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昧之事——by炉子

    当初那条街上数十家小茶馆可供选择，我之所以要和李寡妇合作，就在于她的口碑最好，诚实守信。事实果然证明她的优秀品质。吕书湘也是感恩图报之人，在李寡妇去世后收留那两个孩子。
    笑着摇头道："你先带到东平城去吧。以后有时间我慢慢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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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京城到通州，又走多半日。
    在漕帮的分舵，见到我那强买强卖得来的三哥。他留起短髭，看起来比从前多几分威严。
    在关外，胡须被看作权力和威严的象征，因而只有族长才能留方形须，一般牧民都是络腮胡子。
    庆吉老爹的白胡子撒着金粉，有庆典时还用金线编织起来，就跟富人的金牙一样引人注目。
    我对这位三哥的信任程度远远低于吕书湘，专门装作和阿斯不认识的样子分别住进客栈，去见他时也洗去化妆。
    他倒是很热情，一口答应为我筹集粮草。又委托他代为召集工匠。
    被他灌"醉"之后，才回到客栈。与阿斯会合后，连夜出发。
    "我发现你戒心很重啊。"
    在传说中，我是绝对沾酒就醉的。但是阿斯在路上却目睹过我和别人拼酒，三斤烧刀子下肚，一桌子六个人全趴下啦，我还明白得不行。
    在传说中，我是绝对有洁癖的，可是在路上和人轮流共喝一壶酒却面不改色。
    在传说中，我是......
    幸亏这是冬季，否则他还有机会目睹"不会"游水的我为他表演自由泳。我只用三十秒就能游五十米呢。
    总之，阿斯在路上见到的那个人，跟他从前在东平城里见到的，肯定不是一个人。
    正因为我把自己隐藏得很深，所以对手才会针对我故意表现出来的弱点对付我。
    虽然都是一些小把戏，说不定在被设计时就能救命。
    在这个世界上我只相信四个人。李寡妇、吕书湘、林四、阿斯。
    我对吕书湘和林四都有救命之恩。
    当初在黑风沟附近被萨玛族的骑兵追击，林四受伤不能走路，是我背着他在密林中潜逃一天一夜。躲藏在山洞里不敢出去找水喝，是我割血喂他才保住他的性命。
    至于阿斯，这两年来观察的结论是性格过于高傲，绝对不肯出卖别人。
    离开通州就向西去定州，那里是敬天帝占据之地。走了十几天，和我的亲家商谈开拓商路之事。然后向南进入神武帝的地盘。
    看来还是神武帝的前途最光明。
    南方这两年在他的治理下，经济发展明显要快于其他两地。城防与治安情况也较好。
    只是走马观花地转转，然后就匆忙北归。
    毕竟演习只有两个月时间，必须要在演习结束前回到东平城，否则戏法就要被戳穿啦。
    穿过北安关那天是三月初八，一路狂奔回到东平城。因为演习在初十那天就是最后观摩，我得在众人面前露面。一切结束回到城里，累得我趴在床上睡足两天才恢复过来。
    27.成果
    林四小心翼翼地端着肉粥走进屋里，轻轻地把托盘放在桌上，这才回过头来，露齿而笑："我说老大啊，这病号饭已经是第三天啦。人家冰山同学昨天就活蹦乱跳地四处走动。"
    我哪里能跟他比。十三少这出身南方的小身板经过五年的锻炼已经进步神速啦。可是比起从小在马背上长大的冰山同学，当然不可同日而语。
    呻吟道："别拿人类跟动物类比。来给我按摩几下。后背疼啊。"
    出关前为赶时间，连着奔驰一天一夜，观摩那天又是整天的跑路。大腿内侧的皮肉全磨烂不说，后背僵直得都感觉不出来疼，屁股也颠簸得酸疼。
    这两天不足的睡眠是补充回来啦，可是这筋骨嘛，还在罢工抗议中。
    林四半跪在床边，不轻不重地捶打着我的后背，笑道："这要是叫冰山同学捉奸捉双，我可就有嘴说不清啦。"
    刚说到曹操，曹操就到。阿斯带着一股冷风推门进来。见到床上我们两人的亲呢姿势微微一怔。林四立刻跳下床澄清道："我可没有对老大用强啊。是他自己要求我上床的。"
