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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展眉——by狼九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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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云开一个严厉的眼神,就让贺长风乖乖闭上了嘴。
"为父已亲自查实,这苏眉乃是苏狼之弟,魔教的副教主,据说手段狠辣,犹胜苏狼。如今苏狼既死,他便是继任的魔教教主,若是让他逃回去聚集了人手为苏狼报仇,中原武林只怕又是一场浩劫。"
贺云开定定地看著贺长风。"若非他这次恰好失去记忆对你毫无防备,要想除掉他,不知要折损多少人手?这正是上天赐予的机会,难道你想白白放过,纵虎归山?"

贺长风默然不语。
这些道理,他都懂得。
但是苏眉......那麽温柔地对他笑的苏眉,那麽幸福地偎在他怀里的苏眉,那麽安静地陪在他身边的苏眉,那麽忧伤地凝视他的苏眉......
他怎麽下手?他怎麽忍心?

贺云开也知他心中挣扎不定,长叹一声,低声劝道:"你莫要被他那无辜的样子骗了。他毁了多少人命沾了多少血腥,难道是一句忘记就可以算了的?再说了,他这次究竟是真失忆还是假失忆,尚未可知!你看他平日举止,难道就没有一点异样?
贺长风脸色微变。
要说异样,自然是有的。苏眉与那前来行刺的林轩之间关系诡异──而林轩,这一次也经查实,正是魔教的两大护法之一。
林轩在几乎被刑求致死之後,还能从天下第一山庄逃脱,很难说其中没有苏眉的功劳。

还有......贺长风想起一事,脸色渐渐惨白。"父亲,您可曾听说魔教有剖腹救人之术?"
"剖腹救人?"贺云开拧起眉头,"胸腹之间,精气所藏,一旦妄动,非死既伤,何来救人一说?简直是无稽之谈!"
"是吗?"贺长风喃喃道:"我却亲眼看到苏眉施展过的。"
纤薄锋利的刀片,划开皮肤筋肉,暴露出暗紫色的流血的内脏。苏眉毫不介意地伸手进去肆意翻弄,甚至用刀去割那一团团的血肉模糊......
回想那一幕,贺长风不禁恶心欲呕,听了他转述的贺云开也脸色难看。
"人生五脏六腑,乃是上苍所造,各有其功。这妖孽竟然随意割弃......"贺云开强压了恐惧,切齿道:"邪术!这必定是魔教邪术无疑!如此妖孽,如何留得!"

这一次,连贺长风都默认了。
他们似乎谁也没有去想,那个魔教妖孽施展邪术是为了救人,也确实救了人。
苏眉的仁心圣手,因了他们的无知和恐惧,成为必须被毁灭的滔天罪证。

(五十八)

就在贺长风父子紧密谋划著怎样除掉苏眉的当口,那位剿灭魔教教主的功臣李忘风李大侠却来到了吟风弄月阁的门前。
"这位大爷里边请!"老鸨热情地迎了他进去。
干这一行多年,她这眼力可不是吹的。这位客人虽然衣著普通甚至有些落拓,但那鼓鼓的腰包却是藏不住的。
更何况,这长相,这身板......阁里的几位一定喜欢得紧。

果然,客人才进门,庸肆左方等人就眼睛一亮,笑盈盈地迎了上来。
上次和五湖山庄的那次交锋,为他们出了口恶气不说,还开了他们的眼界。
无奈卖身的都是些走投无路的可怜人,哪一个没有受过欺凌,对那些有权有势有武力的嫖客都怀了说不出的愤恨。如今得了苏眉"绑架强奸拍裸照"的七字真言,无不跃跃欲试,若非苏眉严令喝止,几乎就要把吟风弄月阁变成专绑肉票的黑店。
但是苏眉拦得了他们绑架,总拦不了他们接客吧?
眼前的这位客人,眉目够俊朗,身板够结实,一看就是耐得住折腾的主,真是大夥儿小试牛刀的好材料,怎不叫人见猎心喜?

