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梓朗 一——by布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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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麽你要不告而别?」


我……


「朗朗,当我找不到你的时候,我以为你消失了!我的心好痛好痛啊!」


我……


16.


「难道大哥在你心中就那麽重要?他要订婚,你就不惜一切要去找他,是要去求证吗?为甚麽你就那麽爱他?为什麽你的眼里就只有他?你看不到吗?一直陪著你的人是我,不论过去还是将来,对你不离也不弃的人也是我!为什麽你就不爱我?为什麽你从不曾爱过我?我那里不及大哥呢?」迎曦轻轻的说著,没有起伏的语调,但字字句句却是包含悲伤。


我无言地望著他,胸口却有些闷。


「是啊!我是不及大哥啊!他是少年英雄,他开朗,他英俊,他武功高强,我又怎麽比得上他!」迎曦就北风中的落樱,笑得凄楚,「朗朗会爱上他是正常的!一切都是正常的,然而只有我,只有我不是……」


看著他那缓缓倒向地上的身体,我立即赶到他的身旁将他抱进怀里,快速的检查了一下他的身体。还好一切正常,看来他不是醉了就是悲伤过度所致。


轻轻的叹了口气,为了大少爷而离开山庄,原来迎曦是这样想的。要我如何告诉你离开是老爷的命令呢?


然而他却说我爱大少爷!


我爱上大少爷吗?


大少爷……


梓朗,梓意指我平凡的脸但望我如梓树用途之广,朗乃是指我们相识於良月之夜。


这是今世属於我的名字,这是我多次重生以来第一次不用背著别人的名字而活,因为他为我这个亡灵起名;他是这一世里,第一个抱我的人;他是这一世里,第一个给我温暖的人……


他是谁?他是烈焰山庄里的大少爷聂守晨,他是天之骄子,他是少年英雄,他是……他是我这一世的主子之一。


我爱上他吗?


我不爱他——


但是我渴慕他!


要知道长年居住於黑暗中的生物,他们渴望光的热量,光的辉照,尽管知道会被阳光灼伤或烧灭,但是他们仍然渴望触摸那火热的太阳。


而我——我这个在时间里游荡的亡灵,忘记了名字,忘记了一切却只剩下怨恨的亡灵,虽然能生活在阳光下,但灵魂里的黑暗和腥臭,却像一片连太阳也照射不到的荒野。所以我喜欢抓紧那些像阳光一样的灵魂,他们的身上散发著太阳的光和热,每当我越接近这个光茫,就能感到那让人窒息的快感,这是一种希望被救赎或被毁灭的快感。


可是在这漫长的时间里,我所遇到有著阳光般灵魂的人不少,但是他们却没有一个能救我,有些更反被我的黑暗所吞噬。失望让我渐渐知道不要尝试抓紧那些拥有阳光般的灵魂,因为一手扼杀那些阳光的人是我,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救赎我,但是我仍然渴慕那些阳光般的灵魂,所以我学会远观这美丽的太阳而不去拥有他们。


聂守晨,人如其命,就像晨升的旭日,散发著耀眼的光茫照耀黑暗的大地,还有那灼人的热量驱走寒冷!他是那麽的美好,那麽的完美,就像没有瑕疵的美玉,让人著迷。他就是那种拥有阳光般灿烂的灵魂的人,他有著那种我最喜爱的灵魂,像阳光一样的人儿啊!


我爱他吗?


我想得到他吗?


不,我不爱他,因为我不懂爱,也不会爱,所以我又如何会爱上他呢?


不,我不想拥有他,因为他对我好,所以我不希望他被我毁灭,我是致命的。


我只是想远远的观赏他,看他散发出耀眼的光,去照亮所有人,就如此简单而己。


难道这样的做法就是爱吗?


什麽是爱?爱是什麽?在我这飘荡的岁月里,我看尽了爱恨交缠,但是我找不到爱,我感觉不到爱,他们都说爱我,但他们最终都离开我,他们说我是冷血的,他们说我是无情的,他们说——我不懂得爱。


迎曦,你说你爱我,那麽你爱我什麽?