    这话说得多容易让人误会啊。
    阿斯犹豫片刻，这才微笑道："先吃饭，要不就凉啦。"端起碗，送到床边。
    林四大叫："老大你真行啊。这两个月的教导有巨大成果啊。"
    这要是从前，冰山同学看到这种场景后要么是摔门就走，要么是抬手打人，绝对不会当作若无其事的。
    这两个月的朝夕相处，对彼此的认知都更上一层楼。
    阿斯知道在我平易近人的表面下是一颗多疑孤僻的心灵。
    我知道这座经常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山只是因为内向羞涩。
    了解之后，逐步产生信任。信任是成为朋友的第一步。相知才能相惜。
    喝完粥，亲卫送药进来。
    大腿内侧的伤口我自己的手是够不到的。这几天都是林四给上药。
    林四举着药，诡异地笑道："我要给老大上药，阁下不用回避么？"
    这回阿斯思考的时间足有十分钟，然后才得出结论道："我正好要去看艾布。"迅速离去。
    林四脸上的表情就跟偷到老母鸡的狐狸一样，奸笑道："老大这节奏掌握得不错啊。照这样发展，等到冰山同学有胆量上床，至少要两年以后啊。"
    对于阿斯这么羞涩的人来说，很难跟别人快速建立起亲密的关系。
    我与他相识至今已经两年多，才刚刚成为类似于朋友的关系。
    从朋友到至交，就得一年。从至交到情人，还得一年。
    对于我来说，只要有两年时间，就可以完成农业与商业的初步投入，从第三年就能有收效。
    到那时是否把彼此之间的关系更进一步，主动权在我手上。
    想到得意处，不由得笑道："冰山同学长得不错，要是哪天我对男人有兴趣了，说不定真会选他。"
    "不会吧，老大。有我跟在你身边这么多年，还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吧。"
    "照照你那模样，比人家可差远啦。"
    "老大，找老公不能光看相貌，要看身家。老林我有财有势，跺跺脚这关外的六百里地都颤三颤。你跟着我吃香的、喝辣的，多享福，总比跟着那小子放羊强吧。"
    懒得跟他磨嘴皮子，等着他上完药，沉沉睡去。某人尽职尽责地继续按摩。
    三月二十日，骚扰半年的观摩团终于满意地离开，去参加一年一度的祈雨节。
    仍旧派大虎子带队与他们同去。一方面进行交易，另一方面让打光棍的小子们找找老婆。如果发现有汉人的奴隶，也要顺便买回来。
    我接着带人修路架桥。
    吕书湘早就带着老婆孩子来到东平城。因为雨晦离开后那个小院已经卖出去，就让他们一家人住在福利院里面。小狗子和小剩见面后当然要抱着我哭一回。二妞因为这几年的贫苦生活和生育弄得面黄肌瘦，天天靠药物维持着。他们的儿子已经三岁，也是小小的、瘦瘦的。
    吕书湘是可靠的人，把东平城的家底交给他，我也放心。
    按说这么一个美貌书生被我搭救过，又"同居"过几个月，那些谣言中怎么也得加上他吧。
    连我那相貌丑陋、强买强卖的三哥都有一大段描写，不该忽略掉这么有潜力的人物啊。
    任何不正常的现象都要有个解释吧。
    百忙之中把谣言编篡者老狼同学召到工地上询问此事。
    老狼嘿嘿笑一会儿，这才答道："我知道老大你其实跟任何男人都没有一腿。所以加不加这个人都无所谓。"
    "当我是白痴么。这种理由也好意思拿出来说。"
    "那个......我看吕某人脸皮挺薄，性子又倔强，害怕他想不开气出病来。"
    "还有呢？"
    "那个......没有啦。"
    "我要听真实的理由。"
    之所以谣言中连吕某人的姓名都没有出现过，肯定是有人以强力手段弹压的结果。
    否则这城里人人知道他是我的故交，专门从关内跑来投靠，哪里能不生点儿谣言出来。
    连李寡妇那种人老珠黄的中年妇女都榜上有名，吕某人如此清秀，不该成为漏网之鱼。
    老狼皱皱巴巴的脸上忽然涌起两朵红云，恼怒道："老大，你不能逼人太甚。"
    原来是这家伙对吕某人有龌龊的想法。
    笑着拍拍他的肩膀，鼓励道："我当然支持你。可是要循序渐进，别吓坏人家。"
    "呵呵......"
