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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旋蝶——by夜色飘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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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痛纹身......泥鳅......"陈晋满脸黑线地咕囔着,"果然是周庆麟的......无厘头......风格。"无厘头,周庆麟发明的词,好久不用,陈晋差点想不起来。
      人老了,容易伤感,一伤感起来,就容易发呆。陈晋盯着那旗,愣愣地站了半晌,连瓦房的大门开了也没注意。
      "这位老先生,纹身啊?本店实行三包,包快,半个时辰搞定;包洁,绝对无毒无菌无交叉感染;包无痛,就像蚊子叮一样。怎么样?有没有中意的图案?"
      "好熟悉的声音......"虽然早有准备,但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陈晋转过头,果然是周庆麟,一脸的威严神色,一身墨绿色宽袍大袖,却一如既往地说着与年龄、神色不符的话语。
      "哎哟,歹势了。"周庆麟显然也认出了陈晋,一摸后脑勺,叫道,"你这老小子,就知道瞒你最麻烦......"
      虽是故人,到真个出现在面前,倒是不知所措了,陈晋忘了周庆麟已经退位,正要下跪,周庆麟大叫:"你看准喽再行动,那旗上的是什么,泥鳅!不是龙。"
      "周庆麟,你又在喳喳呼呼嚷什么呀?是不是又想让我点了你的哑穴啊?"门帘后又钻出个老头,端木景麒。
      会客间内,三个人如同谈判般一人占着桌子的一边坐着。除了三人年龄都大了,性格、说话口气都同当年没什么区别。
      "皇......庆麟,你得给我个解释!你置社稷、幼子于不顾,假死,两个人躲到这里,算怎么一回事!"陈晋气鼓鼓地坐在蒲团上,瞪着端木景麒问周庆麟。他没想到,端木景麒居然也没死,还和周庆麟隐居在一处,这显然是有预谋的。
      "呃,你知道我的出身,能坚持到那时已经很不错了。再说了,反正爹他也没信任过我,早做了安排。社稷有你,连将军,还有民间那双金蝶保着,不会出岔子的。我已经多呆了一年了,本来是要和景麒一起走的。"周庆麟满不在乎地说。
      "胡闹!"陈晋气得,再也不顾他贤相的仪态斯文,一把将茶杯碰个粉碎,"你这是逆天而行!你帝王气数未尽,现在,你的龙气正克制着献祯,令妖孽乘虚而入,他就快王位不保啦!搞不好,恐怕性命也......"
      "竟然会有这种事?"周庆麟怀疑地看着陈晋,玄学、风水的,自己是三脚猫,因此被陈晋这个老手牵着鼻子走就不好了。
      "三年前,献祯因为听到兀尔金身死的消息,触了壁。假死了三天才醒来。醒来之后,不但性情大变,而且这王气是越来越弱,现在这......"陈晋激动地说着,却发现周庆麟根本没在听,只是安慰着啜泣着的端木景麒。
      "苦命的孩子啊......是我不好,没想个法子不让他回塞外去。什么都准备了,偏偏就漏了这件。"端木景麒兀自哭得伤心,周庆麟在一旁搂肩拍背,唉声叹气。
      陈晋简直要抓狂了,一个藩王的红毛小孩,难道比自己的孩子、国家、社稷还重要?这次,碰茶杯看来是没用了,陈晋抓起茶壶就要摔,被周庆麟拦住。
      "老小子那么大火气干啥。火气再大,也别跟紫砂茶壶过不去,咱现在可不比以前,没有国库撑腰啦。你要谈正事吗?我就跟你谈正事。我问你,你说献祯假死了三天?你又说他性情大变,这些都是什么意思?"
      陈晋这才渐渐消了怒气,把来龙去脉说了一遍,还顺便念了首献祯的诗作为例子。
      "那躯壳里的不是我儿子,是穿来的。"周庆麟听完,斩钉截铁地说。
      陈晋和端木景麒显然都没听懂,诧异地望着周庆麟。可周庆麟没有要解释的意思,只是接着问:"再说说,袭玉,呃,就是兀尔金,是怎么死的?"
