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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凌 上(穿越)——by靛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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荏琴头也不回,冷冷的警告:“再多嘴,小心爷罚你们。”
两名ㄚ嬛吐了吐舌头,再不敢作声,没人得见荏琴脸上复杂的神色。
屋子里传出的声音,愈来愈痛苦,最后伴着两声近似嘶吼的叹息。再片刻,是椅子倒地的响声,人体落地的撞击声和闷哼。三人才退了两步,屋内冲出一个绿色袍服箭拔弩张的身影,正巧与三人打了照面。
荏琴屈身行礼,而她身后的ㄚ嬛则吓得跪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喘。
邝行钧原已经要发难,定眼一看是荏琴,硬是将怒火压下。待看清其中一名ㄚ嬛端的物事,登时一怒,一脚踢翻托盘,拂了袖子擦过荏琴的手臂。荏琴一怔,和那两名ㄚ嬛一样跪伏于地。
她的动作,让邝行钧一滞,遂定了定心,吩咐道:“你们两个进去侍候,”顿了一下,又道:“等他梳洗好了,把闽大夫叫来给他看看。”
两个ㄚ嬛恭敬的领命,连忙端水进屋。而荏琴没有主子吩咐,仍是不动。
“起来吧。”邝行钧敛了火气。
荏琴这才起身,秀丽的脸上虽只有恭谨,可她的眼神却透出一丝怨怼。这眼神看得邝行钧不知不觉消去火气,只是烦燥依旧。
他沿着回廊,走向花园,示意荏琴跟着。
“荏琴,你给我当ㄚ嬛多久了?”
邝行钧是真的忘了,荏琴原是六岁时从人牙处中介来的中仆。一纸契约签下十年岁月,为的是给家里病重的父亲治病。十年约将满那年,她和邝行钧到了南都那荒凉的地方,那时的邝行钧生了一场重病,可是南都贫瘠,纵有银两也找不出好药,愁得她日日落泪。
那场病好了之后,荏琴知道邝行钧已经不是过去的邝大公子,有一种情绪在他心里蒸腾着。约满之日,虽然主仆两人已经又回到繁华都城,她却自愿留下。邝行钧不让她再签契约,提升她做了上仆,管理整个‘冉园’。那日起,荏琴知道,自己也与昔日不再相同,她把这情感深埋于心。
“回爷,已经十三年。”
邝行钧低头沉思,恍若不曾听闻,只是一迳走着。

27

荏琴跟在邝行钧身后,始终保持两三步之遥,较寻常执事下人更近一点的距离,这是他们俩多年来养成的习惯。
‘冉园’不比邝行远的‘亭台水榭’富丽堂皇,也无宰府大人‘宏观院’的书墨文雅,也比四公子的居所更窄小。尽管他是邝家长子,却无相衬地位,邝天畴对邝行钧的母亲并不喜爱,对这大儿子也并不上心。
两人走了片刻,邝行钧不曾开口,荏琴几度看着他的背影,终于开口道:“爷对那谦木言,有什么想法?”
像是已等了许久般,邝行钧当即回问:“荏琴认为呢?”
荏琴斟酌着,答道:“荏琴想.....那人在爷心里,是有份量的。”
邝行钧挑眉,“怎么说?”
“爷身边有多少美姬男宠,个个样貌、才艺都比那人好上许多,性情更是温顺,就算琰姬也不过偶尔使使小性子。可是爷这快一个月来,心里眼里就只有他一个。原本忤逆就已经可以治死,这人还对爷动了手,更是于家法难容,可是爷却破例了。”
“你想不通为什么?”
邝行钧轻笑着问,荏琴点头,跟着微微笑了。
“其实说穿了,我也只是图个新鲜。”
“新鲜?”荏琴一想,明白道:“因为他不肯从爷?”
好个不知趣的人,身为下仆,命都捏在别人手上,何况身体?多少下仆愿以身体做为缙身阶,即使不从也多半只是做做样子或行些乐趣罢了。荏琴登时有些明白,却又更加迷惑。
“可是,荏琴看他对爷已是十分恭顺。”
这话不假,邝行钧苦笑,“那只是表面,爷得到的不过是具人偶。他....和那些人不同。”
听这话,荏琴停了脚步,她怔忡看着邝行钧背影。这个背影她已经看了十二年,却属今日最为朦胧。眼看邝行钧离她愈来愈远,却不曾发现她未跟上,荏琴心里溢出苦涩,仍旧追了上去。
“爷每回找得了一个新宠,总是觉得不同。”
邝行钧难得的,回了一个略显孩子气的笑容,“荏琴这是挖苦我?”
