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管它叫"半人彘"。
"素玉，你这个贱人。有种就把我杀了。"他一见到我就激动得睚目欲裂，咬牙切齿地喊著他已经说过无数遍的话。
"想死？可以，你把我们全楼上下每一个人的契约给解了，我就给你一个痛快！"我再一次提出我已经提出过无数遍的建议。
"做梦！"他口气狠毒地回绝了。
"呵呵，彼此彼此。"f
我非常清楚他是不可能答应解开我身上的契约，所以也不以为意。
"素玉，你这个贱人将不得好死！"他被我气得满脸涨红，再次吐出他说了无数次的话。
"呵呵。没到死的那一天，谁知道好死不好死呢？木楼主，当日我骂你不得好死的时候，你想过有今天吗？"
"你这个贱人，我当日就该杀了你们三人！"
"呵呵！事实上，我们三人在当天，还真的愿意被你杀了。只是我们三人各有各的风貌，对於木楼主来说，是百年难得一见的摇钱树，你怎麽舍得杀？"
"你这个贱人──"他被我气得说不出话来，话语里尽是悔不当初。他的确该悔，悔他不该留下我们三人，悔他不该对我们掉以轻心，悔他不该自视太高。
"木楼主，你也太没新意了，老贱人贱人的骂，我听得耳朵都长茧了。"
我喜欢看他怒目相对，我喜欢看他悔不当初，这都会让我的心情好转。
蓝君桐曾很忧心地说我被这木十八与林双木整得有些心理变态了，刘莫羽倒是很能谅解地说，没给他们整疯已算万幸，有些变态算不得什麽。
人在经历了某些事情之後，自身的人生观、世界观总会随之而变，会有这样的变化，对於我来说，谈不上好，也谈不上坏，仅是顺势而为。
"只是贱人就够了。因为你贱，至今我还记得你在我身下婉转承欢的模样，那风情真是惑人心弦。你如此地恨我，在我身下却如此妩媚惑人，你说你不是贱是什麽？"能把留云楼经营了七百余年，并将留云楼捧上第一男馆的高位，自然有两把刷子，至少口才必定不坏。
"呵呵！你真的这样以为吗？"我微笑，并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不是吗？你会在挂牌接客的短短一个月内就晋升为头牌，还不是靠你那双媚人的眼睛与床上功夫吗？要不然，像你这种一点才艺也不会的男妓，你凭什麽抓住男人的心。"他说得起兴，大概认为这些话会让我觉得羞辱。
"木楼主，我制服了你这麽久，好像一直都忘了告诉你一件事。"我抓起肩上的发丝，轻轻地爬梳著，不紧不慢地说。
"什麽事？如果是说你喜欢被男人压这事，你就不必说了，我早就知道了。"他的语气真的非常挑衅，他想激怒我，让我杀了他吗？真是好盘算，可惜注定不能如意的。
"那就是小羽研制出了一种药，这种药物除了有催情作用之外，还能让吃下这药的人产生与想像中的人交欢的幻想，并且无论是感觉、感官，还是身体机能，全都能真真实实的感受到。所以，你要我在你身下多麽妩媚惑人都行，只要你能想得出来。"我眯起眼睛，轻轻地笑著。
"你......你是说，你之所以如此迅速地成为头牌，全是因为这种药？"他的声音有些颤抖。
"主要原因，肯定是这种药，你说哪个男人对这档子事不是兴致勃勃？由於是自已的幻想，所以身下的人是无论如何都能满足他的需要，你说他们怎麽能不再三回味？次要原因麽，当然也离不开我这双你给予了至高评价眼睛。"
"不可能......怎麽可能会有这种药......全是我自己的幻想？不可能......"他被这突如其来的事实打击得语无伦次，让我心里一阵痛快，心中的郁气好像散了不少。
在甕里装上烈酒，砍去他的四肢，将他置於甕里，这些都是我的主意。
