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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过舞流云——by紫舞玥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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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赏月啊。"流云仰头望着漆黑的天幕,零零散稀星,银银月魄,月如钩,星若辰,似近在眼前伸手可及,淡漠烟霞萦绕天际,曚昽着月光,待伸出才手发现只是镜中花,水中月。回过头,却对上一双微闪的星眸,流云忽然仿觉竟如方才所观之月一般,明明近在咫尺,却恍觉远在天边。
就这么对视了良久,仿佛谁也没回过神。
静。
风过处,只留下秋叶簌簌之声。及地的影,被微亮的月光拉的老长,映在略略枯黄的草丛间,竟然分不清了彼此。
本来轻微而绵长均匀的呼吸忽变得急促,一瞬,抑或许过了许久,又变回绵长均匀。
细软的唇如同上等的丝绸,腻滑,柔软的触感仿佛蜻蜓点水。
直到流云的脸在潋寒眼眸中放大,而后又缩小、远离。
流云动动喉结,却不知该说什么。不敢去看他一眨不眨盯着自己的眼,突然很窘迫的发觉,自己竟做不到面不改色了。
潋寒清冷的星眸在那一瞬闪过一抹莫名的流光:"你...."
"咳...我先去睡了。你...爱睡哪睡哪吧...."流云扬起一个略带僵硬笑,转身欲走。却在转身的刹那,惊鸿般瞥见银寒月光下的潋寒,背光的俊颜,不知表情,那轻轻上翘的嘴角,却失色了繁天星辰。
流云一怔,竟忘了身还在树枝上.....于是乎.....完美地....跌了下去。
"真是色不迷人人自迷...."流云喃喃道,在身上拍了两下,装作若无其事的迈步离去。幸好没别人看见,否则他的一世英名啊....那叫一个毁于一旦!
没走几步,流云停下,却没回头,仍旧是懒散的语气,却带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狼狈:"夜晚树上风大,‘师弟'若无事,还是下来吧。"又顿了一顿,道,"你呀....多笑才好..."说罢,径自离去,却是错过了树上之人又扩大几分的微笑。

流云几乎是奔回小屋的。一进门,就坐在床上连连皱眉,自己干嘛像做了贼似的?甩甩头,不去想就好。倒下身,耳边阵阵有力的心跳声在静谧的夜晚却格外明显,闭上眼,方才惊为天人的身影却挥之不去。流云轻轻叹口气,认命地起身。看来今晚是睡不着了。
散漫的出了门,无处可去,绕到马场,只见好几匹模样不一的马,分分散散的落在几处。一眼就瞧见小斑,在槽边悠闲地吃着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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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云转而看看四周广阔的草场,幽静的月夜下,秋风飒爽,忽而玩心大起,信步来到马厩。小斑有感知的抬起头,黑黝黝的大眼睛迎上流云的轻笑。
伴着一声昂扬的长鸣,一抹颀长的身影跨上马背,策马而去。
皎皎明月下,夜深阑静中,渐起的寒风在流云耳际呼啸而过。衣袂翩飞,夜风灌入,咧咧作响,破墨的流发飞扬。流云微微眯起眼,散淡的眸光凝聚,直视前方,仿然忘却周遭的一切,瞬间脑海中只剩一个念头--奔驰!
烟云散去,银光大盛,月下一人一马仿佛跟影子竞赛,矫健的身影在月下奔腾。
殊不知,那飒爽的英姿尽数收入一双漆墨瞳仁中。借着婆娑的树影的遮隐,挑高的男子一袭绣金锦衣及地,两鬓的青丝高高束起,斜斜挑起的内双眼中,泛着别有深意的轻笑。
他本只想隐在暗处,待见到流云惊人的策马之势,好胜之心立即如傲焰般窜起,紧紧盯着他犹如极风之速的身影,锦衣男子轻勾嘴角,翻身提气朝马厩奔去。
这边厢,流云已然渐渐乏了,放慢了速度,任小斑漫无目的地走。闭了眼,静静感受这难得的闲静与安宁。刚才策马狂奔之时,有那么一刻,他似乎回到过去,在独自一人的月夜,在私人赛场上疯狂飙车的感觉。那是他唯一发泄的方式,追求极速与超越,如腾飞一般,自在的翱翔--没有翅膀的飞扬。
夜幕中,任何一点声音都显得无所遁形,倏的,远处的马蹄声顷刻便已至身后。流云调转马头,轩眉轻挑,有些意外的盯着策马而来的神秘男子。来人一身锦衣,泛着点点月白银光,背光,看不真切面容,只见流墨一般的青丝由顶上紫金冠倾泻而下,随风飞舞在空中,修长的身形微微前倾,姿势甚是漂亮。隐隐散发着一股雍容华贵,又不失霸傲之气。
看来遇到行家了。流云轻轻一笑,静静在原地等着他来到自己面前,同时也细细思索着来人的身份。
转眼,锦衣男子已然来到眼前,也不下马,在流云打量着自己的同时也打着他。流云这才看清他的相貌,乍看之下,只觉英俊不凡,待到瞧见那双眼--微微上挑的内双,似笑非笑,深邃又似探究的目光,漆若夜幕的双瞳,似烟非烟,流转着疏离和淡漠,仿若嘲弄,又似诱惑。此时,流云才算是明白什么叫"天然一段风骚尽在眉梢,平身万种风情悉堆眼角。"
男子斜睨着流云,本以为会习惯性的见到惊艳而恋狂的眼神,却不想眼前跨马而坐的男子,幽深而清明的凤眸中,只有短暂的惊异一闪而过,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淡漠而纯粹。男子眯起眼,似是而非地露出一个轻笑。
"在下云霄,不知阁下是?"流云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他的举动,是他,那日『媚凤阁』中与那个"玉箫"公子起冲突的男子。早料他背景不简单,没想到会在皇宫里碰到。这个时辰,这样出现,这副打扮,偌大的皇宫中,做得到的只有一人--当朝太子--玄煜。
"先不管我是谁,云兄似乎马术不错,在下正有此兴致,不如咱们比一场如何?"

