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度,一句话,牵出无数不同的反应!z
“原来公子还记得燕姬……”漾出淡雅如兰的浅笑,燕姬对其他人的反应视若无睹,倒是因为我毫不迟疑的喊出了她的名字而溢满了感动--奇怪!要忘记她是谁才反而难了些吧?!她有必要这么开心吗?!
“公子怎么还是不懂好好照顾自己呢?才不过一月未见,公子竟又抱恙在身,让燕姬如何放心得下?”她带着淡淡幽香的手轻易间过测之挡在我身前的手,看似从容的轻轻覆在我的额上,真诚的为我担忧的语气,让我很不好意思的缩了缩肩。
“呃……意外!这只是意外啦!”感受到测之与无束全神戒备的紧绷,我不知道该怎么应付这位对我有着莫名关切的大美女。她看我的眼神不像是迷恋,反而像是在追思,没有恶意,却也多少有些难以捉摸--这才更诡异好不好?!
“公子总是对自己的身体如此轻忽,……”她一开口总是像已对我的习性有着万般了解,让我十分尴尬却又没有足够立场反驳。明明与她不熟,她却一付好像是我的合法监护人的样子,让我如何坦然应对?
“……呵、呵……呃,对了,你怎么来了?”傻笑了半天,突然想起她的出现未免也太过离奇,上次把我劫了去却什么也没做的将我放在凉亭里,自己却消息的无影无踪。这次竟然敢独自上盘龙岭?她到底有何用意?她又是什么身份?!
“……算了,只要公子没事就好。至于因何而来麽……”她似乎也打算放弃对我的不够自重的行为进行再教育,所以轻轻的叹了口气之后,反而又款款的笑开,“当然是为了来看望公子你呀。妹妹们也都想念公子了,所以我便让她们都跟了来,公子不会生气燕姬的自作主张吧?”她手向后一指,远远的那桌宾客全部站起来向我盈盈福拜。清一色的裙纱美人,有好几张熟面孔--啊,一时记不起她们中谁曾向我献过舞,而谁又是从无束手中把我抢过去的人啦!
“哈哈,我不过区区一介外人,又怎么敢生燕姬姑娘的气呀。”老实说,我心底有点空空落落的不踏实感。整整一桌的美人,养眼是够养眼啦,但她们对我的敬重态度未免太过于离奇而毫无根据了些吧?!虽说礼多人不怪,但无事献热情……让我如何坦然咧?我又不是她们的谁!
“公子宅心仁厚,便是人家欺辱到了您头上,您也能坦然置之,这份胸襟燕姬折服在心。只是如果对方欺人太甚,公子也不必着恼,燕姬便是赔上整个‘兰若宫’的名望,也会为公子讨回公道!”她依旧浅浅的笑,柔柔的眼波在漾过灰溜溜回座去苟延残喘的罗焰之时,几不可察的漾起淡淡的愤怒。
“……”我彻底无言。刚刚我听到了什么?燕姬说她是谁?兰若宫?那个四大势力中最是神秘的“兰若宫”?燕姬竟然会是兰若宫的人吗?又或者,她便是兰若宫中掌事的宫主呢?……不,不对!她当初把黑仔送给我的时候曾提过,她一直都要找她家的主人……那么她干嘛要屈尊降贵的对我好?我算什么呀?!值得她抛开寻主大业而跑来这里以这么卑微的态度来效忠于我吗?
不光是我,大厅中所有人在听到“兰若宫”三个字后都不免倒抽一口凉气。对他们而言,这个盛誉在外却从来处事低调的神秘组织竟然会现身在盘龙岭上,又对着一个明明没什么实力更没有什么后台的江湖新秀如此恭敬……就算想力图镇定也有些难度!然后,在吃惊过后,他们又拿了惊疑不定的眼光望向我,似乎想从中了解到我与兰若宫到底是何种关系!