    "他老婆的病肯定是越重，你只要耐心等待就行。如果你敢动手脚的话......我可不是单单揭穿你就肯罢休的。"
    老狼赔笑道："老大你不用笑得这么可怕。我肯定等着，肯定等着。"
    打完一巴掌之后还要揉三下啊。
    于是温和地告诫他："书生容易认死理儿，如果知道是你害死他老婆，今生今世都不会原谅你。反正他老婆早晚要病死，你一定得忍住。先慢慢地做朋友，在他伤心时好好地抚慰陪伴。另外，他脸皮薄儿，你务必控制住那帮小子的舌头，不许乱开玩笑。感情就像是美酒，充分酝酿之后才最是醇厚。切记，切记。"
    像老狼这种杀完人手都不洗就可以吃饭的家伙，说不定一激动起来就把人家的老婆黑掉。到时候大错铸成，我也没有回天之力。
    28.对策
    从三月到五月，居然只下过一场雨。
    城后山坡上的梯田全靠人力蹬水车从四平河中汲水灌溉。
    虽然招募来数十位工匠勘探打井，但两个月间哪能有什么明显的成果。
    从关内采购的粮食在河流可以通航后就以最大的流量运来。
    虽然路费是平时的三倍，但这钱花得正是地方。
    因为从六月开始，关内的数条河流泛滥，不仅交通断绝，连即将成熟的庄稼也一下子打了水漂。粮价马上飞升，地方政府当然要限制本地的粮食外流。
    要不是我有先见之明，现在就是拿出再多的真金白银，也买不到粮食。
    至于那三千担来不及运送出关的粮食，让人就地成立粥棚，预备着青黄不接时救救当地百姓的命。
    本来吕书湘一直抱怨我不该那么大手大脚地花钱，几乎把整个金库都变成粮食。
    现在眼看如此，乐呵呵地报告说："北安关内的粮价已经是去年的三倍啦。我们现在把粮食卖出去，可以大挣一笔。"
    幸亏掌管粮草的另有其人，否则他一时财迷心窍，说不定就会把我千辛万苦筹集来的救命粮给卖掉。
    到六月底，关内不能供应粮食的消息就跟长出翅膀似的传遍草原。
    各族牧民抓紧时间闷在帐篷里跟老婆亲热，其余时间就是磨刀擦枪。
    按照他们世代流传的惯例，很快就会上马出征。
    关内当然也知道草原上大旱的结果就是要入关抢粮。
    毗邻的敬天帝与明德帝都派出使者来跟游牧部落谈判，要援助以粮草。
    附加条件就是这些部落要去进攻自己的竞争对手。
    两边的条件都很优厚，庆吉老爹和另外两个有势力的首领意见不一致。
    达摩族主张打敬天帝，斯罗族主张打明德帝。
    庆吉老爹因为与明德帝有约在先，多少有点儿履行契约的道德感约束着，一时拿不定主意，派人来问我。
    我当然愿意要他们去攻打敬天帝。
    因为一来攻打明德帝要从我这里通过，万一他们临时起意，顺手牵羊劫掠我的地盘，那岂不是自找倒霉。
    二来我跟薛老头保证过不带兵入关，为他守着东北的门户。没有巨大的利益可以交换的情况下，我当然要信守承诺。
    三来我的运粮通道和商路南起琼州，一路主要经过明德帝的地盘。要是战乱发生在明德帝管辖的区域中，会给我带来相当大的经济损失。
    但是我不能直接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他们，只是在回信中写下四个字：问神武帝。
    如果可以从一张牛身上剥两次皮，当然是上佳之选。
    如果能把合作伙伴出卖两次也是合算的选择。
    神武帝肯定会愿意同时出兵进攻他的兄弟之一以打破三国鼎立局势。
    至于神武帝如此选择呢？
    我猜他不会选择最弱小的明德帝，而是会选择次强的敬天帝。
    因为如果联合次强者敬天帝共同消灭最弱者明德帝，自己固然势力大增，可是对手也更加强大，甚至可能得到更快的发展。然后两强相争就比较吃力。
    如果联合最弱者明德帝消灭次强者敬天帝，双方的实力差距不会改变太多，回头来收拾弱者就省力许多。
    虽然我猜想神武帝没有学习过相对收益与绝对收益的理论，但是凭着本能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而他的选择与我的利益吻合。
    当然庆吉老爹肯定赞同我的办法。反正他们的主要目的是抢粮食，抢劫谁的都无所谓。现在可以另外收到两份劳务费，当然乐得不行。
    果然，神武帝立刻接过庆吉老爹伸出的橄榄枝，表示盛夏酷暑之时，南方湿热难捱，他要去晋州拜访敬天帝，顺便在那里消消暑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