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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在尘埃外——by杜水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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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升暖意,流波转动对他微微轻笑,然后才对道:"一大口吞,吞云吞雾吞江海。"

话才出口,东方禹他们紧绷的神精全都轻松下来,而那长公主也连连点头,道:"晏国师好敏捷的才思呢!不过,你们别高兴太早,再听我这一联:寸土为寺,寺旁言诗,诗曰:明月送僧归古寺。"
这联比之上一联,要难上一筹!寺诗即谐间又相似,而月又是自明字拆出,且以寺起首,又以寺收尾,着实是古怪刁钻的一个对子。也只有这古怪刁钻之人能想得出来!
我来回走了两步,立身对道:"双木成林,林下示禁,禁云:斧斤以时入山林。"
长公主听罢一愣,美颜湘帘半卷,轻纱无风自动。半天,才道:"丝丝入扣,晏国师果然名不虚传!"

连妖精缩在马车里,都"嗷"的一声欢呼出来,大家全笑了!
我也负手轻笑道:"公主过奖!"

那美人频频轻敛眉黛,善睐一闪,笑道:"这些对子对你我而言,也过简单了些,我们作诗作词如何?"
我苦笑点头。这美人,心思转的也忒快了些。她又道:"那本宫都不客气了,先出题,就以这百花为题,各作一首如何?"
那美人想是累了,往软榻上一靠,也不等我作答,便媚音惰惰轻起:
"妾是一枝萼,残塘影独明。乍飞鹤影已无声。
   衔走藕丝千缕,留我懒娉婷。
   欲嫁春光晚,秋寒两袖轻。借风书语总难成。
   恼你无心,恼你恁无情。恼你身如过客,冷对露晶萤。"

听罢,我暗自赞叹的同时,亦为此词的凄楚婉转哀伤,美人虽美,纵有绝世社会容颜,毕竟有那年华羞老、繁春逝去之时,更何况如她这般情遇,每每于夜深时刻,对月三人,抱影独眠,怎能不凄苦?

刚才怨恨她的一点情绪,也因这词而云消云散了!曾经同是天涯沦落人,相识何必曾相逢呀!
我转眸轻笑,对曰:
"竹外一篱蔷薇谢,残枝点点新痕。
  春深又负赏花人。举杯空对月,不觉露沾身。
  休提去年今日事,清笛吹乱心魂。
  碧萝帘前理诗文。 暗怀情几许,亦幻亦为真。"

美人听罢,沉寂片刻。忽然莞尔,那眉目立即若百花齐放、香满人间。她缓缓道:"没想到晏国师,连这女子闺怨之词也能作得,到叫佩妤想不佩服都难了!"

说得我厚脸一红,勉强笑道:"公主可是在笑晏殊女儿气太浓么?那再来一首更浓的,但愿,公主能对得上!"
抬起头来,但见金乌高悬,眼看天色近午,若再不走,怕是要错过宿头了。而一旁东方禹那未完全舒展开的眉头又拧到了一起。
我暗自咬牙,佩旬佩旬,原谅我不能留下伴你!东方禹待我恩重如山,且款款情意,便是我穷极一生,也不能还的。而且,我对他、对他亦是再不能分离。更何况,这里面还夹杂着国家、家事、天下事!千万条理由间,再找不到留下二字,还是那一话:人在江湖身不由已!
想及此,长袖负于背后,一字一顿道:"下楼来,金钱卜落;问苍天,人在何方?恨王孙,一直去了;詈冤家,言去不归;悔当初,看错失口;有上交,无下交;皂白何须问;分开不用刀;从今莫把仇人靠;千种相思一撇消!"



