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璃——by篱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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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青旋或许不是坏人呢。顿了顿,似乎经过了挣扎的思考过程,对,他不是青旋。
凤月的眼神一廪,手不自觉地抓紧了手中的琉璃杯,直要把杯子捏碎。可惜始终闭着眼睛的落璃没有注意到他的情绪波动,低喃道:催眠么......
你说什么?将情绪掩饰得完美的声音。
没有......陷入了仿佛没有尽头的沉默。许久,落璃叹了口起,问道:皇位对于你们来说,真的那么重要么?声音带着模糊的疲惫。
皇帝僵住了。从来没有谁问过他这个问题,久到他失去了思考的能力。想当年他为了得到皇位,将几个夺嫡的兄弟斩草除根,才有了今天的牢固江山,这一个狠字,此后一直不愿再回想。在被噩梦折磨了几年后,竟也慢慢淡忘了。偏偏落璃的这一句话,将鲜血淋漓的争夺撕扯开。张口欲辩,却发不出一丝声音。
落璃并不在乎他的发应,接着道:其实皇帝有什么好呢?一个活人,被放到一个死位上来。皇帝的椅子虽大,可坐在上面,四不靠边,空空荡荡,一点也不舒服啊......你不能靠,谁也不能靠。皇帝是唯一的,乾纲独断,圣心独裁,没人可以并肩站往,任谁见了都要后退半步,都要下跪行礼。看到的永远是人的发顶,真的不好玩呢。话说到后来越来越快,还带了淡淡的笑意,分不清的讽刺还是真觉得无趣。你看这些百年宫殿,吞没了多少人的生命和热血,白天它宏伟神圣,到了夜晚,不过是散发着阴森幽暗的冥俯。呵......其实,皇帝便是那江山社稷的奴才,一个谁也不能勉强他做什么的奴才。
声音不大,语调不疾不缓,甚至有着温柔的笑,却宛如一道闪电,横劈在凤月头上。自己每天将腰杆挺得笔直,背负着帝王的尊贵,也同时背负着所有帝王都无法避免的寂寞沧桑。称孤道寡的滋味只有自己知道,高高在上,看着匍匐的臣民,心中一片空茫。忆起母后临死前的话:月儿......天下人都能仰仗着你,但你不能依靠任何人。所谓天子,便要你头顶着天,可没有东西可以容纳天。你是天子,懂吗?临终的苍白气色若厉鬼般绞杀着凤月的心绪,仿佛又回到了森冷的残杀。最后,竟连心和身都不是自己的,那是属于朝廷,属于天下的。多年的苦楚若找到了宣泄的出口,狂燥地奔涌而出,无法阻挡。
落璃终感到奇怪,睁开眼睛,看到一旁的人脸色惨白,愣愣地望着手中的茶杯。顿时心下一惊,意识到自己说了太多不该说的话。倾身轻轻揽过凤月僵直的身子,下巴抵在他的肩上。落璃重重地闭上眼睛,半晌,似下了重大的决心,睁开眼,声音清明道:所以我说过让你统一天下,那时候,没有了国家纷争,至少能空出那么一点点的自我;那时候,你真的是天,足够强到可以做自己喜欢做的事。
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模糊却直抵心上,不顾‘你不能依靠任何人'的劝戒久久在耳边回响,凤月终将犹豫的手放到落璃的背上。瞬间,暖意扩散开来。
我查到一个有趣的事情。已经恢复的韩绪挨着门柱,眼睛斜挑。
抬眼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空远的皇后,是青旋的姐姐。
落璃沉吟了一会儿,那就更好办了,朴非可以找她要解药。
我还查到,青旋的姐姐其实在空远立下太子的时候就死了。殷楼接下的。
脸上一惊,:那宫中的......
