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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欺负我还小——by段翼

2023最新网址 fushuwang.top  录入时间:04-18


      过日子就像花钱一样,流水般的就不见了,我记得好像才过了年的,怎么一眨间又要过年了,想想去年家里热闹的情景,好似昨天一样。
      “爹,今年哥哥们回不回来过年?”
      手指噼呖叭啦的拨着算盘,爹的眼皮未抬继续看着账本:“不会,他们两年回来过一次年,路途遥远,再说路上也不是那么安全。”
      可怜的小孩,从小就做“寄宿生”,日子很不好过吧?我在心里为他们默哀三秒钟。
      “对了,小中,过了年,从初五开始,以后早上跟夫子念书,下午就跟我后面当学徒。”
      我眼睛瞪得老大,爹没搞错吧?我过了年才四岁,四岁啊!当童工也太早了吧?我连个扫帚还握不住呢。
      “学什么?”
      等了半天,爹算完手中的账才放下算盘:“当然是我们家的营生。”
      “那我们家是做什么买卖的?卖布?卖米?钱庄?木行?棺材店?还是钱庄?玉器行?”
      爹奇怪的笑了笑,摇摇头:“都不是。”
      “难不成是妓院?”
      脑袋被敲了一下,爹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屋外,确定没人后才没好气的道:“从哪儿听来的这个词,千万别给你娘听见,否则醋淹起来会死人的。”
      醋淹的又不是我,我才不管!当然这句话我只敢放在心里,要真说出来,那我可就真得会被爹给捶死。
      “那我家做什么买卖?”
      “当然是无本万利的买卖了。”爹笑得像奸诈的狐狸。
      我是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到底什么买卖能做到无本万利:“到底什么?”
      “赌坊!”


      初五是财神爷的日子,做生意的人家一大清早就放起了鞭炮“噼呖啪啦”的迎接财神,这边这家刚放完,那边那家又开始点火,满街的“硝烟”比除夕晚上还浓,走在街上简直就是活受罪,吸进去的全是火药味,天上还不时的掉下炮竹碎屑,幸好我坐在轿子里。

      轿帘被爹放下,街上的热闹景像被隔在了轿外:“看吧,个个想发财,人人都想一夜暴富,我们赌坊就是做的这种人的生意,带个十几两银子去试手气,哪怕输得只剩一文钱,他们也要赌赌最后一把的运气。”

      我对这种不道德的生意隐隐还是有一丝反感,以前看电视上经常演那些赌徒输光了家财之后卖儿卖女,那惨状叫人看了心生不忍,我皱了皱眉头:“那人家输得家破人亡,我们岂不是那只黑手?”

      爹的嘴角划过一丝鄙夷的冷笑:“心中无贪念又岂会家破人亡?自己种的因就要吞下自己出的果,这种事怪不得别人,小中,做人不要太善良,否则不好过的会是自己,记住这句话。”

      我心中一凛,记忆的胶片忽然在脑中回放出来,爆炸发生前的七分钟,我已经安全的辙出了实验大楼,那时口袋中的手机却响了起来,是培文的,他是我最好的朋友。
      “阿卫,救救我,我还在楼里,我被这些该死的器仪压住了,该死……”
      当时我想也没有想就折返了回去,整幢实验大楼已经人去楼空,在地下四层的实验设备室里,我找到了被压在仪器下的培文,幸好只压着了他的一条腿。
      “等一下,马上就好!”我努力抬着仪器,好不容易它终于松动了:“行了,快!”
      培文咬紧牙,终于将腿硬从仪器下拽了出来:“快,我们快出去,还有三分钟了。”
      我完全没有想到只是抬了抬仪器竟会引来如此的连锁反应,后面那些危危颤颤的设备竟然会全倒了下来,好死不死的砸在我的背上,疼痛差点砸晕我:“妈的,培文,快帮我搬开!”