瑶琴续弹来时路

作完后,再见众人,皆目光凝滞,皱眉不语。
尤其是那诗痴周狐狸,更是咬着扇角,在马儿旁边踱来踱去、铭思苦想,惹得那马儿连打几个响鸣表示抗议,而狐狸却不曾觉察,依旧白衣飞袂飘来飘去。
而那长公主,竟从轿中盈盈走出,长裙扫过斑斑花瓣,清香立即弥漫充斥四周,而那身姿若薄云照水、弱柳迎风,再是世间难寻难找的绝代风华。
她远山淡眉拧似弦月,轻敛颦颦,也学了那狐狸,来回走动着,竟是再不搭话。

我们这边众人皆面露喜色,东方禹更是揽我入怀道:"好殊儿!"
我忍不住笑了,心道:若再如此飘下去,那马儿定会不胜其烦,怒而踢之的,就为这狐狸,我还是把这谜底揭晓了吧。

我望着亭立不语的长公主拱身道:"长公主可有对应?"见她美眸闪烁,笑道:"那还是让晏殊来解析此诗吧!此首诗名为《断肠谜》,分成十个小句,每句都隐射一个数字,排列起来便是:下去卜,为一;天字无人,为二;王字去一直,为三;詈字没言,为四;吾字失口,为五;交字有上无下,为六;皂字去白,为七;分字无刀,为八;仇不靠人,为九;千字去撇,为十!长公主,可能对乎?"
等我解释完毕,众人皆已傻了眼!那妖精隔着车纱,露张白脸,更是直直愣愣道:"乖乖,这哪是诗呀,简直数字天书嘛!如此巧夺天工、藏尽心思的诗,就是要本王的命,也是对不出的。而这天下,再找出这么一位,也是难吧?"

"本宫......"那长公主沉了玉面,半天才要启唇答话,忽然--
"铮铮......铮......"e
一阵琴声,由远及近,穿越千山万水般,自山谷间回旋荡漾。随之,紫衣轻影,罗带飞袂,一人怀抱兰鸣古琴,从天而降,缓缓落于我与佩妤长公主之间。而那墨黑长发,若丝丝青烟,曼绕身前脑后。
"姐姐,殊儿!"
只见那紫影翩跹,唇边微翘,长袖紫袂垂地,衬的身材颀长,真个是风华绝妙。我还能说什么,只得点头示意。

那美人策王眉眼含笑,拱身道:"佩旬代姐姐向洛王陛下赔罪,望洛王陛下大人大量,莫与我们姐弟一般见识才好!"
长公主不高兴了,纱袖一甩,曼转纤细腰肢道:"这、这还不是全为你这傻人!"
肖佩旬苦笑,"姐姐好意,佩旬怎会不懂。只是如今,我也是大人了,我自己的事情,就由我自己来解决吧。"

东方禹早就不耐烦了,见策王到了,应是再没了阻挡,便走上前来,沉声道:"策王与长公主若无它事,我们就先行告辞了!"说罢,挽了我的手便朝马车走去。
我只得回头望那肖佩旬,道:"诗会再见,佩旬!"
肖佩旬怀抱兰鸣,长身玉立,望着我温温点头。

马车将行,长公主肖佩妤一旋柳身,又亭亭站于马前,道:"晏殊你听了,此次比试,虽输于你,本宫也认了!但本宫不会善罢甘休的,我们诗会上再一决高低。"
我苦笑:凡事,若有女子插手,便叫麻烦!有这长公主一掺合,这年底诗会,肯定是想不热闹都难了!
不知为何,两位皇帝听肖佩妤的话后,脸色都大变!东方禹沉声道:"长公主,此次比赛并未出结果,就当平局,如何?"
长公主素色披帛曼挑,若晨风银铃般轻笑起来,"本宫偏要认输,洛王又待怎样?"
东方禹呵道:"长公主可是无理取闹么?"
我左右看看,奇怪莫名,问:"此诗为绝对,长公主定是答不上来的,为何要平局?"
策王肖佩旬望我一眼,叹息道:"洛王陛下莫急,我再劝劝皇姐便是!你们放心去吧!"
东方禹阴着脸色不说话!只是一抬手示意马车前行。

风声过耳,驾车急行,那美人竟又运气递声过来,"告诉你那阴阳侍卫,竟敢伤本宫,本宫自不会饶他!"
齐风也招你了么?许你劫人,就不许人家救人么?真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行车半日,东方禹的阴脸才慢慢转晴!我问他到底怎么回事?他把药和水杯递过来,道:"也没什么,只是这长公主太过难缠罢了!不过,经此一战,殊儿这名字,恐怕是又要远播千里了!"
我皱着眉头把药吃了,然后倚在他怀里,轻微调整了一下姿势,让自己更舒服些,"那又如何?大抵再不出门罢了!"
那洛王低头笑道:"那赶情好!朕巴不得你永远守在朕的身边再不许出来!"
而我,两眼一闭,随着那马车的颠簸起伏,自由自的打起盹来。



