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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天——by肆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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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笑容。
  仿佛睥睨天下般,高傲不可一世。
  此时。
  他就是那个辅助天帝开辟洪荒的人,司火神君。
  风也渐渐小了下来。
  红绿交错的光芒将玄炎缓缓地托回船上,随着最后一缕清风,化作清烟,消失在溯江的江面上。
  船上。
  红衣不知何时褪成了粉白色,额上的莲花印记也已消失不见,连一丝清痕都未留下。
  玄炎错愕地看着自己的身体。
  这这这......怎么又长大了?
  将头朝溯江江水探去,果不其然,江面倒映出的是一张十七八岁的少年的脸庞。
  少年脸型瘦长,脸色略白,眉色很清很淡,一如溯江江水。
  少年有着清清冷冷的目光。
  但那目光虽清冷,却像冬日里的阳光般,令人心生温暖。
  澄澈的眉目。
  澄澈的江水。
  一片澄澈。
  玄炎转过身,玄夭吴三儿老艄公都直愣愣地看着他。
  玄炎看着他们无奈一笑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蛟龙么......
  似乎两次的忽然长大都是由于蛟龙飞天啊。
  可是......
  夭儿说过蛟龙飞天会唤醒自己的灵力。
  但他怎么一点感觉也没有?
  还有......刚才那块圆玉又到哪里去了......
  玄炎皱皱眉。
  吴三儿惊愕地望着玄炎道:你你你你是炎公子?
  玄炎确信无疑地点点头。
  吴三儿惊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继续面容奇异地看着玄炎。
  玄夭从怀中拿出一个玉牌,上面赫然刻着一个状如行云的火字。
  我和哥哥是火族中血脉较近的一支,所以蛟龙飞天会对我们造成一定的影响。我因为尚在病中,灵力虽然不能像哥哥一样大大提高,可是这病也因此已经好了大半。
  吴三儿看这玉牌呆呆地点了一点头,忽然一下子如惊醒般,肃然看向玄炎和玄夭。
  那老艄公也立即肃然道:
  原来是族中的大人,小的和小三儿一直不知道您二位的身份,什么地方做的不对了还请多包涵啊。
  玄夭淡淡回道:
  哪里的话。这一路上正要谢谢你们才是。
  船近岸,玄炎这才真实地感受到炎城百姓的热情之高。大概大半炎城的人都出来看九龙飞天了吧?人群都聚集在溯江沿岸兴奋地讨论着刚才发生的事情,挤得他们的船差点找不到地方停泊。
  好不容易找到一席之地,上了岸,玄炎与玄夭便同吴三儿和老艄公道别。
  玄炎拿出一包玄夭离开苏城前给他的银子,全都塞进了吴三儿手里,说道:
  这次真是太麻烦你们了。
  吴三儿面容坚决道:这些银子太多了,就是我和艄公的车马费船费加起来也无须它们的十分之一。这我们是绝对不能收的。
  老艄公也正言道:小三儿说的对,这钱我们不能收。
  玄炎拗不过他们,只好说道:那就请收下你们应得的这份吧。如果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以后尽请开口,我和夭儿一定义不容辞。
  吴三儿和老艄公点点头,算是记下了,转身就要离开了。
  哥哥,我们走吧。玄夭开口道。
  吴三儿和老艄公已经走到了老艄公的船边。
  玄炎点点头,由玄夭拉着走向人海中。
  --炎公子!
  身后忽然传来一阵急呼声。
  玄炎转头,看见吴三儿正直喘着粗气向他们跑来,一溜烟就跑到了他们跟前。
  玄炎奇怪问道:怎么了?
  吴三儿腼腆一笑,张口小声道:那个......您刚才说的话......算数么?
  玄炎点点头,说道:当然。是不是有什么我们可以帮上你的?
  吴三儿再腼腆一笑,脸红到了脖根,结结巴巴道:那,那我想再看你笑一笑,行么?
