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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看云起时 下部+番外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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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伸手接过她。

  涤儿好奇的看我,突然在我脸上重重亲了一下,涂了我满脸的口水,然后大声的宣布:"涤儿喜欢漂漂哥哥!哥哥亲亲!"

  目瞪口呆的看著涤儿,我完全说不出话来了。这个算是骚扰吗?被这么小的一个小女孩?

  和彦在一旁笑不可抑,刚踏进门的南镜尘也是一脸好笑的表情。

  四夫人赶忙走过来抱走涤儿,对我赔礼,"寒公子别在意,涤儿不懂事。我替她向你赔礼了。"

  伸手擦了擦脸上的口水,我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没事。小孩子嘛。"

  和彦清咳了声,说道:"我们还是先出去吧。"

  想了许久,我还是决定去泰和天宝见纪掌柜。这个事情,毕竟是我拜托别人去查的,如今别人查出来了,我却不再过问,到底还是说不过去的。

  到了那里,纪掌柜引着我进了里院,在一间花厅前停下,请我入内。

  走进去,里面坐着一个人。看去大约五十出头的年纪,一袭锦衣,花纹十分繁杂精致,色泽却又极为淡雅宜人。见我进来,那人站起身向前走了一步,神色间有些激动。

  我不解的回头看向纪掌柜。

  纪掌柜满脸带笑的说道:"寒公子,这位是易老爷。南家发生的那些事,易老爷再清楚不过了。寒公子有什么疑问都可以向易老爷请教。"纪掌柜说完便退了出去。

  我回身看向那人。他姓易,他是什么人?

  "寒箫?"那个易老爷神情激动的走到我身边,扶着我的肩细细看我,"你就是蝶儿的孩子?"

  "是。"我看向他,蝶儿,他指的是南溪的娘易蝶吗?

  "我是你舅舅易璟啊!"他声音哽咽的说道。

  "你是我舅舅?可为什么我从未听说过你?"我不信的反问道。

  他苦笑了一下,"我比你娘大十二岁。当年我和你外公外婆赌气离家出走的时候,蝶儿才八岁。而且我自离家之后再未回去过。你娘也许早忘了还有我这么个哥哥。只是,我也的确不配作蝶儿的哥哥,我......

  易璟语气凝滞的说不下去了,停了许久之后才接着说道:"等到我终于回家的时候,我才发现易家早已是人去楼空。当年易家的店铺都挂上了南家的牌号。我让人去打听,只知道当年蝶儿嫁去了南家,那之后不久易家就败了。打听到了这些,我当即就从崮酝向名丛赶。在快到名丛的一个小镇上,却意外的见到了杜姨。杜姨是蝶儿的奶娘,当年随着蝶儿到了南家。可是我遇到杜姨的时候,她却是在沿街乞讨。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杜姨怎会沦落至此?我把杜姨带回客栈,询问之后才知道,杜姨是出来找你的。可是,她找遍了名丛附近的城镇,只听说在这一带曾经有人见过你。但是后来你怎样了却没有人说的清楚。她就一直在那附近徘徊,盘缠花光了,就乞讨,只盼着能打听到你的去向。"

  听到这里,我早已忍不住落下泪来,握住他的手臂,我急切的问道:"奶娘呢?奶娘现在在哪里?她在哪里?"

  易璟闭了闭眼,语气沉重的说道:"杜姨,杜姨前年已经走了。"

  我呆呆的看着他,奶娘走了?奶娘不在了吗?那个在这个世界里第一个对我好的人就这样离开我了吗?连再见一面都不可能了!

  眼泪不停的滑落,模糊了我的视线。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样?

