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蕉窗夜雨——by东边来的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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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这样啊。”流铧也不加多问,又把注意力转回了士兵中央,此时士兵们那边中心的那个人不知讲了些什么,逗得大家笑个不停,看到这些,流铧嘴角不由也挂起一丝浅浅的笑。

*****
帐篷内,瑾儿缠在流封身边,惊奇地问着,“小王爷,你的计策好棒哦,不过,你为什么今天不干脆完全包围西霖军,还要留一个路口让他们进去之后在杀敌呢?”
流封叹了口气,回想起白天的战场厮杀,心里还是有种不舒服的感觉,看来自己终究是不适合这血淋淋的生存规则,本来不想说下去的,但看着瑾儿期盼的眼神,又不忍拒绝地说起来,“‘凡围战之道,围其四面,须开一角,以示生路。使敌战不坚,则军可破。’我们如果把西霖军通通包围起来,不给他们留条退路,反而会加强他们的战斗力,拼死突围,这样的话我军要歼敌,会伤亡惨重,这是我不愿见到的;放一个不太明显的漏洞在那里,动摇敌军的决心,这样当敌军看到太多的死亡之后,又发现有逃脱的生路,自然会不计一切地逃,毕竟是人的本性使然。而且我的本意还想活捉那将军毓芩的,可惜……”

“小王爷的兵法果然是堪称一绝啊!”瑾儿看着流封忧伤的侧脸,感叹道,“可是小王爷在伤心什么呢?难道是为了没有活捉住敌军将军?”
“活捉?不!是死亡!”流封苦笑了一下,他不想再继续说太多的话,“好了,时间不早了,你也去睡觉吧。”自从到了忻峪后,流铧就强令瑾儿睡到另一个帐篷里去,流封本来不愿意的,但现在看来,如果再不让瑾儿出去的话,他的话会让他不断地回想起白天的血腥,晚上估计都睡不好了。所以他只能赶人。

“是,小王爷!”瑾儿有不甘愿地看着流封,咬了咬嘴唇,见流封还没有改变主意的意思,神色复杂地走了出去。
流封把脸埋在圈起的手臂里,突然怀疑起自己的选择是对还是错,他一直憎恶鲜血,可是现在他自己却也不可原谅地沾染上了这他最厌恶的东西,他的肩膀颤抖着,仿佛觉得自己正坠入无底的深渊。

一双手从后面抚上了他的肩膀,紧紧地搂住了他,心痛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封儿。不要伤心,战争不是我们所能控制的,人的生死也不是我们所能改变的。不要伤心,我还在你身边呢!”

“流铧,你……”流封回头看着他,有些难以置信,“你知道我在想什么?”
“懂,我都懂。”颤抖的声音显示出心里的激动和怜惜,流铧直直地看入流封的眼,“这只是一个残忍的规则而已,我们不得不遵守。”他吻着流封佼好的颈部,喃喃道,“忘了吧!只要我在你身边就行。”

流封微仰着头,嘴里发出细细的呻吟,心思被转移开来,两个人影拥抱着慢慢倒下,帐篷里的灯熄了……
没有人注意到帐篷外的一个的人双拳握紧,神色复杂,和另一个人隐藏在黑暗中,两眼深邃地看不出任何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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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攻辛夷了啊。”流封抿了一口茶,若有所思地盯着茶水。
“没错,封儿你认为如何呢?”流铧点了点头,肯定的说。
“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辛夷原本是我国郡城,里面总有一些秘密内应是敌军所不知道的吧。”流封慢慢地说,其实他心里也没底,只是清楚在中国古代,边关重地不容有失,君王不放心边关的将军或是首领,怕他们领兵造反或者和敌国勾结,往往在他们身边布置几个可靠的眼线,或是暗探,用来监视他们,叶氏王朝为了巩固政权,应该也是这样的吧。

事实证明了他的猜想正确,流铧有些惊异地看着他,点头道,“确实如此。”
流封心里暗暗发笑,这在朝内应该也算是机密了吧,毕竟这些眼线的身份一旦被揭露,不仅对监视有困难,说不定会引起被监视人的不满,一不做二不休,起兵造反也很有可能,所以历来君王都极度小心地守口如瓶,很少人知道这个秘密。即使是知道,也不能知道所有各处的明确的人。现在只有他们两人在,流封才放心大胆地说出来的,也难怪流铧会感到惊讶了。

