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天——by肆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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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
玄炎恍然一怔。
刚才......他看到的是什么?
那个少年分明就是夭儿的模样......那他口中的哥哥岂不是就是自己了?
可是......
幻影中的夭儿是那么快乐。
他的笑容是那么单纯,纯粹如蔚蓝的天空。
而现在在他怀中的夭儿,虽然依旧笑颜如花,眼底却深深埋藏着那么多寂寞。
虽然他还是常常笑着......
他却能清楚地感觉到,他一点一滴的哀伤。
为什么......
为什么......
夭儿。
究竟是什么令你这么难过,而又是绝对不能告诉我的呢?
哥哥。
玄夭揉揉眼,因为刚睡醒,声音里带着一丝沙哑和慵懒。
玄炎放开抱着玄夭的头的手,笑道:醒了?
玄夭乖巧地点点头,眨巴着眼睛盯着玄炎。
玄炎微笑:醒了,恩?
玄夭再乖巧地点点头,继续眨巴着眼睛盯着玄炎。
玄炎继续微笑:醒了就把手放开,要起床了。
玄夭嘟着嘴撒娇道:外面好冷的......夭儿不要起来嘛......
就不放手,就不放手,好不容易能够再把哥哥抱在怀里,我才不要放手呢。
而且,哥哥的身子好温暖啊......
玄夭心中暗想。
玄炎微笑:你不放手的话,我就只好拖着你一起洗漱了。
玄夭依旧坚决不放。
忽然,玄夭像想起了什么事似的,猛然冲玄炎诡异一笑:
哥哥......
扼。
这声音,真是要多清脆有多清脆,要多甜人有多甜人。
玄炎只觉得全身毛孔一下子都松了下来,双眼谨剔地看着玄夭。
玄夭放开箍住玄炎的手,将手往上移至玄炎的脖颈边,慢慢环住玄炎的脖子,柔声再唤道:
哥哥啊......
什......什么?玄炎结巴着问道。
玄夭将玄炎小一号的身子全部笼罩在了自己的身体下,玄炎只能将背紧紧贴着墙壁来支撑住两个人的重量。
玄夭邪魅一笑。
哥哥以前早晨一起来都会亲夭儿一下的......
玄夭说话间呵出的雾气缓缓地吹到了了玄炎的脸上,湿漉漉的,玄炎却没有感到难受或是不舒服,只觉得痒痒的,像是绒绒的毛轻轻拂过面般。
玄炎忍住鼻间酥酥痒痒的感觉,皱着眉道:不行。
玄夭不依不挠,将脸再凑近了一些,细滑的皮肤轻轻磨蹭着玄炎的脖颈,乌黑顺滑的长发顺势钻进玄炎的里衣中。
哥哥不是说要像以前一样的么......还是说......哥哥不疼夭儿了......不喜欢夭儿了......
玄夭抬起头来看着玄炎,眼睛里满是受伤的神情。
玄炎刚想推开玄夭,看到玄夭一脸受伤,忽然不由得想起了幻影中玄夭纯净的笑容,和那声充满欢喜的哥哥,不由轻怔了一下,伸出去的手就这样停在了半空中。
玄夭看见玄炎没有推开自己,灿烂地一笑,在玄炎恍神间将嘴凑到他的左脸上,吧唧一下亲了一大口。
既然哥哥不亲夭儿,以后就让夭儿亲哥哥好了......
啊?
玄炎伸手摸着自己的左脸,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笑眯眯地看着他的玄夭。
默......
他......他就这么华丽丽地被吃了豆腐......
春寒料峭。
天阴阴的,由于昨晚下过雨的缘故,街上的石板路滑滑的,所有人都走得匆匆忙忙而又分外小心。
刚从苏湖回来,玄炎和玄夭在街边的一家酒楼里向小二点了几道菜,准备在这里解决午饭问题。
还是因为天气的缘故,酒楼的生意比较冷清,偌大的地方只稀稀松松地坐了几桌人,他们要的菜也很快就被送了上来。
刚才本想到花舫找雪兰,却被老鸨告知雪兰交了一大笔赎金,一早已经走了,也没留下什么话要让老鸨带给谁。
由于这件事,玄炎有些郁闷。
倒不是因为雪兰的不告而别,毕竟雪兰与自己的交情也没有深厚到什么事都要向自己交代的程度,只是觉得一下子少了雪兰这么个人,苏城顿时变得无趣许多。
嘿,过几天可就是咱们苏城选首领的日子了,这被选出的人可是既是咱们苏城的首领,又是全南疆首领的候选人之一啊,啧啧啧啧,可不得了啊......
