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渠紧紧握住我的手,瑟缩得厉害。
可怜的孩子,果然在教授的迫害下,心灵留下难以磨灭的阴影了。
入夜,微雨肆虐,入骨冰凉。
知道小涟又被教授抓去做苦力,又听得一则重大新闻,无法坐视的我果断出宫。
稍作恢复的身子并未全然灵活,当我落于王府寝殿内院时,两条影子倏忽向我袭来。
我不慌不忙,只是对一左一右搁着脑袋的两柄冷剑有些感冒。
"两位大哥晚安~"
我知道此刻打着伞被人制着的样子有些诡异,然而七弦和淡墨仍是板着脸没一丝表情
。
尧渊该不会是以冰块为标准来挑选侍卫的吧?
胡思乱想着,他们已后退一步撤回武器,七弦一转身人已落在阶前:"殿下,怀公子到
。"
微笑着向尧渊身边的嫣荷姐姐点头问候,任由尧渊拖过裹上狐裘端来姜茶,听他责备
太莽撞太不懂照顾自己,不知为何心里还是甜甜的。
不过我们还有帐没算呢。
"听说王府今日很忙,所以我来看看有什么好帮忙的。"
他面色柔和:"没什么忙的,也没什么要你动手。听话,乖乖回宫养身体。"
推开他抚上耳畔的手,我冷笑:"明日辰初吉时,命将仪礼、祭告社稷、陛下饯行再领
兵出征,摄政王殿下想必很忙吧?"
"早和他们交待,不要拿琐碎之事打扰你休息。"
他的口吻很温润,目光却很凌厉。
"你以为,需要情报我会找你要么?"
找你还不如找尘芥堂,我才不会本末倒置。
"还有,"我嘲讽地眯起眼斜睨,"棫榴城被轩辕怀瑛攻下的事,你以为能瞒我多久?"
居室炭火哔剥,摇曳的明火将淡薄的影子晃得激烈。
他笑得很坦然:"国中内乱不稳,唐溪午与南宫涟抵挡西北的礼真应接不暇,倒给轩辕
怀瑛捡了个便宜。"
我悠悠晃着腿:"已经发生的事我们就不多讨论了。你此次出征居然打算丢下我一个人
悄悄落跑,该当何罪?"
故意凶狠地错牙,尧渊已笑得合不拢嘴,想抱我,却被我生气地手脚并用踢开。
"不过是去战场而已,我本来就该在那儿。"
"你这么去了,朝堂怎么办?旋鷁怎么办?"其实我更想说--你去不去都无所谓,但居
然敢不让我去!太不把我放眼里了!
尧渊表情和煦,口气很轻很柔:"太上皇既然闲来无事,想来很乐意忙碌一阵。"
哇......父阴子,子黑父,不愧是一家人......阴险得可以......
我摆摆手:"既然你都安排好了,那你想办法给我在军中找个职务,刷锅洗马都无所谓
。"只要让我时刻了解动态和政策就行。
轩辕怀瑛那事,我要亲自了断,别人都别插手。
"不,你留下。"他说得很坚定,坚定得让我以为彻底没指望了。
不过我这人就是不信邪。
"我一定得去。"
他苦笑:"长途跋涉的,你去了我不放心。"
我看着他,也道:"就因为长途跋涉的,我也不放心你。"
"为什么?"
我站起身上前,挑衅地抬高头:"我讨厌别人给我戴绿帽子。"
他好气又好笑:"这是什么话。"
随即他睁大了眼,一副吃惊不小的样子。从未见过尧渊这么古怪又这么有趣的表情,
感觉很新鲜。
瞥了眼躺在脚边、原本松松系在腰间的束带,以及随之滑落的外袍,我勾起唇角笑得
纯良,欺上身去,压低嗓音缓缓地。
"殿下,路途遥远,一直忍着对身体可不好哦~"
涤尘
绵滑的丝衣沿着肩膀半褪,身子微向前倾,尧渊已面色惨白地被我压下。
窗外的雨淅淅沥沥,屋内焚香袅袅,莲火摇曳。
他抬手,却并未将我推开。摩挲着脸颊的手指温柔细腻,反而是我紧张得闭上眼。
"不要玩火。"
低沉暗昧的嗓音,我凝睇着他笑了:"很抱歉,今晚我就是来点火的。"
"哦?瑟瑟发抖的小兔子也妄图色诱大野狼?"