“呃……燕姬姑娘太客气了,舍某人何德何能竟敢妄然劳烦贵宫呢?”心底有那么一阵的紧缩,隐隐有个可怕的猜测正在成形。不过我真的不希望事实会向那个不讨喜的方向走去,所以……该是时候喊停了吧?!
“公子不必烦恼,只管安心便是。”浅浅揉皱了我的心湖,却又只是盈盈笑着不再多加注解。从头至尾,都令我如坠云里雾里,不知所以然!她这么做,究竟又有何用意?
“想不到翔龙社此次竟然能请到兰若宫前来助阵,律某人当真荣幸之至。”
正当局面开始变成尴尬的冷场时,一道威严而坚定的嗓从柱后传来,翔龙社最高领导人律大魁首携其娇妻终于出现在宴客厅前。素来庄严的脸上带着淡淡的客套笑容,对着燕姬抱了下拳。
燕姬淡定的回了一礼,生疏的回道:“哪里,但愿我们能助魁首一臂之力。”然后又对我恭敬的福了一福,退回席次间去。
然后,律大魁首便是例行性的将客套话讲了一大通,直到确定已与各门各派的当家老大都打过了招呼了,又慎之又慎的将我这个被雪藏了许久的传说中的“圣火兰君”介绍给了在场的所有人之后,才颇有大将之风的将手一挥--训练有素的翔龙社成员马上端出热乎乎的菜肴前后穿梭,场面很快热闹起来。也表示着豪华丰盛的年夜饭于焉开始,那些死黏在我身上的打量眼光终于转移了阵地。
我如释重负的长吁口气,更知道在某种意义上来说,我算是已经被律大魁首承认了(当然,这已经是前些天的事了,可惜咱家隐当时烧得不知今昔何昔,不知道也是正常)!感激莫名的抬起头,却冷不防的对上了端坐于我的正对面的大魁首的眼神。于是眼皮跳动的程度基本上就和抽筋差不多了!干干的咧嘴扯出一个笑,我觉得自己好无辜!
那是什么眼神呀!似嘲讽似怨恨似嫉妒似不满,虽然仅仅只是一闪即逝,却还是让我捕捉到了!这个又说来话长了!据说律大魁首因为之前错估了我落水后的影响力,怎么样都不曾想到我竟然会连带的将本来容量不容小觑的胆子给搞丢一大半,以至于我后来每次一见到他就哭,再见再哭,又见又哭!死死咬定了他是过来拿严肃的死人脸来伤害我的来着,所以就算他什么都没来得及做的仅仅只是陪着热心过度的宝贝娇妻过来探病的而已,我还是有本事哭得惊天动地!不是哭得抽噎打咯到无力呼吸,就是吵着囔着说要回家云云,怎么劝都劝不住!而且屡试不爽!
以至于后来每次只要他一涉足摘星馆,他那优秀绝伦、孝心可表日月的曾令他万分自豪的儿子都会拿着一张冷冷的棺材脸出来接待,还说什么如果没事还是别出现的为好……不小心把他气了个半死!偏偏他视若珍宝的妻子怎么样都见不得我哭的肝肠寸断、我见尤怜,眼见我即使生病了都要任性的使尽力气的拿哭泣的无上玄功为律大魁首之前的故意冷落与忽视作出坚决反抗,就想也不想对他下了禁足令--严禁他再踏入摘星馆一步!
此一命令下来,他差点当场就飙起来。结果我被吓得脸一皱、嘴一扁,一付随时准备号啕大哭的样子,他马上就心虚的主动捻熄了火……
大家都说,他来摘星馆不算是纯粹只为了陪着娇妻这么简单--可是!可是我这态度,摆明了是不肯让他“欣赏”嘛!这于是让他怒火中烧。
他也拒不承认他这几天在摘星馆出现的是太过频繁了些……因为再怎么说都没有他的妻子和属下们的女眷们出现的频繁嘛?!可是我就单单是排挤了他。总之,他对我的不合作相当的不爽!更不爽的是一天到晚见不到自己的妻子,明知道她去了哪里又偏偏不能上门要人……所以每天拿着一张冰棺脸面对同样时常找不着自己的妻子的同病相怜的手下们,于是人人都开始觉得,翔龙社的气氛开始越来越诡异了!
