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御九天上——by信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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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自成康进入内阁这约莫一盏茶的时间,无视成康那连小儿都会发现的审视的目光,正秀只专注于那眼前的上用贡茶,如同看不到成康的到来一般,不但没有发言,甚至连看都未看成康一眼,使得成康以为自己变成了一尊人形的蜡像,竟然连让正秀看都懒得看一眼。
没有言语,成康收回了审视的目光,瞥了一眼那横在阁内北角的雕龙刻凤的楠木大床,那应是被自己称做“爱妻”的人正因过度的情事而疲惫的瘫软在了床上的风华公主信家,却也正好碰到了他望向自己的目光。
见妻子正看向自己,成康面色平静,笑容依旧的正过了身,看向了信家,向信家露出了一个与自己那充满着厌恶的内心完全不符的,和善的笑容。托路西法的福,成康的表演十分的完美,甚至在最难掩饰的眼神之中也没有一丝本应出现的厌恶之色,仿佛对于眼前的景象完全的不在意。
而和成康那喜怒不形于色不同,在成康转过了身子,笑着看向自己的时候,信家的眼中有着惊讶,赞叹以及浓厚的情欲,不过最多的却是懊恼。
信家的心中此时真的是百味具全,在当初他的二皇兄告诉自己,为了稳定大同唯一没有战事的西北,以便让皇兄可以顺利的展开对荆宏和昭南的攻伐,自己必须嫁到唯一和大同处于亲善,至少可以算是表面亲善的大夏,借以恢复两国先前的友谊。
虽然自己的内心百般的不愿意,可以却也不能公然的违背正信的意思,虽然自己不但加封了内亲王的封号,但信家清楚,正信那所谓的“亲情”不过是建立在自己还有一定的利用价值上,而对自己那故意做出的淫乱之事,正信那在众人眼中所谓因宠爱而表现的置若罔闻,其实不过是因为正信认为这样更能的吸引男人罢了。
亲情,爱情,友情,这些看似美好的事物,在帝王之家是永远也不会长久的,自己的姑母同样也是受封做了内亲王的永禄不就是个现成的例子吗?暴弊身亡,当这个连三岁小孩都骗不了的理由传到了大同的时候,那个声称最怜爱永禄的兄长,自己的父亲,不也只不过是装模作样的哭了一番,就此做罢了吗?而若和现在的皇帝,自己的二哥,比较起来,那自己的父亲就如同羔羊一般的纯良无邪了。而看透了这些的自己,也就只能选择放任自己,在花前月下风流快活了。至少,在那酒令之间,床塌之上自己也能听到那令自己沉醉的谎言。
在自己那欲受还迎的手腕之中,无数的世家公子皇亲国戚都跪到在自己的温柔之乡,而自己也沉醉在了那对男人的戏挑的游戏之中,当那一个又一个或自命清高或自认风流的人都被拜倒在自己的石榴裙下,信家自己也渐渐的迷失了自我。
而对于信家来说,究竟是嫁与夏太子,或是嫁给夏的安平王都没有一丝的区别,对于现在的信家来说,太子也好,安平王也好,不过都是男人罢了,只要是男人,就逃脱不了自己的温柔之乡。却不料,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安平王却处处的给自己意外。
从教经的口中,信家已经知道了成康那真遇刺,假受伤的把戏,而对于成康那以此为借口所掩饰的厌恶,信家并不感到不适,以前自己接触的那些自命清高的文人雅士又有那个不是这样?后来不也都是拜倒在了自己的脚下,企求着自己的“爱情”吗?所以,这个孤高自傲的安平王也不会例外。
而当成康真的出现在了信家的面前时,信家却感到了十分的惊讶,不是为了成康那过人的外貌,而是在他那深邃的眼中找不到一丝的情欲,就算是自己刻意的诱惑之下,成康的眼中依旧如故,和善,却也让人感到有着明显的距离。
