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用什么办法“虚拟”出来的。轩辕破本事再大,总归也不是万能的!
“这太奇怪了。”罹嗔郁闷的啃咬着涂着艳红蔻丹的指甲,瞅了瞅罹昊,又接连扫过在
场的其他人,“轩辕破的做法我想不通啊。”
“既然你们俩都解释不通,”丁烯葵一边端详着蚩尤,一边坦白的道出自己的想法,“
为什么不干脆去找轩辕来弄个清楚呢?”
该说是“幸运”吗?丁烯葵和莫扎特的灵魂似乎格外的相契,融合的比前面三个中的哪
一个都要好。他不止没有失忆,他甚至连洛宁和田薰那种性格大变的情况都没发生。
一切都很顺利。
除了蚩尤的出现。
“葵说的没错。”季承鞅率先投给丁烯葵一票赞成……“我们没时间在这里玩儿猜谜游
戏了,开门见山才能免掉必要的麻烦。”不客气的说,连小狗都知道“两点之间,直线
最短”,他们干嘛要放着正确答案不要,自己没头苍蝇似的绕来绕去,凭空扯出一堆乱线?
洛宁看看沉默的其他人,点点头,附议季承鞅,“我也这么想。”
田薰慢条斯理的转头瞥了丁烯葵一眼,再瞅瞅罹嗔,忽然笑了,“可是,葵哥和嗔姐应
该不止是单纯的想要弄清楚这一件事吧?”
这是另一个极其明显的改变。
自从双生祭祀后,田薰的性格直爽了不少,许多以前不会轻易去说去做的事情,他现在
却毫无顾忌,随意任性的就像换了一个人。可是……
季承鞅好笑的摇摇头,走过来揽住田薰的肩膀,亲昵的附在他耳边轻声喃语,“小薰,
有些话……你不该说的这么‘直白’的。”伤了人,犹不自知。
田薰一愣,旋即“迟钝”的发现,因为他的“直言”,罹嗔的表情竟是难得的一致
——尴尬,而痛楚。
第九十四章谲:愈演愈烈的苦厄
星月全无的子夜时分,罹昊一行人匆匆启程。
鉴于时间的紧迫,所以在讨论了全部事情的轻重缓急之后,罹昊决定先去憩风谷。
原本,按照罹族的规矩,丁烯葵、洛宁和田薰是不能进石楼的,但因为事态紧急,罹昊
还是让他们跟着过来了——当然,最关键的一点是,在双生祭祀中他们都跟罹昊有了亲
密的关系,在他们体内有了他的气息,改变了他们的体质,他们不会因为石楼的酷寒受到伤
害了——换句话说,他们已经被罹族认同,成为了罹族的一份子。
姳裳在“召集令”里说的很明白,要求罹嗔罹昊务必要在三天内彻底完成来双生祭祀,
打开罹昊背上的血印,然后来一趟石楼。如果不是因为蚩尤,他们早就该动身。
罹嗔一直觉得不舒服。并不是身体上的不舒服,而是一种从内心和灵魂深处蔓延过来的
不安和焦灼,虽然文绣槿他们被残忍的杀害令她觉得悲痛,但还不至于使她感到绝望才
是。
由于腰侧的伤口反反复复,体虚气弱的罹嗔,几乎要被这股诡异的负面情绪压垮了。
罹嗔的情绪微妙的影响了罹昊,双生子的默契成为他们摒除了语言之外的另一种交流工
具,准确的不可思议。
罹昊很担心她的状况,但却体贴的什么也没说——罹嗔太骄傲了,只要她不说,就证明
她还撑得下去,倘若贸然的问了,搞不好会让她“反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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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光,我们还要等下去吗?”情事过后,逆鳞半裸着身子偎依在爱人的怀里,浓黑的
墨色发丝与寂光的纠结缠绕在一起,“我觉得,这么拖着其实没什么好处。”
寂光靠在刻着蟠龙花纹的檀木床头上,一手环住逆鳞的腰背,一手卷绕着他垂落的长发
,眼光抑郁,“鳞儿,你有没有想过,我们……”咬咬牙,他拧着眉咽下将出口的话。
逆鳞敏感的抬起头,清泠的视线落进他的眸底,“寂光,不管前路如何,我都会陪着你
。”
“鳞儿……”寂光叹了,心碎的抬手抚摸着他细嫩的脸颊,“你知道我有多心疼你吗?
