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旋蝶——by夜色飘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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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衫微微一愣,不再说话。
一切又恢复平静,片刻后,隐约听到窗外,巡逻卫队慢慢走近。献祯突然一把抓过白衫拿匕首的手,在自己手臂上狠狠划了一刀,口中大声叫:"太师!果然是太师!朕错看你了!"白衫彻底傻眼了,只顾着呆呆地看着献祯将血小心翼翼地滴在太师上的一本奏章内,又按原样摆好,把手胡乱包扎了一下,走下台阶,对还在发愣的自己招手:"快,下秘道!"白衫这才反应过来,跟着跳进秘道,砖板随之合上。
献祯跟在白衫后面摸黑走了约摸半个时辰,终于又见到了和入口处相同的石阶。白衫伸手正要去转墙上的一个金色爪型开关,献祯一把拉住他,说:"等等,这上面是哪里?你到底是谁?要死也让我死明白点嘛。"
白衫边转动开关边说:"上面是沁锦园景郡王府。至于我是谁,哼,一会你就知道了。放心,我一定会让你死得明白!"说着又用匕首抵着献祯示意他上去。
台阶伸向一间不大的卧房。迎面又是一张龙凤高脚黄花梨木几,与宫中那张似是一对。几旁是一幅山水双面夹缬屏风,上题"灵岛敖莱"四字。屏风后是一张黄花梨木大床,铺着灼眼的百花鸳鸯锦被,随风荡漾着缟紫轻纱帐。床旁墙上开着直径足有一人身长的灌月圆形雕栏窗,整个屋外沁锦园的景色一览无遗。屋内的天顶,雕着一条龙,张牙舞爪,栩栩如生,不过却是西洋龙的形象,笼罩在透过薄薄的窗纸穿进来的月光下,发出幽幽的红色的光。
"好一个靡腻的幽会之所。"献祯文人的感性又冒了出来,不由得吟道,"金锁断,春常驻,重游却难尽酒。冰环玉指旖旎光,丁香罗帐轻舞柳。休回首,美人今何在,空遗百花羞。"
白衫心中一动,嘴中却说:"酸什么!这不过是你那死鬼老爹和景郡王的苟且之所。"话音刚落,只听"嘎拉"一声,白衫便"啊呀"叫着倒下了。
"阿弥陀佛......"一个长得颇为俊俏的年轻和尚手挂一串紫晶流光佛珠,双手合十,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门口。
"你是什么人?"白衫大叫,只觉左肋生疼,浑身难以动弹。
"此话当贫僧问施主才是。施主要挟皇上到此景郡王府,还口出不敬,究竟是何许人也,又是何居心?"和尚凌厉的眼光直射白衫。
"哼!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柳隋玉是也。"白衫一昂头说。
"你是弄玉的弟弟?"献祯激动地跳起来,"怪不得你要杀我了。你姐姐的事是误会,误会啦,朕已命人暗中复查了。和尚,快解了他的穴道!"
"哼,昏君,少来了。除非你现在叫这秃头杀了我,否则我一定会为我去世的爹娘报仇!"隋玉鼻孔里哼了一声,扭过头。
"阿弥陀佛,冤冤相报何时了,施主莫要口出狂言,诬蔑圣颜。更何况,你父母并没有遇害。"和尚说到。隋玉左肋已断,站起来很困难,根本也逃不远,所以和尚也不怕他逃,飞出一枚佛珠解了隋玉的穴道。
"你说什么?"隋玉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到底是谁?"
"贫僧百花教护法使渡圣救驾来迟,请皇上恕罪!"和尚没有理隋玉,面向献祯深深鞠了个躬。
百花教?献祯一脸迷惘,从来没听人提过。三年前的献祯可能会知道,可却撞死了呀。正想推说三年前的重病使记忆丧失,渡圣却非常体贴地说:"皇上果然因为三年前头部受到撞击失去了记忆。"
"啊?啊。"献祯非常讶异,这撞墙事件,对外宣布是脑感风寒啊,他居然知道是头部受到撞击?这百花教到底是个什么来头,听起来觉得像是个武林教派的名字,可怎么会和皇家扯上关系,难道在宫里有人?