流封清了清嗓子,指着战地模型,一本正经地说起来,“你看,辛夷城两面靠山,山陡峭难攀,可以说是天险,而这两面的城墙坚硬难攻,不宜从正面攻取。当初西霖之所以能拿下这座城,是趁着两国交好没有防备,使人混进去之后里应外合在成功的,现在双方都有准备了,入城必定严之又严,而里面暗探太少,里应外合根本做不到,所以此计不通。”

流铧笑了,自信地说,“封儿,凭你的才智,应该不会想不出办法来吧。”
“那当然!”流封白了他一眼,继续道,“虽然看起来辛夷的防守坚固,优势多多,不过,我们能使辛夷的优势变为弱势。”
“哦?怎么个变法?”流铧显然很感兴趣,放下手中的茶杯,问道。
“正因为看起来辛夷难攻下,守城的敌军不说轻视我们,至少也会认为我们短时间内不会有任何举动,所以……”流封故意顿了顿,瞅瞅流铧,见他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笑道,“你过来。”

流铧把耳朵凑过去,听到流封如此这般地一说,笑了,“你还真是个鬼灵精呢。”
“呵呵……”流封骄傲地扬起头,说,“如此这番的话,就不愁辛夷拿不下来了。”

第十九章
“将军,这是一只从忻峪飞过来的可疑的信鸽。”一名士兵捧着一只信鸽,恭恭敬敬地呈上。
“哼哼,没想到叶氏军这么沉不住气啊,他们刚到忻峪才过了六天而已,就如此心急要来夺回辛夷了吗?未免也太小看我们西霖了吧!是吧!毓芩副将军。”一名年轻的将军接过垂死的信鸽,一边从它腿上取过纸卷,一边斜瞥了毓芩一眼。

毓芩有些担心地皱起了眉,上次忻峪的惨败令他谨慎了许多,也明白能想出那样的计策的人决不是轻易能对付的,现在居然犯了这么明显的错误,可能吗?这次皇上虽然降了他的职,把他派到三皇子西萧身边当副将军,却也是希望自己能好好协助三皇子的,只是三皇子自视甚高,恐怕听不进他的话啊。他看着三皇子年轻的侧脸,开口道,“将军,依我看,这事恐怕没这么简单。”

“哦?是吗?”西萧不以为然地说,打开手中的纸卷,看着看着,脸色渐渐难看起来,他把纸条拍在毓芩面前,沉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毓芩拿起桌上的纸条一看,脸色大变,望向西萧,“这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西萧冷冷地说,“当初你作为将军攻下辛夷时,是你一个人说他很可信的,也是你一个人主张接受他的投降的,现在他出了问题,你就说不可能?副将军,你也太会逃脱责任了吧!”

“三皇子,你误会 了……”
“误会?”毓芩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西萧打断了,“白纸黑字写着,怎么会是误会?你看,这看似一封情书,实则不然,‘泠郎’指的就是阳泠吧!据我所知,辛夷城内除了他,还没有人名字中有‘泠’吧。‘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指的就是时间和地点。不过……”西萧刻意拖长了话音,“副将军你该不会认为这只是一封普通的情书吧!”

“这也未必没有可能……”
“不!不是的!”西萧再次打断了的毓芩的话,“有一个对方忽略了的地方。他们忘了,这信纸虽然是再普通不过了,但是,这信纸上淡淡的幽香却不是一个普通人能用的,只有叶氏皇族才能使用,而现在,忻峪城内仅有的两个皇族就是他们的元帅和军师。可惜啊,他们别以为这样写封情书就能瞒过我的耳目。哦,不过我忘了,毓芩将军常年征战。好象并不明白这些东西啊。”说着,他狂妄地笑起来。

毓芩闻了闻信纸,确有一股很好闻的香味在其中,不过……“三皇子,这也未必不是敌军的迷惑伎俩啊。阳泠是末将的知己,他的为人我信得过。”
“哦?是吗?”西萧挑了挑眉,怀疑地看着毓芩,“信得过?一个投降的人怎么信的过?不管怎么说,我们先不要惊动阳泠,今天‘月上柳梢头’时,全城戒备!副将军,你和阳泠是好友,为了不坏大计,明天之前,你就先呆在你的房间了吧!”说完,西萧不再理会毓芩,拂袖而去。