我们所做的事情,说好听了是一场‘战役’——说的不好听,不过是我们一厢情愿的‘
赌博’而已。”而无论结局如何,这场“赌局”的代价都不是他们承受的起的,“你为我付
出了那么多,为姜家付出了那么多,我……”怎么舍得让你以身试险?
“光——!”惊惶的打断寂光未竟的话语,逆鳞眼角有泪水浮上,“你发过誓的,你发
过誓的!你说过你不会放开我的手的!你……”颤动着煞白的嘴唇,他嘶哑的质问,“
你,难道又想丢下我了吗?就像……唔……”余下的话,被寂光吻进了嘴里。
逆鳞拼命的挣扎抗拒着,却怎么也摆脱不了寂光态度强横的索吻,绝望之中,不由涕泗
俱下,喉咙里也冒出了宛若气绝的呜咽,“咕……唔……”
寂光察觉了他的不适,略微向后一退,缓缓停下了激烈的亲吻,“鳞儿,”低头用鼻尖
蹭蹭逆鳞的额头,他低声诱哄,“你该懂我的啊,我不会再那么做了。”
数年前,一场由寂光导演的“生离”险些要了逆鳞的命,他为此心痛忏悔至今。虽然事
后他跟逆鳞发誓不会犯同样的错误,但却收效甚微——性格温和柔顺的逆鳞,被他吓怕
了。
“寂光,”逆鳞泪落无声,微带哽咽,“我不是不懂你,也不是不信你。我只是恨你的
自作主张!你明明知道我失去你决不可能独活,又何苦折腾出那么多事儿来?”说着话
,修长白皙的手指粗鲁的抓扯过寂光的头发,混合了自己的发丝之后编成一束,口中痴痴呢
喃道:“结发如结命,惟愿君心似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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罹远风的状况已经超过了“糟糕”所能形容的。
半个月不见,罹远风就仿佛苍老了几十岁,原本泛着水银光泽的苍灰长发枯槁如荒草,
同色的瞳眸黯淡灰颓,其下还有明显的淡青色眼圈,丰润俊朗的脸颊也毫无血色的凹陷
了。
此刻,罹远风半躺在床头,正似笑非笑的望着站了满屋子的一帮人,“真没想到,你们
居然会一起来了。”急促的缓了口气,他恭谨的向蹲坐在窗台下的蚩尤点头致意。
相比较罹昊他们乍见蚩尤时的惊诧疑惧,罹远风倒是很镇定,没有表现出意外的情绪。
罹昊站在床边垂眸看看他,再瞧瞧同样憔悴虚弱的罹嗔,一双浓眉紧蹙成川,“小叔叔
,你跟罹嗔是不是又有事瞒着我?怎么连脸色也约好了似的苍白?”
“遇到‘这种事’,”痛楚的目光暗示的扫扫桌子上那四个用红绸蒙起来的檀木盒子,
罹远风哑着嗓子避重就轻,“你觉得谁的心情能好呢?心情不好,脸色自然也不好啰。
”
罹昊闻言一顿,嘴唇动了动,却说不出话来。
刚才他们进门后,在看到那四个盒子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本能的显出了一幅混合了
痛恨和呕吐欲的、极度难过的扭曲表情。不过罹昊是例外,他毕竟是法医出身,所以“
恶心”的反应并不像其他人那么的强烈。或者该说,他把自己的情绪掩饰的很好。
罹嗔撇撇嘴唇,提起曳地的鲜红裙摆毫无形象的爬上罹远风的床,钻进他的被窝,“小
叔叔,我们大家商量过了,要去找轩辕家的那几个混蛋说说清楚——你,要不要去?”
“嗔儿,”罹远风无力的扯出一抹笑,看着自己嚣张任性的侄女,“你是个女孩子。”
言行举止别太过随性粗鲁吧。
“小叔叔,”罹嗔一歪头,靠在他瘦骨支离的肩膀上,“你别想转移话题哦。你去吗?
