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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看云起时 上部——by箫寒舞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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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被他看的不自在起来,只好动手夹了一筷子送到他嘴边,他这才张嘴吃了,然后点了点头,"味道不错,该打赏的。"

  一碗鱼汤一碗面就这样被我们两个分著吃了,当然大部分进了我的肚子。

  吃完后,我抚着肚子,满足的说道:"好饱。"

  谢逸薰唤人把东西收了下去,然后奉上茶来。

  "困吗?"谢逸薰问道。

  我摇了摇头,"这会子不困。你困了吗?"

  "不。"

  端茶的时候才注意到这屋里的桌椅都是黄花梨木做的。再看手上的茶杯,唔,是上好的彩窑。抬头打量四周,处处透着儒雅清淡的气息。屋子里的摆设错落有致,看似随意却处处都是下了心思的。对面墙上挂着一副水墨山水画,写意的手法看去十分舒服。我走近了去看,上面只写了一句话:山映斜阳天接水。落款是文轩。文轩?我突然想起蓝骥羽就是这么称呼谢逸薰的,文轩是他的字吧?那么这幅画是他画的?倒是十分的大气。

  "还入得了眼吗?"身后传来他带笑的声音。

  "你画得很不错啊,倒真是文武全才。"我回身对他笑了一下。

  他挑了挑眉,"好敷衍的说法。"

  我失笑,"我说的是事实啊,怎么敷衍了?"

  "这是你的真心话?"他问道。

  我沉吟了一下,"这画很大气,写意的手法很熟练,说你画的好倒真不是敷衍你。"想了想,我接着说道,"你怎么不是能文能武了?说你文武全才又没有错,你干嘛挑我毛病?"

  谢逸薰笑了,"说这种话的人太多了,所以想听你说点不一样的。比如哪里不好什么的。"

  我倒是没有想到这一点,怔了一下,然后才笑着说道:"那我什么时候想到了再和你说。"

  他看着我笑着点了点头,说道:"要不要到床上去躺着,这么站着累不累?"

  我的脸可疑的红了红,强自镇定的说道:"那个,还好。没什么的,对了,你明日要做什么?"

  "我?明天得去上朝。下了朝就回来,箫没来过淮樱吧?要我陪你去外面看看吗?还是过几天再说?"

  他停顿的十分暧昧,我也知道是怎么一回事。虽然有些心动,但是不可否认如果要上街,还真是有些痛苦,只怕也会因此失了兴致。反正我在这里也会停留一段时间,过几天身子好些了再去也不妨。想到这里,我摇了摇头,说道:"不急,有时间再说吧。"

  想着他要上朝,那么不是该早些歇息吗?我说道:"你早些休息吧,"突然想到一点,这里不会是他的卧房吧,"这里是你的房间?"

  "箫好聪明,一下子就想到了。"他笑着看我。

  我长出了口气,说道:"那,我住哪?你不会没给我安排住处吧?"

  话我是当玩笑说的,谁知他还真的点了点头,"有哪个必要吗?你住我这就好。"

  好?好什么好?我很想知道他都是怎么想的,一个刚刚随他来到王府的人,哪里都不住就住进了王爷的房里,这算什么呀?王府里的下人还不知道该怎么议论了,更何况,我还是男子。等等,我好像有点气糊涂了,这里男子在一起也是正常的,只是,他府里就没有个什么小妾,侍容的?以前我倒是没有想过这些,现在真的和他在一起了,我才想到这些会不会有些太迟了?如果真有这些个人,还不得恨得把我给撕了?他不会是想要害我吧?我怀疑的看着他。

  第 63 章 

  "怎么用这种眼神看我?"谢逸薰哭笑不得的看着我。

  "你老实说,你有没有侍妾,侍容,或者通房丫头、通房小子什么的?"我问道。

  谢逸薰定定的看着我,唇角不可抑制的扬了起来,"吃醋了?"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话。"我眯起了眼,但凡这些个有钱有势的人怎么可能没有个把侍候的人?像我那个名义上的父亲南秀天娶的男男女女就有一大堆,他堂堂一个宇睿王爷怎么可能没有?而且,刚刚我们做的时候,他怎么也不像是没有经验的人。

  "侍妾,侍容我都没有娶,至于通房丫头,我有一个。通房小子我的确没有。"谢逸薰说到这停顿了一下,看着我。

  我沉默地看着他,"是岚月?"

