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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人归——by囍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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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刚刚……”皱眉,呐呐的开口,话未吐完便被我拦截。

“刚刚不算!”斩钉截铁,不留任何余地。

“也就是说你不能陪我终生,死了也不能葬在一起了?”抬起头来,他眼里的脆弱悲伤毫不掩饰,刺的我心头生疼。“小魂,不要离开我……不要……答应我……”

抓住他衣襟的手不知何时早已松开,揽住他的肩头,将他纳入怀中,从出生便一直在一起,同吃同眠,同样的相貌、同样的血缘,原本就已被命运牢牢的牵绊住,此刻竟是谁也离不开谁去。


“答应我!”潮湿的气息在胸口荡漾开,想拉开他查看,却被拥的更紧。

“先放开我。”无奈的叹息,心里开始微微怀念起小时候寡言少语的小魄来,怎得越是大了却越是活转回去?变的这般脆弱爱哭。

“先答应我!”闷闷的声音透过我的胸膛传透过来,隐隐宣告着不达目的绝不罢休。

微不可查的轻点下头,终是无法拒绝他的任何要求……特别是在这样静谧的夜里……夜,总是让孤寂的灵魂格外的敏感脆弱呵……

拉开距离,对上那张俊美的小脸上,晶亮的明眸、挺直的鼻头微红,绯色的薄唇被润的鲜艳欲滴,满月般的面颊上却诡异的不见半点水气,禁不住低头看向胸口,那一坨湿湿的,大小长宽正好合着小魄的唇型,甚至还有几个小小的泡泡留在表面。


“你……”手指抖呀抖的向着小魄的方向,一口气郁结在胸,半天吐不出来。

“答应了就不许反悔,走,回房歇息去吧,看这天将要亮了呢!”顺势拉住我伸出去的手,紧紧抓住,他转身经过我的身边,将我向位于偏室的卧房拖行。风又吹来,在我们错身的刹那,拂起一缕柔顺的红发,纠缠在我鬓前的发上,蜿蜒缠绕、难解难分,看着走在身侧不足一尺的俊美容颜,气怒却化成轻烟,消散在空气中。


弯月如钩,星子低垂。

两人并肩,在长长廊道上走着, 清夜里寂然一片,一种纠葛难解的氛围弥漫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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插曲:

萤萤的月光在幔布上映出两道人影,内侧一人正死命推拒着,不让另一个移身太近。

“脱了吧,这天闷的,你不热吗?”那声音一本正经,伸过来的手却不请自来的拉扯着。

事情怎么会搞到这个地步?

我脑中一片混乱:不是只要结开缠在一起无法分开的头发吗?怎会先是被禁止动手,现下又落得如此境地?

死小孩,发丝这般纠缠在一起,离开两尺都是难事,他做什么还惦记着脱衣服?

“你不是最怕热吗?就先乖乖脱了吧,何必白费力气挣扎?看样子,恐怕得好一会子呢!”夹杂着费力的呼吸声,模棱不清的话语若在外人的耳里定然形成不同的含义。


温暖的气息在耳畔鬓旁轻轻拂动,闷在小小的空间里,距离又如此贴近,小魄身上的热气缓缓飘散过来,忍耐地闭闭眼,背脊仍是滚下汗珠来。

伸手拨开领口,烦躁的扒着外衣,天气一热连带的脾气也暴躁,火气更盛,越是想平心静气却越是挥汗如雨。

终于忍耐不住,一把扯开帐幔,原来还在努力解开发结的小魄猝不及防,被飞起的布角打中,一扑身跌在我身上,抓在手中的发未及松开,被重重扯过,我痛极尖叫,也不顾不得里外三间连在一起,夜阑人静高声喧哗会惊动他人,脱口喊道:“痛死我了,你干吗突然撞过来?”


小魄也是恼怒:“你乱动什么,要是你乖乖听话,怎会如此?疼的也不止你一个,你还动你还动,想要我的命吗?”挣扎着想爬起来,却更是雪上加霜的扯疼头皮。

两人均是又痛又气,都顾不得窗外,各说各话。话语传到窗外入耳里,却自动带了一种暖昧的味道,令窗外听闻叫喊,披衣赶来的人面面相觑。

次日一早,两只顶着黑圈的人形生物脚步虚浮的晃向前厅,引来不少人的侧目指点却精力涣散的一无知觉。

低头抓住缺了一截的鬓发,愤恨的瞪那个没用的家伙。

早知道最后仍是逃不过一剪刀,何苦拖累我一夜未眠,现下头晕目眩,全身发寒,虚弱的不能再虚弱。

嚼蜡般食不知味的吞进下半碗粥去,视若无睹的路过几个家丁,兄弟俩并肩又向卧房而去。

庭院的树上,无聊的夏蝉聒噪地叫喊着,却半分不入人耳,毕竟,夏日炎炎正好眠不是~~~~~!!!