"皇上,借一步说话。"渡圣说着和献祯走到屋外,继续轻声说到:"百花教乃先帝所创,教主直接由皇上管辖,为皇上收集各方情报。皇上每年都会与当值护法使在此会面,然前三年都未见到皇上,也没有任何讯息,故教主命贫僧来京城通过此秘道参见皇上,却没想到被柳隋玉先行一步。看来此地已经不安全了,皇上快从秘道返回宫中,贫僧好立刻封闭此秘道。"
"不不不,"献祯摇头,"先前我推测隋玉不是太师的人,所以临走时做了点手脚,现在不能回去了。你进屋将隋玉父母下落告知,隋玉或许不再造次,到时再做打算,是离开京城,还是留在此地。"
渡圣遵命,进屋和隋玉说话去了。原来,吏部尚书与夫人接到圣旨,便被差人连夜押解出京,隋玉因在外地学武而暂时逃脱。半途,被买通的差人欲杀害尚书夫妇。紧要关头,被得到消息跟踪而至的百花教七花使救下,安置在了阴蠡山百花教总坛。为了使尚书夫妇彻底拜托追杀,七花使又假扮官差回京复命,却被刚巧回到京城的隋玉当了真。之后,隋玉无奈躲进端木景麒去世后便被封了的沁锦园,才逃过追杀,又机缘巧合之下发现了秘道。
"如果你不相信贫僧,可以随贫僧前往百花教见你父母。"和尚对沉默的隋玉说。
虽然双亲"亡故"让隋玉一夜之间成熟不少,可他毕竟才十四岁,怎么说也还是个孩子,渡圣和尚的话让他既将信将疑又欣喜,面前的两人也突然好坏难辨起来。复杂的心情使隋玉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竟哇地哭了出来。
"幸好尚书夫妇没有死,否则自己真是罪孽深重了呢。"看着哭泣的隋玉,献祯叹了口气,心想,"这一切都是自己这没用的东西搞出来的。一点没有领袖魅力,也没什么脑子和魄力。太师等就是看中这点才明目张胆地下手的吧。雩乾失踪到底是谁干得呢?越贵妃没什么大见识,现在一定是寻死的心都有了。自己刚才设的陷害之计也是临时起意,还有很多破绽,就算侥幸扳倒了太师,弄不好,会被旬阳王钻空子吧。宫里现在不知乱成什么样子了?要收拾残局,现在恐怕只有依靠百花教了。"
想到这,献祯命渡圣去打探宫中及所有相关大臣的动静,自己和隋玉则暂时留在沁锦园。
继承人
议事堂内,灯火通明。丞相、太师、御史、各部尚书侍郎、御林及左右龙虎卫众将领,破天荒地坐了个齐整。没有人说话,只有水烟袋的声音和偶而的叹息声。
"呜......"突然一阵疾风,吹开了一扇窗。窗棱与墙撞击,"砰"的一声,打断了大臣们的思绪。
"北风横来肆虐,夜雪不知归路......"石庸垂头念到。
"啊呀,石大人,您就别酸啦,这到底该如何是好,你倒是说句话。"某大臣说。
"是啊,是啊,国不可一日无君啊。"其他人也附和到。
"这,这......"石庸结巴起来,他也只有作诗时说得流利,"这道理谁不明白呢。可,可是......太师,您的意思呢?"石庸赶紧把这麻烦的皮球给踢走。
太师看了一眼石庸,不接话,装聋作哑。他知道他不能接话,此刻他说什么都嫌假惺惺,说什么都不合适,更何况还有需要他烦恼的地方:他可没有叫人去绑架周雩乾或是皇帝,他可没有蠢到这个地步。可是作为此事的获益者之一,难免会被人怀疑。
于是,议事堂又陷入了无止境的沉默。在座的其实都明白这问题的关键就在这王位继承人,太难选。候选人说白了,就是旬阳王和灵贵妃那个脑子里进过水的大儿子。可这两人,一个可能是绑架的始作俑者,另一个则不是当皇帝的料,况且如果选了后者,那朝政就要落入太师手中,迟早是要改朝换代了。
以为就要如此坐到日出,门突然打开了,大内侍卫总领遏都走了进来,看了一眼太师,说道:"末将有重要线索,事关重大,在此不便相告,还请刑部尚书大人速速招回各位捕快,调查此案。"
太师注意到遏都的眼神,哼了一声。他的门生,新任刑部尚书秦起南见状说到:"是什么线索不便在此相告啊?"。
做大内侍卫的,每夜巡逻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这难免就会看到听到些譬如皇帝妃子夫妻吵架等不该看不该听的事,所以,为了小命和饭碗,遏都和他的手下都长了一副翘不开的铁齿。所以此时,遏都只是直视太师,挤出四个字:"不便相告。"
"既然如此,下月初十才是适合继位大典的良辰吉日,或能在此之前能找到皇上。"礼部尚书耿仲霖放下水烟袋,抓准机会说到。在座的里面就只剩他一个是在高祖朝当过差的老臣,一辈子谨小慎微。高祖说他忠诚有余,变通不足。渭宗管他叫三不革老头--不革旧制,不革祖训,不革面子。现在的这番说话,倒也附和他的一贯作风。在座的面面相觑,心中都觉得这是个好办法,起码现在暂时都能喘口气了,于是都点头赞同,然后一个接着一个开溜了。
太师心中气愤却又无可奈何,慢慢地跺到秦起南和遏都跟前,阴阳怪气地说:"秦大人有半月时间,足够了吧?"