一路花尘争窈窕

越接近洛国,天气越接近寒冷,再加上镇日睡沉沉的病弱状态,让我颇为着恼,几日过后,便看谁都不顺眼了。
妖精和狐狸问候过两次,都被我逮谁瞪谁的眼神吓得再不沾边了。

东方禹与我一辆马车,自是躲不掉我,却最会察言观色。见我坐在车箱一角愤愤地咬着衣角,立即不动声色地与我拉开很大的一段距离,那戒备的神情,就好象我咬的不是衣角,而是他的肉一样。
我被他气乐了,嗔道:"我是老虎么?躲我那么远!"
那人摇头叹道:"呃!老虎哪有殊儿漂亮!而且,老虎也没有、没有殊儿这么喜怒无常不是?"
我睁目一翻,爬过去搂住他精壮的腰,便开始撕咬,"好呀,既然皇上这么说了,那就让你看看,你的国师是如何猛于虎的!"

只一瞬间,那人绣了祥云瑞雪的蓝色绸绫衣襟,便被扯开一半,露出弹性迷人的肌肤。我在他结实的腹肌上得意的画着圈圈,然后斜眸望他。
他也不急,只是深吸一口气,说道:"这可是你自己找的!"说罢,手里一用力,便拉我倒入怀里,唇紧接着贴在颈项上,开始细细地吮吻起来。
好多日未经情事的身体哪经得住如此撩拨,只一会儿,就给这人吻得酥麻十分,腰身软了,背也挺不住了。

感觉到扶在身后的长指慢慢移到前面,探入衣内,一点点扶摸胸前点点红,我轻喘一声,急道:"你、你......这、这可是在......车上......"
那个刚才指人为虎的人,自己到先变成了老虎,而且是只欲求不满的老虎,只见他闪着精亮的眸子笑道:"美人当前,管他是车还是床!"
我大羞,伸起细白的脚足踹他,可惜被那早有防范的老虎闪身躲开了,而更猛烈的啃吮一波波袭了过来。
忽觉腰间一凉,赶紧摸去,竟已经是衣带大敞,坦胸露乳!我手忙脚乱的往怀里敛着衣裳,低声道:"小心、小心又被人看了去!"

那人只不理我,翻身压了上来,狠狠啃到唇上,嘴里还模糊说道:"祸害!让朕想......想得好苦!"
我笑着推却躲闪他,"即知是祸害,丢了不就成了!"
那人更是用力一咬,道:"哪里就丢得开呢!"
说闹间,下身处一凉,知他弄了东西进去,身体更软,腿慢慢缠上他的腰,然后只觉那里一涨,便有楔子慢慢嵌插进去!我不由"嗯--"的一声哼出声来。
体内的火热由缓及快,由慢到急,合着马车上下起伏的节律,猛烈的抽动起来。而小小的疼痛过后,竟是那无边无尽的快意,宛如海浪般袭打着直冲脊柱,传遍全身。
我不由仰起脸,在细细的喘息里,扭动起半掩衣裳里那柔韧的腰肢,只看得那老虎眼中炽热升腾万丈......
"嗯......锦月......"感觉着那足以融化自己的快感,欲望的泪滴终于慢慢溢出了眼眸......

过度纵欲的后果便是,浑身酥软的被某人抱下车眯用餐。然后所有神情不明的眼神全都跟了过来,瞬时,我便成了一个金灿灿的聚光体。
之前生病的时候,被如此抱来抱去不是没有过,可如今毕竟是做贼心虚,觉得人人都似在耻笑我一般。不觉羞窘难当,暗暗用指甲掐捏那人。那人面不改色,忙着把满桌的食物往我嘴里送!
我拧眉躲他,含着满口的食物道:"好了好了,吃得太多,路上又会挺不住!"说罢,跳下他的腿,往驿店外走去。
进来时就曾望到这旁边有一株疏疏散散的梅树。如今走近了一看,可能是才下过雪的缘故,虽然开的不是太精神,但一朵朵娇嫩蕊瓣于白雪的映衬下,愈显得灵秀清雅,且有缕缕暗香散出。
忍不住伸手轻轻一折,一枝白梅便落在手里。拈到鼻前一嗅,叹道:"
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
已是黄昏独自愁,更著风和雨。
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
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