结拜、获救、分离

湿漉漉,有条粗糙粘腻的物体在手心舔拭,不耐的将垂落在帐外的手抽回,翻身而起。

拂开帐幔,眼前的情景怎么说……令人怀念?满满的眼睛大小错落,长宽各异,目标却是相同的,眼巴巴看向床铺,献媚的露骨。

正在脚前,看守内院的狼犬一身威武的棕黑毛发,拉长舌头哈哈的吐着热气,舌间的口水滴落在摆放整齐的锦缎鞋面上,漉湿一片,我后知后觉的看向手心,半干涸的水渍,在外延有着白白的粉末边沿,凑鼻一闻,搅的胃部一阵翻腾。


“呕~~~~”扶着床框,反胃干呕的涕泪横流。

一只手将贴在我脸颊的发掖倒耳后,遂挪到后背轻抚着,待到我缓过气来,小魄方才注意到屋内的情况,不禁“咦”了一声。

我揪过那只嘴角上扬,只差笑不出人声的狗,狠狠在它毛发上擦拭,以其狗之唾还至其狗之身。

不理会我幼稚的举动,小魄站起身来,将除狗以外的动物不论大小,全部驱赶出去,那些动物也到乖觉,也知不可在此地久留,东突西窜的,转眼便消失的不见影去,小魄回身合上被它们闯入时推开的窗户,抱臂沉吟的看着我们一人一狗。


外面天色晦暗,屏息也不闻人声,想来因太过疲乏一夜未眠,一个回笼觉却是睡过了整整一个白天,这会子定然是次日即将天亮了,摸摸只呕的出酸水的胃,难怪饿的啥也吐不出……


“今天第十日了。”掐指算了算,我不咸不淡的开口,却见小魄脸色一连变了几变。

“怎么办?”难得见到这小子开始慌乱,拉扯着绒绒的狗耳,我细细欣赏品味。

 

“你到是快想办法呀!”快步过来,一掌拍在狼犬背上,打的那狗“呜咽”一声夹起尾巴拱门而逃。

“这么慌乱做什么,不过是辛夷花一.木香四.細辛二.芎藭二,兑以桂花花露,待到凌人起身,再去要来便好,你还是收收浮躁的个性吧,心头火起更容易发汗。”说起这方子,可算我成就中最显著辉煌的记录了,若要忘记,恐怕比忘记自己姓名还难上三分。


许是听我倒背如流,小魄的情绪稍稍稳定下来,只一双黑如墨玉的眼瞅着不放。

“凌人还是不见的好,我去将方子报过去,托他送来罢了。”

“咱们虽是做客,但现在的境况你也不是不知,怎好劳烦主人,求药也该是同去,方显的出几分诚意与感激。”

“可是他……你身上……”欲言由止的模样让人忍不住想戏弄一番。

“他如何?”上前去,故意将脸凑的极近,眼见得红潮从脸上以燎原之势迅速扩散,连耳根也仿若能滴出血来,笨拙可爱至极,忍不住捧腹笑倒在地,哎哟哎哟的揉着肚子。


“什么事如此好笑?一天未进食,难得你们这么精神。”怪道都说不能在背后论人短长,揩干笑溢出的泪水,正看到凌人站在被狗拱开的门边美目流转。

起身将他让进屋里,我抖抖身上的尘土,去向桌前,递一杯香茶。

“好香~~~”随手将茶盏搁置,深嗅一口,闻的不是茶香,却是我的袖口,心头突的一跳,暗道不好,方才小魄的担心因一时嬉闹未放在心上,不想现世报来的这么快。


“没想到你们一天不曾沐浴,非但没有汗味,倒反添幽香,难怪王府一早不待天亮便派人来接,虽那日仓促将你们留下做客,到底仍是惦记的,如此我也好放心了。”凌人体贴的不提被庄某人遗弃在此的事故,说成做客,面子里子给的十足,我抬头细看,想从他脸上找出闻香而动的异状,却见他表情没有半分异样,恬淡自如,仿佛我们不过是熏了些凡草陈香罢了,这……好诡异……


