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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看云起时 上部——by箫寒舞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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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爷?有王爷也赶到军中来了吗?倒不知道是哪位王爷?我暗暗想到,看来事情有些严重呢。

  "对了,寒公子,我叫上官雨,是蓝将军的军师,你唤我的名字就可以了。"那人回过头来对我说道,"这边走。"

  他一直领着我走近了那个帐前竖着蓝字大旗的中帐前。

  刚刚走近,便听到一个清雅而不失威严的声音在说话。

  "......大家心里都很着急,但急归急,乱了自家阵脚这种事却是断断不可以发生的。否则不就给了照夜国机会了?该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各司其职才是正理。"

  "可是,这如今都这么多日了。将军怎么一点气色也没有......"一个虎声虎气的声音说道,带着一丝鲁莽。

  身旁的上官雨皱起了眉头,低声咒到:"这个邓琢玉,嚷的这么大声,找死呢。"

  我看了他一眼,没有说什么。

  上官雨扭过头来对我说道:"寒公子,我们进去吧。"

  我点点头,跟在他身后进了中帐。

  一进去我就感到了一股凝滞的气氛,帐中满满的都是药草的味道。正中坐着一个身穿白色轻袍的年轻男子,什么叫秋水为神玉为骨,用在他身上再恰当不过了,那是一种超越了性别和容貌的美。

  旁边传来一声低低的咦声,我循声望去,是一个身穿铠甲的军人装扮的男子,虎目圆瞪,浓眉上扬,这人,大概就是上官雨刚刚所说的邓琢玉了吧?看上去就像是个心思单纯的人。

  "你不是‘顽医',却为何会有这块玉佩?"

  我回过头去,只见坐在正中的那人微微蹙着眉,正看向自己。他手边的桌案上正放着那块玉佩。

  "在下的确并非‘顽医',‘顽医'乃是家师。"我淡淡的说道。注视着那人。

  听他的声音,他正是刚刚说话的人,坐在主位,地位不低。而且他自称姓谢,上官雨刚刚又说来了一位王爷,那么这个人就是那位王爷了。秦云王朝的王爷一共有四位,只是不知他是哪一位?

  那人微微蹙眉,问道:"那为何‘顽医'没有来呢?"

  "二师父身体不适,不克前来,故嘱在下赶来。"

  他定定的看着我,没有说话,似乎在思量我话的可信性。最终他淡淡的说道:"也罢,‘顽医'的弟子想来也是极厉害的。寒箫寒公子,对吗?今日天色已晚,不如先歇一日,明日再看诊如何?"

  我惊讶的看向他,不明白为什么他竟会知道我的名字,但现在我也无暇顾及这个问题。略一沉吟,我说道:"不了,人命关天,我还是先看看看病人吧。"

  "如此,寒公子,这边请。"他说着走到我面前领着我绕到了立于大帐一侧的一座山字屏后面。

  屏风后是一张简单的卧榻,上面躺着个面色潮红的男子,约摸二十七、八的年纪,紧皱双眉,面容看上去十分痛苦。榻边有两个人正在一旁帮着擦汗,看见我们进来,忙站起了身行礼。

  "这两位一位是赖御医,一位是王军医。"他语气平和的介绍道。

  我向两人行了个礼,他们也忙回礼。

  目光转回榻上男子身上,我心里已经明白为什么密信中语焉不详了。蓝将军病成这个样子,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万一不小心走漏了风声非得人心动摇,而照夜只怕会在一夕之间发难。

  "寒公子,还请为蓝将军诊治。"

  我没有回答他,一掀衣袍下摆在榻前的杌凳上坐下。

  探手搭上蓝骥羽的左腕,片刻后,我微微的蹙起了眉,这个脉有蹊跷。掀起蓝骥羽的眼皮看了看,我若有所思的拉过他的右腕再次诊脉。整个大帐中除了呼吸声外静的没有一丝声响,说不出的紧张气氛。

  将蓝骥羽的手放回被中,我站起身走了两步,脑中已有了个大概,但我还需要确定一下。

  转过身,我问道:"蓝将军这样有多久了?"