"人彘"是汉高祖皇後吕雉专门为戚夫人发明的，我当初看到这个故事的时候，觉得这吕雉太过恶毒，却不知道能想出这种法子的背後并不是恶毒，而是恨！
刘莫羽曾因为九天玲珑背叛我和蓝君桐，并差点置我於死地，但我并不恨他。事实上，我能理解他的苦，如果置身而处，也许我也会为蓝君桐做同样的事。
但是对於木十八与林双木，我是恨到了极点。因为他们几乎摧毁了我的尊严！
4
当日夏栖送我们到荒山野岭後，我又昏睡了过去。
当我醒来的时候，却发现已经身在留云楼，身上被木十八定下了生死契与囚禁契，蓝君桐与刘莫羽也同样被木十八定下了生死契与囚禁契。
与此同时，我震惊地发现蓝君桐与刘莫羽都失去了记忆。若不是我自己的记忆是清清晰晰的，我真的要怀疑定下契约之後，所有人都会失忆。
震惊过後，我才知道我们三人是被人卖进留云楼的，与我们一起被卖进来的，还有十来个少年，其中我们三人长相最为出色，於是木十八与林双木决定将我们三人放在一起调教，由素秋调教我们。
因为是素秋调教我们，於是我们都随著改名为素玉、素蓝、素羽，其中，蓝君桐与刘莫羽的名字，是我向素秋建议的。当时，素秋听到我建议後，一双清晰明透的妙目瞅著我看了片刻，欣然答应了。直到後来，我才知道，素秋在领著我们三人回他的秋雨阁时，就知道我是认识蓝君桐和刘莫羽的。
蓝君桐虽然不记得我了，却很快地再次爱上我，让我既感动又心酸。刘莫羽忘了一切的人和事，却还记得一身医术。但他空有一身医术，却无法让我们迅速恢复灵力，因为我们的魂魄都受到了损伤，必须先把魂魄滋养完全，才能让灵力回复。
在前三个月里，在素秋的调教下，我们也没吃什麽苦头。素秋的调教方法大多数是让我们观摩他接客时的种种，再来就是教我们琴棋书画之类的才艺。
然而好景不长，三个月後，木十八来查看调教的结果，看了我的眼睛半天，满意地大笑："看来我淘到宝了。这孩子的一双眼睛，简直是极品：水意盈盈，秋波澄澈，勾魂摄魄，魅惑天成。我要亲自调教这孩子，让他成为全方位的头牌。嗯，这孩子身上有微微的灵力流转，是一个灵。好，非常好！培养出这个头牌，我想留云楼至少有两百年不用再寻找其他头牌了！"
他的一句话，是我恶梦的开端。
木十八调教的方向是SM。
他说我的眼神能让人产生性虐待的欲望。
什麽皮鞭、蜡烛、乳夹等五花八门的SM道具天天往我身上招呼，把我折磨得死去活来。
若不是想让我能以清倌的名义卖出第一夜，大概我早就渣滓都不剩了。
蓝君桐与刘莫羽尽管著急，却也无计可施。刘莫羽加紧研制让魂魄尽快恢复的药，而蓝君桐则千方百计地去收集药材。
尽管如此，他们俩的速度仍然赶不上我要挂牌接客的时间。
木十八亲自调教了我三个月後，我被迫正式挂牌接客。
本来心弦就一直紧绷著，乍然听到要正式接客的时候，我只觉得心弦一紧，"咯"的一声准备要断了。
我真的想到了死。
死了之後就一了百了。
至於死後会变成什麽样，是散魂，还是轮回，我都不在乎了。
但是，想到忧伤担心的蓝君桐，我无法做出任何自尽的举动。我若自尽，他大概也要随我而去吧？
於是，我拿著自己的生命向木十八谈条件。要让我接客可以，但要蓝君桐与刘莫羽作为我的随身小侍，不能逼他们接客。如果我无法清清白白地活到重见天日的那天，那麽我希望蓝君桐与刘莫羽可以干干净净地活下去，直到我们可以离开。
我还记得当日与刘莫羽稍微商量了一下，趁木十八在"芳菲亭"里喂鱼的时候，跑到他面前去提出条件。
他听到我的条件後，轻视地大笑："你以为你是谁？凭你一条命，就能换下两个姿容不下你的人？做梦！"