  吴三儿心里很紧张,自己也觉得这个要求太令人不好意思了,可是刚才玄炎在空中的那一笑太让他震撼了。
  刚才那个笑着的炎公子,高贵得就像是神坻一般。
  玄炎先是一愣,既而展开一个笑容:
  这有什么不可以呢。
  笑容如风。
  吴三儿也愣了愣,然后摸摸头憨憨一笑道:我这要求可真傻。那炎公子夭公子,我这就走了。
  一下子,吴三儿就跑到了船边,和老艄公一起坐上船,向对岸划去。
  船上。
  吴三儿摇着长橹,脸上满是困惑。
  虽然还是炎公子。
  可是为什么,和江上的那个他笑起来一点也不像呢?
  这个炎公子让他感到亲近温和,江上的那个炎公子则是疏离高贵。
  真是好奇怪啊......
  
  第十三章
  玄夭的脸色一直很苍白。
  玄炎现在的身高已经略高过玄夭一些,搀扶着玄夭在密集的人群中艰难地前进着。
  摩肩接踵的人群。
  每走几步,都能听到有人在高谈阔论着九龙飞天,火神显世,天庇南疆什么的。
  玄炎无心听这些,只是在尽快地向前走着,希望能快一步找到药铺,让大夫好好诊一诊玄夭。
  玄夭的情况很不好。面色如纸,脚步虚浮,身上几乎使不出任何力气,软绵绵地靠在玄炎身上,任玄炎将他半搂半推地带走。
  好不容易穿过了人群,玄炎顾不上擦擦满头的汗,正想问问看就近的药铺在哪里,赫然发现不远处就有一家临江的药铺,店面高高挂着一个牌匾,写着荆防药铺四个字迹清秀的大字。
  玄炎急忙带着玄夭走了过去。
  才刚走近,一股清新的药草味道就迎面扑鼻而来,玄炎顿时觉得呼吸轻缓了不少。
  药铺里有一个老先生,两鬓斑白,身上穿着的长袍朴素而整洁,很有老医者的味道。此时他正在细心地挑拣着一堆药草,将成色好的留下来,成色不好的则被仍进一旁的竹篓。
  玄炎将玄夭扶到药柜旁的一张木椅上坐下,向前一步,弯腰道:打扰了先生,我弟弟他得了病,能否请您为他看一下?
  老先生抬起头来,果真是鹤发童颜,他看看玄炎又看看玄夭,关心地问道:这个小兄弟怎么了?
  玄炎说道:我弟弟可能是得了风寒,在路上耽搁了三天没有好好的休息治疗,还请您帮忙看看。
  那老先生一抚须,哈哈一笑道:别的不说,就说治这风寒风热的可是我老人家最拿手的本领了。
  说着边走向前到玄夭身边坐下,三根手指搭上玄夭的右手,玄夭正闭着双眼,细长的睫毛不时颤动一下。
  一会儿那老先生便摇晃着脑袋道:这风寒是风寒之邪外袭、肺气失宣所致。这小兄弟可是恶寒重、发热轻、无汗、头痛身痛、鼻塞流清涕、咳嗽吐稀白痰、口不渴或渴喜热饮、苔薄白?
  哈?
  好......好深奥......他都没听懂......
  玄炎擦擦头上的汗,认真回忆老先生的话,答道:弟弟他就是身体忽冷忽热的,没有头疼鼻塞咳嗽流涕这些其它的症状。
  至于那个苔薄白......他不知道啥意思......
  老先生面色一凝,深皱着眉头道:啧啧啧啧......那这病可严重了......哎呀要及时治疗啊......
  玄炎心里一沉,担忧道:怎么治?
  老先生背过身,摇头晃脑道:
  不好治啊......啊......不好治。
  玄炎急切问道:先生妙手神医,一定是想到了办法吧?只要能治好舍弟的病,无论怎样都可以。
  背对着玄炎,一抹精光闪过那老先生的眼睛,只见他缓缓转过身,眸光一闪一闪地幽幽开口道:
  当真随我怎么治疗都可以?
  玄炎重重地点了点头。
  老先生刷地一下飞快地从身上抽出一个闪闪发亮的东西,玄炎只觉眼前白亮亮地一晃,竟是一排大小不一的细长的银针。
  颤抖......那东西......扎下去一定很痛......
  只见老先生嘿嘿一笑,缓缓地抽出中间的一根银针,眼睛和银针针尖一同闪着诡异的亮光,抬手就要往玄夭身上扎去。玄夭依旧双眼紧闭,在玄炎看来,就是一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模样。
  事情......诡异了......
