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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翼之凤翅天翔下——by星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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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把老三弄下去。待黄十三和萧战飞破了元都后,咳咳咳,你我再作打算。”

  “大哥,九弟……”凤天云的声音有些迟疑。

  “下去。我自有分寸。”

  一阵人体挪动的声音后,又是良久没了声响。只听身边又响起一阵剧烈的咳嗽。凤天翔暗暗的皱眉,他要不要醒呢?

  还在犹豫中就听到身边的人叹息道,“九弟,听了这么久,不想见见我吗?”

  凤天翔听闻暗暗叹息一声,冷冷的睁开眼,就见到了坐在他身边的凤天宇。还是有瞬间的错愕。这个人,真的是凤天宇吗?他与凤天宇已经分离了近三年,变化也许是应该有些,但眼前的这个人也和他记忆里的那个人也差太多了吧。他记得最后一次见到凤天宇的时候,是宫变前夕,当时他来质问是否是自己杀了唐太后,那时那个人虽然一脸怒气,但是一身黄袍,头戴金冠,威仪尽现。

  可是现在,凤天翔静静的看着眼前的这个人。这个人苍白的脸上几乎没有一点血色,捂着嘴呛咳不已,一身瘦骨嶙峋,双颊深深地凹陷下去,额间还隐约有一抹骇人的紫黑色煞气,只有眼睛还带着当年的一丝森寒。这个人,任谁看到都不禁怀疑他还能活多久?

  只见凤天宇用手帕捂住嘴唇,呛咳得腰也弯了,整个人都像龟缩了起来,连听到他咳声的人都能感到他断肠裂肺的艰苦,然后只听他苦笑一声,“怎么?两年没见了,九儿认不得我了?”

  凤天翔听闻沉默良久。也许凤天宇才是两年前宫变中最惨的那个,不仅失去了皇位,还失去了健康,流落南琼。但是,他冷冷一笑,这又关他凤天翔什么事?这世上,他凤天翔只会为十三难过,他凤天翔只会为十三伤心,他凤天翔只知道十三的痛,十三的苦。至于别人,他凤天翔的心从来都是铁铸铜浇!

  于是,凤天翔缓缓地开口,声音十分平缓,“陛下。”

  “真伤心呢。”凤天宇听闻竟然笑了笑,“九弟对我还是那么冷漠呵。”

  凤天翔眸色暗了暗,“陛下的厚爱天翔怎敢忘记?”

  “你是在记恨我一年前给你的那膏药?”凤天宇轻声问道。

  “陛下赐药,天翔只有感激。”凤天翔淡淡回道。

  “唉。”凤天宇又叹了口气,“我没有逼你,咳咳,是你自己的选择。”

  “我也没有后悔。”凤天翔垂下头,浓密的睫毛遮盖住了他的眼神。

  “呵呵,说来,我还真的很羡慕黄灵飞。”

  凤天翔听闻眸色有一瞬间的柔软。

  “呵呵。”凤天宇轻轻笑了笑,叉开了话题,“你也听到了,萧战飞要杀你,咳咳,如今你不能回去了。”

  “他要杀我,我早就料到了。我和他不过是互相利用。他借我兵,我替他打。”凤天翔淡淡说道,“只不过没想到他会这么快动手,我一直以为,他会等我攻破了元都再说。”

  “萧战飞也是沙场悍将,破了飞斜岭,凤翼就没了屏障,至于这么早下手。咳咳。”凤天宇轻声说道,“他也很聪明。元都有你的的铁甲军。咳咳咳,何况你现在那里手下已有十万自己的兵了。再不下手,他就再难掌控你。”

  “呵呵,是我失算。”

  “唉。”凤天宇叹息道,像是有深深地感慨,“差之毫厘,谬以千里。一步之差,满盘皆输。九儿,你这次太大意了……”

  凤天翔冷笑一声,“这场战争的开始就是一个赌局,每个人都在不停的算计。萧战飞想要凤翼,西河王和木怀沙想要立足神州,陛下想要重夺江山,而我和十三想要凤天宙的命。所以,我能做的就是进局,再把所有人都拉下这场豪赌。”

  “这个仇你就算报了,也许赔上的更多。”凤天宇的眼眸幽深,“又何苦呢?”

  凤天翔的眸色一暗,“陛下你又何必这么说?陛下不也在算计?不也是想报仇吗?”