"我才没发抖!"焦急之下声音细锐,他一个翻身将我抱至一旁。
有些羞愧地垂首,我说不出话。
踟躇了多久才有勇气说出那些话做出那些事,可面前的男人总有法子将我覆上的面具
轻易撕开,一点不留余地。
偶尔做做傻事,不是挺好么......
径自嗫喃着,抬首平静道:"你,嫌弃我么?"
这是赌气的话,我们两人都明白。
"傻孩子。"饱含宠溺的呵笑,"既然来了,我本就不打算放你走。"
明晃的烛火骤然消歇,身子被放倒柔软锦褥时大力一颤,随即沾染着沉水芬芳的黑影
从容不迫地覆上。
强抑战栗,我如失水的鱼一般吸吮着他的气息,好似只有这样才能续存。
修长有力的手指缓缓划过眉眼,滚烫的唇轻柔跟进,一丝丝蚕食着我不多的理智。
春雨般不住滴落周身的吻轻如鸟羽,交叠的身体烫得似火。
维持着最后的清明,我抵住他迫下的身躯,在他疑惑的一瞬,翻了个身,阻隔所有来
自他的目光。
我安静乖巧地趴伏在被褥中,一动不动。
尧渊静默着,灼人的视线落在背上,亦是毫无动作。
半晌,窸窣的除衣声悄然回荡空寂的居室,却又剧烈得震耳欲聋。
总是不费吹灰之力地洞悉内心所想,这样的尧渊,让我无处遁形又有些依赖。
炙热的气息游移在绷紧的背脊,有些薄茧的手指缓缓挪向身下,恰到好处地揉捏着。
我快喘不过气,身子软化成水。
颤颤巍巍地扭头,在一片黑暗中对上他晶亮的眼眸。
"这样、只有、只有你可以......"
他的唇角似乎挑起,勾人魂魄的弧度。
讨厌这样屈辱的体势,更厌恶这个姿态带来的噩梦般回忆。
然而他不一样。只有在他怀里,犹如被彻底涤荡净化一般。
咬着衣物一角,强迫自己尽可能冷静、松弛,让逡巡下体的手指缓慢探入。
身子不住颤抖,豆大的汗水自额头淌落滑入眼中,迷蒙了视线。
被压低的上身抖个不停,勉强支撑的双腿再也把持不住,却立刻被厚实的手掌托住腰
腹,随即手指玩性似的移向胸前肆意揉捏。
"啊......"
微微缩起身子,我想自己现在一定堪比熟透的虾。
低而威严的嗓音贴着耳畔,湿漉漉地舔噬诱惑:"腿,再张大些。"
我颤得愈加厉害,磨蹭着内壁的手指微微曲起。
艰涩地挪动双膝,我恨不得将自己闷死在枕头里!
"乖孩子。"愉悦地亲吻着颈窝,手指倏忽全数退出。
原已放松的躯体霎时警醒,我狠狠咬着嘴唇。
火热的气息喷在背脊,带来阵阵身不由己的战栗。
挺立的下体被握住,我"啊"地惊叫出声,口中突然塞入熟悉的手指!
"别咬自己......"
口含手指的我正不知如何是好,火热的触感已抵在入口。
我向漆黑一片瞪大双眼,牙齿已不自觉地咬下!
坚挺的欲望一寸寸剥开那处,脑海深处的不堪记忆忽地窜上,理智与情感激烈地抗争
着,身体却尊随本能扭动挣扎!
"别怕,别怕,是我,放松些。"
遥远得如在天边,又似近在咫尺的温厚语声,不厌其烦地一遍又一遍,轻柔地劝慰着
。
眼泪不觉滚下眼眶,我认出那是尧渊的声音。
"我在这里,别怕,我在......"
我知道......是你......我知道......
嘤嘤哭泣着,似乎一直以来,只有在这个男人的怀中,我才有片刻撒娇的机会。
我哭着,却扬唇笑起,断续着:"好像,初夜,一样......"
