嘛~放了他们好了,由我亲自去说,你就随我破坏一次形象好了。怎么?舍不得
你高大伟岸的形象?"
他哭笑不得,躬身作揖道:"既然太傅大人这么说,小的惟有遵命喽。"
二人档
火光映天,竟将黑幕般的天空染得暗红。
我躲在不远的阴影处静待登台时分,现在就先让尧渊好好发挥演技。
那家伙特意换上一席淡紫外袍,湿漉漉的黑发半贴背脊,远远看去真是有够勾人的。
"王爷,人俱在此。"
王霆恭敬地上前,尧渊面无表情地略一点头,微眯起凤目扫了一圈。
嗯~十个人,看来试探的意味比较强。
"都审过了?"
慵懒嗓音倦意眼神,还真有只手遮天刚愎自用的摄政王形象。
"是,不过这群人嘴巴紧得很,待末将亲自审过,定会详实禀明殿下。"
"既然这样,有劳王副将了。"帅气地负手旋身,镶嵌着细小明珠的靴子刚抬起有随即
落下,"好生照料,别让人笑话我们泓玥欺辱俘虏。"
"是,末将明白。"
起身伸个懒腰,看来是我上场的时候了。
哐当--
骤来的坠物声刺耳,所有人的视线均疾投向此。
我看见王霆不可思议的呆愣目光,也看见尧渊隐忍的笑意一闪眸中。
切,有什么好惊讶的又有什么好笑的,没见过灰头土脸面色黝黑张大嘴巴的矮胖中年
厨娘啊!
想想这个阶段的剧目差不多了,我压低嗓子发出惊天地泣鬼神好像死了老子娘般的惨
叫--
"王爷!万万不可啊!"
我欲冲上前与之晓以大义,却被回过神来的卫兵拦住,于是只好放任嗓子,差点就没
老泪纵横了:"王爷!粮草久未补给,这都快见底了呀!将士们都苦得只得啃草皮!自
己人都面黄肌瘦青黄不接,您怎可厚待那些叛贼臣子!王爷啊!将士们为您出生入死
,您可不能厚此薄彼啊!"
尧渊俊朗的眉不着痕迹地挑起,暗沉着镇定道:"王副将!"
领命之人迅速将错愕的表情收起,厉声喝道:"还不快将这胡言乱语的女人带走!"
"王爷!您听我说呀!王爷啊~~"
被人连拖带拉地架走,我肚子差点没笑痛。
接下来又是尧渊的舞台了,唉~好可惜,我还没玩够呢~
谁让白水那家伙那么多疑,料定他早就了解尧渊的为人了,那么只好由我来浇点油点
把火了。估计还要过个两天尧渊才会放人,那时就算是白水也要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了
。
解开围兜将里面塞的棉絮统统清除,揭下易容的面具正要清洗,背后陡然而来的人气
让我戒备地回身,随即熟悉的气息扑来。
顿时放下心来松了口气,张开双臂将怀中的身体抱紧:"小涟,你回来啦~"
在胸口蹭了几下,那孩子抬起头。
--怎么弄成这样?
呃,我知道此刻披头散发满脸污垢衣着破烂的样子有些糟糕,不过也不要这种眼神嘛
~
"刚才演了场戏,这是舞台装束哦~"
他露出"我就知道"的眼神,走到一旁拧干毛巾用力按住我死命搓。
好痛好痛好痛好痛~
"太轻擦不干净。"轻描淡写地说着,手上愈加施力,"把这身衣服换下。"
被弄得七荤八素的我讷讷点头,摇晃着起身宽衣解带。
他暗叹一声,靠过来为我将干净衣服一件件换上。
手指不经意间掠过脖颈,我瑟缩了下,在小涟询问的目光中挺直腰板。
真是糟糕,似乎越来越习惯小涟给我换衣服了,这样下去可真不妙啊......哪儿有孩
子总帮老爸更衣的?穿寿衣的时候才用得着吧?
尧渊掀开帘幕走进时,我正举着双手方便小涟系腰带。他有一瞬闪神,随即微微一笑
:"南宫陛下既然来了,怎么也不知会一声?"
"没空。"
我吓了大跳,我家小涟什么时候学会这种口气了?
歉意地看向尧渊,心想在教育嘟嘟的时候必定要愈加用心!
"那边怎样了?"