      “警报!还有两分钟爆炸,警报!还有两分钟爆炸……”红字的警报灯开始尖响起来,整幢大楼已经变成了雷区。
      培文犹豫了两秒钟,如果帮我搬开我背上的设备,那就没有足够的时间逃离大楼,更何况他的腿已经受了伤。
      “对不起!”培文不敢看我,轻声说了这三个字后,拖着受伤的腿头也不回地向外跑去。
      刺耳的警报声还在继续,但我仿佛已经听不到了,我的世界里一片寂静,原来,朋友就是这样的,我为了救他,可以不顾一切,而他为了自己,可以将我抛下。
      “十、九、八、七、六、五……”
      绝望的烟花将我吞噬……我的世界变成一片雪白……
      “小中、小中!你哭什么?”
      温暖的大手抚去了我的泪珠,我从噩梦中惊醒,我这是怎么了?还想以前的事干什么?一切都过去了,逼退眼眶里的泪水,我抬起头:“我会记住的,
      “?”
      “我会记住爹的话,人不能太善良,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自古以来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所以我决定要做祸害中的祸害、祸水中的祸水,我豁出去了!”
      “呃?”


      8
      一个菱形的大匾上,写着一个镀过金的“赌”字,老远看上去还真让人手痒痒——偷回去应该可以卖个好价钱。
      刚跨进赌坊,门边立的两个“门神”便齐齐的向爹鞠了个躬:“爷!”
      我的注意力则是被里面的人所吸引了,整个场子里挤满了人,大略看来有二十来张桌子,每张桌子旁都是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有压钱的有起哄的,一个个是眼睛瞪得老大,脖子吼得老粗:“大、大、大、大……”

      “走,楼上还有。”爹拉着我的手往楼上走去,守在楼梯旁的两个壮汉同样恭敬的鞠躬:“爷!”
      爹边走边说道:“楼上的这里不是任何人能进的,身上没有百两银子别想上去。”
      我说怎么看着刚才这么多人怪怪的,现在再朝下望去,大部分人都是布衣布鞋,穿绸缎的实在没几个,我明了的点了点头:“有钱人的游戏!”
      爹扬了扬嘴角,轻声笑道:“这才是我们的赚头!”
      二楼果然和一楼大不一样,不止是桌椅装璜要比一楼来得精致漂亮,就连那些赌具都要贵重许多,脚还未站定,就见一个四十岁左右,穿着锦衣男人笑脸迎了上来:“成老板,我们几人等你很久了,来摸几把?”

      “好啊,请!”爹笑着一口答应,牵着我往前面那张未坐人的麻将桌走去,随便挑了个位置坐下后便把我抱到他的膝上,他凑到我耳边小声说道:“好好看着。”
      随即有三个人也坐了下来,我们对面坐着的就是刚才说话的那个锦衣男人,左手边上坐的是一个胖子,一身的富态,十个手指上就戴了六个戒指,而右手边坐着的是神情倨傲的白面书生,手中价值不翡的折扇有规律的轻摇着。

      见人已到齐,爹便笑道:“开始吧!”
      四条长龙砌起了四面“围墙”,四只手轮流开始摸牌,我的眼睛紧紧盯着爹的手看,生怕遗漏任何一个小动作,其实打麻将我也会,但是我知道能开赌坊的肯定有两把刷子。

      十三张牌已摸来齐齐的倒在桌上,爹一气呵成,刚才背朝着天的牌已立了起来,一见到牌面,我傻了眼,清一色的条子,而且是起手就听牌,这是人手抓的吗?
      胖子先开始出牌:“九条。”
      耶?一开始就放炮?可以赢了!
      哪知爹丝毫不露声色,伸出手去摸牌,然后打掉:“九条……”
      我是搞不清楚爹在干什么了。


      回到家中,满桌子的菜让我直流口水,咕咕叫的肚子更是让我迫不及待的拿起筷子就去扫荡,我这馋样惹得娘直丢白眼。
      “小中,我记得你有吃过午饭出门。”
      顾不得满嘴的饭菜,我开始猛拍马屁:“爹好厉害,简直就是当代的赌神,比周润发还帅,不管玩什么都赢,麻将、牌九、大小……他都是通杀,一个下午为我们家赚了一年的开销。”

      “下午你看出什么没有?”爹问我。
      我摇了摇脑袋:“没看见爹偷牌、换牌什么的,不过每次那么好的牌是不可能的,一定有蹊跷。”
      爹冷哼一声:“被个小鬼看出来,那赌坊开了等着关门啊?跟他们打根本不需要出老千,我光凭耳朵就可以知道桌上任何一张牌,他们手上有什么牌我都清清楚楚。”
      “那你还绕个大圈子胡牌。”
      “这你就不懂了吧!你一开始就胡牌,那他们就没有打牌的兴趣了,打过几把就会走人,我就是要慢慢陪他们玩,偶尔让他们小赢一把,这样他们口袋中的银子才会全部流到我的口袋中。”

      “爹爹好奸诈!”
      爹笑了笑:“你这小子小归小,花花肠子倒是长得差不多了,等你到我这么大,肯定比我还要奸诈!从明天起我正式教你赌术,快吃吧,菜凉了就不好吃了。”
      “耶!”我可以预见,新一代赌神就要出炉了!