李忘风随意扫了他们一眼,心说到底是魔教开的青楼,果然与众不同。小倌看见嫖客竟然会露出猫看见老鼠、狗看见骨头的垂涎神情,真是天下一奇。
"大爷,我们这儿个个都是顶尖的美人!大爷尽管看,可别看花了眼!"老鸨掩著嘴呵呵一笑,塞了张精巧的纸片到李忘风手里,"这是价目表。明码标价,绝不宰客的!"
李忘风有些奇怪地看了眼手上的纸,上面密密地标了陪喝茶多少钱、陪喝酒多少钱、陪喝酒喝到醉又是多少钱,不由又是新奇又是好笑。

他心里有事,也不耐烦再看下去,直接问:"有没有手段厉害的?下手越狠越好。"
"有啊有啊!"听他这麽一问,众人立刻来了精神,忙不迭地毛遂自荐。
李忘风看看挨挨挤挤上来的七八个人,淡淡道:"女的不要。男的都留下来陪我吧。"

"全都要?"抚琴点数著喜笑颜开摩拳擦掌的那几个,暗叹这位客人真是不知死活。"六个都要的话,价钱可不便宜啊!"
李忘风笑了笑,解下腰中的钱袋,整个仍在桌上,"你看看,够不够?"
抚琴上前解开一看,只见十余锭黄澄澄的金子熠熠生辉,折下来足有上万两银子。
很好,是只肥羊。

抚琴收起金锭,朝李忘风绽开美丽的笑容。"足够了。大爷有什麽要求,只管吩咐!"
反正你若有什麽不轨之心,也不怕收拾不了你。
李忘风淡淡地笑了笑,神情很平和。
"我只有一个要求。"他说,"把我虐到想死为止。"

(五十九)

"虐到他想死为止?"陪在无伤床边说话的苏眉惊讶地看著抚琴,"他真是这样说的?"
抚琴点了点头。
苏眉皱著眉头想了一会儿,然後叹了口气。"既然真有这样的人送上门,我也不好再拦著。让他们放开手去虐吧,别真虐死了就行。"
抚琴苦笑。"要真那麽简单,我还来找你做什麽?他们进了小窝两个多时辰了,想得出的法子都用过了,那人只剩了一口气,偏偏说,他还不想死。"

苏眉拧紧了眉头。
"虐到死"和"虐到想死"确实不是一回事。
虐死一个人很简单,但是,"虐到想死"?这该是一个怎样的程度?
人类的求生欲是很可怕的,所谓好死不如赖活,多少人明明活得生不如死,却还是会挣扎著活下去。

"走吧,我们看看去。"苏眉站起身。
不得不承认,他很好奇。

推开石门,踏进小窝,只见阁里的六个人或坐或倚,都是一副很累的样子。
至於刑架上的那个人──苏眉只能说,他从未见过有人被虐到这种程度。
看看散落一地的皮鞭刑具,再看看这人一身的红红白白,想也知道这两个多时辰里发生了些什麽。如果想象力实在不足,那麽翻一翻展御人面前厚厚一叠几十张的春宫图,总也该明白了。
这个人竟然还活著,竟然还不想死,只能说,非常强悍──从肉体到精神,都非常强悍。

苏眉打量著李忘风的时候,李忘风也挣扎著抬起头打量苏眉。
也不知看到了什麽,李忘风突然艰难地笑起来。"好啊,这一个倒是挺像样的,你也一起来。多花点力气啊!我那十来锭金子,难道是扔到水里的不成?"
"你自己死皮赖脸不想死,还赖我们不成?!"左方气恼地跳起来。
他可是不惜血本地用了好几种奇药,就是铁打的汉子该哭爹喊娘呼天抢地恨不得一死了。偏偏这人痛苦到极致的时候也会嘶喊求饶,问他是不是想死了,他却说不想,真正让人气结。

苏眉对左方摆一摆手,向李忘风道:"要我动手可以。你先告诉我,你这是为了什麽?"
李忘风定定地看著苏眉,又像是透过他看著虚空。"我只是想知道,什麽样的痛苦,才会让人宁愿选择死亡。"
什麽样的痛苦,才会让人宁愿选择死亡?
苏眉咀嚼著这个问题,有一瞬间的恍惚,仿佛可以看见这背後一条生命激烈而绝望的消亡。