  “是。我的确是想杀了凤天宙。”凤天宇叹息。

  凤天翔听闻眸色更深,“那么,如今我与陛下做个交易,只要陛下放我离开,我定为陛下报这个仇。”

  “你想去找黄灵飞?没用的。九儿,我不会放你走的。”凤天宇摇了摇头,淡淡说道,“这两个人我都恨。都很恨!我就是要看着他们一场厮杀后再去收拾这个残局。咳咳咳!咳咳咳!”

  又是一阵急剧的咳嗽后,凤天宇眼里闪过一丝寒火,又继续说道,声音极轻缓,极柔和,“我不知道还能活多久。我要是死了,九儿,你就得陪葬。”

  陪葬?

  是吗?可能吗?

  凤天翔垂着头,眼里划过一丝冷光,嘴角拉起一丝讥诮的弧度。呵,十三。阿凤和你怎么好像总是会遇到疯子呢?

  73

  飞斜岭外,远处传来几声寒鸦凄楚的悲鸣,黄十三细细的聆听。

  寒风刮过树梢,冰心刺骨。黄十三静静地感受。

  他记得第一次见到阿凤的时候,天气也是这么的冷。那个少年坐在一整张白虎的皮上,那间房屋美轮美奂,是他一生中见过最美丽的地方。可他却觉得不及那虎皮上少年的一根手指头。

  他慢慢的抬起头望了一眼天空,远处有一轮清月冷冷的,冷冷的挂在黑洞洞的天际。新月如钩。他记得那时的阿凤比这清月还要冷上三分。

  他的左手缓缓地抬起摸上脸,这时,他没有戴面具。确切地说已经很长时间没记得带了。他记得阿凤对他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你,把面具摘了吧。”他没摘,阿凤却没有逼他。

  后来阿凤看到了他的残容惊的怔住了,那时他慌慌张张的低下头。那少年对他说,“十三,抬头。抬头看我一眼。”他犹豫了好久才抬起头,却见阿凤好温柔的笑了。

  他的右手握紧了手中的烈焰刀。这把刀是阿凤花了一年多寻来的。他记得当时阿凤说,“十三使得是刀,宝刀也要有个知音,我又不懂武功,要这刀又有何用?”

  阿凤!

  这个名字他在心里反反复复念过无数无数次。

  阿凤。他试着张了张口,却唤不出半字。哦,对了,他的舌头被人拔了。也是因为阿凤。呵,但他却也是因为这根舌头得到了阿凤。阿凤说,“十三没了声音又如何,阿凤不在乎。十三最在意的不就是阿凤吗?如今阿凤都不在乎,十三为何还要在乎呢?”于是,他也不在乎。

  再然后他要杀自己的母亲。后来那个女人真的死了,他其实真的好畅快好开心。阿凤说,“十三,哭什么?这个结局称了我俩的心。”

  这世上他黄十三凶狠歹毒,一生孤苦。只有阿凤待他最好,最温柔。

  阿凤说,“人人都说我是凤凰翼,十三陪在我身边不能飞怎么行?就叫灵飞吧。”

  阿凤说,“十三,我们永远在一起,就是老天也不能分开。”

  阿凤说,“十三,我最痛恨欺骗,所以阿凤永远不会骗你。”

  黄十三狠狠地闭了闭眼。可是阿凤,你,为什么又骗我?

  再次睁开眼时,黄十三凶眸染血。痴心化作罗刹,为谁疯狂为谁愁?

  他无声的站在营帐内狠狠地盯着那个自阿凤消失后就出现的男人。他的身边围了一圈又一圈东越的士兵,每一个人都是持剑在手,一脸戒备。可黄十三毫不在意,他专注凶狠的目光一寸一寸的刮过萧战飞的脸,不放过一丝一毫的表情。

  他记得,这个人是东越的福王,东越的常胜将军,他手中的红缨枪横扫天下,这个军营里有十五万大军都是他的。他记的很清楚!

  但,那又怎样!

  为谁疯狂?为谁!

  为谁愁?为谁!

  黄十三慢慢,慢慢的抽出了刀。在燃着火把的营帐内,烈焰刀在人群中发出森寒森寒,绝望绝望的光。

  他黄十三最在意的就是阿凤。没了阿凤,他还有什么?他还有什么!

  没了阿凤,他还为谁疯狂?!

