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天——by肆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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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夭乖巧地点了一下头:哦。
玄炎笑道:那我先去沐浴了。转头又对小龙说道:
小龙,你晚上也要早点儿睡哦,小孩子要多一些睡眠才会长得快。
小龙一直在旁边仰着头看着玄炎和玄夭,听到玄炎的话,翠绿如湖水的眸子闪过一道亮光,也轻轻点了点头。
大片的槐荫下。
新开的槐花不知为何被风吹了下来,轻轻地落到了玄夭的肩上。
玄夭看着玄炎离去的背影,面色再度古怪起来。
浴池。
方家有钱有势有权,方府随便哪个园子里都建了一个浴池,并从炎城城外的山上引进温泉水,秋冬春三季随时都可以享用到热水浴,夏天则封闭温泉水通道,改引山上的清泉进浴池,不管什么时候在方府沐浴那都是一种享受。
只是......
方泽老狐狸的品味也未免太......太那啥了吧?
玄炎的身子泡在温泉中,再一次为方泽的恶趣味而打了个冷颤。
呃......怎么说呢......
整个浴池里都飘着大小不一的雏菊,有的黄蕊白瓣,有的青蕊紫瓣,有的则是深红色的花蕊配上水红色的花瓣,漂浮在水面上那叫一个浪漫。
嗯哼......想到方泽的恶俗品味......
前几天这浴池里撒的都是些红艳艳的玫瑰花瓣,那香气叫一个浓啊,熏得玄炎喷嚏是一个接着一个;强烈抗议后,今天倒是不撒玫瑰花了,居然换成了雏菊,还五彩缤纷五颜六色的,真是......真是......真看不出来方泽骨子里原来是这么追求美丽的东西......
想到了方泽,玄炎不免有点郁闷。
他从来就没有相信过,方泽是因为觉得自己和夭儿是玄族中人才将他们软禁在方府中。
方泽不是一个笨人。
自己已经表现得很明白,以自己这种程度的灵力,玄族又怎么可能派来执行任务。就算,方泽对此事是半信半疑,那么以方泽的立场来看,他也毫无理由为难玄族,这样做根本就是百害而无一利。
方泽不会做这种吃亏不讨好的事。那么,究竟是因为什么,方泽会选择软禁他们?
......而且,方泽这么做似乎仅仅是因为自己,而无关乎夭儿和小龙。
夭儿的灵力比自己高,但是自从上次大病一场后,夭儿的身体一直很虚弱,也再没看到他使用灵力,方泽当然是不会以之为意。
小龙虽然是个孩子,他所拥有的灵力却是出人意料的高,又先后为了自己在方典面前施展过两次,倒是不排除方典将这件事告诉方泽的可能。
只是,自从来到方府后,方泽从未与夭儿和小龙说过一句话,若果真是由于忌惮小龙的灵力,这种行为未免太不符合逻辑。
确实是因为自己。
方泽对自己表现出的兴趣显而易见,甚至可以说是故意地彰显出来,非要大家都知道不可。至于大家是谁,方泽这么做到底是给谁看的,这,就很难说了。
总不会是因为方泽口中的欣赏、喜欢。
玄炎在心底冷笑两声。要他相信方泽是真的喜欢上了他,真比要他相信方泽不是老狐狸还要难上百倍。
玄炎将身子往水中沉下,只留出头在水面上。雾气中,雏菊受了震荡而轻轻飘荡着,将玄炎的身子掩盖得若隐若现,肌肤也已被热气蒸得粉红,犹如新生的嫩芽。
哥哥。
幕帘后忽然传来玄夭的声音。
玄炎吃了一惊,哗啦一下在水中站直了身子,看着幕帘的方向问道:
夭儿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玄夭隔着幕帘说道:
没有什么事。只是夭儿想问一下哥哥,夭儿已经想到离开方府的办法了,哥哥觉得什么时候走好?
玄炎闻言愣了一愣,既而疑问道:是什么办法?夭儿和小龙不是都没发现方府结界的缺口吗?
