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抱你吗——by逐流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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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出去么?刚想拒绝,不小心看到他眼中一闪而逝的忧伤与微弱的乞求,又有些犹豫了。认识这么些年,小墨他从来没有这么安静过,从来都是笑得无忧无虑,一张嘴呱啦呱啦停不下来的他,何曾流露过如此类似于悲伤的表情。
罢了,中午的菜里还有些宁神助眠的成分,而且冉砚本来就累了,应该会睡很久吧。就算我一直待在屋里,大概也没什么事情做,不如去看看冉墨究竟在搞什么鬼。
"走吧。"轻轻关上门,往前走了几步,身后的人却没有跟上来的迹象。疑惑地回头,看到一个痴呆的石像。好笑地敲了一下他的头,"想什么呢,怎么,现在又不想我跟你出去了?"
"啊......哦......小耒,你真的答应跟我出去了啊......呜......"冉墨一兴奋,声音就大了起来。
赶紧一把捂住他的嘴,低声警告:"嘘,不是叫你小声点了吗?"看他拼命地点头后,尤自不放心地瞪了他几眼,才松开对他的禁锢。
"呜......咳咳......"冉墨压低声音咳嗽着,不时地偷偷瞄我几眼,眼神是无限的委屈,嘴角却隐隐上翘。啧,这个怪小孩,前几天都不是这样的啊。说起来最近一门心思扑在冉砚身上,都没空理会其他的事情了呢,也不知道最近是不是出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居然让一个成天闲不下来的多动症儿童变成一个忧郁公子了。
我这儿一径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不料一抬头,竟瞧见了冉府的大门,不由奇道:"你究竟要带我去哪里,有什么事还需要特地出府说么?"
冉墨这时候却卖起了关子,任我怎么说就是不答,只说到了就知道了。
好吧,不说就不说,这小子居然能忍得住不把事情竹筒倒豆子似地倒出来,也当真难得了,左右我也没什么好怕的,就看看他能做什么花儿出来也无妨,反正都到这儿了,也不差这么一两步。
冉墨领着我走走走,大概又走了小半个时辰,终于止住脚步,回头看我,嘴张了张,却是欲言又止。
"怎么,前头竟是龙潭虎穴不成,竟连我们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墨都不敢进了?"我瞥了一眼头顶的牌匾,华丽飞扬的三个大字--招袖楼,微微翘起嘴角作出笑的模样,当先走了进去。
该来的终究还是会来。
这几年一直待在冉府里头,几乎快赶上那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千金小姐了,偶尔出府一次,也是直奔目的地而去,从来不曾想过要来这儿看看。我想,我是真的要把十一岁以前的记忆都抛弃了吧。虽然说灵魂融合什么的,可内心似乎自始至终都一直是二十一世纪的我,在这个世界的幼时记忆,虽然都明明白白的摆在那里,却总像是雾里看花,没有真切的感觉。也许潜意识中,我也有些逃避那些东西吧。假如,假如......我变成那个听话乖巧却几乎算得上无心的小耒......我不敢想像......
"小耒......"冉墨拉住我的袖子,怯怯地说道,"你,你别生气......招袖公子求我,我,我......"
"呵......"我轻笑,"我为什么要生气,你是我的好朋友啊,怎么会做害我的事呢。"斜眼看他有些惶惑的神情,心里是说不出什么滋味。
那个招袖公子,竟然也会求人么?记忆中那个人总是淡淡的温和的清冷的,似乎什么事也不能撼动他的样子,明明浅笑起来那么温柔的一个人,却毫不犹豫地做着那种和买卖人口差不多的事情......