  黄十三的眼睛狰狞的盯死,扫过面前一个一个的人。既然要死,既然要疯,那他黄十三不介意再多拉几个人掂背。

  月光下,营帐内,绝望的少年,森冷的刀光,冲天的杀气。少年的四周弥漫着浓烈的死亡的气息。为谁疯狂?为谁!绷紧的弦已经到达了极点,只要轻轻一触就会断。

  然而这千钧一发的时刻,营帐中央那个一直沉着脸,一语不发的男人眼珠忽然转动了一下,轻轻笑道,“黄灵飞?修罗王?呵呵,本王又没有得罪你,凤天翔又不是本王绑走的。本王还等着你们打进元都呢!本王又怎么会绑走他?”

  不是他?那又是谁!黄十三持刀逼进。痴心化作罗刹,绝望斩过柔情。

  萧战飞的眼光又闪了闪,“修罗王还猜不出吗?这世上还有谁和你们最是有仇?还有谁和你们最是相克?”

  黄十三听闻顿住,眸光更是狠戾,还有谁?还有谁!凤天宙!!

  凤天宙!!!

  萧战飞见状精眸浮现一丝笑意,“修罗王万勿担心,只要我们破了元都,就一定能救出凤天翔。”

  笑意更深,“如今,你我一起去破了元都吧!”

  破了元都?破了元都!

  黄十三浑身煞意更盛。阿凤,十三很快就来了。你要等我,等我为你破了元都!

  黄十三又静静的盯了萧战飞良久,终于转过身走了出去。

  所以他没有看见他身后萧战飞的眼眸收了笑意,瞬间转冷。凤天翔竟被人劫走了?是谁劫走他?真的是凤天宙?还是凤天宇?呵呵,不过是谁都好,反正只要黄灵飞以为是凤天宙就行。有了这个凶狠的少年,取下元都指日可待!

  不过,心里总有些心神不灵。萧战飞疑惑的摸了摸胸口,奇怪,这是怎么回事呢?

  唉……他缓缓地叹出一口气。阿雷好像又生他气了,一句话不说就跑得无影无踪。萧战飞的眸色开始转狠,又是为了凤天翔!他怎么就是不理解他?凤天翔不死,元都怎么破?凤天翔怎会没有后招?飞斜岭一破,凤天翔就不再需要他了。若他不先下手为强,这兵他算是白借了!白白为凤天翔做了嫁衣!

  倒是没想到凤天翔还是被人劫走了?呵,萧战飞轻笑一声,也不知那对他是福还是祸。然后眼神又柔软了一下。雷,你别生我的气,待我破了元都,和你一起再看这凤翼江山。呵呵呵,到那时,神州还有谁能与我争锋?

  黄十三不知道萧战飞的心思,他沉默的走出了营帐。少年的身后有无数的东越士兵,有无数的阴谋和阴谋背后隐藏的血腥。然而少年却不知道这些。

  月光照着他寂寞的背影。从背后看,是一个充满力量美的少年背影。那个的背影极为修长英挺,长臂蜂腰,宽肩窄臀。少年的黑发未束起,张扬的在空中乱飞。锵的一声,少年还刀入鞘,刀鞘霎那间隐藏了刀锋所有锐利的光芒。

  可不知是不是错觉,少年的背影在月光下更显得锐利非常,竟比那已经入鞘的烈焰刀还要利上三分。让人觉得这月光下的少年自身已经成了一把出鞘的刀,修罗王的刀。

  74

  此时的凤天翔正与昔日的凤翼国君僵持着。

  陪葬?凤天翔唇边冷笑未收,脸已经被一只冰凉的手抬了起来,凤天宇的手指冷的像冰刃一般,缓缓地的抚摸着少年淡樱色的双唇,声音沧桑而低缓,“九儿,我以前从未想过逼你。可是如今……”

  “可是如今就你快死了,你不甘心。”凤天翔轻轻的避开碰触而来的手接口道。

  凤天宇叹息一声,眼里闪过英雄落难,穷途末路的神色,“我确实不甘心。世人对末路的英雄,总是何其苛到绝情。我决不求苟延残喘。但是!”他的声音一顿,缓缓吐出让人心寒的决绝,“但是这一次,九儿,我要你陪我。”

  冰冷的指峰又滑过少年的幽深的眼眸,凤天宇再一次咳了两声,在绢帕上又吐了一口血,轻轻的开口,“凤天宙和黄灵飞,一个对你有着近乎变态的占有欲,一个对你有着近乎疯狂的痴执。九儿,你说元都的这场仗谁会赢呢?”