  他他他......是不是找错了大夫......
  那闪着寒光的针尖距离玄夭只有一厘米了......
  莫伯。
  药铺外,一个身上背着竹篓的年轻男子走了进来,轻皱眉头看着正要扎针的莫伯。
  莫伯再次展示其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啪地一下将桌上的那拍银针收回衣服里,手上的那根则直接远远地丢到了地下,转过身,嘿嘿一笑道:
  哎呀少爷你这么早就回来啦,药铺刚来了两个客人,我正叫他们先坐下来等你呢。
  凌睢轻轻一挑眉,将竹篓放在地下,淡然道:是吗。
  莫伯眨巴眨巴眼道:老奴可是一直谨记少爷的叮嘱,绝对没有私自给别人看病哦。
  凌睢面色不变,依旧淡然道:是吗。
  玄炎嘴角抽搐。这老人家......口胡啊口胡啊口胡口胡口胡......刚才明明还想用针扎夭儿来着......
  凌睢向玄夭走去,经过玄炎身边时同玄炎点了点头,玄炎也朝他点了一下头,说道:
  我弟弟在路上染了风寒,身体一直低烧不断,现在又冷的很,还请你帮他把把脉。
  凌睢在玄夭身边坐下,同莫伯一样先是搭了搭脉搏,神色渐渐凝重起来。
  这位公子脉象虚浮,内息不稳,脾脏有一定程度上的受损。二位公子......可是火族直系一脉?
  玄炎点头,说道:确实不错,只是我与弟弟早不与族中的贵族人氏有什么交往,这次是我们二十年来第一次到炎城。
  凌睢说道:这位公子应该是灵力使用透支导致的气血不足。吃几味补气血的药,休息一段时间就能恢复了。
  玄炎欣喜道:那真是太好了,多谢大夫。
  凌睢轻轻一笑,说道:公子何须多礼。
  凌睢起身,从刚才背着的竹篓里拣出了一些新鲜的草药,用纸分成几份包好,递给玄炎道:一日用七分的水兑着煎两次,三日后再来看一次,如果好了就没什么大碍了。
  玄炎谢着接过。
  莫伯在旁边嘿嘿笑着说:小兄弟,你弟弟遇上我们家公子这病可就算好了九成了,这炎城里谁不知道我们荆防药铺是药到病除,再说我们家的公子,那可是炎城最炙手可热的青年才俊之一呀,多少才子名士都想结交......
  吓?
  玄炎被说的一愣一愣的,只能呆呆的接了声:哦。
  凌睢眉头一皱,说道:莫伯,把你衣服里面那些银针放回柜子里,包括被你仍到药柜底下的那一根,记得要消好毒。
  莫伯尴尬一笑。
  莫伯一边捡起那根无辜的银针,一边用不算小的声音嘟囔道:哎哟,我老人家就是无聊时候把银针拿出来看看啦,真的没有想要帮别人扎针的,真的没有的!
  汗......汗颜......
  玄炎走上前扶起玄夭,玄夭张开眼,轻轻喊了声:哥哥。
  玄炎笑道:夭儿很快就会没事了,放心哦。
  玄夭安静地点点头。
  照着玄夭说的路线,玄炎很快就找到了两个人在炎城的家,也是临着溯江,而且离刚才的荆防药铺并不算太远。
  这是一个不算大的院落,院中也有一些开得正缤纷多彩的桃树,回廊边还种着几株颜色暗紫的紫竹。
  玄夭之前应该是有安排人来清扫的,整个院落显得十分洁净幽雅。
  
  第十四章
  屋外,紫竹挺立,当微风吹过时,几杆紫竹发出沙沙的声音,细而长的竹影斜斜地印在白纱做成的窗户上,有种清劲的美丽。
  屋内。
  玄夭很疲惫地沉沉睡了下去,玄炎坐在床头,帮玄夭将被褥往上掖了掖,收拾好药碗走出屋子,往厨房走去。
  竹声沙沙作响。
  玄炎在回廊处止住了脚步,倚在青漆的柱子上,眸光沉静悠长。
  他不是一个愿意什么事都被瞒在股里的人,而夭儿明显地,从一开始就瞒着他什么事。
  只是既然夭儿不希望他知道,那他也便不要知道好了。
  夭儿是他在这个世界里唯一的亲人,也是唯一一个他能够信任,他愿意付出所有来照顾来呵护的人。
  这种感觉是在前世所没有的。即使是前世的父母,他也只是心存感激而已。这种爱人的感觉,在他遇见了夭儿后才真正感受到。
  紫竹通体浅紫,只有清瘦的竹叶是暗暗的深绿。
  不同于庭院正中的那些桃树的柔弱妖娆,它的竹身太过挺直,就像一个倔强坚强的紫衣少年,再大的风雨咬着牙也要挺过。
  残留的药香从洁白的药碗里溢出,满是浓浓的荆芥和防风这两味药草的味道。
  紫竹的竹影影印在玄炎的脸上,一晃一晃着,斑驳交错。
  夭儿......