"小耒,你终于来了。"伴着清脆的铃声响起的,是比铃声还动听的声音,我抬头,看到那个楼梯的转角处的身影,漾着浅笑的脸有着淡淡的温柔,和记忆中的某张脸重合。
"大人......"大脑突然有些眩晕,目光仿佛被粘住了似的无法从那张脸上移开,脑中仿佛被缠上了一团迷雾,一片空白,喃喃地从唇边吐出了那两个陌生又熟悉的字......忽然间,久远的记忆纷至沓来,气势汹涌地把我埋在了下面。初见时暖暖的春晖,阳光下他的笑容,他淡淡温柔的脸,引得小小的一颗心从此装满了那个人......从来不敢说出口的爱恋,那一晚上痛苦却被小心翼翼珍藏起来的回忆,我......是萧耒,还是小耒?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看着这个人,就会有无限温柔而酸楚的感觉铺天盖地而来,几乎让人不能呼吸。我到底,到底......
头剧烈的痛了起来,忽然砰的一声,有什么东西直挺挺地倒下去,和招袖楼的地面结结实实地来了一个亲密接触,所有乱七八糟的情绪都消失了,世界终于清净了......咳,我是说,我晕了。
醒来的时候,我有些恍惚。刺鼻的消毒水的味道,满眼毫无杂色的白,根据以往的经验,我,穿回现代了,而且,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穿到医院来了。
想起身坐起来,却发现自己浑身酸软,几乎连抬起手指的力气都要没了,怎么回事?张了张嘴,喉咙干哑得发不出一点声音,不过这细微的动静却让床头守候的人猛然惊醒。
"小耒,你醒了,要不要喝点水。"妈妈泛着血丝的眼焦急地看着我,脸上掩饰不住的憔悴,动作轻柔得仿佛在碰一个易碎的瓷器。
喝了点水,虽然依旧干涩,不过终于能够出声了。看着妈妈欣喜的泪水,满怀内疚地低声说道:"对不起,妈妈,我又让你担心了。"
"没事,醒来就好,醒来就好。你知不知道你已经睡了一个星期了,妈妈还以为,还以为......"
这么久?心里一惊,那件事,终究是无法避免的吗?
吃力地抬手拭去妈妈脸上纵横交错的泪水,扯出一个最温柔的笑:"不要担心,妈妈你不是知道的吗,就算我在这个世界消失了,我也会在另一个世界好好的活着的呀,所以,不要担心,你的儿子不会那么容易有事的,他可比普通人多了一份机会呢。"
"你总是这样......总是这样......"妈妈依旧是泣不成声,弄得我一个头两个大,好容易才安抚下来,总算知道了这两天来发生的事情。
原来那天我一直没去上班也没请假,打电话也没人接,白玥午下了班就直冲我的小窝,原以为我在做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结果竟然发现我躺在床上呼呼大睡,怎么叫也不醒,到了第二天依旧没有醒来的迹象,就觉得有些蹊跷,拉回医院却查不出什么毛病,最后没办法只好通知了妈妈。妈妈大概也猜到了缘由,虽然担心倒也没有慌乱,拿了换洗衣服过来,和我的同事们一阵交涉之后,事情就变成我一个人独占一间病房她在一边陪护的结果了。
呼,不得不说,妈妈真是让我打心底里佩服啊。
第 47 章
安抚了情绪激动的母亲,和那个值班的熟人打了个招呼,便准备出院了。开玩笑,工作时间都耗在医院了,难得一点休息时间难道也要在医院度过?这消毒水的味道可不是香水,况且就算是香水这天天闻同一个味儿也要腻的。
不过这个熟人显然不打算就这么放我走了,无视妈妈还在我身边,硬是以我身体虚弱没人照顾为由,跟着我回了家,他居然敢公然翘班,妈妈居然还没反对,不但没反对,还一个劲儿给人道谢,啧......
还有,现在虽然过了七八月最热的时候,也还是很热好不好,居然还一路紧粘着我,跟个狗皮膏药似的,甩也甩不开,这大热天的,他热不热啊。
"白玥午,你今天很奇怪啊,我都不明白你在想些什么,就算关心同事也该有个限度吧?"趁妈妈去客厅收拾的空当,我忍不住压低声音对他低吼。
白玥午却丝毫不为所动地继续对我上下其手......呃......好吧,他只是在好心为我作按摩罢了,可是我和他的交情有好到这种程度吗,居然能劳动他老人家亲自为我服务?诡异,太诡异了。
心里叽叽咕咕,却实在不好意思对一个帮了自己那么多忙的人真正拉下脸来,况且......哎,一静下来,脑海中就不断闪现招袖的脸,搅得我头痛,只有靠时不时和人说说话来转移注意力,眼前这个自动送上门来充当解闷对象的白玥午,自然是当之无二的人选了。
所以尽管是低吼,也还是带了三分无奈两分笑意,他白玥午感觉不到害怕也是理所当然的,可是也不用笑得这么夸张吧......