我也笑："楼主，我死了，你就失去了一个可以当红两百年的头牌。当然，我死了，他们若能高高兴兴地挂牌接客，只怕也会是头牌，两个换一个，的确划算。但是，你能保证他们两人不会走上自尽的道路吗？到时候，只怕你是什麽好处也没捞著。现在，以我一人换他们两人，事实上，你赚了！"
他继续大笑："你唬我？作为一个灵，最怕的就是死。灵死後就必须进入轮回，他们不会的。"
我也继续笑："那好，我们拭目以待。"说完，我拔出发丝上的银簪，往心口刺去。
蓝君桐和刘莫羽则是很适时地出现，在发现我要自尽时，蓝君桐猛地冲上来抢走我手中的银簪："小玉，你要做什麽？"
我抚著他满是担忧的脸，惨然一笑："小蓝，再见了。"说完，就去抢他手中的银簪。
他骇然大喊："你若死了，我也不活了。"说著，拿著手中的银簪往自己的胸口刺去。
我则拼命地去抢，刘莫羽也边哭边喊："我们是一起进楼来的，你们要死了，我活著还有什麽意思？"说完也来抢银簪。
这一幕戏放在平时大概是骗不了木十八。
这次能骗到他，原因有三个。
其一，他是临进起意到"芳菲亭"的，偏偏让素秋给看到了，告诉了我和刘莫羽。
其二，蓝君桐出身望族，就算失忆，气度仍然优雅高贵；刘莫羽则是傲气天成，他们两人的确很有可能为了不沦落风尘而自尽。
其三，这计划并没有告诉蓝君桐，他是真的以为我要自尽，所以随我而去之心情真意切，木十八是老成精的狐狸，自然看得通通透透。
很多时候，聪明总是反被聪明误，木十八答应了我的条件。
在这一幕戏下，蓝君桐与刘莫羽正式成为我的贴身小侍。
5
珠光莹莹，石室里酒香弥漫。
我看著面前这个面容扭曲的木十八，心里是说不出的痛快。
"不对。我喜欢对你用道具，也喜欢去看你身上被我留下的痕迹，人，我可以幻想，你身上的痕迹也能幻想得出来吗？贱人，想骗我？你嫩得很！哈哈哈！"木十八咬牙切齿地扭曲了一阵子，马上又叫嚣起来。
"木楼主，痕迹的确不可以幻想。但聪明如你，难道想不出那些痕迹是谁留在我身上的吗？"我淡淡地笑道，准备欣赏著他的快速变脸。
"素蓝？难怪你每一次接客之後，都是到他房里休息，包括服侍我与双木的时候也是一样。"他果然脸色大变。
说起来其实很凄凉。
我还记得挂牌当晚，我呆呆地坐在房中，像个木头娃娃一样任素秋为我梳妆打扮。
蓝君桐就坐在我旁边，他的手紧握著我的手，非常的用力，让有些麻木的我都能感觉到他是竭尽全身的力气来控制自己，不让自己颤抖。
素秋边为我梳妆，边叹气。
"小玉，每一个进楼里来的人都会经历这一刻。我们不是魂，魂可以很潇洒就自尽，奔向轮回。但我们是灵，我们不愿意轮回，只能认命了。你救下了小蓝与小羽，在木楼主手中抢人，你已经很了不起了。但是小玉，如果要长久地保护小蓝和小羽，你就必须要迅速地成为头牌，只有你的身价高了，你才能真正地保护他们。
"本来，以你的才艺，按楼里的规矩，是不可能让你现在就挂牌接客的。但是楼主他们等不及地要将你推出去，除了你的姿容绝色，风华绝代外，主要还是因为我们留云楼的老对手听风馆也在今天推出一个新人，听闻他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姿容秀美，气质高雅。
"你的才艺不好，如果要打败听风馆的新人，唯一之道就是床上功夫。你是楼主亲自调教的，我相信你必定不差，就看你愿不愿意做。小玉，身为小倌，卖的就是身体，既然已经卖了，那就尽量让客人满意。他让你哭，你就哭，还要哭得梨花带雨，惹人怜爱；他让你笑，你就笑，要笑得风情妩媚，让人迷恋。只有抓住了男人的身体，你才能立於不败之地。你明白吗？