小魄在身后暗暗拉扯我的衣衫,想拉开我同凌人的距离,耳听得王府派人来接却是一颤,动作大的居然透过衣衫破击到我。

“你们这是……”

“没什么!”干笑几声,我低眉敛目,想蒙混过关。

一双手抚摩着头顶的乱发,温柔的有如远在万里的无厌,贪恋那温柔,不自主的将头凑去几分。

“我知你们日子过的必然艰辛,王爷不过是因为愤恨主子几次调戏,故而寻了你们发色相同的兄弟两,端的不过是想激怒主子扳回一成罢了,咱们言轻命贱,遇事也只得多忍。”取来镜匣内的角梳,凌人语带哽咽的拉过我,细心整理着蓬乱的头发。


难怪那日国师一看到我们,竟不动声色,反而有些示好的举动,想来早已看破,不过是做做样子气气姓庄的而已,但到底心气难平,故而被我一句话点燃,害我差点丧命,无辜的摸摸脖子,我到底是招谁惹谁了呀……


“这话原不该我说,但同命同运,我且虚长你们两岁,若也不照应着点,于自己良心都难安。”

“我们知道!”转过身去,望向凌人眼里压抑的泪光,那里面闪耀的光芒暖暖的荡漾人心。“若哥哥不嫌弃,且认了我们做弟弟吧!”一句话自然的脱口而出。

携手从后廊而出,在园内撮土为香,拢一个小小的土丘,上插三根树枝,三人齐齐跪地。

“皇天在上,后土在下,我凌人今日愿与……”凌人顿了一下,转头望向我们。

“离魂、离魄。”我赶忙插上一句。

“我凌人今日愿与离魂、离魄,结为兄弟,从此祸福齐担,生死与共,有违此誓,不得善终!”

“我离魂/离魄,今日愿拜为兄,从此祸福齐担,生死与共,有违此誓,不得善终!”默契的双双开口,我们一左一右的握住凌人双手,久久不愿放开。

“凌少爷。”影子般的雾许不知从何出冒出,突兀的打断如此温馨感人的场面。

“王府的马车在殿外等候以久,主子未有挽留,此刻便该启程了。”拱手行礼,语音不带任何的起伏,平板的像机器合成。

“好的!你且退下吧,我们立即过去。”一手一个,凌人把我们拉起,开口挥退雾许。

“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了,王爷虽同国师有些芥蒂,但却冤家似的经常往来,若有什么不好,或缺些什么,见到雾许转告一声,为兄纵然水深火热也全力相帮,只盼你们听进我方才所言,处处谨慎,少言多忍,也好让我安下些心才是。”边说边迈步向前,我赶紧跟上前去,但见他嘴唇颤抖不止,却强制压抑着,关心之甚溢于言表。


一入正道,一驾敞式的马车横在门前,几挨个家丁分列左右,凌人欲多送两步,却是不能,被家丁拦下,终是在他盈盈的泪眼中,我们驶向殿外而去。

※※※z※※y※※z※※z※※※

行驶在高墙夹道的汉玉石板路上,未明的天边泛着朦胧的紫,蔓延至西边遥远的山峰,接触到这光辉的一切都变的那么雅致、幽静,却,不能安抚我们忐忑的心。

紧握住小魄冒汗的手,很明显我们都忘不了那个变态的手段。如果可能,真想跳下马车逃回凌人那里,至少姓庄的不至于亲自过来提人……= =

吁声将马车停在宫门内侧,隔着及膝高的门槛,有两个穿着王府侍卫服饰的人立在门外一辆马车旁,车夫跳下马去叽咕一阵,随即将我们带下马车,那侍卫也不多言,淡淡瞥我们两眼,揭开金漆竹帘把我们兄弟塞上马车,没有橡胶可包的车轮光秃秃的颠簸在石板路上,一路摇晃,向外奔去。


 

来时因为只顾着拼斗,完全无暇观看外面的景色,这会子有闲有暇,我稍稍撩起车窗的帘,向外探看着,同时也预备着记下王府去往『诜星殿』的路,也好等到醉儿来救,将凌人带出苦海。


