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嘘..”他替汘月擦了满脸眼泪,“别哭,快逃。”
汘月抬头,努力止住哽咽,不解,“怎么逃?逃哪里去?”
清凌想了一会儿,以他有限的词汇实在还是难以解释清楚。四下张望,发现窗边有一个书案,便赶紧过去,拿起纸笔专注的画起来。汘月跟在他身旁,不敢出声,一方面注意着邝行钧是否有动静。
清凌画的是一幅地图,凭的是轲晟生前向他讲述以及画给他看过的路线。
下仆们贱如蝼蚁,境遇如此不堪,总有想逃的人,轲晟便是计划了好些年。他的优势是他原本是在府外干活的,了解外头的世界,他只要把府内、柴房这几个路径打通即可。轲晟夜里经常偷鸡摸狗的行为,其实有更深远的目的。这些事,他也告诉了清凌。
想起轲晟,清凌心里又是一紧,失神了一会儿,直到汘月扯着他的袖子。看到汘月焦急害怕的表情,清凌忙振作精神,拉着她坐下。知道汘月不识字,清凌仔细的向她解释这张地图。幸好汘月对府内的了解比他更多,对于他指的路径、缺口、警卫...种种状况比清凌掌握得更深入。见她这样,清凌终于稍放下心。
“你不跟我走?”汘月直到收起地图才想到,急急的问:“你要到哪儿去?”
清凌拍拍她的手,“你先走,我先....弄好他。”
汘月不肯,“我帮你,我们一起走。”
清凌摇头,两人一起走虽有照应,可是万一被人发现,就一个也走不成,分开走,总有机会。而且一定得有人留下来处理好邝行钧,他愈晚求救,愈晚被人发现,汘月才能走得愈远。
“你先走,”清凌坚持,不容拒绝,“出去,沿河走。我找你。”
汘月还想摇头,清凌抓住她的手用力一握,让她看清自己的表情,慎重的摇头。汘月虽年幼,可是多年困境磨练,她的心智远比外表成熟,遂点头。
清凌在邝行钧身上一阵翻找,终于找到了钱袋。他没有金钱观念,不知道这些钱究竟可以用多久,但总比没有得好。
把钱袋交给汘月,叮咛道:“换衣服,打扮成男孩。”
汘月点头,眼里甚至闪耀着兴奋。清凌见他的模样,忍不住一笑,之后推了推她,催她快走。
汘月冲上前大大抱了清凌一下,转身朝屋后跑去。屋后是一片隐蔽的小树林,汘月往树上一爬,就攀上墙。汘月努力的爬树、翻墙,丝毫没有察觉不远住建筑物的阴影下站了一个人。那人目光烔烔,先是朝院子看了去,偏头似乎想了半晌,再看着汘月左顾右盼的身影。
最后,那人笑了,白牙在夜里一闪,不急不徐的跟在汘月身后。
22
这头,还留在偏院屋内的清凌,正拿着从床上扯下来的纬带靠近邝行钧。方才一时激愤下手攻击,现在随着汘月离去,恐惧又回到心里。愈接近邝行钧,他便愈是胆怯,他怕外面的人突然冲进来,更怕邝行钧突然醒过来。
不过,不知道这个人会昏迷多久,所以他一定得制住他。为了让自己跟汘月有足够的时间逃走,他唯有暂时放下良知,心里安慰着自己,他的手下就在门外,一定不会放任他不顾,顶多第二天就会有人进来探个究竟。毕竟是清凌第一次出手伤人,还一伤就是昏迷的,尽管这人的作为让他别无选择,清凌还是必须强压下心里的不安愧疚。
可惜,正因为清凌首度犯案,经验不足,更不知道邝行钧是学武的。要不是酒劲上来,后脑袋挨那一下只够让他昏迷一刻钟。
清凌才碰触到他的手,就一阵天旋地转,反应过来时已被压制在地,脑袋碰在地上,痛得一阵晕眩。
“好大的狗胆!”邝行钧咬牙骂着,扬手就是两个巴掌,“敢偷袭我。”
摇摇晃晃起身,甩着昏然的头,后脑仍究是突突作痛,心下更是暴怒,又踹了地上的人两脚。清凌整个人卷缩着,忍着痛不敢出声。
“哑啦!这么有种!连爷你也敢打!”