自然是让殷楼带劳的娘娘了。韩绪淡淡地冷笑着。
为什么不早说?有了怒意的责问。
殷楼杀人无数,我又岂能桩桩清楚?那样,会睡不着觉的。可是,我昨天看到青旋的时候想起来了。
青旋是不是被人控制了?落璃将自己的疑问说了出来。一段时间相处下来,他发现青旋偶尔的表现与现下的完全窘异。就在前天,他与青旋在花园赏花,兴许是不懂事的下人的孩子爬到了假山上,后来发现有人在,情急之下摔了下来。当时青旋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接住了孩子,还宽容地笑着说:小孩子不应如此顽皮。落璃被眼前的一幕吓了一跳,他努力地想从青旋的眼中找出只是讨好自己而伪装出的诡计,但那里面什么都没有,除了纯净的柔和。可是,就在一刹那,青旋轻抚着孩子的手触电般猛然缩了回来,眼神似乎被蒙上了纸片般混沌,态度变得阴冷,喝倒:怎能有孩子出现在这里。来人啊!逐出俯去。落璃肯定之前的所见不是幻觉,那么,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与你在楚寒身上做过的事一样。提到这个,韩绪不高兴起来。
啊......落璃歉意地摊摊手掌,下了盅?
恩,是苗疆的一种奇盅,所谓奇,一是能改变人的性情,甚至行为,二则是......刻意拉长了声音,嗤笑了一声,是解盅勿需下盅人。殷楼便有熟知此道的人。另外,若受盅之人动了情,盅毒便会不稳定。空远现在的皇后正是苗疆人。
朴非!落璃喊了出来。
你不会想让我去救他吧。对于把自己打得那么惨的人,韩绪还是耿耿于怀的。
不,我去!
你?!韩绪还想再说什么,被落璃急急地打断了,你现在回殷楼让人来解盅毒,我现在就动身去空远。以自己的功力,两天便能到达空远。朴非......依旧是凤流的重臣。凤月的解药也不能耽搁了。那女人的目的是什么?控制青旋刺杀凤月和朴非。哼......乱了乱了。
韩绪瞟了一眼又陷入思考的人,潇洒地消失了。
凤月在听了落璃的决定后,震惊地看着他,大吼出声:你疯了么!独闯空远。落璃,一切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我的优点就是化繁为简。毫不在乎的语调,一手忙着穿上便利的衣服。你闭嘴!骤然拔高的语气。
啊?凤月被着突兀的一喝瞢了一秒。
你要留下来。韩绪过两天才能回来,在此之前青旋由你应付。楚寒会保护你。让樊淳茜加紧对院子的防卫,就是一只苍蝇也不能飞进来。
凤月的脸色青了又白,无奈事情只能这么解决。楚寒不用来保护我。没错的话,自己的武功高于他吧。
你还真信啊,那是保护青旋的。落璃最后将软剑缠上腰间,飞身出了门。
凤月盯着摇晃的桃木雕花门,咬牙切齿。
第二十章
空远皇宫。
落璃头疼地看着眼前的诡异景象,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巨大的高墙阻挡了进入皇宫的唯一入口,墙上有多个镶嵌而入的槽道,凹陷的地方有满满的润红色沙子在不停流动,竟真的如水一般潮湿,并不时会有一簌从巨大的开口倾落到下一级的槽道,红色飞溅开来,冲撞的力度足以将人砸至粉身碎骨。淡淡的血腥味四散着,落璃不自禁地皱了皱眉。墙太高,依靠轻功而上一定要找个落脚点,偏偏流动的沙渠像沼泽一般,无法支力。制造出这个东西的人不能不说是个奇才了。这么一来,只要活物就休想从皇宫的大门进入。
任凭想破脑壳也寻不到入法的落璃自嘲地笑笑,本非光明正大之人,何需由门而入?转而绕着宫墙走,希望找到可以进去的地方。当他从日升绕到日落时,本还带着嬉戏的心态被完全打消了。怎么会有人将所有的墙壁都造成那样?!而且血腥味越来越浓,多年的经验告诉他,这绝对不是什么动物的血!再晚一些,朴非的命和凤月的解药恐怕又要从长计议了。烦躁的情绪渐渐上升。
盯着那流动的沙砾,竟在月光中泛光,落璃决定用最卤莽的方式--硬闯。关心则乱!深吸了一口气,压下脑海中不断跳跃的不好设想,猛一提气,往墙顶跃去。
刺痛几乎在同一瞬间在全身蔓延开来,那流动的沙子中竟搀杂了大量尖锐的碎片,和着流沙坠落的速度,能硬生生地扎入人的皮肉。落璃觉得脑子有一瞬间的空白,如同坠入了有成千上万条毒蛇的穴口,带着毒汁的利牙镶入身体,疼痛到麻木!不止是简单的碎片啊。
已在中途,唯进非退。在过去的训练中,只要还有一口在,拖着鲜血淋漓的身体再攀过一道铁往也是不容拒绝的命令。咬紧牙关,落璃拔出剑,运力将剑穿过沙子,插入里层的石壁。如此重复三次,当到达高墙的顶端时,鲜血浸透了玄色的外袍,仿佛刚从地狱返回的修罗。
体力不支地坐倒在宽大的墙头,看着墙那头的景象。呵呵,空远总是给人惊喜呀。这里真的是皇宫么?