马车一路向西,马蹄踏上官道,卷起漫天的尘土,行了约莫一个时辰,却是土尽灰凝般的,沙土消散,视线也变的清晰很多,半跪起身来,向车轮下望去,不知何时,脚下早已不是那黄土路面,却是是翠绿的草地,两旁的树木排列有序,道路笔直且宽阔,只是这路诡异的仿佛从来没有被任何一辆马车践踏过般,不留半点痕迹。


摸摸鼻子,实在叫人拿不定主意,再看向前方,早晨看到的山峰已矗立在前,满山茂密葱郁的树木,怎么看怎么像是个杀人焚尸的好地方,不至于……他恼怒如此,想把我们干掉吧……这这这……苦着脸望着小魄,一个时辰里,第二次,我有了跳下马车跑路的冲动……


马车骤然而止,不待我们出去,一把亮晃晃的刀穿透竹帘伸进车厢,冰冷的金属寒光闪烁,看的我只想叫救命。抖着双手,小心的捏住刀尖,微微移开半寸,避过切下左肩的危险,和小魄对望半晌,努力想着对策。


“英雄,有话好说。”小魄不知打哪学来的江湖口吻,一把将我护到身后,全然不管那英雄二字用在现在这种情况下,是对付山贼的,而眼前这两个,夺命阎罗还差不多,山贼为财,他们明显是为了小命。


捏在指间的刀锋只微微一弹便跳脱出去,眨眼间又一把刀探了进来,长眼睛似的,直直指在我们喉间半寸。

“对付两个小孩子用不着如此慎重吧!”几乎快哭出来,如此大礼确实叫人无福消受。

“少废话!”粗旷的一声暴吼,指在喉间的刀尖移上前,我困难的咽下一口口水,生怕吞咽的动作太大,惹来血光之灾。

“下车。”若比较起来,这道声音到是悦耳几分。

“那个……被刀指着我们不敢乱动……是不是……劳烦……”嘿嘿的干笑几声,他们不专业的实在叫人万般头疼,照做也不是,不照办也不能。

帘外隐约有交谈声传来,努力侧耳辨听,却碍于刀尖,不敢将脖子伸的太长。

只是不久,两人终于答成一致,双双将刀收回,不敢耽误片刻,我们小心的掀开竹帘,第一次认真打量这对即将把我们送上黄泉路的双煞……

身量相当,年纪约莫二十左右,面相却是一个老实憨厚,一个清秀讨喜,不看那手上的钢刀,决然不是那种满脸横肉夺人性命的类型,以前听闻相貌和犯罪有着直接的关系,直到今时今日,我终于明白,什么叫百无一用是书生了,书上写的通通都是些屁。


“请问……”堆着笑,开口想胡乱掰些什么,多少拖些时间,嘴刚半开,那憨厚的汉子眉峰一挑,不由分说便是一刀砍来,怔忪间,小魄打一旁扑来,两人滚落在草丛中,虽是不疼,却惊出一身冷汗。


那汉子见一砍不中,复又迈步举刀过来,一把揪起小魄衣领,对准我身体又是一砍,情急下,小魄双手握住刀锋硬生生将那利刃落下的势头阻挡下来。鲜红的血顺刀锋流淌下来,滴在绿色的草地上,宛若一朵朵鲜艳的花。


一片血幕弥漫,昏乱中,什么也不能多想,只有一个念头在脑海徘徊,不论如何,要保住小魄。不顾一切的爬起,趁着那汉子一手握刀,且被小魄限制住的当口,我飞身扑过,避开前方,直取他颈侧,张口狠狠咬住动脉,奋力撕扯。


那汉子何时受过如此疼痛,立时放开刀去,扬手丢开小魄,运足一掌,将我震出三丈之外。

熬过胸口剧烈的疼痛,待到神智终于略有恢复,痛苦的半撑起身,努力的寻找小魄的踪迹。

不远处三人的情况,只有那清秀的混身上下丝毫不乱,弃刀的汉子颈间一道血注,远看不知伤势究竟如何,喉间血腥浓重,却不知是他的血亦或是自己,习惯性的吞咽而下,那腥甜的滋味刺激着我因疼痛而麻木的感官,再向右看,离汉子约莫二丈的位置,有一团黑色扑倒在地,纹丝不动,心陡然一紧,我挣扎着向那方向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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