  "有二十多天了。"回答的人是上官雨。

  "那么长时间了。"我自语到,再看向上官雨,"可以麻烦上官军师详细说一下吗?"

  "当然!将军最初只是有些咳,起初以为是受了风寒,便让军医开了个治风寒的方子,倒也见效。第二日便不咳了。到了第五日却突然起了高热,服了汤药,用雪水擦都不管用,热度怎么也降不下来。将军却还是硬撑着处理公务,怎么都不肯休息。到了第七日将军突然就昏了过去。怎么唤都唤不醒。前几日宇睿王爷带着赖御医赶到了,赖御医说是伤寒,服了这几日的药了却一点成效也没有。"上官雨说着狠狠的瞪了站在一旁的赖御医一眼。那赖御医听到这里,脸上顿时就不好看了,不服气的回视了上官雨一眼,低着头没有说话。

  我背着手静静的听完,问道:"那最初怎么会咳嗽的?之前发生过什么没有?"

  上官雨的表情有些奇怪,停顿了一会才说道:"我想想,那日是,对了!那日照夜国在阵前叫骂,将军就出去了应阵,那些照夜人也真是无耻。打不过将军,就把将军引到一个阵中,虽然将军平安回来了,但还是受了点小伤。那天夜里就开始咳嗽了!时间,应该是上月底,整整二十四天了。"

  第 14 章 

  "伤在什么地方?"我问道。

  "是右臂,不是大伤口,只是被划伤而已。其余地方倒没有伤口了。"站在一旁的王军医答到。

  "那么当日是王军医替蓝将军看的伤吗?"我看向王军医。

  "正是在下。后面的药也是在下开的,只是实在惭愧,一点成效都没有。"那个王军医自责的说道。

  我掀起蓝骥羽的右手衣袖,在小臂上可以隐约看出有一道二寸左右的伤口,早已脱痂了,看去是淡淡的粉色。

  我看了两眼,没有说什么。揭开蓝骥羽身上的棉被,解开单衣,果然在预想的那几个部位发现了皮疹!沉默的替他将衣服系好盖上被子。耳边听到王军医的声音。

  "将军身上最初没有这些疹子,在昏迷之后侍兵替将军换汗湿的衣服时才发现的。前两日赖御医查看时,好像也没有这么大的面积,而且颜色也不太对。"

  "就是。那日我查看时这些疹子的面积要小一些,而且颜色没有这么鲜艳。"赖御医接口说道,皱着眉头,一脸的困惑。

  "是盅毒。"我平静的说道。

  "盅毒?"耳边响起异口同声发出的大叫声,几个人都是满脸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

  "可是,这些疹子的颜色,还有这些个出疹子的位子,分明就是‘玫瑰疹',还有蓝将军一直高热不退,再加上那脉象,不是应该是伤寒才对吗?"赖御医急急的说道。

  "的确很像,蓝将军所中的这种盅名叫一月盅,中此盅者只能活一个月故而得名。"我说道,"伤寒在这个季节是不常见的,伤寒多见于夏秋时节,如今却是二月时分,正是天寒地冻之时,说是伤寒,不太可能。这个盅下的时节不对,若是在夏秋时节下,那么就更难分辨了。"好高明的下盅者。只可惜选错了时节,不然我也要被迷惑好一阵子的,弄不好就会延误了救治的时间。

  "赖御医,你诊没诊出有中毒之症?"邓琢玉磨着牙问道。

  "当、当然有!"赖御医在邓琢玉的瞪视下狼狈的退了两步,这才接着说道,"可是,若是中毒,那么该有肤色变黑才对,可蓝将军却是全身潮红,大汗不止。这,这......"

  邓琢玉张了张嘴,显然也觉得赖御医说得有理,抓了抓头皮,讪讪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寒公子,按你的说法,中此盅者只能活一个月,那蓝将军岂不是?"王爷在我身后问道。

  "按上官军师的说法算来,如若不医治只能再活六日。"我据实以告。

  一句话惊得众人色变!