  "是。她是我父亲在我十六岁时送给我的。只有她一个,再没有了。"他说道。

  岚月,难怪了。我沉默著,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感觉,那几个侍女对我的态度总算寻到了个缘由,是抱不平吗?还是觉得我抢了她们的机会?也许都有吧。

  "箫?"谢逸薰握住了我的手,难得的,语气有了些焦躁,不再那么的云淡风轻,"生气了吗?你要是不待见她,我明天就让她走。"

  典型的有钱人作风,不想要一个人了就打发那个人离开,可那个人该怎么办呢?我有些不悦了,是不是有一天,他有了别人了,而那个别人不待见我,是不是我也就该走了呢?慢慢的抽回了手,我淡淡的摇了摇头,"不必了,她也没有做错什么,何必赶人走?再说了,她又能走到哪里去?"

  谢逸薰怔了一下,微微的蹙起了眉,"箫,你生气了。"

  语气很肯定,不是问句。

  生气吗?不,也许不是生气吧,也许只是觉得被人不平等的对待了。嗯,也许就是生气了吧。我点了点头,"嗯,你说对了,我生气了。"

  他倒是愣住了,显然没有想到我会这么直接的承认吧。看着他难得的怔愣,我的心情却好了一些,生气又能如何?谁会没有过去?这些事都是发生在我认识他之前,他其实并没有做错什么。如果真的要说什么,那么就是我们认识的太晚,而那些事情发生的太早。如果以后不会再发生这些事,我想我是可以原谅他的。

  边想着,我走向了床的方向,回头对他说道:"你不休息吗?我要休息了。"

  谢逸薰看着我,慢慢的笑了,"好。休息。"

  黑暗中,我睁着眼,背对着他,身体很累,很疼,没有哪个地方是舒服的。心里也有些闷闷的,是为了今晚知道的这些事吧。我不知道他睡了没有,不过他的呼吸很平稳,是睡了吗?

  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身体被拥入了一个温暖的所在。我的背紧紧的贴在他的胸口,他的手一只锁住我的腰,一只伸上来握住我的手,"不生气了,好不好?我错了,是我不好。"

  "你哪里错了?"我低声问道。

  "我不该有通房丫头。"他的声音低低的,柔柔的。

  我忍不住笑了,回握住他的手,"不对。"

  "不对?"他有些疑惑。

  "是我们认识的太晚,事情发生的太早。"我平静的说道,有些惘然的感觉。

  腰间的手臂收紧了,耳边传来他的声音,"不许说什么要离开的话。箫,不要说这种话。"

  "我说过的,如果有一天你不爱我了,一定要告诉我,我会离开。你现在不喜欢我了吗?"我问道。

  "我爱你,所以不要你离开。"他轻轻的把我转了个身,让我面对着他。

  黑暗中他的眼睛晶亮深邃,眼中那温柔的情意不会错认。他爱我,可以爱多久呢?我笑了笑,靠近了他,懒懒的说:"现在我还没有打算离开,除非我不得不离开,不然我会留下。"

  靠在他的怀里听着他平稳有力的心跳声,我渐渐的有了睡意,就这样在他怀中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身边已经没有了人,只余下淡淡的暖意。躺在床上我回想着昨夜我们的对话,微微的笑了,坐起身来,又是新的一天,会有些什么在等著我呢?

  门被人推开了,茗烛站在门口探头探脑,见我醒了,忙端着水进来,"公子,王爷让我等你醒了再来服侍你。"

  "唔。"我随意的点点头,起来系上衣服,梳好头。茗烛在一旁机灵的绞好了帕子递给我,刚刚洗漱完,就听见外面有人说话,"寒公子起了吗?"