玄夭回答道:方府东边有一处角门结界布得不是很严密,因为方府里的人都是从那个角门进出的。夭儿刚才和小龙商量了一下,只要到了晚上没人时尝试破结界,成功的几率还是很高的。
玄炎听后想了想,又笑着说道:
我看还是先留在方府比较好。反正等南疆选出了新王,方泽自然就不会觉得我们的存在对他是有威胁的,到时肯定就会放我们走了。现在要是逃走了,方泽一定会来追捕,那我们岂不是要离开炎城先避到别的地方去?这样避着方家毕竟是不行的。炎城才是我们的家,不是吗?
玄夭在幕帘后面久久没有说话。
玄炎用手撑着浴池的池壁,见玄夭那边一点动静也没有,开口喊道:夭儿,你还在么?
玄夭隔着幕帘静静地看着里面的玄炎。
幕帘是纱制的,两层,从这里看进去,玄炎的身子朦朦胧胧,倒也能看清他此时正将身子趴在池壁上,玄夭甚至能看得出此时玄炎脸上的表情,那是带点困惑迷茫,更多的是对自己的担心的神情。
玄夭在幕帘后忽然缓缓开口道:你就这么舍不得他么。
玄炎诧异道:他?你说谁?
玄夭哗地一下扯掉淡黄色的纱制幕帘,整个人一下子出现在玄炎面前。
玄夭低下头,看向玄炎的目光几近凌厉。
我说,你真的就这么舍不得陌九渊吗?
第二十八章
热气腾腾的温泉。
一池美丽清香的雏菊花瓣。
浴池池壁是用光滑的玉石堆砌而成的,上面雕刻着美丽繁复的花纹,一些地方因为雕刻出的图腾而微微凹陷进去。玄炎的手掌覆在上面,清清楚楚地感受到了这些花纹的脉络,轻轻痒痒的触感从手心传来,像是有谁在冲着自己的掌心挠痒似的。
玄夭缓缓地走到玄炎面前,似笑非笑地看着玄炎,笑容竟带着一抹邪魅,与平时纯净如水的微笑大相庭径,直看得玄炎心下一凉,似有一股寒气从心底窜了出来。
玄炎想了想怎么措辞,然后笑着抬头看着玄夭:夭儿,我怎么可能舍不得离开方府?只是现在的情况真是不适合走而已。不过,若是夭儿想要马上离开,那我们今晚就走吧,好不好?
玄夭将嘴角扬高一个幅度,笑容扩大了些,目光停留在玄炎露出水面的肌肤上。温泉水将玄炎全身的肌肤蒸得粉红粉红,细致柔滑的皮肤更显得如白玉般毫无瑕疵,半隐半现在白袅袅的水雾中,精致得让人忍不住有想抚摸的冲动。
尤其是,当玄夭看到这般无瑕的肌肤上,那些深深浅浅星星点点散落在各处的小红点时。
那些小小的红色小花沿着玄炎的下颚到达精致美丽的锁骨,再由锁骨侵向他的肩窝、前胸,在热腾腾的水雾中狰狞地摇晃着,看了实在让玄夭厌恶。
玄夭冷冷地看着玄炎的身子,真是恨不得这些痕迹马上消失。
这些都是那个男人不久前在哥哥身上留下的印记。
而哥哥,恐怕到现在还没有发觉吧。
哥哥。
从来就没有真正了解过你。
一直以为自己对你是很重要的,结果,被抛弃了才明白,原来什么兄弟血缘手足亲情,根本敌不过那个人为你展开的一个笑容。
一直觉得哥哥温柔得就像是轻柔的阳光,却不知道原来你一旦果断决绝起来,竟能放弃所有,甚至不惜独自承受千万年的寂寞孤独。
这些都是为了他。
哥哥。
究竟有多少事是我所不知道所不能知道的,但是却是你和他之间一个眉眼一个微笑就能理解的。
究竟怎样,才能读懂你。
......哥哥......
