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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第一Beauty ——by发霉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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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这番下令,怕是要严上一阵子了。"吉利从新打来热水的盆里捞出手帕绞干,小心为高璐擦脸,嘴里习惯着絮叨上了。
"倒霉啊......"高璐眼神空洞,看着前方摇头叹气,将最后一片护甲取下,抛给侍卫孟垣接好。
"唉,殿下万不该说那恶言,被皇后陛下听闻,或许开头还能得陛下相护。"
"呿!"高璐不以为然,嗤一声道:"真不公道!说起政务,便称我已成年;至于粗口,又嫌我还年幼!我生在此时,亏都吃尽......你干什么?!"本来慵懒欲闭的双眼忽然睁开,将吉利恶狠狠瞪着,一双手捏住其手腕。
"太......太子殿下?"吉利战战兢兢,惶恐相望。
"不许碰我!"高璐甩开他,动手将衣领合拢,严厉呵斥道。
"小的......只是为殿下擦身......"对方明白过来,忙鞠躬解释。
"Shit!我最烦男人碰我!"太子红着脸吼道。
"小的失误!今后再不会了!"吉利轻掌自己一嘴:只有这时,他才可惜自己没赶上前期净身的规矩,导致了他与太子相处时唯一的障碍。
"给我!"高璐得知误会,不作多言,夺下手帕自擦脖颈以掩尴尬。吉利在一旁唯唯诺诺不敢造次,屋里气氛骤然呆板。
"启禀殿下,国子监太学生沈默沈公子前来觐见!"独特的嗓音如号角般贯彻进来。
"?!"高璐一惊,将帕子丢到吉利脸上,举手指着:"叫......叫他等在外面!待我许了才能进!"
"遵命!"
高璐似被火烧般跃起,飞奔进里屋,其后随从鱼贯跟随之。
"快!快给我拿衣裳换!"
"是!殿下要换哪套?"
"随便!精神些的!"

第三章

室内隐约还有一股烟火气,看来此次流言倒不甚夸大。沈默将书本置于一方小桌上,抬手捋袖,垂下眼皮审视屋内四下,又见一泼水渍及半干的脚印,嘴角不禁微微抬起。
"太子殿下到--"
此声一起,他脸上迅即冷漠复然乃至更甚。
绢绣孔雀屏风背后,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嗯哼!"忽然一声清嗓之音,而后步履似乎收敛了。
又来这样的过场。沈默嘴角微抿,眉头皱皱,更添了些不屑。
"学生参见太子殿下。"毕恭毕敬的作揖行礼之举格外有一番讽意。
"平身。"高璐斜眼看他一眼去,踱步到正堂他父亲方才就坐的椅子上坐下,将新换的银灰丝袍前襟拍展一下,神情也是一样的傲慢,"你来为何?"直到这下过分着力的挤眼动作,泄露了原本的稚气。
沈默收臂于身旁,不卑不亢直起背:"学生听闻太子殿下研发生祸,或有损伤,特来探望。"
"哦。"高璐轻应一声,眼望屋上,嘴里嚼着,颇为不屑。
"看来殿下采用学生所荐,以甲胄护体,终于安然无恙。"眯得细长的双眼似笑非笑。
"哼!"高璐回以嗤鼻。"我做事从未出甚大乱,甲胄乃是孟侍卫主动相借,不忍违其好意罢了。"一旁的孟垣听了这话,微微点头,眼眶都润了。
"既然如此,"沈默稍一转身,看看左右侍从--均对其冷色以待--"殿下身上定无损伤,只是双眼......"--高璐鼓起眼将他瞪着。"很是酸涩吧?"