迎曦,你说你爱我,那麽你可以告诉我什麽是爱吗?


17.


第二天醒来,迎曦只是泪眼汪汪的望著我,嘴里嘟囔著头很痛,还问我昨夜发生了什麽事。这时我肯定他昨夜是醉了。


忘了吗?忘了也好,什麽也忘了最好!


这天下午,我们终於到达了第一个小镇。一进镇里,迎曦就像个好奇宝宝一样,左看右看,前问後问,对著一切事物充满好奇。难怪的,这是他十四年来第一次离开山庄走进人群,所以每一样事情对来说他也是新的。


「朗朗,为什麽每个人也好像呆呆的,还是我的脸上脏了,所以他们才这样望著我?」迎曦拉著我的衣袖怯怯的问。


我微笑,「那只是迎曦你太美,所以他们是看得呆住了。」


「真的?」迎曦红著脸问:「那你也觉得我美吗?」


我点头,只见迎曦愉快的一笑,就像雪中盛开的艳梅,美得让人窒息,这是他在这旅程中第一个发自开心的笑。


然而沿途的行人却为此而石化,有的更下跪当仙人而拜。


我们找了镇内最大的一间客栈安置,决定在这里住上一夜,顺便补给粮水和物资。


本想要店小二将午餐送来房间的,但迎曦却撤娇著要到大堂里与众侍卫一起用餐。


无奈之下,我们便到大堂里去,然而这一餐却让人食不知味,因为在堂中,每一个人的眼睛也是望著我们这一桌,只因迎曦的美让所有人的目光全放在我们身上。


我快速的吃了点东西,然後叮嘱迎曦和众侍卫一起待著,我便上街去寻找我想要的东西——纱帽。因为迎曦太美,定会吸引一些色胆包天的无耻之徒,所以戴上纱帽能避过一些灾害。


快速的买来物料,我便赶回客栈,然而当我找到那美丽的人儿时,他和其中一个侍卫,还有一个脸容俊朗却面带桃花的男子在一起,那男子一看扣著迎曦的双手,一手正轻挑地摸著迎曦雪白的脸庞。


迎曦是气红了脸,扭身挣扎;而一旁的侍卫却是怒目圆睁却是动也不动发不出一点声来。


这是什麽戏码?是光天白日之下调戏良家妇女吗?


就在那男子慢慢俯身吻上迎曦时,突然他的动作僵住,扣著迎曦的手也松了,然後他就像跳出水里的鱼一样,窒息著跃倒在地上,他抚著自己的脖子辗转反侧,就像不能呼吸一样。


在场所有人被他吓得呆住,就连迎曦和侍卫也傻住。只有我,就只有我踏著莲步向前,来到那个窒息的男人面前,一脚轻轻的踏在他的左手的四根指头上,我微微一笑,俯视著地上的人,问:「公子可你知道你刚刚碰的是那一家的公子?」


男子终於可以呼吸却仍然动弹不得,就像一个无形的锁将他的身体锁在地上。他惊恐地望著我,因为他明显感觉到我身上所散发出来冷冽的气息。


「不知道吗?」我微笑,然後脚下微一用力,「咯」一声伴随著他悲痛的尖叫,他的左手的四根指头的骨全碎裂。


我的的胸膛因他的悲鸣而开始快速的起伏著,眼前的境像也变成鲜红,身体里的灵魂在雀跃著。我不禁轻声的笑了出来,就像来自地狱一样的笑声,尖锐讽刺而丑陋。就是这样,就是这样的感觉,身体里的灵力在跳跃著,那冷冽的灵气快速的流动於我身上每一处经络。


我的灵力,我的灵力回来了!