又踹了数脚才稍觉得解气,邝行钧已经喘着大气,倚在门边上,脸上一片红热,已忍不住脱了外衫。
“起来!”邝行钧命令道。
不想再激怒这人,清凌忍着痛,艰难的站起来。邝行钧一手掐住他的脖子,迫使清凌仰着头。
“你不求我饶你一命?”
不求饶,是清凌多年面对父亲的习惯,他开不了口。
“贱仆!你好样儿的!”邝行钧立时再给了两拳,“扫了爷的兴致,放走了爷的人。爷这满身欲火,你说该怎么办?”
清凌一听,懵了,才要抬头,人已经被邝行钧带着,两三步拖到床边,扔到床上。清凌急了,挣扎着要下地,无奈才腾挪了几寸,人就被压住,动弹不得。邝行钧温热的气息喷在他耳边,高大的身躯整个压在他身上,二话不说已经开始撕扯他的衣服。
清凌完全放弃先前的低姿态,死命挣扎起来,对着邝行钧又踢又抓,连嘴都用上。
早已欲火焚身的邝行钧对身下人的挣扎压根不当一回事,“好啊!爷就爱这种带劲的,又抓又咬,你还真像女人。”
话说完,清凌上身的衣服已经被他褪下,就缠在清凌手婉处压在背后,让清凌双手登时受制不少。清凌一急,想起自己裤腰后的那柄石刀,几个挣扎悄悄将石刀握在手里,心一横眼一闭就往前送。
邝行钧肚边一阵钝痛,心里暗叫不妙,立刻支起身体,屈膝朝身下人腹部重重一顶,酒也吓醒了一些。清凌痛哼一声,身体软了下来,额际冷汗直流,只能张着嘴用力呼吸。
邝行钧低头检查腹部伤势,幸好是石刀,并不锋利。大手一挥,石刀登时飞出床外,他狠狠的瞪着身下的人,本想一掌劈下,但看了他绵软躺着的模样,又是一阵欲望流窜。
“哼!贱奴,先留着你的命,待大爷完事后再来整治。”说罢,趁着清凌不能弹的时候,快速将他下身也脱得精光。
双眼迷濛的审视一遍,对眼前肉体还算满意,尤其那一身干净清爽的味道。虽然不像那些玩物一样细皮嫩肉,也没有女人的珠圆玉润,不过这倔强的人蹂躏起来自然是别有一番风味。
男人是欲望动物,更热爱征服。
邝行钧压制住清凌双手,分开他的双腿,一口咬住清凌的肩。清凌先前挨了邝行钧的拳脚,身体已经有些不支,方才又挨了那记重的,摊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被邝行钧一咬,像大梦初醒似的,又恢复了挣扎。
清凌自己不知道,他这种无力的挣扎,只是激起男人的兽欲罢了。邝行钧本就在暴发边缘,被他这么扭动磨蹭,哪里还能忍耐?
“你这妖精,这么带劲...”
嘴里咕哝着,啨啨有声对着清凌胸前又亲又舔,一手将清凌两手拉高制在头顶,另一只手揉捻清凌的肌肤。
邝行钧的喘息愈发浓重,清凌明白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惊恐得不顾一切的踢着双脚。邝行钧正着迷的品尝这副躯体,一时失神,差点被踢个正着。
他一怒之下,狠狠的赏了清凌一个拳头,又是正中腹部。然后趁着清凌痛得失去反抗能力时,快速的将他翻了身,再全身扑在他身上,将他半拉起调整成跪姿。
邝行钧也不脱衣,只将裤子拉下,掏出分身,在清凌的臀上磨擦起来,待情欲更张,一挺身,猛冲进清凌体内。
邝行钧发出呻吟,“啊...”