"伯母,萧耒最近身体总是出状况,实在让人放不下心,不如我就搬来和他一起住吧,我是他朋友,又是同事,照顾起来也很方便,您也可以放心一些......"
"啊,这当然好......呃,我是说,这怎么好意思呢......"
"没关系的,朋友嘛。"
"呵呵,那真是太谢谢你了。"
"哪里的话,伯母您太客气了。"
"......"
"......"
他们,他们在说什么?我张口结舌,石化半分钟,终于找到了自己的舌头。
"麻烦......"
一老一少两个人相谈甚欢,对我努力争取人权的呼唤声充耳不闻。
这两人,咳,咳咳......一着急,居然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剧烈地咳了起来。
"萧耒,你怎么了......"
"小耒,你怎么了......"
两个人急急围了过来,七手八脚地忙着帮我拍背抚胸顺气,哼,终于舍得施舍一点注意力给我了,早知道我咳两声会有这么好效果我刚才就应该故意来几下的,不过......我不过小小的咳了那么几声,至于这么紧张兮兮的么,强烈怀疑这两个人是不是把我当小孩对待了。
"我说,你们是不是忘了问问我这个当事人的意见了?"抖掉一身鸡皮疙瘩,我挑着眉不是很认真地抗议。
"小耒,难道你就忍心让妈妈成天为你提心吊胆的么?还是你嫌弃人家小午了?"妈妈含着泪看我,大有我一说不好就马上飙泪的架势。
嫌弃......小午......妈妈你不知道这种话听起来很有歧义的吗......
抽搐着嘴角,瞥了一眼一旁笑得诡异的白玥午,我无力地叹气,"我是说,这样也太麻烦人家了。"
"不麻烦,一点也不麻烦。"白玥午忙不迭摇着手否认,笑容可掬地接道,"我很乐意的......我们是好朋友嘛。"
好朋友......如果只是在同一个地方工作,只是偶尔会一起喝酒,就可以称得上是好朋友了的话,或许是吧......
皱了皱眉,没有去反驳他的话,当是默认了。
就这样,这件事情就定了下来,白玥午搬进了我的小公寓,开始了两个单身男人的同居生活。至于妈妈么,见我已经没什么大碍,又有人在身边照顾,自然是安心回家了。
自从白玥午搬进来之后,我的生活立刻来了个质的飞跃。呵,倒不是说装修了什么什么的,而是这小子似乎有一点洁癖,而且嘴刁得很,没事就喜欢打扫打扫房间,专研专研食谱,于是乎,原先几乎看不出颜色的地板变得闪闪发亮光可鉴人,一日三餐也丰富多彩让人食欲大动,这才过了几天,我就已经增了不少体重了。想不到他还有这种手艺,果真是人不可貌相啊。按这小子平时的表现,明明白白一个风流浪荡子嘛,居然会是一个居家好男人,啧啧......
"萧耒,你起了啊?"
"嗯,休息得差不多了,也该去科室露露脸了。"
"哦......你先洗漱一下,早餐马上好了。"
"知道了......"
"唔......好吃......老白,哪天你在医院混不下去了可以考虑去做厨师哦......"
"说的什么话呢,哥哥我才华横溢英俊不凡那些个老家伙们会舍得炒了我,不怕没了这医院唯一一抹亮色病源急剧下降啊......哎......你吃慢点,没人跟你抢,看噎不死你......哇,痛痛痛......干嘛捏我,非礼啊你......"
"咳,咳咳......我看看你的脸皮究竟有多厚......"