我愉悦的笑著,将脚踏上那男子的右手四根指头上,道:「他可是你碰不得的人啊!」


「咯」的一声他的右手四根指头也碎掉,男子的惨叫再起,伴奏著我的笑声,活像一幅人间炼狱。在场的所有人也被这情景吓得脸色发白,连气也不敢喘。


我的脚再次踏上他的右手腕上,笑道:「痛吗?人们不是常说十指痛归心吗?你看我多仁慈,才踏碎你八根手指,不过你的手还是要废掉!」说著,我已一脚踏碎他的腕骨,道:「因为你的手碰了你不应该碰的人!」


然後又是一脚将他的左腕废掉。我慢慢的俯身,望著那双恐惧而痛苦的眼睛,道:「你应该庆幸你的嘴巴没有碰上他啊!要不是我无法忍受其他人的唇碰到他,你现在就会知道嘴唇被割下来,流血至死的痛苦了。但是,你那双眼睛却要留下来!」


就在我的指尖快要碰上那惧怕的眼睛时,一双温暖的手从我身後紧紧的抱著我。


我停下了动作,回头不解地望向那个抱著我的人,只见他美丽的眼睛里含著泪水,轻摇著头,道:「不要为了我而杀人,不要为我而造孽,不要……」


18.


造孽?为什麽不要造孽?我本已是孽障之一,更何况造孽本是我份内事之一,所以又有何不何呢?


然而我却轻声笑著,「不要?你凭什麽叫我不要?」


迎曦身体微颤,是害怕吗?也对,你是应该害怕的,因为我不是你所想的朗朗啊!这才是我的真面目!


然而迎曦却是紧紧的抱著我不住摇头,我感觉到肩上一片湿热,是他的泪吗?


就在这时,一阵晕眩袭来,这是怎麽了……


 

当我再将开眼睛时,已是满屋的黑暗,身边躺著一个人,是迎曦的气息,那麽现在我在那里呢?对了,刚才我的灵力回来了!


我尝试著运转身上的灵力,然而体内却空空如也,什麽也没有!


这!这到底是什麽事啊!?刚刚我明明可以将所有灵力发挥出来的!到底现在是怎麽一会事?


我由床上悄悄的爬起来走出房间,今夜已是半月,中秋也快到了吧!


我轻叹了口,不明白,真的不明白,好不容易才回来的灵力为什麽在晕倒後就全回来了?


回想起那时的情况,当我看见那男子想吻上迎曦时,我突然觉得很生气,就像是自己一直珍藏的食物,突然看见一只老鼠至在偷吃一样的感觉,然後嘴巴自动地念著让人窒息的咒文,而那男子就倒在地上,看著他被我一步步残忍地伤害,我像苏醒一样,灵力回来了!难道残忍的场景会让我的灵力回复?


轻声的念著咒文,然而什麽反应也没有。


我深吸了一口清凉的空气,为什麽……


 


第二天一早,迎曦一醒来,看见我坐在椅子上,就立即跑过来,摸摸我的额头,又探探我的手,然後才松了一口,笑著将我拥进怀里。


後来由他的口中我知道,昨天,我离开後,众侍卫就分别去张罗物品,因为这是一个朴素的小镇,所以就只留下一人陪他。可是却想不到的是遇上昨天那个男子,那男子一进来就看见美丽的迎曦就色心大起,想不到他武功高强,侍卫和迎曦根本不是对手,很快他就点了侍卫的穴道,然後就抱住迎曦,就在他要上下其手时,我就恰巧回来,然後我就差不多将那男子废掉时,我却突然昏倒。大夫说我是疲劳过底再加上情绪过度激动所致,只要休息就会好。


当服待迎曦梳洗完毕後,我们便出来用餐时。所有在大堂里的人用著像看见鬼一样的眼神望著我,害怕惊恐愄惧,只敢偷偷的望著我。我听见有人说,「就是他了。」「想不到一个小孩子竟然如此残忍,废了一个好生生的大男人!」「你看他那双眼,可能是妖魔来的!」「对了,你知道吗?听店小二说,他们後院的花今天一早全冷死枯萎了!」「那个孩子是妖魔啊!说不定是他吸了那些花的精气!」


妖怪?我只是亡灵而己。


二十五个侍卫的脸色全都不大好,但当看见我时,却关心的问候著我,然後大家就沉默的用餐,我明显的感觉到他们看我的眼神已变,已不及从前用那种看孩子一样的眼神望我。他们看我的眼神是奇怪,是惊讶。然而其中一个却是用著惧怕的眼神望著我,那个就是昨天被点了穴的侍卫,他是其中一个经历我所制造的炼狱的人。而在所有人中就只有迎曦如往常一样对我,彷佛一切事情也没有发生。


我照常的沉默寡言,他们想什麽又与我何干呢!