被撕咬破皮的手指抚过眼睑,擦拭不掉源源不绝的泪水。
我听到他温柔的叹息,好像穿透了暗夜的温柔,随即他压下腰小心有力地动作起来。
"就把这当作初夜,我会给你完美的体验。"
夜雨和着冷风呜咽起来,弥漫周遭的气息浓重,我彻底放开身子,沉醉其中。
疲倦地伏在床上,眼角的泪痕早已风干。
侧卧一旁之人悠然地抚弄起我一头乱发,很痒。
满室云雨过后的味道,还有我未平复的呼吸久久回荡。
像欺负乌龟一样被翻过身,我不满地嘀咕。
下一秒尧渊不安分的手倏地滑下大腿内侧,未及我抵抗地大大分开。
"不要看......"气若游丝地抗议,那人的手指已抚上依旧烫热的那处。
来来回回,间或指尖浅浅没入。
我想还是干脆晕死过去比较方便,无奈神智此刻却清醒得可以。
"还好,只是有些肿。"
他说得云淡风轻,我吃力抬头狠狠瞪他。
黑夜中似乎闪过什么,快得我无从知晓。
"采薇......"低哑危险的口吻,腰部已被轻轻扣住,"还受得住么?"
嗯?嗯嗯?
似乎并不需要我的回答,顶在腿间的热源已挤入后穴。
这家伙......
我大口喘息着,抬高双腿圈住他的腰,顿时埋入的欲望顶戳到更深处!
放纵开揽住尧渊的脖颈,我细细呻吟着,随着他的动作而羞涩迎合,顾不得疼痛,也
顾不得外界的纷扰与职责。
我只是想被他拥抱而已......这一刻,我满心满意只惦记着这点。
眼才能睁开一丝缝隙,刺目的亮光将床前晃动的人影笼出个模糊的轮廓。
好沉......动不了......一根手指都抬不起......
整个人仿佛裹在层层细纱中,又似沉在大海深处,意识犹如阻隔身躯之外。
嘴里满是苦涩的味道,有药的感觉,好难喝。
浑浑噩噩地看着他起身穿衣,一件又一件,将劲瘦的身子完全包裹。
睁不开眼,动不了手,气力被全数抽干。
黑影覆盖住光亮,略微粗糙的指腹缓缓摩挲面颊,很是温情。
头顶落下的字句很模糊,很遥远,奇怪的是我却听得清楚。
"昨夜已经被你喂饱了,不用担心我出墙。"
"乖乖待在这里,回来以后任你处置,好不好?"
"唉......你若会听话,名字大概要倒着写了。"
轻绵的吻蜻蜓点水般擦过开启的唇,留连在脸上的温度就此抽离。
忽明忽暗的视野中,我目送着他的离去,却一个字也发不出来。
强烈的睡意袭来,意识渐渐被黑暗所笼罩。
天杀的!
我在心底大骂着。
死人混帐尧渊!你着骗子!给我记住!!
千里追夫?
骗子混帐吃干抹净拍拍屁股就走的卑劣小人--
眼睛还未睁开,我已将尧渊骂个透彻。
摇摇晃晃竖起身,腰际蓦地贴上一只手。
是小涟。
淡然将碗盏置于案上,那孩子抖开一旁的衣物给我罩上,一切都仿佛遥远昨日。
恍如隔世地看着他,我终于咧开嘴将之拥入怀中。
"小涟~"
虚弱低哑的呢喃听来甚似撒娇,那孩子不知为何慢了半拍,这才如往昔一般蹭进怀中
。
细细端详着他,整一个天姿绝色倾国倾城。
我家小涟即便粗布衣裳也难掩雍容气质,更何况此刻金丝细缕青丝曼绾?
啊,是了,小涟已成一国之主,再不是那个跟在我身后的小小身影。
他凝睇着我:"那人已发兵五日。"
我怔怔的,想起先前迷蒙紊乱半梦半醒被人摆弄灌药的记忆,竟已过去五日!
怎么能让尧渊一个人逍遥!
跌撞着奔至门口,才刚拉开,外面堪比囚禁钦犯的架式吓了我大跳。
这么多禁军在门前院里往复巡逻,见我出现立即神经紧绷高度集中,敢情最近是太清
闲了?
