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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祥之局——by半分堂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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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嘉祥听到这三个名字,觉得十分无言。又想到堂堂一个王爷,扮成一个村夫的样子,还得叫李大这么俗的名字,就实在很好笑。

  他自己一个人闷笑了一阵子,直到水祈苏凑过来用很轻柔的嗓音问:"小三儿,什么事这么好笑?"

  李嘉祥抬头看见水祈苏顶着那张平庸的新脸,用一双漂亮过头的眼睛看着自己,顿时汗毛竖起。

  小三儿......这称呼比李大还让他惊悚。

  下山的路毕竟容易很多,三个人不紧不慢的走到镇上时,离日落还有不少时候,找了个小客栈住下,李嘉祥终于饱餐一顿,又舒舒服服的洗了一趟热水澡,回到房里,在床上打一个滚,叹息一声:"太舒服了!"

  第二天起来,金玉和水祈苏已经备好了干粮,又租了一辆马车。这回上路就舒服多了。

  三人之中,只有金玉会驾马车,于是当仁不让坐在车前。

  李嘉祥和水祈苏坐在里面,空间狭小,抬手就能碰到对方。

  李嘉祥一开始还觉得新鲜好玩,不过一会,就开始觉得无聊气闷,然后不由自主的昏昏欲睡。

  闭上眼,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梦见自己到了上京,跑到小白家,站门口一看:呵!好气派!门口两个狮子是金的,门上挂的牌子是镶钻的,每颗都和南非之星一样大,太阳一照,光芒璀璨的刺痛人眼。再走进去一看,好大的房子,又是山又是水,什么拙政园网狮园统统靠边站,怎么也是颐和园的规格。里面那个美女如云啊,手里捧着银盘子,在他面前摆上满汉全席。小白拉着他说:"哎呀,师兄,我想死你了。你放心,来了我家,包吃包住,想要什么尽管说,想买什么随便买,咱家没什么好,就是钱特别多。"

  李嘉祥嘿嘿笑,说:"小白,总算不枉我们师兄弟一场,你放心,以后师兄我罩你,师父最喜欢我了,你想学什么武功秘籍,我就给你从师傅房里拿,不过葵花宝典不能学,那是要自宫的。

  胡言乱语完了,酒足饭饱,再去洗澡。华清池也就这等级了,浴池大的好游泳,水里飘了一层的花。

  李嘉祥还是嘿嘿笑,说:"小白,我是男的,不兴花瓣浴这套。"

  小白连忙说:"哎呀,是我疏忽了,今天师兄你就凑合洗一下吧。"

  李嘉祥继续傻笑:"好好,我就先凑合凑合。"

  一直做梦梦到洗完澡,扑在大床上,头撞到枕头上,"哎呦"一声,说:"小白,这枕头怎么这么硬?我要羽毛枕。"

  "唔?"回答他的不是小白。

  李嘉祥一下子睁开眼,看见一张陌生又熟悉的脸,想了好一会才想起来是戴了面具的水祈苏。再一转头,脸刷的一下就红了。

  他发现自己正枕着水祈苏腿上,还流了一滩口水。

  没脸见人了!

  "呃,好像......有点热。"李嘉祥迅速爬起来,假装抹抹额头,企图把那一滩口水印伪装成汗迹。

  水祈苏也不点破他,脸上仍然是似笑非笑的神情,说:"是有些热,不如把车帘掀开罢。"

  他这笑,是常常挂在脸上的,透着面具,李嘉祥总觉得看起来假,好像是在故意嘲笑他一样。但既然水祈苏给了台阶,他也就自然避开尴尬,顺阶而下,连忙说:"好,好!"

  等到水祈苏把身侧车帘卷起,回过头来,漫不经心的问:"小白又是谁?"

  忽然车轮滚过道路坎,马车猛的一颠,李嘉祥一个没防备,一头撞在车顶上。

  "啊啊啊......"