“芩,我听说你被三皇子软禁起来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看着阳泠焦急的神情,毓芩笑了笑,安慰道,“没事,那些人瞎说的,你不用担心。”为了不引起阳泠的怀疑(起码是西萧自己这样认为),阳泠并没有被怎么样,反而是毓芩被软禁起来,借口是犯上。

“怎么会没事?”阳泠看了看房间外时隐时现的守卫,皱着眉说,“难道是三皇子西萧又找你的麻烦?有谁不知道,他只是挂名的将军而已,那皇上让你降职,表面上是说忻峪之败的惩罚,其实是让你教教他的,他怎么能这样。”阳泠气急,就要去找西萧理论。

“不行!”毓芩扯住了阳泠的手,急急地说,“你不能去!”
“怎么回事?”阳泠奇怪的看着毓芩欲言又止的神情,恍然大悟道,“难道你是为了我而犯上?三皇子还不相信我?”
毓芩无言。阳泠看着毓芩沉默的样子,忿忿地坐下,“他怎么能这样!”
“你也别怪三皇子他了,毕竟你刚来我方,他也难免有些多疑。”毓芩叹了口气,把刚才发生的事和盘托出。
“哼!”阳泠冷哼了一声,不屑地说,“他怀疑我?我本来就不会出仕的,当初要不是以为你被西霖所害,我怎么会就近来叶氏皇朝的边境为官?此次若不是得知你不仅没死,还改名换姓当上了西霖的将军,率兵攻打辛夷,身为辛夷城城主的我又怎么会将辛夷拱手相让?他不惦记着我的功劳也就算了,居然还不青红皂白地冤枉人,他也太过分了。这摆明了是诬陷嘛,这个笨蛋都看不出来,还真是无可救药了呢!我看,我们干脆找一个清净的地方隐居好了。”

“不行!”毓芩严肃地说,“皇上对我恩重如山,我怎么能忘恩负义?泠,你不要太任性。”
阳泠一听,气焰消了许多,低低地说,“好嘛!不过,芩,那信的事,你会相信我的吧。”
“当然。”
“也是,你应该知道的,国家之于我,不过是个字眼而已,我只帮你。”顿了顿,阳泠又继续说,“那么,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为今之计,就只能等了,现在我不能自由活动,你又没有丝毫权力,兵权全部在三皇子手上,我也是无可奈何啊!况且皇上还特意吩咐过我,不要当面反驳三皇子,他还年轻气盛的很,这是我的错啊。”毓芩垂下眉,慢慢地说。

“等吗?”阳泠看着窗外,“那就等等吧!”
是啊!等……毓芩也望向窗外,只希望自己安排的那几十人能应付得过来了。
“报告将军,我们已经按照您的手势,在城边所有可能有敌军潜入的地方都埋伏好了,所有士兵都注意周边的情况,一旦处出现敌军,都会包围过去。”
“好!”西萧点了点头,警戒地注视着前方。远处似乎没有什么动静,但他自信地相信,会有的,果不其然,随着日头的渐渐降低,把原本低低矮矮的树拉出一条长长的影子之后,树后面的草丛似乎动了一下,西萧的身子绷紧,凝神注视着那个可疑的地方。月亮渐渐出现了,接下来许久,那地方都没有任何动静,久到西萧都要怀疑自己看错了的时候,高高扬起的草尖又动了一动,接着,一个人把头从深可没人的草丛中伸出来,探头探脑地看了会儿,似乎在确定周围的情况,紧接着,一阵细细碎碎的声音响起,四个黑衣人像凭空冒出来似的依序走出,在树下席地而坐,看似漫不经心地欣赏着周围的景色,眉眼间却流露出一股焦急。淡淡的月光撒下,照出一片阴影。

等了一会儿,西萧见没有人再出现,放在身后的手指微微动了动,作了一个手势。一直紧盯着西萧的手的下属们一见,心领神会地立起身,飞速地包围住了坐在树下的几个人。那几人一愣,站起来摆出防御的姿势,警惕地看着周围的人。