第二十七章 赛马

"好啊。"流云微微一笑,爽快的应声。他既不想先露身份,我就权当不知,管他目的为何,难得如此机会,没有身份尊卑,没有立场的差异,痛痛快快地跑一次罢。
"就以那座山丘上的银杏树为目标,谁先碰到树就算赢。"锦衣男子抬手指指前方,隐约可见一苒苒卓立的孤树。他座下的青骢马打了个响鼻,一抖擞身子,迈了几步,在小斑身旁傲然而立。
"一言为定。"流云勒了勒缰绳,顺顺小斑的鬃毛,笑道,"小斑呐小斑,可要给你主人我争点面子啊。"
"呵呵,云兄这墨玉的名字真够特别的呀。"锦衣男子嗤嗤轻笑道。
流云只笑不语,座下的小斑不耐的嘶鸣一声以示不满。"开始吧--"
话音未落,墨玉和青骢同时奔出。清冷的月下,两道黑影似乘风驰骋,一时间并驾齐驱,难分先后。
本来,就单以马品而言,墨玉自乃马中之冠,无论从速度或是灵性,都是无与伦比的。青骢虽也是难得的极品,相较墨玉,却也略逊一筹。但此时,流云的墨玉才一场没命的疯跑,早已乏了,换作普通的马,早就只有歇着的份了,那里还能再与青骢较高。但这墨玉却有一股烈在骨子里的韧性和傲气,耐性不比一般的马,也能与青骢旗鼓相当。
流云前倾的身子愈往下伏,两手有节奏的晃着缰绳,座下的小斑默契的配合,仿佛已成为他的一部分,适才腾飞的感觉又关注全身。唯一不同之处,身旁多了个有力的对手。周遭深深浅浅的墨黑草树,疾速往后飞逝,流云余光稍一瞟,惊讶的发现,那家伙相对于自己居然是静止的--不相上下。
仍就是那让人移不开目光的优雅漂亮的姿势,淡淡的月光,勾勒出他侧脸俊美的线条,照映在华美的外衣上,圣洁的银白,合着蜿蜒的绣金丝,蕴出层层叠叠的银晕。清冷的光忽显得异常的柔和,仿若为他量身定裁一般。仍就是微微上挑的内双眼,英挺的鼻梁,修眉斜扬,薄唇似翘而非翘,原本幽深的墨瞳渐渐变得执烈起来,仿佛一把漆黑的火焰,张扬着阴柔和邪肆。
纵使流云亦不禁呆了一瞬,仅仅一瞬,却往往是致命的失误。
"驾--!"伴随着男子沉稳的嗓音,青骢已然跃出了一丈的距离。在流云看不到的地方,男子勾起一抹胜在必得的笑。
"...呵,有意思。"流云眯起狭长的丹凤,轻轻呼出一口气,微微勾起嘴角。
"驾--!"小斑本就不甘落后,这下,仿佛有感应似的全力向前飞驰,顷刻又赶上了青骢。
男子微微惊异,瞥一眼流云,却遇上同样不服输的目光。
试探结束,两人齐喝了声,向着距离不到一半的目标,开始了拉锯战。
渐冷的夜风刮在脸上生疼,呼啸着灌满了两人的衣衫,咧咧作响。却均不为所动,风愈寒,骨子里的劲却愈烈。二人二马紧咬不放,虽时前时后,却总不过几厘之距。
眼看山丘近在眼前,小斑虽紧咬不放,流云却心中雪亮,它的速度较刚才已差了一大截,而且还在减缓,显是暂时的暴发力已过,之后就只能以常速奔跑。而那青骢...流云抬眼瞧了一眼,心下已是了然,它还有后劲!
看来不想点办法是不行了,哼,我还不想输呢。流云口中声声催促,确不着痕迹地轻抚马颈,小斑反而渐渐放缓了速度。
另一边的青骢自是乘势甩开了距离。男子望望不远处的银杏树,翘起嘴角,仿佛已经看到流云输与自己不甘而又无奈的神情,回过头,朝流云得意的轻笑。