  易璟接着说道:"杜姨临去之前和我说,她最遗憾的就是没能找到你,她愧对你娘。她留了封信给我,说是你娘留给你的,原本说等你满十八岁的时候再给你,可是,她做不到了。杜姨说一定要找到你,一定要把信交到你手上。可是,这么多年来,我到处寻访却始终找不到你。"

  我哽咽的听着,没有说话。我大致知道他为什么找不到我,想必是两位师父封锁有关我的所有消息,以两位师父的身份背景想要这么做是易如反掌的,而他们这么做也必然是为了保护我。

  易璟说着,从怀中取出了一样东西交到我手中,"这就是那封信,我一直随身带着,就是为了能够在见到你后第一时间交到你手上。"

  我接过信,模糊的泪眼依稀辨出上面几个娟秀的字:南溪吾儿亲启。

  第 118 章 

  "这里面写了些什么?"我问道。

  易璟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没有看过。"

  在一旁的椅上坐下,我深吸了几口气,勉强止住眼泪问道:"南家出事是你在背后操纵的吗?"

  易璟点头说道:"是。南家对我们易家不仁不义,我岂能这样放任害了我们易家的罪魁祸首?南家必须付出代价。"

  我怔愣的听着,目光落在手上的那封信上。易璟用了些什么手段去对付南家我现在一点想知道的兴趣也没有,无论过程是如何的,总之他的目的达到了不是吗?

  易璟在一旁看着我,然后才说道:"箫儿,你为什么要帮南家?南家害了你不是吗?"

  我轻轻的说道:"那里也有对我好的人。我只是想帮帮他。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在我身上会发生那些事?我不明白。想不透,所以放不下。"

  易璟叹了口气,苦笑着说道:"如果早知道南家出事可以让我见到你,那么我应该早些动手的。"

  我看向他,"你会选在现在动手,应该是权衡了许久之后才决定的不是吗?如果时机不成熟,就达不到现在这个效果不是吗?"

  易璟呆了一下,"你说的也有道理。"

  看著那封信,我迟疑着是否应该拆开它。这封信是易蝶留给南溪的,而我不是南溪,那么我究竟该不该看呢?

  易璟显然也注意到了我犹豫的神色,在一旁说道:"你娘留给你的信,里面想必有必须要让你知道的事情。你还是看看吧。我先出去好了。我们一会再谈也行。如今我见着你了,好歹也能放一点心了。你慢慢看信吧。"

  易璟说完,起身走了出去,脚步有些缓慢。

  翻来覆去的看著那个信封,我始终拿不定主意。看,还是不看?

  最终我还是决定看信,也许这对我而言也是重要的呢?

  溪儿吾儿:

  如溪儿吾儿得见此信,则吾儿已长大成人矣,为娘甚感欣慰。于吾儿,为娘亏欠甚多,千言万语亦无法言明为娘对吾儿疼爱之心。然,为娘自知命不久矣,思来想去,唯挂念吾儿,每每夜不能寐。

  溪儿吾儿,为娘今有一事务必对吾儿言明,否则,吾儿将永不知真相。

  溪儿吾儿,为娘非贞妇矣。嫁与夫婿之后,因怨恨其毁我易家,始终无法欢颜以对,夫婿亦厌见于我。成亲两年,却不曾想会恋上他人。此话由为娘说出,真乃罪过也!然,为娘务必让吾儿知晓。为娘夫婿南秀天非吾儿生父矣!吾儿生父另有其人,此人姓唐,名贤。乃可源之舅父。

  吾儿身世,吾儿亲父并不知晓。奶娘亦不知情。那日乃父至南府,夫婿让为娘作陪。其两人皆酒醉。为娘安置乃父之时却不想会铸成此事。酒醒之后乃父记忆并不真切,加之为娘否认,故其以为梦矣。一月后,为娘随夫婿至唐府。再后,为娘便觉有孕,推断时日,该是那日之果而非夫婿之子。只是,为娘岂能让人加害吾儿?却在为娘焦灼不安之时,府中不知何人在为娘饮食中下毒。险而救回性命,而吾儿亦未离为娘而去,甚欣喜。此事让为娘有了极好的借口,吾儿出生之时应为足月,为娘却说是因中毒之故而早产。然吾儿还是身受毒害,费尽千辛万苦,将吾儿养大,为娘知足矣。

  吾儿若是怨娘,娘亦无话可说。唯愿吾儿平安!