”
如果罹远风和他们同去,谅轩辕家的那几位不会再玩出什么花样来。
“嗔……”罹昊张口欲言,“你……”别勉强他。
“为什么一定要让我们去找轩辕?”体型巨大的血色雄狮倏地起身,姿势优雅的一跃,
轻盈的来到罹远风床边,“找人给他们捎个口信,让他们过来。”
罹远风蹙眉,“有这个必要吗?”
“我不喜欢被人质疑。”蚩尤眯眼,咧嘴露出几颗锋锐的牙齿,“你照我说的做就是。
”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小觑的霸道,和天生的威仪。
“你……”
“小昊,”罹远风摆摆手,“按照蚩尤‘大人’的话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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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石楼中人因蚩尤的强势态度陷入沉寂的同时,轩辕家的别墅里却混乱成了一片。
“蚩尤复活?!”轩辕末叉腰站在客厅中央,难以置信的瞪着轩辕灭,俊美青年脸上的
笑容明亮的近乎刺眼,“灭,你……你在说什么啊?那头怪物五千年前就在黄帝陛下手
里了灰飞烟灭好不好!他怎么可能复活啊?!”灭是在说天方夜谭么?
结构精巧繁复的水晶灯光彩明澈柔和,亮度适中的灯光薄纱般的笼罩着整个房间,清晰
的刻画出所有人的脸孔,除了习惯性隐身在窗边暗影中的轩辕消。
“其实严格的来说呢,”轩辕灭挑起眼帘笑睨着脸孔涨的通红的少年,慢条斯理的抛出
另一枚重磅炸弹,“蚩尤不是‘复活’,是‘苏醒’呢。”
“——哈?”轩辕末震惊的僵在原地动弹不得,瞠目结舌的憨傻模样令人发噱,“……
‘苏’……‘醒’……?你……你的意思是……‘蚩尤没死’?!”
“这个嘛……”轩辕灭笑弯了眼,仰头饮下一口香茶,才暗示的用妖异的瞳眸扫扫对面
沉默的轩辕破,“就得问你家‘亲亲’啰,我也是听他说了以后才明白的。”
“嗳嗳嗳,”见轩辕灭不仗义的把问题丢给自己,轩辕破不由苦笑长叹,“灭,当年要
是没你帮我,我也不会这么轻易的就参透这个迷啊,你不用这样吧?”
“要我说,”轩辕残推门而入,也不知道是在外面“听”了多久,“你们还是干脆点儿
,直接把事情跟小末说明白——咱们的时间不多,经不起磨蹭了。”
说着话,人走到了沙发坐下,自然的将轩辕灭搂进了怀中。
许是被轩辕残的动作刺激到了,怔愣许久的少年忽然一恍神,抿着嘴唇窜进了轩辕破的
怀里,“……破……”古怪的盯着男人紧绷的下颚,轩辕末字字森寒,“你还不说吗?