就是现在!流云忽而神色一变,轻一拍马背,大喝一声。小斑心领神会地骤然冲刺。谁输谁赢还未知呢!
拼尽全力的一搏,小斑奋力赶上了青骢,座上的锦衣男子有些错愕地瞪大眼睛,趁他愣神的一瞬,小斑和流云已然前了半丈。
片刻,男子又恢复了冷静,他不怒反笑,扬起缰绳,企图迎头赶上。
流云仰头,银杏树已卓立眼前。他抬眼,正欲伸手,一阵强劲的掌风突然从右侧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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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哼,偷袭么。"流云挑眉。躲是来不及的了。流云只得扬手与之对了一掌,只是这么一来,优势已无。
两人几乎同时由马背跃起,在空中拆解几招,又一同落了地。都想首先一步触到银杏树,却又皆在关键时刻被对方拦下。流云俯身往他下盘一扫,男子从容跃开,顺势去抓银杏树,却被流云一把抓住后衣襟,眼看就要到手的胜利又被硬生生拽开。流云趁机借力向前探去,锦衣男子一咬牙,顾不得仪表,猛地向流云摔过去,一把抱住了他的脚。流云一惊,一个趔趄,一起摔在了地上。
一场赛马光荣的变为肉搏赛。
男子扬起一抹狡黠的笑,下一秒,已经倚在了银杏树旁。"我赢了。"
流云撇撇嘴角,慢吞吞地坐直身子,无所谓地一笑:"胜之不武。"
"呵呵,这叫兵不厌诈。"男子笑得愈发灿烂,漆墨的长发因双肩的耸动倾泻而下,朦胧地泛着银霜的柔光,幽深的内双微微弯起,流转着迷人的光华。他伸出修长玉白的一指摇了摇,"过程只是为了结果的一种手段而已。"
呵,还真是帝王一族会说的话。流云瞄着他弯了弯狭长的丹凤,不置可否。
男子笑容更盛,朝流云靠过去,俯下身,抬手勾起流云的下颚,细细的看,伸出玉白的食指轻轻摩擦着流云脸上的轮廓,叹道:"啧,实在是张不怎么样的脸。"
流云竟也不躲闪,一挑眉,颇为玩味地瞧着眼前正调戏自己的俊俏男子,心下轻笑:看你想玩什么花样。
男子看流云没有拒绝,反而望着自己"傻笑",傲慢而轻佻的一笑:"怎么,被我迷住了?"
流云忍了半天没忍住,"噗"一声笑了出来,望着眼前笑容僵在脸上的男子,伸出手擦了擦他脸上灰土,又从那一头青丝间拣出几根杂草,凑近他的耳畔,暧昧地擎笑低声道:"想迷住我,先回去收拾干净自己罢。呵呵...."说罢,抽身快步翻上马背,就欲离去。
"兄台既不愿透露姓名,云某也不勉强,这么晚了,阁下骑马也骑够了吧。"
男子低笑了几声,拍拍身上的灰,起身翻身上马,望着流云道:"我明天还会再来,叫你输的心服口服。"调转马头走了几步,又回过身道,"还有,你可以叫我...‘弦佑',‘琴弦'的‘弦',‘保佑'的‘佑'。"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笑,他优雅的跨着青骢,策马而去。
"‘弦佑'?"流云望着男子策马的背影,轻勾起嘴角,"弦右,不就是‘玄'么,当我傻子么..."流云拉起缰绳,转身离去。