一整晚叫嚣不已的欲火,终于有了抒发的出口,嘶吼着开始了猛烈的动作。
清凌在被侵犯的那一刻,痛哼了一声,接着整个人痿顿下来,只有腰部被邝行远抱着抬高。清凌觉得那种痛是从体内、从头顶直传到脚底,片刻后他已经神志恍忽,放弃了挣扎。这遭遇,让他如陷身无法清醒的梦魇。
他的投降,间接鼓励了邝行钧。邝行钧向来喜欢在床上表现勇猛,今晚无疑是一个代表作。即使身下人没有反应,在酒力与药力的驱策下,他仍旧宣泄欲望几近疯狂。
最初,清凌只是绞着身下床单,眼睛死死的看着地上那把他辛苦才打磨出来,为了要应付这种状况的石刀。眼前闪过的不是自己,却是川儿在树林野地里被执事强暴的画面,那时候川儿的表情满是绝望凄楚。执事才刚起身,拉好裤子,他的三个手下就迫不及待的冲上前去。
当时的自己,捂着耳朵和轲晟躲在树后,不敢再看。
当邝行钧嘶吼着在他体内释放,无法形容的恶心,极度的屈辱。如梦初醒,却人事已非,清凌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泪湿沾巾。
23
自不安中猛然惊醒,一阵阵不容忽略的钝痛,从身后、胸腹传达到太阳穴。脑子里宛如有一把尖锤敲击,而身体则似乎经过辗压重创再一一拼凑,连喉咙也火烧似的难以吞咽。
清凌勉强睁开眼,眼前是昏暗潮湿的陋室,一床、一桌、一椅,墙角一个木桶,桌上一个半旧烛台,空着的地方,大约并排站两、三个男人就嫌拥挤。小窗子钉上木条,只有几许光线穿透得进,清凌自醒来后便一直看着这射入室内的光线,心里发怔。
昨夜的一切,有一瞬间仿若隔世,只不过才一喘息,清凌捂住脸,愈是不愿回想,却愈是清晰浮现。令人作呕的肢体接触,痛彻心匪的交缠、撞击,男人满含欲望的眼神和喷薄的气息。黏腻的感觉还留在身上,不曾清洗的身体到处都是那人的印记,尤其是股间一片狼籍。
清凌根本不敢看自己的身体,只是忍着痛将自己蜷缩成一团,双眼干涩得流不出眼泪,只有大睁着无意识的看着光影交替、微尘浮动。
邝行钧进门时,看到的就是这样失魂落魄,如受伤动物的清凌。
他一扯唇角,从容在唯一一张椅子坐下,从头至尾仔细的看着眼前男人。在昨晚那种欲火焚身的状态下,加醉眼朦胧,根本看不清这人长像,只依稀觉得清秀,现下再看更觉平凡。倒是那具身体,修长柔韧,闻起来干净舒爽,便破例拿来泄欲。人人皆知,邝大公子的床伴,都得是明艳照人。
“派去抓拿逃仆的人,方才回来了。”邝行钧不急不徐开口,便是一记重击。
清凌紧张得一抖,直直看向邝行钧,等待他接下来的话。
邝行钧看到他这样率直的眼神,心里觉得怪异。这些仆从看主子,向来七分恭谨,三分畏怯。下仆看人则有七分畏怯,而奴不被允抬头看主人。
这个下仆如此直来直往的眼神,真是非比寻常。仅管一接触他的目光,就赶紧低头,倒反似掩饰。
“你想知道结果?”
半晌,清凌轻点头,身体却动也不动,仍蜷着。
“人没有被追回,他们说那小美人不是循一般路径出府。”邝行钧的手在桌上扣着,“你从实招来,那小美人现在在哪里?你要是肯说,让爷把那美人儿带回来,说不定爷心情一好,就让人把你放了。念在你昨天服侍我一晚上,我还可以给你一点赏赐,让他们从轻量刑。”
清凌只听到人没有追回,大大松口气,心下宽慰得几乎落泪。他合上眼,也不去听邝行钧后来的一番利诱。
邝行钧见人没反应,又道:“府里经常有不知死活的逃奴、逃仆,就算能逃出府,也见不了天日。要是被人发现身上的烙痕,那再后来的遭遇会有多惨,你可知道?小美人进了我的园子,顶多服侍我一人,要是在外面被人逮着,那时候要侍候多少男人,就得看她造化。”
清凌随着邝行钧的话,身体愈来愈僵直,纵使闭着眼,还是透露出明显的不安。他原就不放心汘月一人,本来他是要随后赶上汘月,两人在一起才能相互照应,却没想到被邝行钧摛住。现下汘月该是迷惘而害怕吧?前无援、后无路,这样一个小ㄚ头,该如何在这种弱肉强食的社会里生存?
可恨他现在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清凌心里各种情绪翻腾,冷不防被人一把拽起,还来不及睁眼,就狠狠的摔在地上。邝行钧一脚踩上清凌胸前,受了伤的清凌,痛得闷哼,两手抓住邝行钧的脚,却无力撼动。
“贱仆!给你台阶还不知下,自找死路!你以为爷非要那小ㄚ头不可?爷园子里多少宠妾娈童,不缺这种不识抬举的。要不是看在你昨晚让爷尽了兴,早把你送刑房处置,让你开膛剖肚,生不如死。”
清凌除了痛哼两声,还是没有开口。邝行钧看着清凌紧闭着眼,蹙眉隐忍的模样,他心里除了生气外,却渐渐有了别的滋味。他记得昨晚自己做尽各种疯狂的举动,近似凌虐,那时候这个人同样不曾啼哭求饶,似乎也是这种表情。
这倒特别!下仆卑贱,真正有骨气的并不多见。
邝行钧收回脚,踢踢清凌,命令道:“把眼睛睁开!”