皇宫的建筑以一道宽大的沙渠为界两方而建。庭台楼阁布满了断辕残瓦,遍地尸体,血流成河。那沙子果然是血润的。来不及多想,稍稍调息,落璃便纵身跳了下去。
踩在鞋下的血还会发出滋滋的声响,定是不久前的事情。抓起一具尸体试看,是被强大的掌力击碎心脾,七孔流血而死。望着横七竖八的尸体,死法想必都是一样,大都是穿蓝色的卒衣的宫卫。落璃的嘴角轻轻上扬,抛开尸体,纵身向皇宫深处非掠而去。
我跟你看样东西!易容成落璃的凤月才一跨入大皇子的院落,就被兴冲冲的青旋拉着往屋子里走。
看着自己的手被紧紧握在别人手里,还使劲地拉着自己急走,便想到落璃平日和青旋也是如此相处,凤月觉得一股愤怒从心底顿时窜起。可面上还是温柔的笑意:大皇子别急啊!你要我看什么?
你的愿望哦。青旋的笑容竟灿烂得纯粹,怎么又改口了。
我也是看你这么急,情急之下才喊错的嘛。
哈哈哈......青旋大声笑道,并不留意微微的迥异,拉着凤月进了门厅,指着桌上说道:你前日说想放风筝,我便命人做了这个,你看如何?像急着献宝的孩子。
凤月看着占了整张大圆桌的风筝,鲤鱼的形状惟妙惟肖,定是请了极好的画师来画吧。突然心里有一阵的异样,却很快被无措取代了。他身为君王,自小便接受的是严苛的帝王之术,岂知如何放风筝?
看着身旁的人脸上有一丝为难,青旋以为是风筝没做成喜欢的样子,忙开口道:不喜欢的话我可以让师傅重做呀。
不是......我......
那我们就去放风筝吧。你不是还让我教你怎么放吗!青旋挥手命下人进来收拾好风筝。
对呀!凤月喜出望外地抬起头,笑道。
而落璃则越往深宫方向去,越是觉得这皇宫的布局奇怪。似乎进入了迷宫,一不留意便会不知不觉地饶回到同一个地方。落璃正平第一次嫌弃起自己的智商不够。四周很安静,没有一丝人气,似乎这偌大的皇宫是一座巨型的坟琢。落璃索性走到大道的中央,反正越诡异便越危险,躲也躲不来,惟恐打草惊蛇不如引蛇出洞。
王爷。声音在过分的静谧中如猛然坠入水中的巨石,于阴深的宫宇间砸出回音。
余音尚存,落璃的剑已冲向回廊的暗处,却被一股更大的力道反冲停滞在空中,匡当落地。吁出一口气,走上前去不在意地捡起剑,这里是怎么回事?你杀的?