汗!不用说,这又被归咎到了我身上!无力……
聚餐开始后不需多久,各门各派却已然按捺不住的开始大声讨论对待新联盟的相关对策,偶尔还会为了意见相左而争得面红耳赤,律大魁首却仅仅只是置身事外似的笑笑,不发表任何言论。那一身仿佛一切都尽在他的指掌之上的慵容气度,便也不足以觉得奇怪了!
这个江湖,好战者、嗜杀者、有勇无谋者,多了去了!集百家之所长,综合出来的对策才是最好的,这大概就是大魁首的用意了……
我心底一阵发汗--这还真是司马昭之心,显而易见啊!
第五十五章——不速之客
大厅里不多时已经吵得不可开交,虽然话题主旨是在讨论怎么对付那个新联盟,但黑白两道处世向来迥异,所以一群人坐到了一起,互相看彼此都不怎么对眼!年长些的还好,见多了大场面,历练与气度自然非一般人所能及。故而处事圆融,只在腹内做文章,表面一派和气。
而年轻气盛又自负甚高的小一辈则远没有这份沉着淡定,见地也不够深。故而说着说着就跑出了主题,然后越来越激动,不多时已然开始互相攻讦。举凡是白道中人提出来的方法,不管合理于否,黑道中总会有几人跳出来公然叫嚣反对,然后挑出一堆的刺;反之亦然!
这哪里是还是在吃年夜饭?根本就是在开变相的辩论大会嘛!偏偏每个人都乐在其中,吵得不亦乐乎,不意之下竟制造出了一种和乐融融的热闹假象。
道不同不相为谋,这句话还真是该死的正确!
倒也真是难为律老爸了,居然有这个魄力让这些人全集中在一起,还从头到尾都端着一张宝光庄严的佛像脸在一旁聆听,美其名曰“集思广义”!都不会嫌吵哦?!
而他既不表态,那些各门各派的上位者自然也就乐得不去约束门下弟子。但凡江湖中人,真正看开名利者毕竟不多,所以这一场黑白之争,多少也算是出自于彼此的默许。
既然大人物都没表态,那么一群热血青年自然不会放过这个口头切磋的机会,人人争相发表意见,不多时便已将一切能找的不能找的理由全挑过了一遍,仍有些欲罢不能的张大了瞳孔四处找寻挑衅因子。
当然,虽然场面很火爆,却不见得每个人都是那么全情投入。至少,有几个人是与众不同的!不过咧,太过沉溺在自己的世界中的下场,就是很该死的忘了要与时俱进——
“无束,这个味道不错,你尝尝。”周围的声浪一阵高过一阵,我怀疑这些人实在不懂得享受生活。难得美食在前,居然可以因为吵兴正浓而忽略吃饭,当真英雄所见略同。不过我向来不妄逞英雄,他们讨论他们的,我们吃我们的!笑眯眯的夹起一筷翡翠虾仁送至无束碗里,我期待着无束万年不变的冰山容颜能够有那么一丝丝的起伏。白云翠绿色相间的翡翠虾仁,口感滑嫩咸鲜,就不信无束会不喜欢!
就只见无束很合作的吃了下去,然后看着我的眼,点点头,水波不兴:“……很好吃。”
我几乎有点噎住了!拜托,哪有这样的?听起来一点诚意都没有!不死心的又夹起一筷枸杞炖牛肉:“那这个呢?!”
炖汁清澈香醇,牛肉酥烂,口感软滑,这可是绝对够火候的上上之品!
无束再度合作的吃下,然后,还是淡定无绪:“也很好吃。”
……你!唉……怎么就不能表现得稍微热烈一点吗?我软软的瘫在椅子上,无声的叹一口气,好吧,期待你会打破冰山表面的我是个十足的傻瓜!真是不给面子!