一只素白修长的手,自身后伸了出来,一把掐过白梅,道:"梅虽美,却美不过殊儿这笑脸!"
回头一望,竟、竟是周允乾白衣胜雪,拈梅含笑而立。

只见那狐狸面若白梅,指若素荑,发似黑瀑,随便的往那雪里一站,竟与旁边那梅浑然一体,再也分不清到底是人还是梅花?
我不由恍了心神,有多少时日没与他如此近距离的单独相处过了?以前所有事情,宛若隔了一世那么久!再难分辩,孰对孰错、谁是谁非!

心中一叹,整定心思笑道:"乱说,我这张脸怎么比得过这梅花芳名远扬呢!"
那人苦笑,"芳名远扬么?凡事,皆被一个虚名所累!无论如何,只要跌入这万丈红尘,再不如这雪干净!"
听了这话,我心中一跳,忙抢过那梅,点着他道:"梅虽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只这清香,便是这雪不能及的!"

那人半天无语,忽然转声问道:"可是知道了琉儿的事情?"
我一愣,回他:"你也忒聪明了吧?怎么就猜到了?"
那人竟白我一眼,道:"你这人,从来黑是黑、白是白!之前那么厌烦他,连白玉凝露都是不肯喝的,后来反到走在一直卿卿我我,不是知道了又是什么!"

有多久没见到如此表情的狐狸了?倍觉亲切,不由打趣他,"卿卿我我?这个词可不好!怎么听着一股柴米油盐酱与茶的味道?"
狐狸挑眉道:"什么意思?"
我便叽哩咕噜地把那吃醋的典故讲给他听,他大笑,用扇子敲了我的头道:"到真有趣!不过,怎么会柴米油盐酱与茶呢?看到你们合好高兴还来不及呢。唉!他、他是个可怜人!"
我眯起眼睛撇他,"可怜人么?谁不可怜?沾上一个情字,大家都是可怜人!"
那人收起扇子,定定的望定我道:"不只一个情字,殊儿,这里面还有一个国字呢!"
"什么意思?"这次换作我挑眉。
他苦涩一笑,却不回答,只是宽袖一展,指了指我身后。

回头望去,看到一袭蓝衫正站在远处望过来。
我与狐狸擦身走过,奔向那里。
那狐狸在身后低低叹道:"殊儿,以前我曾说过,一切,都是情非得已!如今,你信了,却也晚了!"
我回头看他一眼,笑道:"不晚,起码、起码,我再不会恨你!"也再不会爱你了,从此后,一切恩怨,皆成那梅上白雪,弹指即逝、无影无踪!
那人身形一颤,朝东方禹的方向顿了半天,喃喃道:"我到宁愿你恨我!"说罢,转头为懒妖精夫夫去折那树上的梅花。

才走到跟前,一件长毛裘衣便劈头盖脸地裹了上来,东方禹轻敛剑眉道:"知道自己怕冷,还在外面呆这么久!"
我望定他刚毅英俊的脸,不觉笑了,带着那梅花一并扑进他怀里道:"有你不是,再冷,也是不怕的!"
话音才落,铜墙铁臂的身躯便整个笼了上来......



无端风雨每相催

眼看就要进入洛京城地界,官道上来往客旅明显是多了起来,踏得那厚厚积雪,只剩下斑斑湿渍。
因一路走走停停前行缓慢,再加上这积雪,这身体到未受到多少颠簸,慢慢舒愈起来。想到又能见到肥肥的桑娘,不觉眉开眼笑。拉了东方禹的衣角,嘻笑道:"锦月,锦月,我给你唱首歌好不好?"
那人满脸黑线道:"好似,你已经给朕唱了一天歌了!"
对了,一整天,我都在唱歌,而且翻来覆去的只有那一首《我有一个小毛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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