一高大男子走来,步步铿锵,低头成礼:"怀公子,您醒了。"
邺栖牙依旧是淡淡的,我眨了眨眼,手指僵硬地划了一圈:"这是?"
"殿下有令,断不可让您受一丝侵扰,因而加强守备。"
半晌,我笑出声来,很轻很乐的那种,仿佛蒙受恩宠心怀喜悦。
"殿下思虑周全,怀某感激不尽。"
好久未笑得那么愉悦纯良,我简直快忘了嘴角该弯多少度了。
那人不为所动,视线越过肩头:"屈公子,时限已到。"
时限?怎么,小涟来见我还有时限?
小涟却不以为意,点点头,拉过我的手领入屋内,在旁人面前一言不发,整顿好我后
便大步而去。
我知道我自己要做什么,小涟也清楚。
在他不愿开口的时日里,我们从不需要言语。
安分地倒在床上恢复气力,眼角忽然瞥见方才的碗盏。
端起嗅嗅,和口中残余的味道相同。
指腹擦过略有刺痛的唇,有些疼,有些肿。
霎时懵住。
我究竟......是如何喝下这汤药的?
翻来覆去地等着午膳,期间雁儿来过旋鷁来过四叔来过,想来我还真该受宠若惊。
邺大将军不去守着陛下却亲自给我端来食盒,我看着别扭,就好似见到一个五大三粗
身板硬朗的俊逸男子穿着围裙拿着铲子一般古怪。
悄无声息地夹着新鲜嫩笋,喝口精制高汤,我塞得满嘴含糊道:"邺将军,我换个地方
住,这里不宜修养。"
他沉默地看着我。
我目不斜视继续吃菜:"我想住瑜瑾阁。"
巍巍身形有些动容,我不说话,只是吃。
这么美味的菜肴,还不用我吃后刷盘子,不吃白不吃。
"容在下禀明圣上。"
轻轻一喟,邺栖牙就此旋身。
当晚我便搬入稍稍整理过的冷宫。
灯似红豆,夜缀繁星。我漫步其间,顺手拿下架上书本,一掸,却无扬尘。
兴之所至翻看顷刻,便将之塞回,吹灭摇曳烛光。
凭栏倚着直至明月西沉,看着门前来回不断瞌睡不成的侍卫,给予同情的眼神。
我起身,慢慢绕着不大的居室。
当初,娘为何要请求昏君赐居此处呢?
四百年前,当整个荒湮大陆还只有一个宇忻王朝时,这座雄伟的宫殿就存在了。
而此处,依旧是冷宫,一处很特殊的冷宫。
微微挪动不重的书架,潜入手指拨过其后的铆钉,抬脚以不同频率踢三下松动的砖块
,我悠悠走向床铺掀开木板。
将近四年前,亲眼见证着新朝代替旧国,我就是从这里离开的。
娘不知从何处得到早已销毁的宫殿原图,世人遗忘了几百年的秘密,我却记得清楚。
呼吸着夜明前微冷的空气,夹杂着树木青草葱郁之味。
自皇宫外的小丘上俯视模糊的轮廓,我吹声口哨,轻捷地跃跑起来。
趁着夜色潜入杜氏茶庄,小涟在等我,我是清楚的,不过鸣渠也在,我始料未及。
"鸣渠,你,怎么在这里?"
好像被当场抓包的小偷,我有些尴尬。
他不多话,就三个字:"我也去。"
不是征询更不是恳求,完全是坚决地强迫。
好吧好吧~我错在先......我不该妄图丢下鸣渠自顾自地跑去和尧渊一起消灭大魔王
,不该妄图丢下鸣渠自顾自地和小涟一起出游踏青(?),总之,我错了......
不过毕竟不是去玩的,小涟要回军中执政的,而我要去解决轩辕怀瑛,鸣渠的
话......还是不想让他趟这浑水,会受伤的。
踟躇着,一旁静默的小涟倏地扭头,随即恭敬地退到一边。
我愣愣地,这才发现除了我还在正中,两个小鬼都躲角落去了。
"教、教授......"
满脸阴郁的女人自门后露脸,苍白面色凌乱发丝凝重神情,脑海中清楚地敲打着警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