而最令信家感到意外的是,在那美丽的眼睛当中,竟然没有一丝的愤怒和厌恶,这令信家感到十分的不自在,因为,任何的事情都有正负两面,没有恨也没有爱,自己完全的被眼前的这个连冠礼都未行过的男人漠视了。
[公主安好,小王伤势初愈,不宜行礼烦琐之事,失礼之处还望见谅。]
[哦….王爷多礼了。]猛然被成康言语惊觉,收回了思绪,原本能言善辩的信家,此时却有些不知道该如何的回应成康的问礼,只得含糊的回了一句。
听到了信家那含糊的回答,知道他现在一定十分的尴尬,成康也不愿再说,免得撕破了脸面,坏了自己的大计,只是微一点头,结束了夫妻之间的第一次对话,依旧看向了正秀。
[安平王果真非凡,换做其他的人恐怕再大度,也很难做到如殿下一般的冷静。]放下了茶杯,正秀依旧没有抬首,注视着那放在桌上的茶杯,结束了自成康入内持续一盏茶时分的沉默。由于正秀是背对着成康,所以,成康并不知道正秀现在的神情,但从那似阐述一般的话语之中也听不出任何的嘲讽之意。
[是吗?沁息(正秀的字)大人过奖了,非凡二字,实不敢当,小王实乃世间一碌碌之人。]成康小心的应对道,出于对正秀的忌惮,即便方才在与信家交谈的时候,成康的心神依旧在留意正秀的身上,在进入之时,成康便一直暗自的运用内力,准备随时接下正秀那出其不意的发难。
[连夺妻之恨都能隐忍的人,乞是“一碌碌之人”可能做的?]依旧平静的毫无一丝波荡的声音传出。
[己所不达勿令于人。]成康用平淡的声音说,[对于公主,小王自己尚算不上忠实,又如何能要求公主须忠实于小王?若论前后,小王还是失礼于先。岂能怪责殿下不忠?]
[呵,好个仁人君子。]虽看不到正秀的表情,但从正秀的话中,成康听出了不屑的意味。
[小王向不已君子做表,沁息大人见过杀人无数的仁人君子吗?]面对正秀那明显的讥讽,成康的声音中也充满了不屑,[小王只不过是实话实说而已。]
[殿下是真心之言还是以此言敷衍沁息?]正秀的声音恢复了方才的平静。但弄杯的右手指甲之上的微绿之色却多过了方才。
[小王何须诳言?真人面前不言假话,小王虽不敢自谬为天下无敌,但若独论自保,小王还是略有几分信心。况且……]见原本只居于甲尖之上的微绿之色已然泛滥到了右手的手指之上,成康虽然在进入阁中之时,成康便已经知道正秀对自己动了杀机,因不知是因何原因得罪了正秀,所以言语之间也放了小心,不欲捅破那曾薄弱的窗纸,但此时的正秀,已然大有出手之意,也让成康索性放开了手脚,一边不动声色的暗自将内力驻于足上,一边说。
[况且这是安平王府,鹿死谁手尚未可知,是不是?]长身而起,正秀缓缓的转过了身来,第一次看向成康,说,[呵,暗里隼主果然人如其名,够直白,够自信,也够果决。]
[呵,沁息大人好耳目,连小王这显为人知的身份也摸了个一清二楚。]成康的面上依旧笑容满面,仿佛并未因身份被揭穿而有一丝的窘态。
他是如何知道的?清楚自己真实身份的人整个九天并没有几人,知道自己真实身份的人大都不可能与这个远在大同的神秘人物有任何联系的,更谈不上说出自己的身份。
玄茶?不可能,玄茶知道自己的身份也不过是半年内的事情,而且自玄茶来到自己的身边之后,因不清楚玄茶的底细,所以一直是把玄茶安排在是逝月的身边,而玄茶对正秀那避之惟恐不及的态度也不大可能是他。
喜欢四处以觅药为名,暗自到处杀人的清忠是除了玄茶之外唯一可能与正秀相识,但他也不会冒着惹怒成风的危险说出自己的身份,更何况,虽然清忠喜欢开自己的玩笑,但都还在一定的度里,而且,清忠十分的清楚,若然在这种关键的时候,自己身为一名买卖人命杀手的身份被揭了出来,将会使自己陷入一种无法弥补的境地。试问?有那个大臣会认可一个被世人所唾骂的杀手做自己的皇帝?