"你不会知道的。"苏眉最後缓缓地说,"因为你不是那种会选择死亡的人。无论多痛苦,都不会。你宁愿活著,付出什麽都行。"
李忘风瞪著他,浑身僵硬,仿佛连呼吸都停止了。
过了许久,他突然狂笑起来。
"好!好!好!说得太对了!我他妈就是个无论如何也不肯死的畜生!苏眉,想不到你竟然这麽了解我,真不愧是他的弟弟!"

"什麽?!"苏眉顿时变色。他说什麽?我是谁的弟弟?
李忘风没有回答。
狂笑声中,束缚他手足的精铁镣铐猛然崩开,李忘风带著满身的刑伤赤裸裸地冲了出去,门外立时响起一片惊呼。
没有人拦他。
没有人料到这个被折磨了两个多时辰只剩一口气的男人竟然还藏著如此可怕的力量,没有人来得及拦住他。

(六十)

苏眉看著李忘风消失的方向,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
直到今日他才知道,在这世上他还有一个哥哥。
他的哥哥是谁?在哪里?出了什麽事?
看到这奇怪的客人如此表现,无法不让他产生一种不祥的预感。
而这不祥的预感,在贺长风命人请他去天下第一山庄时达到了顶峰。

"吟风弄月阁是你们自己出钱买下来的,还是交还给你们自己的好。"
苏眉匆匆写了张让渡书,将吟风弄月阁转赠给阁里的每一个人。其中无伤一人赚得两万两,成了排在第一位的大股东。

"我要走了,你们自己好好经营吧。互相帮衬著点,别叫人欺负了去。"
连他自己都觉得像是在交待遗言,旁人如何听得下去。訾鹫当下就抱住他大哭,一迭声地叫著不要走不要走。
苏眉红了眼眶,强笑道:"天下无不散的宴席,哪里能老在这儿不走呢。我也没说不回来了,至於哭成这样吗?"
好不容易劝得訾鹫哽咽著松了手,庸肆又挡到他面前。"苏眉,你若觉得不妥,贺长风那里不去也罢。"
苏眉摇头轻笑道:"那可不成。长风找我,就是天上下刀子我也要去的。"
庸肆瞪著他,脸上的神情阴晴不定,过了许久才叹了口气,让到一边。

苏眉正想走,突然想起一事,对众人正色道:"有件事你们务必记得。"
"什麽事?"众人听他有事交待,立刻肃然,却听苏眉说道:"无论我发生什麽事,不准阁里任何人以任何方式去动贺长风!"
"这算什麽意思?"众人顿时聒噪起来,"你要是被他害了,也不准我们报仇?!"
"不准。"苏眉斩钉截铁地回答。"我的身手你们是见过的,若非我愿意,他想伤我也难。所以......"他将阁里的人一个一个看过去,确定得到了每一个人的注意,才一字字重复道,"不准为我报仇。不准去动贺长风。"

一片死寂。
苏眉叹了口气,伸手把每个人都抱了一遍,才转身离开。
不错,这就是永别。
自这一次离开之後,苏眉再也没能回到吟风弄月阁。


贺长风出庄来迎苏眉的时候,根本都不敢看他的眼睛,其心虚的神情,简直连瞎子都看得出来。
隐在暗处的贺云开连声咒骂,却见苏眉仿佛比瞎子还要瞎,亲亲热热地偎进贺长风怀里。
贺长风僵硬地抱紧他,喉结上下滚动,许久才挤出涩涩的一句:"苏眉,陪我练练剑好麽?"
"好啊!"苏眉答应得爽快,牵了贺长风的手,往练功房走去。

那柄漆黑如墨的剑依然在呼唤著他。
苏眉清啸一声,拔剑出鞘。
既陌生又熟悉的杀气涌动全身,与长剑相辉应,令苏眉绽放出前所未有的魔性。
极黑暗,又极耀眼,交织成明灭不定的光芒,令人无法逼视。

苏眉内伤既愈,贺长风便不是他的对手,更何况贺长风此时心乱如麻,十余招下来,就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
冷汗从贺长风背後一滴滴渗出来。
那麽凌厉、那麽危险的苏眉......
他真的有能力达成父亲的指示吗?
苏眉......会给他这个机会吗?