"怎么会?"高璐大声否认,手却不自觉去眼角揉揉,猛然醒悟,连忙放下。"我眼睛好得很,不劳沈公子牵挂了。"
"如此便好。"沈默低头一笑。"我只说倘若殿下眼目不适,可效法家父,戴一副琉璃眼镜便可。"
"琉璃眼镜?!我又不是......"正欲发作,忽然明白过来什么,高璐偃息下去,脸向一旁。"嗯,这我知晓,已经命人问京城镜铺定了,兴许正在打造呢!"说着,朝身旁的吉利瞄一眼,对方旋即以眼神回意。
"如此,学生又叨扰了。"沈默举手作礼,旋即从衣袖里取出一封粉纸信札,双手递上:"这是上月岁考的批卷结果,先生托我转交给殿下......"
"啥?!"高璐听到此话,一跃而起,奔到沈默跟前--
"给我!"将那信札夺下,两下拆散,取出信函。旁边众人亦纷纷上前意欲观看,"一边去!"被高璐龇着牙喝散。
纸张背后,那张脸上的眉眼五官动作像跳舞般拧动着,最后定格为皱巴巴的一团。
"殿下不必灰心。"沈默垂着眼皮,眉毛却扬得高高,轻慢讲道:"这次成绩较以往已有进步,只是殿下缺了几堂课,分数扣除下来,就落等了。"
"你......你如何知道我落等了?!"高璐攥着成绩单,紧咬牙道。
"学生不才,"沈默坦然与他相望。"殿下所属这级学生的岁考卷,都是由学生代先生批阅的。"
"你?!"高璐将已被捏成团的信纸丢下,上前逼到沈默面前:"好你个大头沈!我就知道你作怪!我这文章哪里不好?明知道我有缺堂,偏偏只给我个凑合的分数!"忽然揪起对方衣襟......
"殿下息怒!"吉利跳起挽住他手。"万万不可将小事化大啊!"又踮着脚,凑上去对其耳旁嘀咕了些许。高璐顿时灭了气焰,抿着嘴,将沈默狠狠推开。
"F......你的!"恹恹骂了一句,甩袖转身。
"哼,你也知道打不过我,又何必闹出气来受呢!"沈默在其身后冷笑一声道,把先头那番虚礼全都**了去。
"呸!"高璐急转过身:"我哪里是打不过你!不过因爹娘才走,我不愿他们再担心罢了!"
"是怕他们现在就知道你考试不合格吧?"
"大头沈!"
"哼!"悠然一声嗤笑。"无奈,在下方才碰巧遇上二位陛下,讲前来的意图如实禀报了一番。"
"......"
"殿下!"吉利与孟垣冲过来一把扶住骤然站立不稳的高璐。"沈默,你?!"孟垣对另一人怒目喝道。
"怕什么?我话还没说完!"对方言语过急,喷出几许唾沫星,引得沈默厌恶地皱皱眉,退后一步。"皇帝陛下纵然恼怒,却已习以为常,又得皇后陛下劝解,故此并未动火,只是当即下了道旨意--"
高璐听他所言,先是直对天翻白眼,随后才稍稍站直起来,最后更是将脸凑上去专心聆听。
对方却偏在这时打住,漫不经心看到别处;高璐怒火又生,将他瞪住。
"皇帝陛下令学生从即日起,每日来往东宫,督促太子殿下读书习字;东宫之内大小事宜,由学生全权负责。"
"Fuck!"终于毫无顾忌地骂了出来。

"殿下,茶凉了,要喝吗?"
"殿下,墨墨好了,可要作文?"
"殿下......"
"别吵了!"
高璐不堪其扰张臂驱散,众人旋即唯唯退下,沈默抬眼观看之,笑在眼里。
这东宫别殿的书房,多日无人启,难得拥挤起来,其中正经教学的只得两人,余下俱是些端茶递水、打扇磨墨的仆从,来往穿梭,把不大块地方挤得水泄不通。其实这些人也是以此打掩护,陪主子混个热闹而已。高璐原以为如此混时甚快,又能令沈默心烦,谁知自己却先着了道。
"呿!"轻嗔一声,竟真捧着书本观看起来。却是一册《史记》,高璐飞快翻过去几页,又倒转回来,眉毛皱起--
"喂!为什么要把‘陈涉'念成‘陈胜'啊?害我考试的时候直接就写成‘胜'了!"