“隐,吃鱼。”测之也没有参与“讨论”,而是一直在默默的为我服务。像现在,他就将已剔除了刺的鱼肉放在我唇边,我条件反射的张口吞下——嗯!味道果真不错!马上笑逐颜开的转头给测之一记璀璨的笑靥:“谢谢,真好吃!”
说着再不服气的朝无束飘去一眼——看到没,这才是最正常的表现好不好?!
无束的眼在这一瞬间闪了闪,然后,奇迹发生了!那向来冰冷的无情的眸中,竟浅浅的爬上了笑痕,淡淡的,暖暖的,漾起一层涟漪,连带的牵起唇边一丝浅浅的弧度……好美!
当真一笑倾城!
我却如被雷击,当场入定。无束在笑吗?真的假的?他怎么笑了呢?!又是因何而笑?我发现我还是不懂无束,赶忙用手揉揉——嗯!想来,这一定是我的幻觉,一定是……呃?手被一双微凉的手握住移了开去,我困惑的抬眼,望入那双笑意渐盛的绝美眸中——
“别揉了,你的眼睛够肿了!”依旧冷然的嗓中,却融满了满满的轻盈,感觉像是连声音都在笑着!
印象中的无束永远是那么冰冷得令人心痛,印象中的无束即使伤心也是那么隐忍,印象中的无束只仅仅笑过那么一次,却如昙花一现,再难追寻!而现在,他竟在笑?!受惊过大的反应很是可笑,我一把甩开他握着我的手激动的捧住他的颊,也不管那一声“啪”有多么的响亮,只管凑到他面前仔仔细细看个明明白白:“告诉我,你这是在笑,而不是我的错觉!”
“……”无束没有回答,也不挣扎,任我保持着这个可笑的姿势,只眼底笑纹依旧。
“笑什么?可以告诉我吗?”是什么因素触动了无束被冰封了万年的笑神经?谁?究竟是哪位竟然这么伟大?!
他捉住我的手,凑到我的耳边轻轻回答了一句,我当场满脸飞红,正正经经的坐回原位,打死都不要再看他了!
“隐生气时,也好可爱……”他是这么说的!他居然这么说我!可爱?!这是无束会说的话吗?是不是有哪里搞错了?
“别只顾着我,尝这个。”相对于我的别扭,无束反倒是一派淡定的夹了菜,仿着测之的方式送到我口边。我下意识的吃下,仍有些搞不清状况。无束是不是……变了很多?这现象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唔……我帮你剥虾!”眼角瞄到离我不远的一盘大虾,我忽然想起,依无束的人生经历看来,对这种生鲜食品大概所知有限。所以不再胡思乱想些有的没的把自己的心情绞成一团浆糊,眼明手快的抓过一只大虾就准备为他服务。哪知半空中横来一只手,测之一把接过我未竟的剥虾大业,只淡淡的告知一句:
“你身子还没复原,就好好坐着罢,我来。”
“……!!!”这……我只是身体还有些酸软而已好不好啦!又不是三等残废了,至于那么小心警慎吗?费解!
“隐儿,你们这般浓情密意,还真是让我看着眼热呐!”斜刺里突然窜出这么一句酸不溜丢的讽刺,我抬眼向迟暮少年看去。
“怎么,很羡慕吗?不会让风殿下帮你啊?!”我翻个白眼驳了回去。厚!这醋吃得太没道理!风殿下就在他身边坐着,哪有舍近求远的道理?!
“人家就想要隐儿亲口喂的东西嘛。”迟暮少年捏着嗓子冒出这么一句,让我当场抖掉三层鸡皮疙瘩:拜托!算我怕了你了!别这样折磨我脆弱的神经好不好?!
“唉!”长叹一口气,我满怀同情、哀凄的望着仍旧笑意盈盈的风殿下,“风殿下,你家这位看来是欲求不满,也许你还需要对他进行再教育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