      摸摸摸,这是三万、这是五筒、这是八万……咦,这个是什么?怎么摸不出来?
      摸不出来,应该是白板吧?
      “白板你个头,快给我起来!”
      一声大喝,惊得我立刻坐起了身子:“什么事?什么事?”
      夫子的脸有些青、又有些黑,手中的鸡毛掸挥得霍霍作响:“你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吗?太阳快晒屁股了!还不快给我起来!你要夫子我等你多长时间啊?”
      “啊?这么快天就亮了?我记得我才刚睡着。”我呻吟一声,拉上被子蒙住头,继续偷个几秒钟的舒服时间,自从爹爹教我赌术以来,我每天枕着牌九做的枕头睡觉,连身下的席子都是麻将做的,每天睡在床上就是摸牌,呜呜呜,谁来给我减负啊?

      鸡毛掸隔着条被子抽到了我屁股上,力道竟然穿透了被子,每一下都像是结结实实打在我屁股上一样,火辣辣的疼,我也顾不得形象了,抱着屁股一蹶老高:“我起来,我起来还不行吗?”

      夫子瞅着我,悠闲的晃着二郎腿,这副痞子样和他这老夫子的形象一点都不相称:“别心不甘,情不愿的,今天城里有好戏看,我带你溜出去,你去不去?”
      “去!”有热闹看我怎么能不去呢?
      三两下穿好衣服,偷懒也没去洗漱,反正我还小,有谁能指望一个小孩子干净到哪里去呢?
      “我们走了!”夫子抱着我翻墙而出。
      景物飞快的自眼前闪过,有一瞬间我竟然感觉像是在坐汽车,有点好笑,估计走这种偏僻路的“汽车”也没几个,夫子的轻功很好,不是踩着别人家的屋顶就是踏着路边无辜的大树,大白天这么嚣张的飞来飞去竟然也没人发现,是夫子身形太快?还是路人反应迟钝?

      “看到前面的台子没有?那就是今天唱戏的地方。”
      前方是有个四四方方的台子,台子上有两个赤膊上阵的男人在打斗着,台下也围着不少人,都是清一色的男人,夫子抱着我不着痕迹的混入人群当中。
      我被夫子抱着,无形中就比众人高出了半个头,这一望下去尽是黑压压的人头:“夫子,今天唱什么戏?”
      “老一套,比武招亲。”
      “夫子有兴趣?”
      “没兴趣,我只是听说今天这比武招亲的柳小姐貌似天仙,所以才过来瞧瞧。”
      露馅了吧?我说他今天怎么这么好心带我出来溜达,原来还是为了他自己,带着我是个借口,他还不是想跷课?这色鬼夫子,哼!
      “那柳家小姐在哪儿?”我四处张望着,寻找佳人的影子。
      “应该是坐在里面的那个!”夫子看向擂台旁边临时搭建的小房子里薄纱覆面的轻衣少女:“柳枝腰、葱白兰花指、坐姿柔雅,虽看不清面目,但已符合美人的大部分条件。”

      夫子观察女人还真有一套,在我们的目光在柳家小姐身上打转的时候,台上正的打半中的两人忽然齐齐的飞跌出台来,擂台上不知何时站着一个青衣男子负着手背对着我们,身形修长,没有束起的黑发迎风飘起,我们离看台虽远,但仍能感觉到那人身上散发出的冷傲之气。

      我听到夫子的低声暗咒:“糟了,怎么他在这里?”
      一阵惊呼,那台上的男人已经转过身来,朗朗白日下出现在众人面前的竟是一张冷森森的银色面具,除了眼睛处是两个黑洞外,其余部分都雕刻着精美的花纹,依我的眼光来看,这面具很有艺术性,不过藏在艺术性下面的是无法言喻的诡异。

      原本哄闹的人群一瞬间安静了下来,青衣男人如炬般的眼神仿佛透过灵魂看着每一个人,被他的目光扫过的人都不由自主的低下了头,那种如君王般的气势让人心生畏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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