当日中午,我们就离开了这个宁静的小镇,继续我们的行程。


一路上,我们又经过一些小镇,亦没有再次发生那样的事情。因为迎曦在离开第一个小镇时就戴上了一只纱帽,那是我在醒来後一针一线做出来的纱帽。


当迎曦看见我拿出纱帽让他戴上时,他噘著唇,「为什麽要我戴这个?」


「因为我不想让别人看见你。」


迎曦愉快的一笑,就开开心心的将那只纱帽戴上头,掩盖他那美丽的容颜。


虽然我不知道他是为了什麽变得如此爽快,但是这样也好,只要他戴上这,我们的旅途和他自身也会比较安全。


19.


行行覆行行,就这样,我们又走了八天,这一天中午,我们行至一个湖边,便决定停下来休息。


迎曦骑著踏雪和另一个侍卫一起先到湖边,我坐在其中一个驾车的侍卫身边不快不慢的跟著他们。我远远的望著那雪白的身影飞驰,看著踏雪踏进水里,践起了一阵水花,伴随著迎曦银铃一样的笑声。


我不禁微微一笑,这踏雪还真是玩疯了!


我著身边的侍卫快马跟上去,我亦由行理中找出乾净的汗巾,等一下就让迎曦洗一洗脚,让他休息一下吧。


然而就在我们到达湖边时,我们却发现有人比我们先一步到来。


阳光灿烂,湖水粼粼,一身白衣胜雪的迎曦坐在踏雪上,与那个正在为其黑马洗澡的黑衣男子对望著。


黑白对影,多美的画啊!彷佛这个世界上就只有这两个人。


我愣了一下,想不到他这麽快就来了。


我由马车上下来,缓缓地走到湖边,盈盈一拜,道:「大少爷,梓朗在此问安。」


每个人身体也是一颤,不解地望著我。


「朗朗,你说什麽啊?这个人怎麽可能是大哥啊!」


我不语,静静的与那黑衣男子对望,男子温柔的一笑,慢慢的来到我身旁,他伸出手轻轻的摸上我的脸,道:「梓朗你怎麽知道是我?」


我默然,因为你身上的气告诉了我你是谁。


「梓朗,你到底是什麽人?」


我不是人,我只是亡灵。


他微笑,伸手将人皮脸具撕下来,让那原本俊朗的脸容再次出现在我们的眼前。


惊叹的声音四起,然後就是一片喜乐。


大少爷转身回望迎曦,他慢慢的走到他的身边,温柔的道:「小曦,你还真顽皮,你这样离家出走,爹和娘会很担心你!」


「我…我…」


大少爷伸手将迎曦抱下马,然後回到岸边,「你让我们好担心啊!」


迎曦羞愧得只能低下头来抓著自己的衣袖,「对不起。」


大少爷怜惜地摸摸他的头,道:「知道就好了!」


很快,大少爷就被其他侍卫包围著,然後大家也坐下来一起吃午餐,大家有说有笑,和乐安祥。就只有我和迎曦默不作声。


当迎曦把手中的食物吃完,我便拉起他的手来到离众人远一点的岸边。让迎曦坐在一块大石上,我脱掉鞋袜,卷起衣袖和裤脚站进水里,然後才伸手脱下迎曦的鞋袜,让他那白玉般的脚丫子浸进水里,轻轻的按摩著。


迎曦默默地望著我,远处传来笑闹声,然而这里却是沉默得只有风的声音。


「迎曦,」我低著头轻轻的洗净那白玉的脚,道,「你在不安吗?」


「朗朗,」迎曦的声音由我的头上转来,「如果我和大哥都跌进水里,你会先救那一个?」


「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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