他笑得狡黠:"你猜,过几日他们是来吃夜宵还是用早膳?"
"不管怎样,下次来的不止十个人就是了。"
"削弱城内兵力,不正是你想要的?"
理了理衣摆:"的确是啦,不过只是这样还未切中要害,想夺城还早得很。"
要走过去的身体被小涟自后抱住,我苦笑着任他搂着:"过几日我想去前线。"
尧渊仿佛早料定我会这么说,目光淡定而戏谑:"照顾好自己,别给我添乱。"
我为之气结。
"小涟?"
打算回去照顾嘟嘟的我奇怪地看着小涟与尧渊互别苗头--这世界一定哪里有问题了,
最近大家都怎么了啊?
那孩子冲我绽开笑靥,看得我心神荡漾心跳停止:"你先去吧,我有些话要对溯阳王说
。"
失魂落魄地点头,走到半路才恍然--我果然抵抗不了小涟的笑容啊......不过他要是
有空多笑笑就好了。
从鸣渠手中接过睡得烂熟的小家伙,未注意到另一个小家伙皱起了眉头:"他回来了?
"
"啊?哦,你说小涟啊,是啊,回来了。"
不过你怎么知道的?
他指指我脖颈,面色不太好:"你身上,有他的味道。"
我提起袖子闻闻,并没有什么异样:"鸣渠啊......"莫非你属狗?
看他那有些气恼的样子,我没敢问出口。
游手好闲地过了三日,正在我连做梦都懊恼为什么当初只跟教授修了儿童心理学而忽
视了儿童营养学,那些家伙就结帮成伙地来吃夜宵了。
半夜三更地被打扰睡眠实在让人心情好不起来,让他们吵醒嘟嘟我更是火大,不过看
他们挺小心地绕过前线突袭这里满辛苦的,我也就不跟他们多计较了。
想来白水得到消息后的表情恐怕会更精彩吧?
整理着为数不多的行李,我万分痛苦地挥别我家正吮着手指懵懂无比可爱无敌的嘟嘟
,一步三回头地恋恋不舍地踏上前线征途。
虽然有尧渊看着保证照料得肥肥嫩嫩......但是,但是!
我的儿啊~你这么可爱,爸爸怎么忍心离开你那么久呢!
草人借箭
前线阵地距离尧渊驻扎处不远,是以日暮方沉,我便递上他的文书一手揽一个小孩进
了营中。
程将军给足我这个特使面子,竟躬身亲来。心中虽愧疚长辈行此大礼,但面上还是按
部就班客套一番。
目光微转,程将军身后那些将领虽有印象,不过他们倒是不认得我了。
然而......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不知他们眼中那些复杂究竟为何?
入了营帐隔绝众人,程将军又是一揖:"怀公子,昔日一别,不想在此重逢。"
面色微红,我连忙回敬:"将军为国操劳,晚辈敬佩。"
这银丝半杂的老人朗声笑起,伸手一引:"末将备了些清粥小菜,望特使大人及两位公
子莫要推辞。"
骤然想起方才营外那些犹疑鄙夷又莫名了然的视线,我不推辞地坐下身来。
清淡的白粥与爽口的小菜,我知晓这是军营中待遇不错的一餐。
难道他们以为我此次前来是对将军不利?嗯~也不太像......
骤然冒出的灵感,我不禁咬着筷子咋舌--不是吧,莫非那些将领暗自以为鸣渠和小涟
是我随行带着的......暖、暖床人?
越想越觉得方才那些人的目光有问题,我不由苦笑。
小涟非但是我孩子,更是执掌一国的国君,那些人着实胡思乱想了。
鸣渠确是我钟情之人,但......貌似我暖他的床次数比较多......
偷偷瞥了眼,发现从前一直粘着我的孩子现今却对我不闻不问,难耐地悲从中来轻声
一叹。
现在都已经到了危险边缘好像七年之痒,我是更不敢和他商量交换位置的事。
只好......继续牺牲自己了,不过现下事态纷扰,想来鸣渠他是个懂事的孩子,应当
不会提些过分要求。
事实与想象有着惊人的差异,说来他们也不信吧?
"太傅大人为何叹气?莫不是不合口味?"
我摇头:"念起军中将士,怀某愧疚。"
程将军淡然一笑:"我军此刻粮草丰沛,太傅无需挂念,倒是城中叛军,已截得其补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