      陈晋于是又把兀尔金跳崖一事说了一遍。m
      "嗯......"周庆麟摸着下巴,颔首道,"好孩子,做得好。放心吧,景麒,袭玉未必已经死了,他就是记得我的话,才在走投无路之时选择跳崖的。相反,献祯就不行啦。我跟他说过多少次,凡事三思而后行,上吊也要先喘口气。可他没确认消息,就先急着死了,简直是白死。咳,这恐怕还是性格问题,像他妈,太糙。"
      陈晋还是一头雾水,端木景麒估计也没全懂,但是他听到袭玉可能没死,终于破涕为笑,迫不及待地说:"既然现在献祯有难,咱们就下山去解救他吧,顺便寻找袭玉。"
      "哼,是下山找袭玉,顺便解救献祯吧。"陈晋想,不由得冷笑,他从来不与人为恶,当年起义时对着残杀老百姓的奸官也没有激起多少恨,可他就是瞧不顺眼这个端木景麒,古怪小岛来的古怪人。
      "老小子别冷笑,到院子里观星去吧,一会吃晚饭。"周庆麟一句话,就把陈晋打发了,和端木景麒不知在嘀嘀咕咕些什么。
      陈晋那个气啊,可又不好发作,好不容易把坚硬的冷笑面改成热笑脸,一把拽过周庆麟:"你还得给我解释解释那两个纹身的事。我给你的书你果然是没好好看吧,你知不知道不是任何人都承受得住龙的纹身,还有,不能随便纹人像!"
      "看了看了,你的心血结晶,我怎么会不看。就是因为看了才纹的。那个刀疤脸是山下镇上的有名恶霸,欺行霸市、强抢民女、与官府勾结,无恶不作。他手下也仗着他的庇荫,坑蒙拐骗偷无所不为。这种人,既然他嫌命长,我没理由不满足他。至于那个少年,他爱人登山不幸失足坠崖,他只是......唉,老头你是包办婚姻,没恋爱过你不会明白的。"周庆麟手一摊,说得头头是道。
      "包办婚姻,还不是你撺掇的。"陈晋被堵得,心中不服又无话可说,一口气憋着,只涨得满脸通红。
      "喂,老头,你不会救了那个恶霸,打散了那个鬼魂吧?"周庆麟忽然一个激灵,反而拽过陈晋问。
      "没有,没有。"陈晋讪讪地,他不能说自己是没得逞,否则他知道周庆麟一定又会说他不知变通,他也不能让周庆麟、端木景麒二人当他是油灯,赶他去观星,于是赶忙转移话题,
      "那你准备怎么解救献祯?"
      周庆麟摇摇头,还是一副没什么大不了的样子,说到:"还没想到。船到桥头自然直,实在不行,祭出金蝶。"
      "不行不行......名不正言不顺。"陈晋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你又不知变通啦!"陈晋还是逃不过被说的命运。
      "这金蝶是反昏君的,不是保周氏一族的!"
      "旬阳王要是当了皇帝,一定是昏君,金蝶迟早要出山的!"
      "到时再说。况且,一定不能让他篡位得逞!"m
      "反昏君,反昏君,也是为了保社稷吧,这都要政变了,这边关都不稳了,哪来那么多计较!"
      "金蝶一出,天下大乱。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到时会有多少人来抢你知道吗?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届时取得宝藏、兵权的,恐怕难保一定是你!"
      "我既然能布下无处不在的间谍网,就有保密网。你教我的,有阴必有阳,阴阳相生相克,凡事必须阴阳两手抓,两手都要硬......"
      "庆麟,你又扯远啦。说到间谍网,乔龙还没死吧。"端木景麒隔岸观火了半天,终于插嘴了。
      "对了!我怎么把百花教给忘了,算了,不跟你吵了,咱不希罕你的金蝶,说到头,那还是我那多疑的老爹用来防我的,哼!"周庆麟一搭端木景麒的肩,两人笑呵呵地朝内堂走去,"百花一出,所向无敌。老头你自己解决晚饭吧。"
      陈晋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若有所失,心想,"这两个人......如此大事之下,居然还......是事不关己,心不烦,还是隐居隐出来的好性子啊。我也要隐居,我就不信咱是劳碌命。"
      父子肉参
      "当啷......"越贵妃弹着手中的月琴,抬眼偷望献祯。"他根本就不在听。‘这曲子太凄凉,有点东洋味。'上次他是这么说的。可为什么每次却都要我弹这首?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呢?每次批奏章,都要抱上乾儿,既然无意立乾儿为太子或立我为后,这又是为何?我们母子俩势单力薄,又怎么经得起群臣的猜疑?唉......"越贵妃愈想心里愈不是滋味儿,那月琴弹得也越来越像弹棉花起来。