耀黑的天幕中,月已升中天,淡淡的光滑铺洒而下,笼罩着整个大地。风移影动,秋叶亲密的摩擦声在寂静的夜中显得格外的明显。
一棵四人合抱的大树上,一身形颀长的黑衣男子稳稳地盘腿坐在一根粗壮的支干上。清冷如练的月华洒在他轻闭的双目上,冷俊的面容一览无余,不知是否因为睡着的关系,他毫无表情的脸在轻柔的月光下似乎也变得柔和起来。
流云回到小屋之前,下意识地绕回到树下瞧瞧那个家伙。眼前的宁静让人不忍打破。他犹豫了半天要不要上去叫醒他,毕竟深秋的夜可不是说着玩的,他站在下面都可听见风声,何况那么高....但是,凭他那拽样,要自己八婆?
这一犹豫就是良久,流云一皱眉,懒得管了,一甩手,进了小屋。
走了么?虽然闭了眼,但双耳还是聪灵的,流云一来,潋寒就察觉了他的气息。但流云并没上来,只在下面看,以为自己睡着了?好,那么他索性就装睡。等了半晌,那个熟悉的气息又出现了,很快,又走了,等了好久,没再来。
潋寒睁开眼,高处就是看得远,他望小屋扫了一眼,灯已息。蹙眉,心中突然有股淡淡的失落。不经意往树下一扫,多了团黑乎乎的东西。
潋寒一个翻身,轻巧的落在一旁,一触,柔软的一团...被子?
剑眉轻轻舒展开来,抱起被子塞在怀里,点起脚尖,又飞身上了树。
破旧的小窗边,蓦地黑影一晃。
夜...未央...

第二十八章 心动

此后一连几日,宫里都不曾有任何动静,仿佛他们俩个驯马师被人遗忘了,倒是那自称弦佑的男子几乎天天晚上来找流云赛马,有输有赢,平分秋色。
有一次正好被潋寒撞见,流云向二人互道姓名,之后两人很有默契的大眼瞪小眼,谁也不说话。流云只觉气温骤降几度,最后潋寒不发一言,转身走了。弦佑有些得意的看着潋寒的背影,笑的灿烂。
不过第二天弦佑没有再来。

清晨,微风轻拂落叶,晨光透过叶缝洒下疏疏落落的柔光。
一身着郁黑劲装的挑高男子轻稳得从树上跃下,向小屋走去。
屋内收拾地干干净净,空无一人,着上放着几碟小菜,一壶烧酒,菜色比起先前好了很多,还热腾腾的冒着热气,显是刚送来没多久,还没动过,有侍郎大人吩咐过就是不一样。
潋寒扫了几眼,从怀中掏出一个浅紫色的玲珑珠,晶莹透亮,光滑凝润,他将珠子附在掌心,轻拂过饭菜和酒水,见玲珑珠仍旧泛着荧荧浅紫色,他才收了珠,端起托盘出了门。
绕至后面的马场,视野即刻开阔起来。广阔的草地,青绿的草微微泛黄,不远处的马厩里,几匹瘦弱的小马正在吃食,另几匹高大些的马懒懒地在水边,漫步的漫步,饮水的饮水。潺潺的水声传来,潋寒循声望去,隐约可见一个男子的背影。潋寒料想定是云霄了,稳稳地端着托盘,三步并作两步走了过去。
水是流动的,显是活泉,泛着粼粼波光,浅碧色的水纹,灵动而干净,由岸至中央渐深,浅滩附近清澈见底,源头蜿蜒而不见,听微弱的哗哗的水声,大概不远处有个低矮的瀑布。
潋寒轻轻走近,背影也愈益清明,待完全看清,他蓦的瞪大凤眸,忽然着了魔被定住一般,一动也不动了。直直地盯着眼前不着寸缕,水珠凝滑的修长身躯。流墨般的青丝随意的四散开来,在水面半浮半沉,如同青烟般缭绕在那近乎完美的身体四周,黑发衬托下的麦色肌肤显得更为白皙,不住滑落流窜的水珠流光异彩,修长的肢体在水中肆意伸展,张扬着随心所欲的不羁。
潋寒嘴唇微翕,喉结轻轻颤动,定了半晌,忽听流云慵懒又带些戏谑的声音传来:"再站下去,饭菜都凉了。我说师弟啊,怎么以前就没发现,你还有个偷窥别人洗澡的习惯呐,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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