  "怪不得最近照夜这么安静,原来是打得这个算盘。"王爷自语道,"那么,寒公子,这种盅毒你可否治的了?"

  我沉默了,说实话,我没有把握,因为我从未见过这种盅毒,只是在古籍之中看过而已。

  "寒公子?"王爷扬了扬眉。

  "将军难道就这么没救了吗?怎么可以这样?"邓琢玉说着眼眶有些泛红。

  看着这么个五大三粗的汉子难过成这样,我不由的对蓝骥羽更好奇了,他到底有什么魅力竟让人如此推崇、敬重?

  "这‘一月盅'比较少见,我只在古籍中见过而已,我也不是很有把握。不过,我会尽力而为的。"

  "不管如何,麻烦寒公子费心了。如今也只有死马当作活马医了。不管要怎么做,寒公子吩咐便是。这里的人任你调遣。"王爷说着,直直的望着我,全然不容我拒绝。

  我略一点头,转向上官雨,"不知那随我来的那个人在哪?可否将他寻来?"

  上官雨点了点头,转身出去了。

  一会儿工夫,穿的严严实实的茗烛背着包裹,抱着药箱出现在了中帐内。看见我,他眼睛顿时一亮,跑到我身边,唤到:"公子。"

  我原本正在和赖御医、王军医说药材的事情,听到茗烛的声音,我直起身来,向茗烛吩咐到:"把药箱给我。"

  "是,公子。"茗烛忙小心翼翼的将抱在怀中的宝贝药箱递到我面前。

  接过药箱,我看向周围的人,嗯,真是糟糕,我基本上叫不出他们的名字。

  "在下姓谢,名逸薰。刚刚领你进来的是上官雨军师,这位是邓琢玉副将,我身后的是我的侍卫叶衡。"那位王爷像是读懂了我的心思一般,开口为我一一做了介绍。

  我对着他微微一笑,略一点头以示感谢。心底却是大大的震撼。谢逸薰,他居然就是那个名满天下的宇睿王爷!他出名除了权势极盛之外,他的美貌也是一大原因。他的生父是先皇的弟弟,生母是当今太后的妹妹,听闻,他和当今圣上以及静雍王爷两兄弟关系极好,这个人,据说是饱读诗书,运筹帷幄于谈笑之间,能文能武,机智过人。几年前,他曾帮着当时还是太子的延清帝处理过效河决堤一事,整件事处理下来,有胆有识,有条不紊,成绩斐然。只是,我也听说他并不太喜欢过问官场上的事情,自从其爹娘先后过世之后便一直以守孝为名不再过问官场上的事情了。而这次,延清帝为了蓝骥羽一事,竟然派出了他。看来朝廷十分重视这件事情。

  不过,我转念一想,也莫怪乎朝廷重视!蓝骥羽毕竟是领兵抗击照夜国的元帅,他若是有个三长两短,那么必然会动摇军心,而这有可能就会导致战况的大转变。如此说来,如今我的责任不可谓不重了。想到这,我的手心微微有些出汗。深吸了口气,我压下心头的沉重感,不要再想了。如今我只要专心于解开这个盅毒就对了。至于成或不成,就只有尽人事听天命了。

  第 15 章 

  我转身对着赖御医和王军医说道:"可否麻烦赖御医、王军医将我刚刚所说的药材寻出来?多备一些,一会怕就得用上。"

  赖御医与王军医一拱手便去准备药材了。

  "上官军师,麻烦你备下两只木桶,大小要能坐下一个人。再烧上一满桶水,越热越好!备用着,另一只桶内装入雪水,越冷越好!"