  凤天翔侧过头又避开了冰冷的指腹,眼睛微微垂下,幽深的黑眸看不出任何破绽和情感,只有右手的尾指不自觉的颤了一下,只听他缓缓地说道,“他们都不会赢。因为赢得将是萧战飞。不!也不对。赢得将会是陛下。”

  凤天翔又声音平稳的复述了一遍,“元都的这场仗赢得是陛下。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萧战飞也赢不了,陛下将会完胜这场仗。”

  “哈哈哈,哈哈哈。”凤天宇听闻终于畅快淋漓的大笑起来,“咳咳咳咳咳!”一会又剧烈的咳了起来。好一会终于缓上了一口气。

  “……呼。”他又悠悠的吐出了一口浊气,“这么久了,朕终于赢了一次。”

  “可惜呀。”凤天宇又悠悠叹道,“我就算胜了也活不了多久了。九儿,我真不知道还有谁能笑到最后。看吧,元都的这场仗,凤天宙会死,黄灵飞会死,萧战飞会死,我也将会死,那么你也就会死。看来我们都会死。”

  “这个赌局……”他缓缓的笑了。

  “开局就是一个死局。”

  “九儿,你输了。”

  “输的一败涂地。”他浅浅叹息。

  他真的输了吗?

  哈!凤天翔冷冷的嗤笑一声。他没输。他还没有输!不到最后,他凤天翔就绝不会承认输!

  于是,冰清的眼眸深深的隐藏住所有的情感,凤天翔盯着眼前这个满脸沧桑,一身病痛的男人,淡淡的开口,“也许吧。陛下,那么我们何时去元都?”

  “去元都?”凤天宇听闻又轻轻咳了两声,不经意地问道,“我何时说要去元都的?”

  凤天翔轻笑,“陛下要用三皇兄要挟萧战飞,又怎能不去?”

  “呵,这倒是。是要去的。不过那时,凤天宙和黄灵飞已经拼过死活了吧?咳咳咳!”他从怀里又抽出一条雪白的绢帕捂着嘴唇咳了一阵,“九儿,你说谁会赢?”

  谁会赢?凤天翔的右拳握得死紧。眼眸滑过一丝冷厉。十三,你要是敢再蠢的被凤天宙灭了一次,阿凤就是上天入地也绕不了你!

  “呵呵呵。”凤天宇见状轻笑了两声,“黄灵飞就是赢了,暗地里还有一个萧战飞。九儿,你说他斗得过萧战飞吗?”

  斗得过吗?凤天翔的左拳也紧紧的握死。浑身泛起冷冷的冰霜。十三,你要是敢真笨的撑不到我到,阿凤就是死了也不会原谅你!

  凤天宇见状又伸出了手像抚摸一下少年的脸,又被少年冷淡的避开,静静的收回悬在空中的手,凤天宇的声音似是不解,又似是不甘,“为什么是黄灵飞?他有哪点好?没有好的样貌,没有好的性格,没有好的名声,没有好的地位,就连脾气都不是很好。”

  为什么是十三?凤天翔沉默。为什么是十三?他扪心自问。

  呵。他轻笑。因为这世上有他凤天翔。只有他了解十三的痛苦,只有他怜惜十三的辛酸。人人都对不起黄十三,人人都背弃黄十三,可世上还有一个凤天翔。世人也许都觉得十三没有什么好,但他凤天翔不是别人。凤天翔不需要十三有好性格,好相貌,好名声。黄十三可以一无所有,但他还有一个凤天翔。

  凤天宇见状咬了咬牙,狠狠的背过身,“咳咳咳,不论怎么样,这一局始终都是一个死局。”

  凤天翔望着他孱弱的背脊,双眸隐隐闪动,握紧的双拳渐渐的松开。

  呵,枯木能逢春,绝处能逢生。死局难道就不能救活吗?

  凤天宇背着身子从床边站了起来,双肩因为费力忍住心肺的咳喘而隐隐抖动,只听他倦乏的说道,“九儿,你别想逃。逃不掉的。这个房门外都是我的兵。咳咳咳!等到元都的那些人都斗差不多了,朕!带你回家!”说完,佝偻的身子蹒跚的走了出去。屋外房门立时上锁。

  逃?凤天翔垂首望了望被缚住的四肢,环顾了一下简陋的密室,再瞄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嗤声一笑,下颚微微翘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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