  娘易蝶绝笔

  信纸从我手中滑落。

  这一切究竟算是什么?原来事情闹到最后,我却不是南秀天的儿子。南秀天费尽心机要除去我,却不曾想到我居然会是唐贤的儿子!如果他知道,他会怎么对我?像对待唐雨荷一样娶我吗?如果唐雨荷知道我其实该是她的哥哥,她还会对我下手吗?一切都混乱了,原来我和南家一点关系也没有。那么,当年我所承受的那些又该由谁来补偿我?

  胸口压抑的难受,我一把推开门便向外走,越走越快。身后有人在唤我,我却不想去听,他们在说什么和我又有什么关系?我不是南溪,我不是南家的骨血。我居然是唐贤的孩子......不是,我谁都不是,我是寒箫,我不是南溪,我也不是唐贤的孩子,我不是!我谁都不是!

  不知道自己跌跌撞撞的走到了哪里,直到看见廊下站着的一个白色身影,那般的熟悉。他在廊下迎风而立,宽阔的袍袖和白玉冠下的发带在早春的微风中轻轻的飘动。也许是我惊动了他,他侧首看向我这边,微微含笑,向我伸出了手,"箫儿!"

  看见他,再也忍不住。我想也不想的一下子扑入他怀中,失声痛哭。逸薰,逸薰,你怎么可以现在才来?你知不知道我好想你?

  逸薰显然没有想到我会这样扑进他怀里大哭,愣了一下,便紧紧的拥住了我,无声的轻轻的拍着我的背,任我在他怀里哭得稀里哗啦。

  自己都不晓得自己究竟哭了多久,一直到哭得累了才慢慢的缓了过来,却依然靠在他怀中不愿动弹。

  逸薰扶着我的肩让我稍稍离开他的怀抱,细细的看我,伸手轻轻的刮了下我的鼻子,眼中满是疼惜,"你看看,才多久没见你,就哭成了个小花猫。"

  脸上热热的,我说不出话。其实并不想哭的,只是见到他就忍不住哭了出来,这个样子好丢脸。

  逸薰拉我在榻上坐下,他也在我身边坐了下来。

  逸薰轻轻的笑了,伸手揽过我,取了绢帕过来替我拭泪,"箫儿乖,不哭了。告诉我,谁欺负你了?我一定不饶他,居然害的我的箫儿哭成这样。"

  "逸薰。"伸手环上他的脖子,我轻轻的唤道,声音有点点哑,也许是刚刚哭的太过了。

  "嗯?"逸薰展臂抱住我。

  "我想你,好想你。你怎么可以现在才来。"我知道自己任性了,可是今天在逸薰的面前只想任性。

  逸薰的回答是用力抱了抱我,轻叹道:"我也想早些过来的。可是淮樱那边的事情一直拖着也撂不开身。后来齐远归传消息告诉我,说你的情形不是很好。我进宫和凌宇交代了一下,就立即动身往这边来。可我的箫儿还是受委屈了。"

  逸薰的声音低低的,缠绵的在我耳边叙说着。熟悉的声音,熟悉的气味让我渐渐的安心起来。

  "渴了吗?要不要喝点水?"逸薰问道。

  他不说还不觉得,他这么问了之后我还真的觉得嗓子有些冒烟的感觉。红着脸点了点头。

  看见他起身去倒水,他的一举一动还是那样的优雅,我似乎从未看过他失态的时候,他是真的很完美吧?我出神的想着。

  额头上被轻敲了一下,我回神,望进逸薰好气又好笑的眼中,"做什么这样看我?"

  牵动嘴角笑了一下,我接过他手中的杯子,然后他左肩上那一片明显的水渍映入眼中。

  那个,应该是我刚刚的杰作吧。

  逸薰显然也注意到了我的视线,笑着说道:"箫儿可要记得欠我件衣服。"

  难为情的笑笑,我没有说话,只是捧着杯子垂下了眼帘。

  一只修长的手伸了过来托起我的下颌。我被动的抬起头对上逸薰的眼。

  逸薰轻轻叹息着看我,"箫儿瘦了。"

  我愣了一下,本以为他会问我为什么哭,可是没有想到他说出的却是这个。

  他的手环住我捧着杯子的双手,"手有点凉。冷吗,箫儿?"