  惨叫一声,抱着自己的头。

  "嘉祥,不要紧吧?"听见李嘉祥惨叫,金玉连忙放慢速度,探进车里。

  水祈苏已经扶住李嘉祥,拨开他抱着头的手,看见李嘉祥额头肿起一块,轻轻揉了揉。说:"没事,小伤而已。"

  "靠,这应该是我的台词吧。"李嘉祥刚想逞能,被水祈苏手指一按,又惨叫了一声:"啊啊,痛死了,你想杀人啊!"

  很哀怨的看向金玉,说:"小金,你开车要注意路况,我的身家性命都交在你手上啊。"

  金玉看了看车里两人,无言的退了出去。

  虽然面上没有显出太多表情,心里却觉得有些不安。

  那安王水祈苏,岂是好相与的,能容忍李嘉祥这般放肆无礼,竟还一点也不显怒。只怕有些古怪。

  驾着车,听见里面不时传来李嘉祥的叫声和水祈苏低低的笑声,金玉心潮起伏。

  一连赶了两天的路,走到一座叫做阳炎的城池。李嘉祥问了金玉,才知道他们已经出了徽郡,入南江郡。桐县属徽郡,处在徽郡与江宁郡相交之处,在阳炎的东北方。自阳炎至上京,则只需北上至西江郡,然后走水路沿着大江顺流而下,至秋水镇登岸,不过一日路程,便可入京。

  这个郡那个郡,听的李嘉祥实在有点头大,不过听到西江郡三个字,李嘉祥精神一振,说:"对!就是西江郡,我以前和师父就住那里的。"

  "西江郡?"金玉问。

  "西江郡啊......凌庄便是在西江郡罢,莫非嘉祥是从凌庄来?"水祈苏若有所思。

  他说的凌庄,是指武林盟主凌远所居之处。按着李嘉祥的讲述,其师当世高人,想来也只有凌庄之主勉强可算。

  "不是啊,我不知道什么凌庄。"李嘉祥满脸的茫然,想了又想,说:"不过小时候好像是有姓凌的人来过,好久了,我也记不大清楚。"

  "是么......"水祈苏似是有些失望。

  凌这姓也算寻常,单只是姓凌未必便定与凌庄有关系。李嘉祥来历神秘,水祈苏心中总是存着戒备,几次状似不经意的探问都未得个所以然,暗暗不快。

  转念一想,又觉得李嘉祥毫无心计,想来也不会对自己有什么不利。何况他言行古怪,倒是个有趣之人。

  想到这里,水祈苏微微一笑,拉着李嘉祥跳下马车,说:"听说这阳炎也是个热闹之处,不如我们安顿好今晚的住处,再去城里游览一番。"

  李嘉祥一听可以去观光,自然大声叫好。又催着金玉赶快进客栈,三个人手中拮据,也只能要一个通间,不大的房间里一字排着三张板床。此外还有圆桌矮凳,就是全部家具了。

  夏季日长,这时候虽然已近傍晚,但是天还大亮,李嘉祥匆匆抹了把脸,就拉着金玉和水祈苏要去逛街。

  金玉来过阳炎,一路随口讲解风俗,李嘉祥听的津津有味,说:"小金啊,你下辈子一定是导游。"

  水祈苏和金玉两个人这几日习惯了李嘉祥时不时蹦出的奇怪词语,只当是他家乡话,也就渐渐习惯了,没有深究。

  三个人走了一会,李嘉祥觉得饿了,又正好路过一家名叫深松居的酒楼,听到金玉正在介绍此地的著名素菜馆,说:"这深松居的大厨出自寺院,那道红焖梅花肉乃是一绝。"

  "不是素菜么?怎么还有肉?"李嘉祥问。

  金玉笑笑说:"那是用素材仿制而成,吃起来口感分明,味道很是不错。"

  李嘉祥听了,当下口水横流,恨不得一头扎进酒楼。

  金玉连忙一把拉住李嘉祥,说:"若是进这里吃上一顿,只怕我们接下来也真的要风餐露宿徒步上京了。"

  李嘉祥闻见一些香气,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很是残念的看着那华丽丽的酒楼招牌。

  这时候,忽然听见酒楼里传来一阵琴声。

  李嘉祥想起了自己在桐县的卖艺生涯,眼睛一亮,嘿嘿嘿一阵怪笑,对着金玉和水祈苏说:"你们说,要是我进去弹琴,能不能换一顿饭吃?"