[殿下不用多思,告诉我殿下身份的人,已经不可能再告诉其他的人了。]正秀的语气十分的平静,眼中的哀伤一闪而逝,虽然只是眨眼便逝,却没有逃出成康的眼睛,那样的哀伤成康不但见过,而且可以说是时常看到,那是在只有失去了亲人时才有的哀伤到麻木的眼神,也是这个眼神使一个本已经被成康所遗忘了的名字再次的浮现了出来。
[与竭所通信之人是否就是沁息大人?]成康试探性的问道。
正秀转过了身,背对着成康,平静的声音再次传来,[他的名字叫蔷,是算起来应该是茶的堂兄,也即是我的徒弟。]顿了顿,正秀方才继续,[也是我的儿子。]
儿子?成康终于知道了正秀为何会对素未平生的自己动了这样大的杀机,竭虽是因泄露暗里机密被成风发现,后被夜枫所当众处刑,但若究其缘由却是因为他所泄露的机密就是自己的真实的身份。所以,自己可以算是罪魁祸首了。
[既然如此,沁息大人何不立刻动手?阁下的杀子仇人不是就在您的眼前吗?]既然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原因,成康也在内心判定了,自己和正秀是永远也不可能握手言和了,也明白了正秀为何会在自己的新婚之夜,肆无忌惮的给自己这样鲜艳的帽子带。
而此时一言不发的信家在听到两人的对话之后,脸色一变再变,成康真实的身份,及与正秀的恩怨,及为何平日对自己不冷不热的正秀为何会千里迢迢的追到了广林来和自己春宵一度,也看出了正秀此举无非是为了报复成康给他早成的丧子之痛。
[不必了。]正秀再次的出乎了成康的意料,转过了身来,收敛了笑容,肃然的注视着成康,指间的微绿也渐渐的褪了去,[蔷的死并不全是因为你,要怪就怪他自己学艺不精,且做事不够缜密,况且,若说报复,方才我也已经报复了。]
[杀子之仇,用夺妻之恨来抵消吗?]虽然正秀撤回了内力,但小心谨慎的成康仍然没有撤回自己的内力,已经灌注在足部,[方才沁息大人说小王非凡,照小王来看,沁息大人方才乃是真正的非凡之人。可令旁人怀恨一生,恨不得将对方赶尽杀绝的心头之痛,竟然可以这样的一下而拭去。]
[看来殿下还是在怀疑沁息呀。]正秀的脸上再次的浮现出了邪佞的微笑,将长袍的束带一束,[我只求自己心安,至于殿下是否相信,我并不关心。]
说完,也不告辞,便向屏风走去……【秋·银之月】
第六章(下)
[沁息大人,暂留贵步.]在正秀即将转入屏风的背面之时,成康忽然发生挽留.见正秀闻声驻族回望之时,成康续言道,[小王有一事不解,还望沁息大人为小王解惑.]
[安平王请讲.]正秀从成康那忽然敛去笑容一脸郑重的脸和那因凝聚内力而泛出微红之色的右手掌上看出了,这个还不算成年的安平王对自己也动了杀机.而那手掌心所凝聚的雾状的东西应该就是传说中的不知火吧.
[兄上.]凭借与不知火的联系,感到成康召唤不知火,逝月已经顾不得如八爪鱼一般缠着自己的玄茶,急速的奔至室内,凭借对成康这六年来的了解,逝月十分的清楚,此时的成康大有壮士断腕,誓杀正秀的意味,虽不知成康因何在短短的几秒之内忽然动了杀机,但逝月在心中也下了就算是死也要保护成康的念头.
[兄王…哦…叔父…你们…]同样对成康忽然的变脸感到意外的玄茶也顾不得礼数去向正秀行大礼.用不可置信的眼睛注视着即将动手的二人,磕磕巴巴说.
而对于眼前着忽发的状况,另一个和玄茶一样与两人都有密切关系的信家,只觉得浑身无力惊恐万分,甚至连说话的能力也失去了,只是楞楞的看着室内正磨刀赫赫,随时会撕杀的二人,内心之中,矛盾万分,若成康死于正秀之手,信家不忍,虽然在心中曾对这个比自己还少几月的少年感到愤怒,但连信家自己也感到意外,只是方才短短的不足半个时辰的时间,自己竟然对这个少年产生了从未有过的好感.而若丧命之人是正秀,却也是令自己不舍的.
[此事因为兄自会解决,月儿不要插手.]不理会众人各自不同的反应和内心,成康沉声的吩咐着,事到如今,成康能做的也只能是保全逝月,对于玄茶,从他见到正秀时便一扫平日洒脱,变做了一副见猫鼠的模样,成康已经断定了,在让他自杀和与正秀交手之间他会毫不犹豫的选择自杀.
说完,正过了头,对正秀说,[沁息大人,方才说仇已经报过了是何所指?是指今后不再报复?还是只局限于小王一人?若今后息事宁人的话,沁息大人之恩德,大尊定然感激不尽,若是后者,沁息大人对小王的盛意,小王也愧不敢领.]