沈默按下自己所看某不具名之书,板着脸将他看着:"乃是避今上之名讳。"
"‘今上'是谁?"高璐不解地眯起眼。
沈默脸色更难,观左右,低声道:"就是你爹!"
"我爹又叫‘今上'么?"
"......"
"得了!我知道了!又是别称!"高璐不耐烦地转头,抓抓耳朵。"真是的,一个人叫那么多名字多累,自己都未必能记住......"
"人与人岂可比拟!"沈默将书拍拍桌面,重新捧起。
"‘嗟乎,燕雀安知鸿告之志哉!'"忽然一声唱诵,意外地合上了对方所言。
"是‘鸿鹄之志'。"结果又落了短处在对头那里。
"啊......‘鸿鹄--之志哉!'"高璐赶紧大声纠正,却像是往伤口上补了块大膏药,愈发碍眼了。
此后的片刻寂静更是将尴尬发挥到极致。
高璐将脸藏在书后,勉强挨混,却觉得眼前的大小黑字如苍蝇般乱飞,总站不规矩,成不了字句。偶尔探头去看沈默,见他一副比那国子监韩老夫子还严谨的深情,不禁有些恼火--
"够了!"恨得将书往桌上一掷。
"殿下?!"手下众人簇拥上前。
"你回去吧,我自晓得温书的!"对面前俨然敷衍道。
对方只是睁开了些眼,不慌不忙将书放到桌上:"学生有皇命在身,乃是奉旨配太子温书的。"
"就是因为你在,我才读不进书!"高璐一时站了起来,皱眉瞪着对面。
沈默眼珠一转,依旧不动声色:"殿下多心了,学生在此尚可为殿下解答。"
"我懂得的!"近乎哀求。
"为何却屡屡犯错?"
"我眼花了!"
"何以考卷上亦满是别字错句?"
"我......我自会改过!我去书院找夫子问便是!难道偏要你来指点?!"
"恐怕殿下没那等自觉吧?"嘴角一歪,讽意难免。
"你......好你个大头沈!你也明知道我不喜读这死书,为何还要勉强?"高璐愈发说得直白不顾起来。"你又不是老头子,怎么跟我爹一样?!"
"殿下!!!"众人煞白了脸,险些拥上来捂他嘴。倒是沈默摇头轻笑,不以为然。
"我爹净拿你跟我比较,说我没志气,你有!呸!"狠狠一跺脚:"莫非你的志向就是一辈子守着我读书么?!"
沈默不答,眼也不看他;高璐想不到话说,怔怔地站在那里,直管出气。
"沈公子?"吉利从另一人手里接过沈默的书本,假意恭敬地递到其面前:"不早了,您赶紧回去用晚膳吧!"
"哼,"沈默轻轻一笑,竟也有些凄冷味道,接过书本夹于臂下。"果真时候不早,学生先行告辞了。"
高璐没料到他如此干脆,略怔了下,也摆摆手:"嗯,再见!"
"殿下好生休息,学生明日再来与殿下温习。"
"不许来!"

第四章

睡了五个时辰才起来,
早上吃的荷包蛋。
本来想去lab玩,
Dad下令把大门关。
我只能坐在这里,
坐在这里,
把吉他弹。
顺便想念lab里的瓶瓶和罐罐。
"好!唱得好!殿下唱得真是太好了!"
"嘿嘿......"高璐取下吉他,赧然笑笑;吉利等人拍手完毕,都来接获。
"殿下琴技与歌喉又有进步,快要赶上皇后陛下了!真是‘青出于蓝而青于蓝'啊!"吉利舌头翻转飞快,其余众人亦频频点头,还有的擦拭眼角,像要落泪般。(桃:不怕下地狱拔舌头的家伙,= =|||)
"哪儿的话!"高璐大不以为然,坐在书桌上挥挥袖子:"我娘唱得好多了!他的琴技,我怕是半点也不及的,唉......"撇嘴摇头,似有惭意。
"皇后的歌多以番语唱诵,纵然动情,而小人等愚钝,如何能懂?"吉利不遗余力,奉承不止。"还是殿下您的乡音听着明白,言语又直白......"