如你所见。
真让人意外。解药呢。
在姐姐手上。北城,你自己去吧。
真是个不简单的姐姐呀,空远如此重要的东西。
空远的皇帝竟然死了很久了,确实不简单。被斑驳的血渍污染的白衣在屋檐的阴影中微动,声音蔫蔫的听不出感情,只道是无力。
别错怪青旋,他被控制了,要杀你的是你姐姐。
嗯。波澜不惊的声音。当初自己一入皇宫便被上千的精兵围攻,再笨也猜到分毫。
这里怎么走?迫不得已,落璃还是在静默十秒后问出这个极其不愿意问的问题。
呵呵......王爷知道八卦阵吗?
厄......知道一点。当初杀手课程里有学啦,可是现代的安全措施都是红外、激光、摄像头,久不用已经忘得差不多了。
这里的格局是四十九个八卦阵型的重叠,每两个平铺,一个叠加于上,以此计算。
这是人住的地方吗?没有人愿意无时无刻走着路还在计算下一个拐弯该怎么走吧。
这确实是给死人住的。冷哼了一声,朴非甩开袖子,跨出了阴影。跟我走吧。
落璃上前跟上朴非的步伐,他不愿意再说什么,宫门深似海的囫囵不那么清楚反而省心,便集中注意力观察所经之处。
凤月于你,是什么样的存在?沉默地急行了一大段路后,朴非突然间问道。
你呢?君与臣?两人的脚步都未慢下,话语融着扬起的风,被搅和得像闲话家常。
假如凤月把我当朋友,那就算吧。但是对于君王来说,最不需要的就是私人感情,君与臣显然是最好的。最后一句话说得特别重,好象暮夕的老人在教训顽皮的孩子,那样的事情不是你能做的。
我不知道。
两人又恢复了沉默,直到许多堇色的尖底出现。
姐姐就在那里面。小心。说完朴非就转身离开了。
你希望我杀了她吗?对这已经走出很远的背影,落璃平淡地问着。既然还愿意叫一声姐姐,那必然是有感情的。
背影停顿了一瞬,又继续缓缓地向前走去。
观察了一下不远处的建筑,神似泰国的金顶屋子。只是这里的每个尖顶下端都有一圈等人高的镂空,远远望去,让屋顶看起来像是悬浮在树林的上空。
落璃想起以前有一次在雅加达集体出任务,最后竟然惊动了国际刑警。那时大家都在一间尖顶的屋子里,援救的直升机只能盘旋在屋顶的上面,便用炸弹炸开了屋顶,当时的炸药量太大,整个屋顶飞了起来,就真的是飞在空中了。当时还感慨没把相机带在身上拍下壮观的一幕。
才跨入树林,阴冷冷的气息扑面而来,浑浊着若有若无的气味。茂盛的枝叶完全遮挡了光线,树林里一片昏暗,若这时突然冲出人来,措手不及不是没有可能的。落璃轻轻地踏着覆了厚厚枯枝败叶的地面,小心翼翼地前行,注意力最大限度地提高。却出乎意料的,异常顺利地来到了屋子的面前。
大门足有三丈高,大敞着,里面黑黝黝的。如同张大口的兽,等着猎物的到来,然后一口吞噬掉或者在口中将其咀嚼至血肉模糊。嘴角微微上勾,落璃迈着大步进入黑暗。
第二十一章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风透过尖顶的镂空呼啸而入,撞出凄厉的声响,如哀号的厉鬼哭泣,阴冷冷地席卷过身体。侧耳倾听,有水声,平缓的水流兴许抚过石块,发出空灵的回音。
破空之声猛然穿来,落璃迅速地蹲身,旋转,用剑绽开密织的花。感觉到周围有无数的绳索抛来,剧烈地打在剑身上,手被震起阵阵酥麻。转而用剑身主动缠上四面而来的绳索,就势曲卷而上,猛然发力往身上一扯,满意地听到哀号声和重物坠落的声响。扔开失了力的绳索,落璃站在原地不动。周围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