中央一桌的一个大汉一出口,酒楼里的所有人都看了过去,三三两两地说了起来。
左角边上一桌的人附和道:可不是嘛,这几天那兴盛坊可是都已经开设了赌局,就等着看谁能胜出了。
旁边一桌一个肤色深褐脸上带着一道刀疤,桌上放着一口玄黑大刀的大汉嘿嘿一笑道:我毛大刀可算是等到这一天了,为了这一天,我可是准备了不少日子。
在座的有人脸色微微一变,肃然道:您就是千斤追魂刀毛大侠?
那毛大刀一挑浓黑的粗眉,双眼张得滚圆:正是我毛大刀没错。
酒楼里马上想起一片哗啦的议论声。
玄炎抬头看看玄夭,见玄夭不动声色地将一根青菜缓缓地吃进口中,于是自己也低下头来继续吃饭。
要问夭儿这毛大刀是何许人那还不如直接去问他本人呢,玄炎早已深深领悟到玄夭不闻窗外事的本领。
反正,看大家的反应,这毛大刀应该是个功夫不错的所谓大侠的人就是了。
又有一人道:我听说这次选首领,水神陌九渊可是会亲临苏城。
什么?!
水神亲临苏城?!!
水神怎么会来苏城这种小城看比试呢?
就是啊,你这是糊弄谁呢,水神要看首领的选拔也只会在炎城啊。
那人神秘一笑:你们不知道了吧,我们苏城前些天不是出现了蛟龙飞天嘛,水神是为了这件事才来的,什么首领选拔不过是顺便一看而已。
哦......
原来是这样啊......
第九章
酒楼里的人越聊越热闹,玄炎也聚精会神地听着。关于蛟龙飞天,自己算是仍旧不明不白,和夭儿雪兰在一起时似乎都再没有谈到这件事。
中间一桌的那个大汉兴致勃勃地说:哟,那天没在苏湖的人可真是吃了大亏了,你们是不知道啊,这蛟龙它足有这酒楼两倍那么高,浑身是翠绿翠绿的,可漂亮了。
旁边一人轻啐一声,接道:才不是呢,我当时就在湖上的画舫上,我看呐,它可比这酒楼高十倍不止,那六个爪子又长又锋利,我的船都被它的爪子撕得粉碎了呢。
啊?我没看到啊,都是孩子他娘非叫我在家里洗衣服,这回可真是憋了气......
哟,得了吧,你就是憋气了还能怎么着,你还能把你家的母大虫办了不成......
那毛大刀哼哼一声道:亏得我专门提早赶到苏城,居然错过了蛟龙飞天这么千百年难得一见的事,等我拿下首领的地位后,非得向炎城那些个贵族长老问出哪里还有蛟龙不可,到时还怕见不着个七条八条的蛟龙......
刚才认出毛大刀的男子谄媚笑道:可不是毛大侠,您的威名那可是四海远播啊,那些个也想争夺首领的无名小辈一见到您,怕是就会灰溜溜地夹着尾巴离开苏城了。
毛大刀一听这话,立即眉开眼笑:你这小伙子见识不错,等我胜出后一定给你一份好处。
酒楼里又是哗啦一声,不少人都集中到毛大刀身边夸这夸那,把毛大刀乐得两撇八字胡一颠一颠地乱颤。
玄炎在心里暗暗一笑。如果南疆真让这毛大刀这等人才来统治的话,看来不出多久这南疆水域里的蛟龙都会销声匿迹了。
玄夭放下竹筷,看着玄炎说:哥哥,你吃好了吗?