  第 8 章

  三个人走进深松居,李嘉祥好奇的打量了一番,觉得这店看起来布置普通,也没有什么高级餐厅的感觉,不由有些奇怪。

  店里招待迎了上来,看见三人模样微愣一下。李嘉祥他们这时身穿布衣,面目平庸,怎么看都不似富贵之人。

  这深松居成名已久,来客非富即贵,寻常百姓自是消费不起的。

  但水祈苏虽然改头换面,毕竟久居尊位,这小小阳炎城的一家酒楼他也未放在眼里,走进去随随便便往那里一站,自有一种从容不迫的气势。

  顿时就把招待镇住了。

  这招待毕竟是见过世面的,心里揣测兴许这三人富不露财,倒也不敢看轻,客客气气的问:"三位客官可是要用餐?"指着窗边一张干净桌子,说:"这边请这边请。"

  李嘉祥连忙伸手拉住招待,低声说:"大哥,你们这楼上是什么人在弹琴?"

  招待笑着回答说:"客官想是外地来的罢,咱们店里每日晚间特地请了燕归楼的琴师为客人弹琴助兴。客官若是觉得好,也可点一曲来听。"

  这燕归楼在阳炎很是出名,是一间乐坊,楼中高手众多,涉及乐器杂多,不过常见的还是琴箫一类。

  "哦,那这点歌怎么收费?"李嘉祥又问。

  "这,燕归楼的琴师闻名阳炎城,收费自然不斐,点一曲需得二十两银子。"

  "二十两!"李嘉祥怪叫一声,"是这世界通货膨胀太厉害还是有钱人太多?"

  可不是么,之前他在回雪阁弹一曲十两已经自觉是开了天价占了天大的便宜了。想不到这里宰人更狠。

  不过,这好像也意味着他钱途光明。

  一想到这里,忍不住嘿嘿嘿一阵怪笑。直到金玉轻轻拉了拉他衣袖,才回过神来,意识到店里许多人因为刚才他那一声怪叫都投以视线,李嘉祥一阵脸红,又压低了一点声音,问招待说:"大哥,你们掌柜在不在?"

  "客官您找掌柜?"招待再次打量李嘉祥,满腹狐疑,心想这客人好生奇怪,进来好一会儿也不入座点菜,尽拉着他问东问西。

  旁边水祈苏哪会不知道李嘉祥心思,微微一笑,对招待说:"我们找掌柜有要事相商,麻烦通报一声。"

  他虽然话意恳请,但语气里带着些平日惯常的指使,招待不由自主点了点头,转身去找掌柜。

  过一会儿,招待回来,说:"掌柜的正在楼上,三位请。"

  等上了二楼,李嘉祥一看,举目所见的桌椅摆设无不精致典雅,与一楼简直一个天一个地,忍不住低声自言自语说:"怪不得啊怪不得。"

  看这规格,比那桐县的天上人间回雪阁还要高级,难怪水涨船高表演费也贵。

  金玉凑在他耳边悄声说:"若是在二楼吃饭,我身上全部的银子也不够用。"

  李嘉祥嘿嘿一笑,小声说:"看我的,今天非要吃上那个红焖梅花肉。"

  水祈苏听见两人对话,淡笑不语,他本是赏鉴音律的行家,既听过李嘉祥弹琴,自然也信心十足。

  招待把三人领到一扇门前,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一声:"请进。"

  三人进了屋,见是一间书房,屋内摆了书台桌椅,堆了许多册子,一中年男子正坐在书台后拨打算盘,想来就是掌柜。

  等三人进来,招待在外面合了门,中年男子方才放下手中算盘,抬头说:"敝姓佟,乃是此间掌柜,不知三位客官来此,有何要事?"