"就是就是!"孟垣也插嘴进来:"您刚才唱到被皇上禁足在屋,不能进‘览博院'之事,其中哀怨,我等听来真是兔死狐悲......"
"孟侍卫!"
"该死!"
吉利听到他用词不妥,急忙喝止;孟垣打住之余,朝自己嘴上小扇一掌。
"唉,不说伤心事。"高璐全不计较方才的口误,颓然叹气。"现在几时了?"
"禀殿下,快午时了!"近处屋角滴漏的一人忙转身看报道。
"啧!午膳怎么还没上?!"高璐不耐烦道:"再不快点上,等会儿‘温神'来了想要打盹都没空?!"
"敢问殿下,‘瘟神'是......?"
"那个就知道‘温书'的神仙!"
"原来如此!殿下妙语!"众人又纷纷竖起大拇指。
"嘿嘿......"
"圣旨到--"
"哎哟!"

与父亲单独进餐从来不会是什么好过之事(先头的传旨之声吓得他从桌上滚落,直接趴跪到传旨宦官面前,众人还以此夸赞他愈发"懂事"了)。最近那次是前月他生日的前一天,父亲摆出一副天子威仪把家国重任的话从就座讲到甜品吃完;如果不是他醉饱打盹被父亲哄骂出殿,只怕要训话到晚饭,或等到母亲来救了。
这次"鸿门宴"的主题,高璐早有估量,联想父亲昨日下达那道旨令时的怒状,不免心悸。
"为何不吃酒菜?莫非口味不佳?"皇帝举箸指问,语气沉着。
"儿臣在等爹......父皇训话。"高璐筷子也不去动,头低得深深。
"哦?何以如此谦卑?早起吃的什么?"
"回父皇,早餐吃得荷包蛋两枚,煎饼一个,豆浆一碗。"
"哼!想是还未消化,难怪脑子糨得很!"高涉冷笑一声。
高璐将头埋得更下去,几乎要搁置于桌了。随着年岁成长,他便越发得不到父亲的好脸色,尤其是妹妹茉莉就学以来,聪慧之极,深得父母师长喜爱。高璐倒从未有过妒意,兄妹二人情谊依旧。只是那帮朝廷的大臣们流言蜚语不断,说什么"太子昏庸,公主智慧,皇后错生男女之类",惹得他的皇帝父亲烦恼不已,少不得把气出一些在他身上。
"头抬起来些!朕又不曾训诫,往日的狂妄去哪里了?"这语气虽然严厉,却隐约透着亲切。
"是。"高璐勉强抬头,恰看到一桌子菜食都是他平素喜爱的,不禁感触起来,愈发动不得了。
"既然你在等为父说话,"皇帝搁下筷子,只把酒杯握在手里。"朕就开门见山讲罢!"
高璐心头一悸,嘴角动动。
"前月为你庆贺了十七岁生日,哪怕周岁,也该是成人了。" 高涉只看着杯中酒水,神色坦然:"朕以为你该以此为界,顿生觉悟,逐渐收起那些孩童玩意,学着了解些国事......如今看来,都是朕的臆想罢了。"
"儿臣愚钝,有负父皇重望。"
"道什么歉?!口是心非!"高涉怒而将酒杯往桌上一顿。
"父皇息怒!"
高涉轻轻摇头:"如此谨小慎微,是想讨好为父许你启用那屋子么?"
"爹爹当真?!"高璐蹭地站起,双眼泛光。
"休想!"
"儿臣知错!"此时母亲不在,一下子跪得干脆。
"你这......"高涉气得不知如何说法,为避免动手,直把拳头捏得紧紧。
"儿臣......开玩笑的!父皇切勿当真!"高璐仰头乞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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