[此是沁息自己之事,与殿下无关吧.沁息方才已经言到,对于殿下的报复已经就此为止,殿下不要乱趟不必要的浑水,省得脏了身子,想洗也洗不掉了.]回视着成康,正秀也运起了内力,霎时间,一股微绿之气笼罩在了他的手心,用令人发颤的声音沉声的回应.
[沁息大人错了,杀竭之人及捉竭之人都是小王挚友,小王虽非君子,却也不能坐视挚友有难置若罔闻,传扬出去,今后何人敢与小王深交.]不理会正秀话中劝自己少管闲事,否则会热祸上身的暗示,成康只是正色的回复.
如正秀所言,捉人的是成风,杀人的是夜枫,自己可以说是当中牵连最浅的一个,可是,以方才来看,可以算做是无辜的自己都遭到了如此的报复,那成风和夜枫的下场肯定要更加三级,也正是因为如此,方才成康才在一瞬之间态度骤然而变.
成风不用说了,对自己乃是肝胆相照,甚至连皇位,江山都可拱手相让,自己就算是条没有热度的蛇,也被他的这种真情所感动,至于夜枫,自己虽未与他有所深交,但瞧在紫瞳的面子上,怎样也不能做视不管.否则,自己就算能独善其身,又有什么面目再去见他们,而更主要的,自己若要争夺那个万盛之尊的宝座,离开了暗里众人的支持,仅靠安平的三万军队和几个随时会变脸的”盟友”只能使自己得到一个如坐针毡好看的椅子而已.
[哼.]一声不屑的冷哼,听到成康话语的正秀眼中也动了杀机,语气之中充满了自信的嘲弄之气,[不知火虽是神器,却未经惊瑞之现,尚未真正苏醒,于沁息看来,不过比寻常的利器好用些罢了.]
言下之意,对于成康手中的神器,自己并不在意,也是说,凭成康的本事,是杀不了自己的.
[如沁息大人所说,不知火于小王眼中也是如此.]听出了正秀的嘲讽之意,成康不甘示弱的反唇相讥,意指自己也并非是只靠神器充好汉,虽然心中已下了必要的时候,对正秀必杀的决心,但成康的理智还是告诉成康此战能免则免,因为成康的心中比谁都明白,正如正秀所言,成康此战确无必胜的把握,所以,成康做了最后的一线努力,[若沁息大人能就此息事宁人,小王可代大尊答应,若今后沁息大人有不便之事需暗里效力,暗里众人定当竭尽所能以报大人今日之德.]
[哈…]正秀不屑的大笑了一声,嘲弄的笑容猛然浮现,[沁息向来独来独往,虽不敢言乃天下无敌,却也还有几招三脚猫的功夫,隼主的好意沁息心领了.]眼中杀机大盛,虽笑容仍在,他声音之中的冰冷杀意令旁观的三人心中一颤,更不用说是处在旋涡中心的成康了,阴沉的声音再次出口,[光阴似箭,安平王还是赐教吧,让沁息看看所谓的神器究竟厉害到了什么程度.]
说完,右手前伸,以侧身正对向成康,手中原本的微绿之气已近墨色.
[多请承让.]知道木已成舟,多说无益,成康也排除了杂念,心念一动,原本右手间已然凝成刀状的雾气立时汇聚,不知火豁然的出现在了右手的掌心,被成康紧紧的握住.
见成康已然召唤了不知火,正秀并没有贸然的出手,因为先发制人虽然能抢得先机, 却也有可能被对手找到破绽,
给对手以至于后发制的机会,对于象他们一样的化境高手,反而还是后发先至的好,况且,耐性的好坏也是评论一个高手武艺高低的条件之一.
和正秀一样,成康只是握刀不动,在严密的注视着正秀破绽的同时,也小心谨慎的不让正秀找到破绽,与正秀那时常与人较量得来的经验不同,成康的经验完全的来自于金大侠的武侠小说,而成康加入暗里,时常去杀人的原因就是为了验证一下金大侠的理论,虽然已经得到了无数次肯定的验证,但此时的成康仍然在心中默默的向他那从为见过的上帝祈祷金大侠的小说千万不要是胡说八道,不然,自己付出的代价将不只限于区区的鲜血而已.六年死两次可不是成康所希望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