(六十一)

冰冷的剑尖在贺长风的咽喉轻轻一点,随即撤开,没有伤到他分毫。
苏眉双眉微扬,得意地微笑起来。"承让......"
他的笑容和声音突然消失。
贺长风的长剑无声无息地穿透了他的胸膛。

那一瞬间,苏眉的剑尖离贺长风的咽喉不过寸许,只要手腕微转,立时可毙贺长风於剑下。
可是他没有动手。
他只是深深地看著贺长风,缓缓松开五指,任长剑锵然坠地。

长风......终於还是对他下手了。
应该悲痛,应该绝望的,他却感到奇异的平静。
他占了这个苏眉的身子,享了贺长风的娇宠溺爱,相应的,也要担起他的罪责。
很公平。他不应有所抱怨。

看著苏眉幽深平静的眼睛,贺长风的心猛然颤抖,松开剑柄,踉跄後退。
苏眉......早就察觉了他的杀意。z
只有一心赴死的人,才会拥有这样平静的眼睛。

为什麽?苏眉?为什麽?
你可以战,也可以逃,为什麽选择了毙命於我的剑下?

贺长风心中剧痛,以手捂唇,缓缓跪倒在地。
鲜血,顺著他的指缝流下。

"真是呆子。"苏眉勾起嘴角,淡淡地微笑起来。"我又没有还手,你也可以把自己弄伤?"
他叹息著走上前,单膝落地,跪坐在贺长风身边,伸手抵住他的背心,送了一股内力进去。
贺长风只是情绪激荡,并无大伤。
然而,他的视线正对著苏眉的胸口,眼前的景象令他剧烈地颤抖起来。

苏眉既未拔剑,又未止血,强运内力之下,鲜血如泉般从伤口涌出,沿著剑身,汇流成河。
"不......"贺长风的喉咙沙哑得无法出声,"你的伤......"
苏眉低头看看自己的胸口,无所谓地笑笑。
"你这一剑,向左偏了三分,没有正中心脏,一时片刻还不会死。"

抬眼看著贺长风,苏眉的双唇已是一片死白,却还是淡淡地笑著。
"长风,你想问些什麽,说些什麽,就趁现在吧。"
贺长风的脸色几乎和苏眉一样惨白,双唇微颤,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苏眉等了片刻,恍然笑道:"是不是罪证确凿,不用再问了?"
贺长风无言。

苏眉轻轻叹了口气。
"原来如此。那你是来杀我的了。"
"可是长风,你既已决心杀我,又为何不给我个痛快呢?"
"一剑毙命,我不会有机会说任何一个字,你也就不必忍受这许多时候的煎熬。"

他一边说,一边双手握住胸前的剑柄,猛然拔剑。
鲜血顿时飞溅出来,映得剑身一片血色。
"苏眉!"贺长风骇然失声。

苏眉浑身浴血,犹自浅笑。
他拉起贺长风的手,将剑柄塞入他手中,剑尖正对自己心口。
"看清楚了,这里,才是心脏。"
"你动手吧。"

贺长风急促地喘息,猛然撤剑,伸手轮点伤口周围的穴道。
苏眉微微避开,摇了摇头,轻轻叹了口气。"别傻了,没有用的。让我死吧。"
凝视著贺长风的眼睛,苏眉漾起一抹苦涩而决绝的微笑。"我若不死,必定恨你。"

我没有杀过人,没有造过孽。
我的双手,只为救人而沾染鲜血。
你都看见了,可是,你依然决定杀我。
甚至没有一声询问,就定了我的罪。

我不想反抗。我宁愿死。
因为......
我若不死。
必定恨你。

(六十二)

"还等什麽!快动手!"
"不......"
"没用的东西!闪开!"
"不,不!"
"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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