  "我家公子起了,有什么事吗?"茗烛问道。

  我懒懒的坐在椅子上,唔,还是不舒服。

  就听见外面那人说道:"在下是王府的管家,鄙姓江。"

  江鸣和?我暗恃,这么一大早的,这个江大管家就来找我不知道有什么事?向茗烛示意了一下,茗烛便说道:"请进来吧。"

  门开处,一个看去三十多岁的青衣男子站在门口。走进来之后,他向我行了个礼,说道:"寒公子昨夜休息的可好?王爷上朝前吩咐了,公子可以随意在府内行走。如若有什么吩咐,只管对我说便是。"

  一番话,不卑不亢,有示好有矜持,倒不愧是王府的大管家。他虽只是一个管家,只怕说出来的话比一般的有钱人或官员都有分量的多吧?想着我便笑了,对他回了半礼,说道:"那就有劳江管家了。"

  "不敢。"江鸣和说着抬头看了我一眼,正好也让我看清了他。

  这个人,个子不算高也不算矮,中等身材,五官很是柔和,看去十分祥和,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只是那双眼睛却是炯炯有神,隐隐透出一抹不寻常。不是个简单人物呢,我浅浅的笑了。

  正想著,有人送了早点过来,江鸣和侧开身子,让那些人把东西在桌上摆放好,然后向我抱了抱拳,说道:"寒公子请用早饭吧,在下就不打搅了。有事就请随时吩咐。"

  "江管家客气了,寒箫在此谢过。"我对他点了点头。

  江鸣和便走了出去,我看着他离开,唇角扬起,这个王府还真不是个简单的地方。

  第 64 章 

  吃完早饭,我坐在房中想了想,今天做什么呢?想起刚刚江鸣和说的,我可以随意逛王府。那么,就去看看吧,没的拂了别人的好意。

  带上茗烛,我出了门。岚月看我的眼神有些奇怪,不过却仍是规规矩矩的向我行礼。她是谢逸薰的通房丫头呢,我停下脚步看她。岚月停在我面前,微微低着头,垂着眼帘看地面,完满的侍女举止。我只能看到她的小半张脸,不过,这就够了。昨天没有仔细瞧她,今天看了才知道是个美人,比那三个漂亮上太多。莫怪乎谢逸薰他爹会把她送给自己的儿子。然后我就想到一个问题,我不清楚谢逸薰具体多少岁了,仔细回想一下,嗯,他没说过,我也没问。我们这么两个人还真是怪了,什么都还不是知根知底就这样在了一起,这样的恋情是不是会很不稳定呢?我开始认真的想这个问题。

  看完了岚月,我抬腿继续向外走。先逛哪里呢?我暗恃,要不就先看看我现在住的这个地方吧。

  这个院子是谢逸薰的住处,进门的时候记得看见院门上写着玉琮两个字,想来就是这个院子的名字了。玉琮,美玉的声响,指的是什么呢?或者其实并没有特别的含义?

  虽然这只是一个内院,可是我不得不说这里很大。幸好他没有弄一堆的奢华之物来做摆设,否则真的是要让人倒尽胃口了。整个院子的布置和他卧房的布置还是很相似的,处处透出一个雅字。院子里曲廊环绕,细微之处可见精巧。院子里有一个小花园,花园再过去是一道白玉影墙,其后竟是一泓人工雕凿的碧波小湖,只是现在水已结冰,湖面上有一道青石九曲桥,蜿蜒过去是一座水榭。只是,在这边修水榭还是有些奇怪的,因为北方到了冬天水就会结冰。这是什么兴趣呢?

  虽然我是这么想的,却还是沿着青石桥走到了水榭之上。水榭上有好几间敞轩,我随意的看了看,不过就是些卧具,桌椅罢了,还有好些书,打扫的十分干净,看来王府的下人还是很勤劳的。转过西角是一段延伸出去的水上游廊,直通池中央的八角亭, 一路上,池上游廊和亭子两侧挂满了灯笼,想来到了夜晚这些灯笼全都点燃,必然别有一番情趣。我不禁感叹,谢逸薰还真是个会享受的人!