  上官雨表情奇怪的出去了,我也知道,这么一冷一热的,的确是奇怪的组合。

  "邓副将,麻烦你守在帐口,不要让不相干的人进来打扰。切记,这很重要!"我表情严肃的说道。

  邓琢玉见我表情严肃,也神情凝重了起来,郑重的向我点点头,走开了。

  至于宇睿王爷和他的侍卫叶衡我可没敢劳动。而且,现在也没有什么需要他们做的。

  将药箱放下,我在箱盖上轻按了下,那箱盖便自动弹开了,接着我再轻拨了一下侧边的隔木,那药箱便自动分开变成了三层,每层又向外展去。一个小小的药箱体积顿时增大了六七倍不止。

  我看了看药箱内被好好的固定住了的各色瓶瓶罐罐,从中取了个碧色的瓷瓶出来,倒出两粒药丸,撬开蓝骥羽的牙关硬塞了进去。再将银针盒取了出来,从中取了一套共十二枚长约两寸细如绣花针的银针出来。

  一旁茗烛早取了烛火过来,我将银针置于烛火之上进行烧灼以准备一会进行针灸。我目不转睛的盯着烛火之上的银针,直至针体微微莹白才将针从火上挪开,淡淡的吩咐道:"请把将军的衣服解开。"

  叶衡听到这话,走上前来将蓝骥羽身上的被子揭开,单衣解开,袒露出胸膛,问道:"这样可以了吗?"

  "整个脱掉,待会背上也需扎针。"我只看了一眼,说道。

  叶衡没有说什么,动作利落的将蓝骥羽身上的单衣脱了下来。

  "把将军扶坐起来。"我接着吩咐到。

  叶衡一语不发的将蓝骥羽扶了起来,让他盘腿坐着。

  我在床沿坐了下来,以左手确定穴位,右手拇指、食指持针慢慢的刺入了穴中,轻轻捻动,直至没入三分。然后换一个部位,重复扎针。就这样,从大椎穴起,一路经天池穴、天枢穴直至肾俞穴,不停的捻动着,每隔一盏茶的时间便将银针再刺入一分,直至整枚银针除了针柄外完全没入体内。再以同样的手法将银针一分一分的拔出。

  将最后一枚针拔出后,我微微吁了口气,再看向那些银针,除了针柄外全都变黑了。将这些用过了的银针置于一块布巾上。想起我刚刚让那些人去做的事,不知做得怎样了?

  回过身来,宇睿王爷正站在我身侧,那双漂亮的凤眼正定定的看着我,不知为什么,被他那样的目光看着,我心底顿了一下。

  有人走了进来,我看去,是上官雨,问道:"上官军师,那木桶准备好了吗?"

  上官雨答到:"准备好了!雪水备下了,热水也烧上了,只是不知什么时候要用这些?"

  我点点头,"那把桶搬进来吧。"

  上官雨走了出去,不一会和几个士兵一起把两只木桶搬了进来。

  我看了看那两只木桶,说道:"先把这个桶装满雪水。"

  士兵们用小木桶提着雪水一桶一桶的倒入大木桶中,直至装满。上官雨挥了挥手,他们便退了下去。

  "把将军放入那个装了雪水的桶中。"

  叶衡打横把蓝骥羽抱起放入桶内。我走到桶边,以指抵在大椎穴处,将内力注入,引导其绕十二经脉运行,虽然现在是隆冬之际,片刻之后我却已是满头薄汗。大约过了一顿饭的时间,我收回内力,微微喘息。我所习的内功心法是太师父江真子自创的寒空烟雪,这门内功走的是阴脉,习练之法也与其他内功心法不同。记得当初被两位师父救回去之后,我说要习武。两位师父踌躇了许久,因为我的年纪对于习武而言已是太大了,骨骼已在定型,而且我的身体不好。最后大师父想起太师父晚年所创的这套心法,便将它传给了我。正因为这套心法与众不同,所以我才能在短短八年内便小有所成,为蓝骥羽通脉。记得大师父说过,我如今的内力在江湖上也是排在前列的了。只是,我从未在江湖中行走过,所以到底是真是假我并不清楚,不过说这话的是大师父,应该还是可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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