清凌眼睫鼓动着,似乎正在思索,片刻后,才突然睁开。一双明灿流光的眼,戒慎恐惧,直直看向邝行钧,一瞬,旋即移开视线。
因这一眼,令邝行钧又是一怔,片刻后才想起今天的目的。他甩了衣袖,走出小房间,口气不善的对两名随从吩咐道:“给我狠狠的打,打到他求饶为止。”
他的话清凌听见了,随着两人愈来愈逼近的身影,清凌退至无可退,脑子里唯一能看到的是轲晟那血淋淋死状凄惨的模样。
“你敢偷袭大爷,胆子不小啊!”一人在地上吐口沫子,冷嘲热讽着。
“就是,害咱兄弟被大爷狠狠抽了几鞭,说咱护主不利,让你有机可乘。好你个贱人!敢害咱!”
浸水的牛皮鞭狠狠当面抽下来,才一鞭就已经见血,清凌甚至来不及喊叫,只有发出呻吟。
“挺能叫的嘛!”说着,又是一鞭,“昨晚叫得还不够痛快?爷今天就让你叫!让你痛痛快快的叫!”
皮鞭毫不保留力道的抽打在清凌背上,一开始清凌还能咬牙,在心里默数,藉着让思绪飘游来转移注意。到后来,他只有无意识的发出呻吟声,忘了不能求饶、忘了自己都说了些什么。
被尖锐的痛感唤醒,又是一天一夜之后,浑身上下较前一次糟得多。上一回的痛,都在表皮之下,闷痛。这一回,由外而内痛得入骨三分,痛得清凌一醒来立刻咬紧牙关。他就是。泪眼迷濛,想起这个世界没有止痛药,几乎就要再晕过去。
“公子醒了?要不要喝口水?”那女子妩媚一笑,随即凑了杯子过来,清凌正欲起身伸手,却发觉自己身体传来剧痛,不得不放弃。
“公子别动,您浑身都是伤,躺着就好,奴婢喂水给您。”说罢,拿了棉巾沾水,让清凌吸。
片刻后,清凌才觉得够了,那女子就自发性的收了手,还温柔的将清凌嘴边的水滴擦干。他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已不在那斗室,现在这个地方,放眼看去尽是轻纱暖帐,奢华而繁复。
“大公子有事外出,方才命人传话就要回府,这会儿应该就快到了。”她打量着清凌,突然笑了,“难得看大公子对人这么上心,公子有福呢!奴婢先向公子道喜,公子就要平步青云了。”
她这番话说得古怪,只是清凌对语言的掌控还不到火候,只略听懂一二,特别是大公子快回府那句让他浑身颤抖。
他惊骇的表情看在女子眼里,却只是让她挑了挑眉,问了句:“公子是否身上疼得厉害?”
清凌猛摇头,止不住的颤抖着。顾不得身上的伤痛,清凌咬牙挣扎着要起身,可是才起了一半,就被那女子压着又躺回去。
“公子这要做什么?公子身上有伤,要是有个闪失,奴婢怎么向大公子交待?”
清凌一把抓住女子的手腕,哀求的看着她,艰难的发出嘶哑的声音,求道:“求你放我走。”
女子脸上表情微变,似愣了一会,却是挣脱清凌的手,敛眉瞬目道:“公子是烧糊涂了,被大公子看上,是您的福气,好日子才正要开始。公子还是好好休息,待大公子回来若看见公子有什么不好,奴婢可担待不起。”
清凌握了拳头,傻傻的看着女子整被,收拾桌子,片刻后闭了眼把头朝内,眼泪还是不争气的滑了出来。
那女子捧着东西要出门前,回头看了一眼床上了无生气的人影,脸上浮起一丝复杂的表情,但随即甩头离开。
24
‘行云水榭’内笛音悠扬,春日碧波荡漾,夕阳映照下霞光万点。
“定射王要你办的事,都完成了?”柳直让光线刺得眯起了眼。
邝行远愣了,一展媚惑笑颜道:“难得先生这般关心,行远何其有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