      一段弹毕,老天很应景地撒下了大块大块的雪白棉絮,淅淅漱漱的,不一会就铺满了整个院落。
      "干冷了大半个冬天,终于下雪了。啊呀,要是这院子里种了梅花就好了,到时,摆上桌凳,再暖一壶酒,那滋味就......啊呀!"献祯放下笔,望向窗外正说着,突然,雩乾用他刚长出来的小白乳牙,狠狠地咬了献祯的手指一口。
      "是,是,这就批,决计不敢偷懒。"献祯回转身,向正睁着一双橄榄状的大眼睛,用他那黑得瞧不见瞳孔,有点诡异的眼珠凶巴巴地瞪着献祯的雩乾敬礼赔罪。
      "呀,皇上,没事吧!臣妾替乾儿赔不是,请皇上恕罪!"越贵妃吓坏了,过来想要抱走雩乾。哪知雩乾却赖着不肯,还干嚎起来。
      "算了算了,就坐这挺好。"献祯拦住越贵妃,干笑两声,"这孩子,哈,小牙牙刚长出来一定很痒,为父的手指给他磨磨牙也没什么,蛮可爱的,啊,哈哈。"越贵妃一脸尴尬地退回去,不知是该为献祯如此疼爱雩乾而欣喜,还是该为这种疼爱可能召来灵贵妃的嫉恨而感到心惊胆战。
      献祯快速地擦了擦那根牙印还清晰可见的指头上的唾沫,翻开本奏章看起来,心思却还是摆不上去:"这孩子,越来越诡异了。什么都比别的小孩子早,说话早,长牙也早,可说他是神童吧,又不尽然。问他些什么,总是傻愣愣的,爱搭不理,可有时似是无心的喃喃自语却又能一语惊醒梦中人。每次我要批奏章时就开始瞪我,瞪得我心里直发毛,非得我抱着他一起批,才罢休。自从长了牙,只要我稍微躲下懒,我的手指头就遭殃。到底怎么搞的?说来,太后的死祭就是雩乾的生辰......难道真的......"献祯看看雩乾,那凶巴巴的眼神,倒真是有几分太后的影子,"难道真是太后的投胎转世?"还想往下分析,余光里瞧见雩乾又瞄准了献祯的一根手指,张开了嘴。
      "饶命!"献祯吓了一跳,情急之下大叫,"太......"
      话音未落,梁上飞下一个人来,一袭夜行衣,黑巾蒙面,只露出一双炯炯的鹰眼和两条白色的眉毛,手里还有一柄剑,剑尖已抵在了献祯的喉结上。
      越贵妃被那白森森的剑光一闪,吓得,半声尖叫也没发出,就晕了过去,倒也省了黑衣人不少事。
      那人用眼睛冷笑着走近献祯,一手执剑横在献祯脖子前,威逼献祯松开抱着雩乾的手,然后另一手点了献祯的穴,接着便要去点雩乾的。哪知小雩乾一点不害怕也不哭叫,以极快的动作一把抓住黑衣人的手,毫不含糊地朝着手腕上就是一口。要不怎么说女人小孩随身携带的最锋利、最原始、最本能的武器就是牙齿呢,黑衣人当即痛得立刻缩回了手。
      "妈的,小畜生!"黑衣人抬手便要掌掴雩乾,见到雩乾像条小狼狗似的,张着嘴发出低低的咆哮声,竟有点怯了。无法,黑衣人只得绕到雩乾身后,抓住他颈后的衣领子,将他提了起来。雩乾挥舞着四肢,挣脱不开,只得瞪着大眼怒视黑衣人。献祯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雩乾被黑衣人给劫走。
      □□□自□由□自□在□□□
      雪停了,四周一片寂静,越贵妃还未醒来,献祯正盼着太监之类的好歹进来个人,一旁墙角的龙凤高脚黄花梨木几突然自个转了个圈,使得本来朝外的那条凤型几脚面向了墙壁,原本面墙的两条龙型几脚朝向了外边。紧接着,几前的地砖"刷"地移开了一块,露出层层石阶。黑暗中,一个人冒出头来。待那人后脚离开最后一级石阶,砖板又自动合上了。这个人虽然一副少年模样,却比那黑衣人更大胆,一身绣着耀眼金边的白衫,居然都懒得蒙面,凑到献祯面前,鄙夷地笑:"哼,之前是个断袖佬,后来是个昏君,现在是个胆小鬼!连自己儿子也保护不了!"
      "断袖佬?周献祯是同性恋?"献祯眼珠转了转,释然,"也是嘛,这是什么年代啊,一点都不稀奇。不过,这宫里咋从没见到过半个男宠呢?"
      没有在献祯脸上看到预期的愤怒表情,白衫先是讶异,接着笑了:"原来那个传闻是真的,哈哈,活该!虽然很想在这就立马一剑结果了你,不过,先带你去个地方......"
      白衫转动几案中心的一个,献祯一直以为是放花盆的龙爪托。随着黄花梨木几转了个圈,凤型几脚又朝向了外边,秘道入口打开了。白衫接着解了献祯的穴,掏出一把匕首抵在献祯的脖子前,示意他乖乖地走下石阶去。
      献祯愣了一下,接着脑中突然灵光一闪,于是轻声对白衫说到:"那个,可不可以等一下......"
      "你想干什么?如果你想呼救的话,我立刻让你知道什么叫做见血封喉!"白衫将匕首抵近了些,恶狠狠地说。
      "晓得晓得,你有匕首,算你老大,就等一下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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