玄夭看向玄炎的目光忽然温柔起来,如水般的光芒在他的眼睛里静静流转着,就像是透过玄炎看到了什么美好的回忆。
上一世,他选择了默默陪伴在哥哥身边,看着哥哥和陌九渊越走越近,他只是越来越沉默,而始终没有想过要阻碍他们。虽然心里很难过,可是看到哥哥天天都是笑脸盈盈,这些难过又算得了什么呢。
算得了什么。只要哥哥感到幸福,他心里的难过,什么也算不上。
无所谓的。
没有了人和他同榻共寝,他的身子始终是冰凉冰凉的,血液仿佛静止了般,没有一丝温度。--没有了哥哥在身边,他又如何能够温暖起来?能够令他温暖的,只有从哥哥身上传来的热度啊。
只是这是,无所谓的。
因为每天晚上哥哥总会轻手轻脚来到他的屋子,为他盖好滑落的被子,再心疼地摸摸他的额头,轻声说道,这孩子,怎么总不懂得照顾自己呢。
而到了早上,哥哥就会早早地到他身边,握起他的手,一下一下地朝手中吹着热气,轻声呵责他,晚上一定要添被加衣,否则受凉了,可怎么是好。
这就是他最幸福的时候了啊。
即使和陌九渊在一起后,哥哥还是始终关心疼爱着自己的啊。
虽然没有哥哥的陪伴,他总是无眠至天亮。
虽然他总是故意不盖好被子,要让哥哥即使在与陌九渊温柔哝语时还要想起他,想起旁边的屋子里还有他的弟弟,一个需要自己为他掖好被子的孩子。
玄夭的目光温柔如水,像是想起了什么有意思的事,忽地扑哧一下轻笑出声。
玄夭半蹲下身子面对着玄炎。白色的衣带轻轻地滑入水中,犹如两只翩跹的蝶,绕着五彩的雏菊花瓣翩翩起舞。
玄夭含笑盯着玄炎的眼睛,缓缓开口道:
哥哥,你知不知道,我最害怕的事是什么?
玄夭的笑容状似清淡,却玄炎却看得心里一痛,微仰起头,正想开口,玄夭又开始说道:
......我最害怕的,是被抛弃。
好像自己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东西,任何时候,只要与另一个更加重要的东西相抵触,被选择放弃的就会是我。这种感觉,很冷,冷得我浑身打颤,眼前是冗长的漆黑,是无边无际的黑暗。
玄夭的声音本是清冷平静的,却好似被雾气给驱散了般,玄炎听着模模糊糊,仿佛并不是面对面近距离地谈话,而是隔着遥远的时空,轻轻缓缓而来的一声又一声的叹息。
玄夭浅笑着,笑容轻柔如风。
可是哥哥,你没想到吧,让我感受到这种寒心的害怕的人竟然是你,曾经最维护、最宝贝我的人。
玄夭忽然朝玄炎展开一个邪魅得近乎妖冶的笑容。
他站起身来,绕了几步路,慢慢地走下浴池,白色的纱衣经水浸泡后服服帖帖地紧紧贴在他的身上,和玄炎同样白皙的肌肤隐约可见。
玄夭一步一步地靠近玄炎,脸上始终带着一抹微笑。头上束发的青缎不知什么时候解开了,柔顺的黑发散下来滑入水中,和着白衣看起来,少了一份青涩俊朗,多了一份成熟的魅力。
玄炎看着慢慢走过来的玄夭,微皱着眉头道:
夭儿,我什么时候都不可能抛弃你的,不论是前世还是这一世。你对我而言,是最重要的亲人。
玄夭走到玄炎身边,听了这话竟呵呵一笑,看着玄炎道:
......哥哥,我也一直相信自己对你而言是最重要的,如果真的是这样,要夭儿付出什么代价夭儿都愿意啊。
可是,这么多年的守候,换来的却是你舍弃夭儿,心甘情愿地独自一个人在那个空旷寂寥的宫殿里孤独千百万年,只因为,那个人那么清浅的一个笑容。
玄夭再贴近玄炎一些,将半张脸贴在玄炎脸上,轻轻地朝着玄炎的耳朵呵了呵气。
玄炎脸色一变,不由得想起刚才方泽也是靠得这么近冲他呵气的,心里的厌恶感再度冒了出来,于是推了推玄夭,皱眉道:夭儿,别闹了。你说的那些我都没印象,不管以前是怎么样,现在你是我最亲近最重要的人,以后也会是,我是绝对不会舍弃你的。
玄夭冷冷一笑。
不过是靠得近点,这样就不行了吗?说什么是你最亲近的人,那你怎么让陌九渊亲吻你,却排斥我的接近呢?