西萧从后边现出身来,得意地笑着说,“漏网之鱼终于被我们等到了。你们这些人也太大胆了,居然敢在我们的范围内搞鬼。快束手就擒吧,你们的计划早就被我知晓了。”

那几个人面面相觑了对看了好一会儿,其中一个看似领头的站出来,双手抱拳,恭敬地说道,“这位官爷,不知道我们兄弟那些地方冒犯了竟要如此劳师动众?”说到最后一句时,他瞥了瞥周围一圈全身紧绷,如临大敌的士兵们,目光中漏出些许的讽刺。

“装算?”西萧皱了皱眉,略去心中那一丝不肯定,不屑地说,“别做无谓的挣扎了,‘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没错吧。”说完,仔细地盯着那人的脸,试图找出些蛛丝马迹。

果然,那人一听。立马变了脸色,狐疑地看着西萧,嘴唇哆嗦着,似乎要说什么却没有说出来。蓦的,那人眼光一闪,身形快速移动,直逼西萧而来。大有鱼死网破之意。西萧虽然自负了点,但还是有些自负的资本,一个轻旋,避开他的正面攻击,转而在他的背面予以反击,一旁被这突发状况吓住了的士兵们回过神来,一拥而上,跟另外几人纠缠在一起。

西霖那边毕竟人多势众,几个回合下来,同时应付几个人攻击的黑衣人便渐渐感觉有些力不从心,心一横牙一咬,他看向西萧的目光渐渐寒冷起来,虚晃了一个招式,他疯狂地往早已被亲卫兵们拥护在圈内的西萧奔来,并趁卫兵们惊慌之际一连杀了好几个人。西萧轻蔑地一笑,冷冷地说,“自不量力。”抽出旁边一个卫兵的长剑,几招就把把早已筋疲力尽的黑衣人首领斩杀于剑下,看着黑衣人临死前仇恨的目光,他鄙视地说,“杀你,不需要弄脏我的剑。”说着,把剑往旁边一扔,转头看向旁边激烈的战场,此时,士兵们已经把剩余的三个人绑起来,推推搡搡地压到了西萧面前,西萧看也不看他们一眼,转身说,“回!”看着己方的人压着那三个人退去,他得意地笑了,毓芩啊,人证物证俱在,看你还怎么为你那知己脱罪,小心别把自己陪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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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啪!”一声清脆的响声,鞭子在一个人身上划出一道血痕。行刑的西萧得意地笑着,扬了扬手中带血的皮鞭,说,“怎么样,鞭子的滋味还好吧!”
黑衣人身上早已经伤痕累累,他不屑地瞅向西萧,啐了一声,“哼!你别妄想用这种方式能让我屈服。你杀死了我大哥,干脆连我也杀了吧!我什么也不会说的。”
西萧的脸色变了变,带着一脸的假笑,作了一个手势,旁边一直守侯着的侍卫上前,接过西萧手中的鞭子,继续向那人抽去,直到把他打得奄奄一息,才气喘吁吁地停下手,询问似的看向西萧。西萧皱着眉,再也无力把脸上的笑容维持下去,想不到叶氏的人竟然如此刚烈,他的眼光一冷,示意他继续,眼角的余光瞟到了旁边一人害怕的表情,待他正眼看过来,那人又眼神一闪,低下头避开了西萧的咄咄逼人的眼神。

西萧笑了,走到那人面前,托起他的脸,笑道,“怎么样,我们单独谈谈吧!”说着,不理睬正被行刑的人射来的仇恨的目光,领着眼前的人向外走去,后面传来有些中气不足的大喊,“西萧,你冲着我来就行,你这个混帐……”后面的话音低下去,似乎是无力再发出声音。

西萧笑了笑,转过身对身后瑟瑟发抖的人和颜悦色地说,“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一愣,似乎是没想到西萧会这样问,直直地瞅向西萧,眼光闪烁不定。
西萧脸色一正,摆起脸说道,“怎么,难道你想像今天你们领头的一样,还是……”西萧顿了顿,满意地看着那人有些惊恐的神色,回头向身后的牢房望了望,“想和里面的人同甘共苦?”话音未落,牢房里适时地响起鞭打的声音。

那人一个哆嗦,显然是回想起了里面的人的惨状,怯怯地说,“回大人的话,小的叫李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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