  走到八角亭里,抬眼看去,水面过去便是一排树木,往旁边看还可以看见那个小花园,倒是个赏景的好去处。正中摆放著一张桌子,古朴大方,细看却是用石头做的,只是上面的花纹倒真是让人为之一动,那是一副山水画,丛山巍峨,水流倾泻而下,看不出人工加工过的痕迹,这要不就是工匠手太巧或者这图案根本就是天然形成的。

  没有在桌边坐下,我走到亭边的坐椅上懒懒的坐了下来。坐了会,觉得不够舒服,干脆把脚也伸到了椅子上,把腿平放了坐着,后背靠着一根柱子,唔,这样倒还是不赖。

  "王爷。"身边传来茗烛的声音。

  我懒懒的扫了他一眼,继续的支著下巴看风景。

  一件大氅裹在了我的身上,谢逸薰在我身边坐了下来,说道:"怎么在这里坐着了?不冷吗?"

  "不冷。现在什么时候了?"我靠在他身上说道。

  "巳时三刻了(也就是上午十点四十五左右,不知道某箫有没有算错?)。"谢逸薰拥着我说道。

  "哦。"我靠在他怀里,问道,"你多少岁了?"

  "怎么想起问这个?"谢逸薰笑着在我唇上吻了一下。

  "想到就问了。"我动了动身子,找了个舒服的位子继续靠着。

  "嗯,再过三个月是我二十四岁的生日,四月十六日,别忘了。"他笑着说道。

  我望了他一眼,"我只是问你多少岁而已,你有必要说得这么清楚吗?"

  "当然,我等着你的贺礼呢。"谢逸薰笑着刮了一下我的鼻子。

  就知道他这么说没好事,贺礼,我扶着头,我头疼。

  "不送可不可以?"我问。

  "这么忍心?嗯?"他笑着看我,眉眼弯弯,逸著水样的温柔。

  我闭起眼不看他,贺礼,唔,真是讨厌,我又想到岚月了。她是他十六岁时的得到的贺礼,这么算来她在他身边已经有八年了,该是老夫老妻了吧?我不喜欢自己现在的这种心理状态,就像是一个妒妇一般,这种感觉,我不喜欢。

  "怎么了?困了?"耳畔是他温柔的低语声。

  "宇睿王爷的琴听说是一绝,不知道我有没有耳福?"我睁开眼看向他。

  他定定的看了我一会,笑意淡淡,扶着我坐好,他起身,唤到:"青还,把坠叶拿来。"

  听到坠叶的名字,我的眼神顿时一亮,这是把好琴,位列三琴之首,听闻其声高亢如断金裂帛,低婉之时又如流水湍湍。

  不大会功夫,琴被抱了出来。我凑近了去看,只见古琴尾如焦木,丝弦银亮。指划过之处音色饱满,确实是把好琴。

  青还把琴放在了正中的那张桌子上,燃起檀香,只见缕缕烟雾,袅袅地自金猊炉的顶盖冒出,然后散了开去。

  谢逸薰在桌前坐定,看向我,问道:"想听什么?"

  "你看著弹吧,我听着就是。"我倚在柱上,看着他笑。

  他看着我笑了笑,手指在弦上拨拉了几下,慢慢的曲调便出来了。我静静的看他,他只是注视着琴,十指在弦上翻飞,琴音绵绵不绝,如水声涓涓,于耳边轻绕环转,渐绕渐快,渐绕渐强,仿佛忽然间水流湍急,仔细辨时那琴音慢慢开阔起来仿佛溪流汇至一条奔腾大江。声音豪迈,若大江奔流不息,让人心中逐渐开阔。然后曲调一转又柔和了起来,似是入了大海一般,那般的平稳,宽广,可却是温柔如斯。眼前仿佛是一片浩浩汤汤的水,水天相接、天地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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