玄炎点点头,说道:我好了。
玄夭道:那我们走吧。
出了酒楼,一阵清寒的春风扑面而来。
街上的行人很少。虽然这样,还是有一些市井小贩沿街摆着摊位,时不时清声吆喝着。
吹面不寒杨柳风。
苏城里最多的树便是柳树。
柳色新绿。苏堤上的柳树秀气逼人,弯弯的柳叶像是美人微蹙的眉,纤细多情。
而长势最为旺盛的,却是集市中心的这株柳树。层层叠叠的绿叶大片覆着小片,新叶覆着旧叶,没有苏堤柳树的轻灵飘逸,却更加引人注目,令人无法不注意到它那蓬勃的生命力。
树下。
五六个小贩围着柳树做起了生意,有卖豆腐花的,有卖糖人儿的,有卖香粉胭脂的,也有卖珠宝荆钗的。
原先玄炎只是想来看看苏城白天的市集究竟是什么样的,谁想认真看起来,有意思的东西还真不少。
现在他完全被眼前这个卖假宝石的摊子给吸引了。
这儿据说刚进了一批琥珀,他才稍微表示出一点感兴趣的样子,老板就把进的所有的琥珀石都摆了出来,一时流光溢彩,令他目不暇接。
琥珀原本便是一类光泽剔透的宝石,加上老板又将它们全都小小装饰了一下,更显得精致美丽。这些琥珀有的黄如金粟,有的紫如晚霞,有的粉红如花,有的洁白如云,个个都是上等的好货色。
玄炎在心中啧啧称赞道,难怪前世的女同事几乎每周都喜欢到小店小铺里逛逛,原来小店铺真的能带来不同于大商场的惊喜感觉,尤其是当你遇上了心仪之物之时。
一堆宝石之间,玄炎最喜欢的是角落的一枚红色的用红丝线从中间穿过的琥珀。它通体火红,就像是一把燃烧着的火,眩目得令他不由想起了传说中凤凰的羽毛。
老板,这枚琥珀我们要了。
玄夭从袖中掏出一锭银子递给老板,伸手拿起了那块火红色的琥珀。
玄炎转头看看玄夭,玄夭一笑,说道:
哥哥,这枚琥珀当作是你送给夭儿的好不好?
玄炎奇怪道:为什么?
玄夭轻轻一笑说道:夭儿好喜欢这枚琥珀的,哥哥就把它送给夭儿吧。
玄炎疑惑道:它就是你买的啊。
玄夭忽然一扁嘴,闷声道:夭儿不管,这枚琥珀就是哥哥送给夭儿的,夭儿要哥哥亲自帮夭儿带上。
玄炎被绕得一愣,任玄夭把琥珀塞进他的手里,然后玄夭就一个劲儿地忽闪着眼睛看着玄炎,一脸期待。
玄炎看看手里的琥珀石,再看看玄夭,想了想,玄炎走近玄夭,他一个踮脚,玄夭一个弯腰,那琥珀石便稳稳当当地挂在了玄夭的脖颈间。又伸手帮玄夭把有些许凌乱的发丝稍稍拢了拢,玄炎这才回去。
玄夭展颜一笑。
顿时杨柳失色。宝石老板捧着银子的手都忘了收回去。
这一笑太过倾城。
在以后的某一天,玄炎看着那个双眼中盛满愤恨与绝望的孩子时,脑海中浮现过的,却是今天他在青青新柳下的倾城一笑。
玄炎看到玄夭这样开心的笑容,也不由得笑了笑,心里一下子觉得满满的都是快乐。
日偏西。
整日的阴霾丝毫没有将要放晴的迹象,此时阴云沉沉,似乎随时又将飘来一阵春雨。
家中。
沐浴更衣,玄夭一如既往地钻进了玄炎的被窝中,两个人贴在一起,一丝缝隙也无。
玄炎正觉得昏昏沉沉地要睡着了,玄夭忽然开口道:
哥哥,我们离开苏城好不好。
玄炎撑开眼皮,嘟哝着问:为什么啊。
哥哥,我们到炎城去吧,那儿毕竟是南疆的首府啊,那儿才是我们真正的家。
玄炎迷迷糊糊中这才又想起他和夭儿身上火族贵族的身份,再一想,火族贵族的根本确实是应该在首府炎城,于是便含糊一声同意了。
早上。
天空忽然大晴,阳光温暖地从窗户射进屋中,徐徐的尘埃缓缓随着光线升腾起来。
玄炎睁开眼时,玄夭已经醒了过来,发现自己还是维持着被玄夭环在怀中的姿势,玄炎不自在地挪了挪,讪讪笑道:
夭儿今天怎么起得这么早啊。
玄夭认真地看着玄炎:
今天我们要搬家啊,当然要早一点出发。
搬......搬家?