玄夭离开玄炎一些,目光冰冷地看着玄炎。
玄炎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玄夭道:
你怎么知道......你怎么知道陌九渊和我......
玄夭冷笑着说道:你倒是低头看看你胸前的那些痕迹,这是和陌九渊亲吻时留下来的吧。
玄炎闻言一低头,果然发现胸前和肩窝处有几个红色的斑点,心中不免一吃惊,他自己也是头一回看到吻痕啊。
玄炎急忙说道:夭儿你听我说,这是方泽设下的陷阱,陌九渊不过是把我误认成了火神,这件事只是个误会而已。
玄夭轻笑出声。
......哥哥啊......
陌九渊和火神相爱千万年,哪里有可能会认错对方呢?......
玄炎闻言一怔,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
玄夭再靠近玄炎,眼睛盯着玄炎的胸口,幽幽说道:这些吻痕真是惹人嫌......哥哥这么无瑕的肌肤上怎么能留下这些碍眼的印记呢......
玄夭身上带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玄炎觉得窒息得难受,于是向左边转身移了两步,回头道:好了,我们不谈这个了。夭儿既然也下来了,还是一起沐浴吧,如果这样湿答答的就上去是很容易着凉的。
玄夭静静地看着玄炎,良久,轻轻一笑道:也好。
玄夭伸手解开腰间的束带,一件一件地褪下衣物,将它们全都放到了池壁上,缓缓走到玄炎面前,目光灼灼地看着玄炎。
玄炎被这目光看得一愣,笑着说道:夭儿真是傻啊,你靠得这么近怎么会好洗呢,沐浴当然是要分开一些的啊。
玄夭看着玄炎轻笑道:我不打算现在就沐浴。
玄炎又是一愣,不解地看着玄夭。
玄夭将身体贴近玄炎,几乎是半靠在玄炎身上,手臂绕过玄炎的上身撑在池壁上,用身体将玄炎包围了起来。
玄夭长长的黑发滑过肩头,全都贴在了玄炎胸前,和玄炎的长发缠绕纠结在一起,已经分不出彼此。
玄炎全身被玄夭的身子笼罩着,后背紧紧地贴着池壁,一点动弹的空间也没有,不适地将头向后仰了仰,伸手推了推玄夭道:
夭儿,别胡闹了。
玄夭的身子纹丝不动。
他轻笑着用脸蹭了蹭玄炎的脸,就像是一只向主人撒娇的小猫:
哥哥,我从来都没有胡闹过。
......你明明知道我要干什么,何必再装作不知道呢。
玄炎脸色变了变。
浴池里温泉的温度似乎不知不觉中升高了许多,熏得玄炎身上都沁出了汗珠。雾气蒙蒙,即使是近在咫尺,玄炎也没办法看清玄夭脸上的表情。
玄夭将手抚上玄炎的后背,抓住了玄炎的肩膀,将脸凑到玄炎的下颚,轻轻吮吸了起来。
玄炎低头看着玄夭,沉声道:夭儿,住手。
玄夭丝毫不加理会,只是顺着下颚一路轻舔吮吸着,一直到了锁骨处,深深地吸允了起来。
玄炎皱皱眉,想要推开玄夭,竟忽然发现浑身使不出一点儿力气,不免惊道:
夭儿,你用灵力封住了我的力气?!
玄夭抬起头,嗔笑地看了玄炎一眼,将手收了收把玄炎抱紧了些,再度低下头来亲吻着玄炎的肩窝。
玄炎的肩窝上隐约还有两排淡白色的齿痕,玄夭看了脸色一沉,朝着印痕张开牙齿就轻轻撕咬起来。
肩窝上传来轻微的疼痛感,玄炎咬着牙关不让呻吟声从口中出来,过了一会儿强忍着对玄夭说道:
不要再继续这种毫无意义的游戏,否则,我真的要生气了。
第二十九章
玄夭听了这句话身子陡然一僵。
他的身体还紧紧贴着玄炎的身子,头一动也不动地靠在玄炎肩上,柔滑的黑发湿漉漉地伏在背上,看起来柔顺而乖巧,一直维持这个姿势僵持了许久。
玄炎的手反撑着池壁,身上由于被玄夭的灵力所压制早已无一丝力气,此时只是硬撑着发软的身子不让自己滑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