那个笑容让荏琴也忍不住一笑,“婢子不敢,只是提醒爷。”
两人又走了一小段路,转为闲聊家常。邝行钧平日里替诚宣候办事,又花许多精神应付和注意父亲及五弟的动静,精神总如上紧的琴弦,不敢松卸,恐有遗漏。
突然,邝行钧在怒放的蔷薇树篱前放缓脚步,待了片刻,弯身在树篱下拔了一朵不知名的草花,研究起来。心细如荏琴者,知道他必是心有所感,也不问,只是等着。
果然,邝行钧一叹,道:“那个沉默得像个鬼一样的人,如果笑起来,不知道会是什么样?”
闻言,荏琴微怔,这位爷从不曾真正对娈宠上心,如今怎么....?荏琴好半晌脑子一片空白,一回神,便对上邝行钧若有期盼的眼神。
“爷....”荏琴犹豫的建议,“那人看来沉静,爷若老是这般....这般强求,恐怕他心里畏惧只会愈发严重,爷不妨换个法儿。”
邝行钧点头,面上无甚波澜,可眼里已带着笑,他原意也是如此,只是怕让人看了笑话,如今藉着荏琴的口说出这主意,自然是颇合心意。
仅管如此,他嘴上仍含混道:“你的想法不无道理,不过他只是个贱仆,万一给了颜色就上脸,岂不是惹笑话。”
荏琴略垂首,回道:“线头都掐在爷手上,时放时收,爷仅管拿捏着。若是像川儿那样的,也不值得爷疼宠。”
“嗯,荏琴说得有理,”说着,伸手掐下一朵娇红蔷薇,转身替荏琴簪上,“果然还是荏琴聪明。”
荏琴乖顺的垂首让邝行钧替自己簪花。从小,爷就常夸她聪明、貌美,总送她一些小玩意儿。即便人人都说他荒唐,他在荏琴心里依旧是温文尔雅的主子。邝行钧的碰触让她渴望,也更令她失落。
昨日才说考虑,今天一早,邝行钧再出现时,却已经换了一副样貌。
见着邝行钧,清凌照例的低眉顺目,痛苦的准备上前服侍。没想到人走到跟前,才一伸手,手却被抓住。清凌吓得心一凉,想抽回手,邝行钓却不让,挣了两回,再不敢动。
“天天都是同样把戏,”邝行钧紧抓着清凌的手,一把将他拉起,“你不腻,爷已经玩腻。”
听懂他的话后,清凌更是惊怕,不知道他又要变什么法子折磨自己。
邝行钓见他的模样,心里不是滋味。难得自己愿意放下身段,这般好声好气的同他说话,竟是这副脸色,活像受罚。
“跟我来。”邝行钧也拉下脸,下了命令,率先朝外走去。
在黑暗里生活得久了,非但不依恋阳光,反倒是心生恐惧。尤其害怕屋外的人们,会拿什么样的眼光看待自己。他已经沦为卑微下贱的玩物,就像那个川儿一样,人尽皆知是供人泄欲的玩物。下仆出卖劳力,玩物出卖身体,前者还能昂首顶立。作为后者,清凌心中耻辱无以复加。
邝行钧自然对这样的心思毫无所觉。他等得不耐烦,心下火起,遂沉下脸,扯过清凌就拖着往外走。园内众仆婢,见了主子无不恭身问好,对他身边的人也不敢多看一眼。清凌自卑自厌,只是抿紧了嘴,垂头让邝行钧领着,好不容易结痂的伤口被撕扯开,他同样一声不吭。
邝行钧那一脚踩得太重,走不了多时,清凌就觉气虚喘不过气。可他再不敢惹恼邝行钧,只得以袖子掩住口鼻,盖住喘气声。
邝行钧带着清凌走了约莫一刻钟,来到一座小楼外。不容拒绝,邝行钧开了门,推了犹豫的清凌一把。
“怎么样?”邝行钧略抬下巴,骄傲的问着清凌。
清凌勉强忍下咳嗽,恭敬的立着,实不明白邝行钧问的是什么意思。他看了四周一眼,依然不解,却又不敢摇头。
见他那畏缩的模样,邝行钧便心烦,忍着气:“你低着头能看见什么?抬起头好好看这屋里的东西。”
清凌听见命令,果真抬头环视这屋子。屋子里两面大墙是两座漆黑的置物格,每一格都摆着玉、石、鼎、雕刻或瓶等玩意儿,就像博物馆内的展品一样。不明白邝行钧的用意,清凌只得依吩咐,尽快的都扫视一遍。
“如何?”邝行钧又问,他观察着清凌的神色。