扼......昨天迷糊间好象是听到了这么一回事。
呀......可是可是,再过几天不是苏城选首领么?这不是很重大的盛事么?
玄炎小声问道:可不可以等苏城首领选出来后再走?
玄夭依旧认真地说:不行。而且苏城的新首领不久后也是要到炎城参加南疆的新王竞选,哥哥到时不是也能见到。况且那时侯的选举比试肯定更加精彩,所以我们早一步到炎城是绝对没错的。
恩......
好象也没错啦......
那......那好吧。
今天就要离开苏城了啊。
第十章
杨柳依依。
玄夭领着玄炎到城东雇了一辆马车,请了一个驾车夫,两手空空什么也没带地就坐上了车准备离开。
天气晴朗,天空蔚蓝如洗与昨日的阴沉迥然不同,变化之大令人咂舌。
马车内。
玄炎和玄夭并排紧挨着坐在一起,玄夭攘住玄炎的肩,尽量不让玄炎因为马车的颠簸而感到难受。
驾车的是一个叫吴三儿十七八岁的年轻小伙子,身材较小,皮肤呈现健康的黝黑,为人相当热情,从雇好他当车夫开始就一直不停地说这说那的,总没歇一歇的时候。
正出城门,玄炎掀开帘子看向外面,赫然发现今天在城门聚集了许多的人,脸上多带着兴奋好奇的表情,三三两两地都在讨论着什么。
没等玄炎开口问,吴三儿就在前面扭头说道:
嘿,今天可是个大日子,就是昨天晚上,官府张贴了告示说北溟的水神大人今天就要到咱们苏城了,这不,大家都到了城门口,就想早一点见着水神大人的尊容呢。
吴三儿马车驾得晃晃悠悠,玄炎看他边扭头说话边赶车是看得心里一惊一乍的,这会儿却也忍不住问道:
这水神怎么说来就来了呢?北溟到苏城时间不短,怎么苏城昨天才接到消息。
吴三儿嘿嘿一笑,面露神秘之色道:
谁不知道北溟的水神就是天蒙初辟时那位司水神君的转世,说不定啊,这水神有什么神力,划拉一下子就能从北溟到咱们苏城呢。
扼恩......
这理由,放从前他听了能笑一笑,心里暗暗说声怪力乱神,搁现在有关神力这类话题他只能选择无语,谁让他一丁点也不懂呢。
一路上都没开口的玄夭忽然说道:
哪里有这样的法术,又不是鸿蒙时期万物皆未觉醒之时。他不过是脚程快了一点罢了。
吴三儿顿时对玄夭肃然起敬。
然而又不免惋惜叹道:按说你们怎么着也应该在苏城待上一天,虽然这炎城水神大人是一定也会去的,可是也是难得一见,咱们小老百姓的不比那些贵族能活个上千岁,就说这不长的几百年里,能见到水神大人这样的天人又能有多少个机会呢。
玄夭没再说什么,只是看了看玄炎,只见玄炎双眼透过帘子看着外面,不知在想些什么。
玄炎今天总觉得心里怪怪的,却又说不出来缘由。
心里有什么在呼唤着他,一阵一阵地,直直冲向他的心房。
这感觉太激烈,却又太无根由,玄炎只觉得心烦意乱,也不知道自己在急躁什么。
外面绿草新长,遥遥看去就像是一层毛茸茸的地毯。
昨天是如酥的小雨,今天是茸茸的绿草,苏城确实处处是一片诗情画意。
已经到了分岔口。
玄炎坐的马车将要西进去炎城,而水神的队伍应该是从另一条路南下至苏城。
转弯时。
玄炎心里忽然一凛,眼角瞥到北方来的一批声势浩大的队伍,正想走出马车看个究竟时,玄夭忽然伸手紧紧抓住了他的衣袖,回头间,队伍已经出了马车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