  我该怎么办呢。
  ......究竟为什么你会使用灵力过度?
  这,又与那些你不愿,或是不能,对我说的事有什么关联?
  夭儿。
  其实怎样都好,只要,你能一直平平安安快快乐乐。这就是我唯一的期望了啊。
  可是。
  如果你一定要再这么不顾惜自己,我又怎么能,再继续假装毫不知情呢。
  玄炎轻轻闭上眼睛。竹影覆在他闭着的双眸上,再无法看清眸子中究竟流动着怎样的光芒。
  ......或许,他也应该多了解一些事情了。
  须臾。
  玄炎睁开双眼,转身一手拿着白色的瓷碗向厨房走去,留下一地斑斑驳驳的竹影。
  门后。
  玄夭静静地看着玄炎穿过回廊,身影消失在转弯拐角处。
  他的脸依旧煞白,目光中,竟是抹深邃而无言的哀伤。
  这几天玄炎常常到凌睢的荆防药铺,一来和凌睢说说玄夭的情况,二来玄炎决定要学习一些基本的药理常识,这样以后出门在外有些什么小病小痛的也就不用为找不到大夫而心急了。
  几天交往下来,玄炎终于明白了荆防药铺所以有名的原因。
  首先么,当然是凌睢医术高超,总能找到病症对症下药,又免费为付不起医药费的穷苦之人看病赠药,声誉自然是好的没话说。
  其次么......呵呵~凌睢一个双十好男儿,俊秀风雅,性情又温和,自然是各个待嫁闺中的大家闺秀小家碧玉的梦中情人了,那些喜欢凌睢的姑娘全都毫不避嫌,每天雷打不动地到药铺来报道,今天头疼明天脑热什么的,每每还总是欢天喜地地花银子把大把的草药买回家,药铺自然是生意兴隆得很。
  玄炎在心里想,钻石王老五嘛,难得的单身贵族,行情好确实是无可厚非。
  令他费解的却是另一个人,萧云飞萧公子。
  这萧公子是火族中地位较高的一脉贵族,父亲是现在南疆掌事的五大长老之一,身份地位可算是人上之人了,每天却都像那些来药铺看病的姑娘一样,药铺还没开张就早早守在外面,在药铺一混就是一整天也不觉得累,甚至可以说是......扼......乐在其中......
  ......沉默。
  这几天他才知道南疆北溟虽不是男风盛行,在这方面也算是比较开放的。这萧云飞更是早在十年前他还只有十二岁凌睢还只有十岁的时候就放出此生非睢儿不娶的豪言,萧戒萧长老原以为是童言无忌,谁想萧公子是个痴情男儿,爱慕凌睢之心是十年不变且久而弥坚,近几年不知拒绝了多少对他有意的姑娘,且每每总是重复强调此生非睢儿不娶,久而久之也就没人敢再上门提起这件事了。
  说到这事那可是叫惊的他的亲爹萧戒萧长老那叫一个悔恨啊--这萧凌两家本是世代交好,到萧戒这一辈更是亲近非常,凌睢父母早逝,小时侯便被接进了萧家抚养,一直到十四岁之时才离开萧家开了这荆防药铺,谁想到,好好的两小无猜造就了一段青梅竹马,要命的是这双方还一个是自己的宝贝独生子,一个是自己当作亲儿子般疼爱的世侄,能让他不捶胸顿足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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