  "还好。"我喃喃的说道。

  "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逸薰接着问道。

  我有些茫然的看向外面,天居然已经擦黑了,这么晚了吗?

  饿吗?好像并不觉得。只是有些疲倦。我不曾这样哭过,这一世不曾,上一世也不曾。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哭成那样,就连哭的理由都想不出来。我为了什么而哭呢?我困惑的想着。

  "当着我的面发呆,箫儿这样可不对呢。"逸薰的声音响起,带着抹无奈。

  "逸薰,我刚刚是不是很不可理喻?"我很认真的问道。

  "不可理喻?为什么?我倒觉得箫儿很热情。出乎我意料之外的大礼。来之前可没有想过箫儿会对我投怀送抱。"逸薰带笑说道。

  耳根开始觉得发热,我恨恨的看逸薰的笑脸,明明觉得那么的过分,可却又舍不得移开目光。

  "待会还要回去吗?"逸薰轻笑着问道,眼底带着些暧昧。

  回去吗?我看向外面,我不想回去。

  摇了摇头,我轻声说道:"我不想回去。我留下来好不好?"

  逸薰笑着看我,"嗯,好。"

  轻轻触摸我的身体,逸薰不赞同的微微蹙眉,"你身上冷的厉害,穿得太少了!"

  我小声的分辨道:"我不冷的。"

  逸薰不赞同的看我,"先暖暖身子再说吧。"

  跟着逸薰往外间走去,绕过一条长廊,前面换成了由细小石子铺成的弯曲小路,小路两边是一大片竹林,路的尽头是一处单独的庭院。说是庭院,其实它与周围的划分并不明显,只是依托外面的那片竹林和竹林的外面用细细的木桩扎成的栅栏来略略区分了一下。而那个栅栏在我看来实用功能为零,装饰作用倒是十成十。这个地方不算太大,却也不算太小,只是这里分外的安静和清幽,倒是别有一种感觉。

  逸薰一直牵着我走了进去,屋子里点着烛火,似乎是有人打理过的。可是却又不见有人活动的迹象。

  逸薰领着我走到了屋子的后方,我的眼睛顿时睁大了,这里,怎么会有这样一个小小的池子?汩汩的冒着热气,就像是一个小温泉一般。

  我不解的看向逸薰。

  逸薰笑了笑,解释道:"这水是从名丛外面的燾棱引过来的。"

  我看了他许久,只说了一句,"奢侈。"

  逸薰只是笑,并不生气。不以为意的说道:"其实并算不上奢侈。说是从燾棱引过来的,其实名丛地下有暗河,就是燾棱那边地泉的分支,只要在适当的地方钻孔就可以引出来了。泡泡吧,暖暖身子。"

  我只是看着他,慢慢的靠近了他,吻上了他的唇。

  逸薰的回应是加深了这个吻。

  热切的吻着,许久都不舍得分开,直至觉得快要透不过气来,这才恋恋不舍的结束了这个吻。

  我微微喘息着,头慢慢垂下,靠在他的肩上。环着他我不愿松手。逸薰轻轻笑着,吻有一下没一下的落在耳际颈间。感觉的到束发的簪子被他拔了下来,长发顿时散落,披了一肩一背。

  略略松开他,让我们之间有了一点间隙,我看着他,我不明白自己有哪一点吸引了他,他为什么会喜欢了我?从相识至今,他为我做了那么多,可是我值得他为我做这么多吗?而为了他我又可以做到何种地步?

  逸薰笑着看我,"怎么了?"

  微微摇头,松开了一直环着他的手。背过身去慢慢的解开衣结,衣裳轻轻的落下,散在脚边。不看他,沿着阶梯,我独自走进了浴池中。池水的温度稍稍有些热,可是我的身体太冷,这个温度我觉得刚刚好。身体的寒意渐渐被驱除了出去,可我为什么还是觉得冷呢?是什么让我觉得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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