秦起南只作揖,不接口,心中揣摩着恩师到底是想让他趁早破案还是尽量拖延。
盘桓了几日的暴风雪终于离开,向南移动了,只留下几股小小的风尾,坚持不懈地将雪,吹成冰。
袭玉带着人马随着暴风雪前行,攻打藩王去了。后方剩下的都是些老弱妇孺,只有一个帐篷里有一个男人和他的随侍,由奴婢轮流照看。今天,轮到弄玉。
这几日弄玉的身子一直不爽,本以为是感染风寒,自己把了下脉,才发现原来是有了献祯的骨肉。虽然没有明显的害喜,但终归是有点不方便,可别遇到什么事才好。
弄玉端着一盆水,走进帐篷。那男人趴在榻上,闭着眼。
是他!虽然褪去了光彩华丽的衣裳和那一脸的神采飞扬,但容貌却还是和当年在那花丛中时一样,一点也没有变。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当日这男人的话又回荡到耳边。这人到底是谁?为什么会在这儿?弄玉想着,不自觉倾斜了木盆,水倒了出来。
男人被水声惊醒,盯着弄玉,却似乎没有认出她来。弄玉也从伤感和疑惑中回转,所幸水没有泼掉太多,无需再倒,弄玉跪下来,绞干脸布,为男人洗脸。男人却突然一把抓住弄玉的手,像是得到意外收获似地笑道:"弄玉?"
弄玉一惊,端起木盆便走,却听见那男人继续说着:"你不想知道隋玉的下落吗?"
弄玉一惊一急,加上怀了身孕,忽然一阵眩晕,打翻了木盆。
"弟弟的下落......作姐姐的怎么会不想知道。可是,听你的口气,你可不像是会简简单单告诉我的样子。"眼前的一片黑还未过去,弄玉倚门坐下,缓缓地说。
旬阳王虽然下身受了重伤,可脑子还转得动,见弄玉这副样子,心想:"周献祯这小子的效率还真是高啊......又多了一个麻烦要铲除。得想法把她控制在身边才行。"于是说到:"你错看本王了。当年你待嫁之时,本王就去找过你父亲尚书大人,想必你也是知道的。难道你以为本王是去构骗令尊与我一同谋反吗?你可记得本王当日所说的话?"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弄玉喃喃地念到,一句她当年并不明白的话。
"周献祯有断袖之癖,这是人尽皆知的秘密。无论哪位女子嫁给他都不会有幸福。而对于太后来说,皇后只不过是她在皇帝身边的一颗棋子,一个眼线。找你父亲这八杆子也打不着的亲戚,可使外戚专权的痕迹不显得过重。所以,太后一定会把你从候选人名单上挑出来,一旦你成为皇后,发生现在这样的事是迟早的。也正因如此,本王才去劝令尊趁着群臣还有异议,圣旨尚未下达,将你这块美玉送出去。"旬阳王试图让自己尽量显得使人心悦诚服的样子,说到激动处,竟一时忘记了后庭的剧烈痛楚。
"送给你么?"弄玉看了旬阳王一眼,笑。c
"这......呵呵,也要视乎令尊的意思。"旬阳王笑了,没有正面承认。那天他确实是去要玉的,不过不是眼前这一块弄玉,而是尚书家的那块隋玉,但现在这一点不重要。
弄玉不作声,爱情这种事,她现在也不是很明白,当初若然成了旬阳王的人会是什么结果,她想不到也不愿去想。
"隋玉现正在京城,肆机报复献祯。乘他还未犯下什么难以弥补的滔天罪行,你跟我回京城,只有你可以劝住他啊。"旬阳王继续 "循循善诱"。
弄玉抬起头,看着旬阳王,有点吃惊:"为什么他要告诉我这些?这对他又有什么好处?让隋玉杀了献祯不是更有利于他?难道那些关于他要谋朝篡位的传言都是空穴来风?"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树大招风,我不想作过多的解释,日久见人心。"旬阳王说得恳切,心中却有点虚,日久见人心,呵呵,这倒绝对是句大实话,只是不知见到的将是怎样的人心。
弄玉还是没有作声,旬阳王的随侍却急急地走进来,在旬阳王的耳边低语了几句。旬阳王一听立刻跳了起来,大叫:"快!备车!"待随侍应声而出,旬阳王才发觉自己正结实地坐在榻上,火辣辣的疼,立马钻心而入,痛得他嗷嗷叫起来。弄玉扶他趴下,待稍微缓过些,旬阳王说:"献祯被人掳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