不理白玥午哇啦哇啦的叫唤,我快速解决早餐,起身拿包。
"喂,我要走了,你还在磨蹭什么?"
"等等我,我也好了......"
......
这样的日子,其实应该也算不错的吧......
我走在前头,嘴角慢慢滑过一丝笑意。
眼角有湿湿的感觉,是下雨了么,原来是下雨了啊......
......
砚,你那里也在下雨吗,或者,我在这里好几天,于你不过是几分种甚至几秒种的事情。
砚,我好想你,好想马上就到你身边,可是......我很怕,很怕,招袖公子他,我......那时候,我甚至快要分不清自己是谁......思维被令一种思维侵占的感觉,像是要失去自我了......我怕,万一,万一......我不敢想像......
第 48 章
烟芜来找我的时候,我并没有感到太惊讶,大概是因为潜意识中觉得这个神秘的女子一定会再一次来找我的缘故吧。
依旧是光影变幻的酒吧,依旧是安静的包厢,依旧是一身华丽的黑色,依旧轻易的在她面前倾吐连面对最亲近的人都说不出口的痛苦烦恼顾虑......也许是因为心底浓浓的阴郁,只有她会懂吧。
"有一个方法,或许会对你有所帮助。"轻啜了一口手中的咖啡,烟芜淡淡的语调听不出起伏,却在瞬间点燃了我的眼。
"你是说......"乍来的惊喜让我有些忘形,身体情不自禁的往前微倾。
抬起一只手止住我未竟的话语,薄薄的红唇毫不在乎地打破我的希望,"只是可以延缓最后结果的到来罢了。"
"哦......"脸上的笑容僵住,旋即又化成一个淡淡的苦涩的笑意,"这样已经超出我的预料了......"
烟芜看了我一会儿,嘴角微微上扬起一个弧度,衬得她那张总是淡漠的脸一下子生动了起来。应该是很美的女子吧,可惜,此刻的我,已经没有心思去欣赏了。
她所说的方法其实也挺简单的,就是锻炼自己灵魂的强度,至于如何锻炼么,也不过是一些简单的吐气呐息的法决,再配合她上次给我的那块玉,假以时日必定会有所成效。
这法决比竹韵教给我的心法好学多了,赢来烟芜一个不轻不重的赞赏,呵,比这难上几倍的我都会了,还会弄不懂这个么,要知道,心法这东西,其实也是相通的,一通则百通,所以说,学一个范围内的东西,只要会了其中一种,想要弄明白另一种,其实并不难。
不过这倒让我想起了一个被我遗忘很久的事情来。冉府曾经来过一个很厉害的文馨师父,给过我一本似乎很了不得的书,好像是叫......叫......逆天决?这么......呃......嚣张的名字,会不会真的有逆天的效果呢......后来我穿来穿去,事情一多,倒把这茬儿给抛脑后去了。既然烟芜给我的口诀可以对我有帮助,那那个什么逆天决,也很有可能......
不过现在在这里,似乎也不能做什么,只有等日后回到冉府的时候再去求证了。只是,哎......我该如何面对......算了,不管了,船到桥头自然直嘛,到时候总有解决的办法的,最多......不过一死......
打定了主意,心里似乎就轻松了不少。只是,恍惚中总有种自己已经时日无多的错觉,于是加倍的珍惜起身边的人来,搞得那些个同事朋友老同学们都啧啧称奇,直道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平日里喜欢独来独往的萧耒居然热忱了起来......呵......
只有白玥午,成天抱怨着我对他越来越冷淡了。不是没有看到他眼中深藏的情绪,不是没有察觉到转身时他瞬间的低落,就是因为如此,才不能给他希望啊。我是个没有未来的人,招惹了冉砚已经是一个错了,就算这个错我怎么也舍不得纠正,又怎能再犯一个错误呢,徒增烦恼罢了。
这几日按烟芜教的练习,心思似乎清明了许多,这个东西,果然是有些效果的呢。想想时间也差不多了吧,不知道什么时候回去......呵,我居然用"回去"这个词儿了,看来是真的想念的紧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