”不要是“那件事”……千万不要……破是爱他的……破是爱他的……
轩辕破敛目望进他的眼睛,心痛如绞,“小末,我……”
“楚未——”始终没说话的轩辕消终于看不下去了,猛地从落地窗前转过身来,他声音
平板的对轩辕末宣布真相,“是黄帝陛下‘魂器’的事情,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现在
,我们需要他的身体——而你,是令黄帝陛下进入他身体的‘契机’。”
轩辕末震愕的瞠大了眼,淡蓝的眼白中清晰的泛出鲜红的血丝,“不……这不可能……
你们不能这么残忍……”楚未已经够苦的了,他们怎么可以……
少年承受不了如此巨大的打击,身子一软,渺茫的神智在轩辕破的痛喊中陷入黑暗……
第九十五章末:血浓于水的牵绊
十七年前,瑞士日内瓦,市区某二层公寓。
明灿的阳光透窗而入,洒落在华丽的雕花铜铸大床上,也洒落在床上满面泪痕、怀抱婴
儿的娇柔女子脸上。而在她的枕畔,还有另一个尚在熟睡的婴儿。
“盈珊,”五官俊朗身材颀长的男子推门而入,眉宇间氤氲着与妻子相同的忧伤,“把
未儿给我吧,我们该启程了。”
“悯哥……”惊惧的白了小脸儿,盈珊本能的抱紧了孩子,“不要……”
“盈珊,”轩辕悯低眉敛目,不敢看她哀恳的表情,心里却像是被利刃凌迟似的锐痛不
止,“乖,你把未儿给我,嗯?”顾忌着沉睡的孩子们,男人的声音益发的低沉。
“悯哥……”盈珊哀哀的哭泣,手软的快承受不了儿子小小的身体,“为什么会是未儿
?为什么会是咱们家?悯哥……你告诉我……”
绝望的泣音渐渐微弱、消泯,盈珊难以置信的瞧着自己的丈夫,轻颤的嘴唇语不成句,
“悯哥,你……”话音未落,人已经软软的倒向床褥,挣扎着睡去。
轩辕悯神情严肃的收起指尖淡金色的柔辉,轻而又轻的抱起不知忧苦的长子,旋踵离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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轩辕破十一岁就继承了上任“谋者”的全部记忆,成为了新的护天使。
自那时起,轩辕破就开始了长达三年的、关于轩辕、罹氏和姜家关系的研究和调查,直
到轩辕悯的两个儿子出生。
一切似乎都是冥冥中注定的,偏偏是他们承担了轩辕氏背负了几百个轮回的重担。
数千年来,轩辕氏族中从未有双生子出生过,轩辕未和轩辕末两兄弟是唯一的例外。
当十四岁的新任护天使轩辕破指着盈珊臃肿的腹部,用寒洌的嗓音说出“双子降世,黄
帝涅盘”的预言,轩辕悯已经对自己将要遭受的刻骨伤痛有了清醒的认识。
轩辕未和轩辕末都是黄帝的魂器。
之所以选择孪生兄弟,不过是起了个“双保险”的作用——也就是说,万一其中一个有
任何不幸,另一个便可马上替补。
轩辕悯和盈珊明知其中缘由,却不能反抗拒绝。
因为这对兄弟命格特殊,且身负重任,所以只能分开将他们养育长大。
而轩辕未——楚未,自出生便体格强壮活泼好动,因此成为轩辕悯做出的选择。
那个看似被“牺牲”的选择。
于是轩辕末就在父母膝前无忧无虑快乐天真的长大,连同与他相隔千万里的兄弟的分,
被疼宠呵护纵容娇惯到无法无天的程度,全不知自己的幸福是从胞兄身上生生剜离的。
在轩辕末成长的过程中,轩辕破自始至终陪在他的身边。一开始是以兄长的身份
——岂料最后,却质变为他的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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轩辕末的母亲死于肺癌。
在母亲临终之际,还是个孩子的他曾与她彻夜长谈。
轩辕悯一直要求盈珊别告诉轩辕末真相,但是在那一晚,轩辕末还是知道了。
在母亲的床前,轩辕末发下不找到哥哥便将死无全尸的毒誓。
盈珊死后,轩辕悯犹豫再三,把“楚未”所在的孤儿院的地址给了轩辕末。
然而等轩辕末在轩辕破的陪同下赶到那里,楚未已经被一对来自德国的夫妇收养,和一
大家子亲人生活的平静而又幸福。
看着孤儿院登记资料上,楚未所留下的最后一张照片——看着那个皮肤黝黑的发亮,笑
起来嘴角会往左边翘的男孩子,轩辕末倒在轩辕破的怀里泣不成声。
轩辕末始终坚定的认为,自己和父母欠了楚未太多太多,即使拿一切去换,也不可能弥
补他不能在亲生父母兄弟身边成长的遗憾。
然而,轩辕末并没有去找楚未,甚至还请求轩辕破停止了对楚未的探访。
因为他发现,当时的楚未活得很快乐。
轩辕末之所以不去找楚未,是想用自己的方式保护和尊重他,哪怕要以生命为代价。
换句话说,如果他和楚未在日后有一个要成为黄帝的魂器,那么他宁肯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