"所以，你现在可以哭，可以闹，可以面无表情，但是你一会儿到了夜兰轩，你一定要笑，知道吗？"
我知道素秋的话是为了我好。
我也做了万全的心理准备，但是想到今後就要承欢他人身下，屈辱求活，让我如何笑得出来？
"素秋，让我静一静好吗？"
他放下手中的眉笔，叹了一声："剩下的妆容，你自己来吧。小玉，走到这一步，谁都不想。但是，只有活著才有希望。出卖良心的人多的是，我们只是出卖自己的身体而已。"说完，他静静地离开我的房间，轻轻地关上门，留下蓝君桐与我独处。
"小玉......"蓝君桐抓著我的手，终於不可自抑地颤抖起来。
我转身望著他。他因为成为我的随身小侍，换上了小侍的服饰，虽然简洁朴素，却遮不住他优雅的气质。一头为了我而白的发丝随意在垂在身後，一双美丽的红眸浮上一层淡淡的水雾，流转著层层忧伤的光，宛如一朵带著露珠的百合，优雅、清新，忧郁，美丽。
他对我凄怆一笑，我的泪水就如开了闸的水龙头，不停地流。
他倾身向前，轻轻地吻著我的眼睛，低低地呢喃："小玉，你想要我吗？"
我想的。
但是我不愿意我们的第一次发生在这种不堪的境地中。
我躲开他的吻，摇摇头，把脸埋进他的怀里："谢谢你。君桐。但是在这种境地下，我不想玷辱了你和我。尢其是你。"
他微微地推开我，语声微微颤抖，带著丝丝破碎：小玉，什麽叫做尢其是我？你若因此而自卑或自暴自弃，那我宁可我们现在就死在这儿。
"君桐，我......"
他用食指轻点我的唇："小玉。我无法保护你，已是我负了你，你这麽说是要把我的心揉碎吗？"
他说得凄凉，一直弥漫在他那双美红眸里的水雾终於凝聚成珠，慢慢滑落。
在那一瞬间，我真的好恨。
我在人世间做人纯纯善善、乐於助人；来到灵界後，与人为善、真诚待人，为什麽上天要如此待我？
我究竟做错了什麽？竟会落到如斯田地？
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咽。
门"吱"的一声开了，我与蓝君桐同时别开眼睛。
刘莫羽推门进来，看著我们，微笑道："不要难过，君桐你一个月前叫我分出点心思来炼的药终於炼制成功了。"
什麽药？我疑惑地望著他。
蓝君桐霍地站起来，几步窜到刘莫羽的面前，带著几惊喜，几分不置信，如准备执行死刑的囚犯突然获得特赦一样，语声微颤："效果呢？如我说的一样吗？"
"是的。我是亲自试药的，所以放心吧！"他说著从怀里掏出一个小药瓶递给蓝君桐。
蓝君桐接过来，转身猛地把我抱进怀里："太好了，小玉。虽然这药无法让你脱离这不堪的境地，但可以让你少受许多委屈。"
"这是什麽药？"
"我来向你说明吧。君桐一个月前向我建议，既然无法在短时间内滋养好灵魂，恢复灵力，不如腾出点精力在短时间内研制出一种能让人产生强烈幻觉的催情药，以防万一。幸好赶在今天练制成功。小玉，你只要让客人吃下一颗，他就会产生幻觉，只要他心里是想著要与你共赴云雨，他就一定会产生与你颠鸾倒凤的幻觉，并且无论是在感觉上，还是身体上都能获得极大的满足。我给它取名为‘梦情'"。
居然有这麽神奇的药？简直匪夷所思。
这真是一个好消息，它让我已经绝望干枯的心泉又活了起来。
药效的神奇以及心情的突然放松，让我忘了问刘莫羽，既然他亲自试药，那他幻想的对象是谁？
我的第一夜是以拍卖的形式拍出的。
出价最高的是梦魂城的第一富商林老板，他长得圆圆胖胖，与一头猪没什麽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