  这般顺当见到掌柜,又看这掌柜长的端端正正,说话也很是和气,李嘉祥心里底气就更足了。也不废话,直奔主题,开口就说:"佟掌柜,其实我是来毛遂自荐卖艺的。"

  "卖艺?"佟掌柜视线在三人身上转了一圈,显出一些狐疑的神情。

  李嘉祥连忙说:"你们店里不是还专门请了人弹琴么?我也会弹琴啊,不如让我来弹吧。我要的报酬不高,十两一首就可以。唔,顺便再包饭吃,我想吃红焖梅花肉。放心好了,我们就待几天,不会吃很多的。"

  "这......"佟掌柜看着李嘉祥一脸认真神情,有点哭笑不得。心里想:看这人虽然衣着简朴,可也是个模样斯文之,人若说他是骗子罢,实在不像。只是燕归楼的琴师技艺非凡,又怎么会是普通人能及?何况这人手里连琴也没有。

  想要拒绝,可看李嘉祥自信满满的模样,又一点不忍心。

  水祈苏心思剔透,视线一扫,看见屋角一具旧琴,不等佟掌柜开口,便说:"佟掌柜想必也是懂音律之人,何不听舍弟弹上一曲再做定论?若是觉得舍弟学艺不精,我兄弟三人立刻便走,左右也不过耽误佟掌柜片刻功夫,并无什么损失。"

  佟掌柜见水祈苏面目平庸,可说出来的话却有条有理,又带着点不容抗拒的意味,心里暗暗惊奇。心想,世间藏龙卧虎,高人辈出,我也莫要以貌取人看走了眼。再想又觉得水祈苏说的在理,听一首曲子再做决定,他也没有损失。燕归楼的琴师虽然琴艺高超,但却自恃才高,骄傲过头,方才又遣了人来说明日起要休息数日。若真的另有人琴艺出众,肯在店里卖艺,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于是取过琴来,摆在桌上,伸手拂了拂浮尘,对李嘉祥说:"这位小兄弟请罢。"

  李嘉祥走到桌前摸了摸琴,轻拨了两下。

  手指拂动,随手便弹了一小段《流水》。

  这首曲子本就出名,又变化繁复,难度极高。李嘉祥捡了最跌岩起伏的一段来弹,本来就是有一点卖弄之意。

  这是当然的,不卖弄一下,怎么能叫人家掌柜的认同呢。

  弹完这一段,觉得这琴音色实在普通,不能充分显出水平,想到自己那具丢在回雪阁的琴,是用了好些年的好琴,忍不住叹口气。

  佟掌柜听了李嘉祥这一段曲子,心里惊异莫名。想到这人虽然年纪轻轻,但在这琴艺上的造诣比起燕归楼的琴师竟只高不低。又听见李嘉祥叹气,忍不住有些紧张的问:"不知公子因何叹气?"

  李嘉祥听见自己从"客官"变成"小兄弟"又变成"公子",想到以前听的那个"茶上茶上好茶"的笑话,心里一阵暗笑。

  李嘉祥直来直去惯了,实话实说:"我想到以前自己用的琴,比这琴要好,可惜丢了。"

  "公子不妨稍待片刻,敝人再为公子寻一具好琴来。"佟掌柜连忙说。

  金玉插口说:"掌柜的意思,便是同意舍弟在贵店弹琴了?"

  掌柜呵呵笑道:"公子琴艺非凡,敝店欢迎不及,又怎会不同意。"略一沉吟,又说:"敝店也不占便宜,便仍是按着二十两一曲五五分成如何?"

  李嘉祥心里一喜,刚要同意,水祈苏开口说:"六四。"

  "这......"佟掌柜犹豫一下,说:"六四便六四。不知公子在此逗留多久?"

  "短则五六日,长则一旬。"金玉盘算了一下,回答说。

  "好,如此便说定了。"佟掌柜说。

  李嘉祥大喜过望,大声说:"那现在可不可以请我们吃饭?我好饿啊!"

  "这个当然。"佟掌柜抹了抹汗。

  佟掌柜叫来小二,安排了三人用餐,除了李嘉祥指名的那道红焖梅花肉外,另外还有三道招牌菜,自然都是一色的素菜,但做的色香味全,便连水祈苏吃了,也赞了声好。

  等小二上了菜走开,金玉略显愧疚,对李嘉祥说:"嘉祥,还要委屈你卖艺,实在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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