可惜清凌脸上一片茫然,回看邝行钧,嗫嚅着,思索着该如何作答,偏总是无法集中精神。与邝行钧相处,他很少能平心静气,记忆与恐惧始终在平静的表面下翻腾。

28

“很....很...漂亮。”
话一吐出,清凌怯生生看了邝行钧一眼。果然,邝行钧又是面沈如水。
“你过来。”
清凌低头,认命似的移往邝行钧身边。才移了两步,人已被邝行钧搂进怀里。
“这些都是爷的东西,你也是爷的,听明白没有”
不等清凌回应,邝行钧抬起他的脸,吻了上去,良久才放开。他微喘着
气,继续道:“你是我的,这里的宝贝随你挑,去选两样带着。”
闻言,清凌看着邝行钧,表情迷惑。眼前这男人,眉眼斜挑,脸型方正,仅管日夜流连声色而有几分憔悴,贵胄子弟独有的尊贵与傲气依旧不容忽视。出身贫寒的清凌,难能比肩而立,更困惑自己有何处令他流连。
这等狂妄的宣言,这等目中无人的恩赐,清凌唯能咽下屈辱,上前仔细看了一轮,捡了两样体积最小的物品。
见他谨慎做选择的模样,邝行钧瞬间欢喜得笑了,心中不耐顿时化消。原本对这人一直找不出合宜的形容,现下竟直接了当的觉得可爱。不甚出色的容貌,让人不耐的怯懦,诸多缺点暂抛之脑后,不再清晰。
“好!好!过来让爷看看,你都选了什么。”邝行钧难得缓了言词。
清凌顺从的展示手上物品。一是大约半个巴掌大通体莹白的玉石,一是黝黑的小木盒。
“木言好眼光,”邝行钧指着莹白玉,“这是西方邻国一个叫做“宜湎”的地方出产的玉石,这种玉只在积雪不化的山里才有,这样一小块莹白玉得用四到六个奴隶的命才换得来。莹白玉终年寒凉,像这种夏天载在身上最能驱暑。明天我命人让工匠把这玉雕了,给你戴在身上。”
清凌望着手中白玉,眼里一片茫然,分明是白玉无瑕,他却仿佛看见了点点血色,寒气直沁心脾。
“这是什么....咦?....要不是你拿了,爷还真忘了这好东西。这木盒是玄冶师亲手所做,他做的东西,让当年的王公大臣们争相收藏。我这个,不怎么值钱,只是个普通小玩意儿,不过,”邝行钧拿过小木盒,按了一个机簧,小木盒弹开,“这里头的东西才是名贵。这一颗据说是一代异人北关为救爱妻,收集了天下间数十种珍稀药材所练的丹药。只可惜,等药炼成,他的妻子也已经死了。”
邝行钧合上木盒,思索着,略显犹豫,半晌才道:“罢了,既然你选中了,就是缘法,这木盒小巧,你就带着。”
说完便将木盒还给了清凌,可眉宇间难得的温煦消褪大半。清凌接过木盒,把它收进腰间暗袋,才一抬头,看见邝行钧猎人般的眼眸,本能地后退。
“还想走!”邝行钧欺上前,随手一扯,丝滑的袍子已被解开。
“收了爷的礼,你还想逃?”
清凌摇头。
“说话!别装哑巴!”
又摇头,手里紧抓着衣服,“不...不敢...地方...”
“真不敢才好!爷选的地方,你有意见?”
还是摇头。
“好!继然不敢,爷等着你侍候。”邝行钧兴奋的摸着清凌胸侧与大腿。
隐忍着,清凌松开紧握的拳头,让一袭本就不能蔽体的薄衫滑落。他默然垂首,再次屈身邝行钧脚前。
一连几日,邝行钧都是在清凌屋里起居。‘冉园’上下仆从,说不出主子哪里变了,依然是喜怒无常,依然是一掷千金纵情犬马声色。可是近身者,仍察觉出不同,似乎少了点暴戾,多了点可亲,生出一丝笑意几分从容。
这变化也让邝行远关注,恰逢每月两度的家宴,邝行远坐在仅次于父亲的席位上,若有所思看着对面的大哥。
“大哥近来可是有喜事?”邝行远啜着酒,一双媚眼眨动,浑不似名动天下的人物。
邝行钧向来厌恨他这样湮视媚行,眉一皱,并不想搭理。
“大哥不理小弟,”邝行远吃吃笑了,“大哥当真不理会小弟啊?那待下月初,若是小弟想起了今晚,苦得可是大哥,一个月不能上花楼、斗马会....恐怕同你那狐群狗党吃顿酒席都会成问题。大哥,您这又何苦?”
行远公子,永远当自己是个嬴家,不论手段,不计代价。他是真才子,亦为真小人,我行我素,坦坦荡荡。
“你!别欺人太甚!”邝行钧气得交牙,愤怒的眼神直盯着邝行远。
邝行远噗哧一笑,他就爱看邝行钧张牙舞爪的样子。这个人啊,明明对自己怀着恐惧,却总伪装成强势的样子,平白惹人生厌呐。
“大哥哪里的话,小弟只是适时提醒大哥罢了。”
知道自己斗不过这人,邝行钧索性不理,埋头夹菜。只可惜,邝行远兴致一来,谁也阻不了。
“大哥,您还没有回答小弟问题呐,小弟可是好奇的紧。若是大哥有什么喜事,不妨说出来让大伙也替您开心一回。”
论斗嘴,邝行钧自然甚少能在这个才子面前占上风,打小经验累积下来,他自然能避则避。可今日邝行远分明是拿他开心,竟似执意将他逼至退无可退。邝行钧看向同座诸人,与自己同母所出的三弟也瞥开了目光。而两位姨娘和其它一甘兄弟姐妹脸上多半是看戏似的神情,他不禁心下恻然。
咬牙暗自发誓,总有一天,他会将这些人一一踩在脚下,尤其是夺去他嫡子尊荣的邝行远。
“行钧,老五对你是关心,有什么不好说的吗?”
邝天畴略皱眉,看向邝行钧的眼里有着不赞同。仅管自己偏爱么儿,将持家责任全数交与一人手中,邝天畴却向来最不喜府内出现斗争。朝堂之上盘根错节的厉害关系,已经耗去他大半精力,这个城府甚至不如么儿的宰府大人,再无心插手府内各房间的明争暗斗。
对这个不成材的嫡长子,他也只能慨叹。
看见父亲的眼神表情,邝行钧心中犹如浇了一盆热油,脸上却是波澜不兴,恭顺的回答道:“爹,确实无事。”
“哦?当真吗?”邝行远卖了一下关子,扫了众人一眼,又道:“我听说你这回又收了一个贱仆,十分宠爱,连大嫂都知趣的回了娘家。想必大哥是为了这人,喜上眉梢。”
“邝行远!”邝行钧捏紧拳,怒视对方。
“行钧!”邝天畴怒喝,质问道:“五儿说的可是真的?”
邝行钧不语。
“你忘了家规、祖训?为什么要做出这种荒唐事?”邝天畴一脸忧心看着这个大儿子,“你忘了上一次我跟你说过什么?”
邝行钧只能认错,“儿子不敢。祖训有言不能耽溺于下仆、奴隶,儿子并未沉溺。”
邝天畴观察着大儿子脸上表情,稍稍放下心。
现今王公贵族,高官富人府内,总有蓄奴或下仆成百上千,不仅供其驱策,更是展现富足、显赫。奴与下仆原就是任凭主人喜好处置,做为泄欲对象也无不可。只是邝家祖先曾有因奴误事者,所以特别于家规中有明训。
邝天畴深知这大儿子镇日无所事事,结交贵胄子弟专营声色犬马,总归是没有闹出什么出格的事,所以也就随着他去,顶多让么儿注意制约着。在府里做的那些勾当,他也当作不知。
但是,以往么儿从不曾提起,为何今日特别?邝天畴不禁心里计较着。

29

一场家宴,几乎闹得不欢而散,几个兄弟姐妹连同姨娘们喜做壁上观。而三少爷虽然与邝行钧同母而生,却是不善言语又内向的个性,向来更是惧怕行事诡异的五弟,因而丝毫帮不上忙。
邝行钧只能带着满心不甘和熟悉的挫败,离开这场家宴。他心里燃起的烈火,无从消解,唯能暗自立誓,更加坚定反出之心。总有一日,他要将这些屈辱一一奉还。
邝行远亦孤身离开,轻灵的漫步于花间月下,衬托其人秀媚气韵。过往的仆婢们,见了这位主子,无不恭谨的弯身行礼,婢子们在行礼之余多想偷瞧他的容貌。诸多窥探,惹不恼性似孔雀的行远公子,始终噙着一抹优雅笑意,愈发的昂首阔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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