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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homme est mortel——byran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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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左闪右躲好不容易手碰到了门框,还没缓过神就被人连拖带拽的给扯进了屋。
"谁啊?!"
实在抱歉,我又问了一句废话,除了慕容熙还有谁有这连拖带拽不吭声把人推墙上的癖好?
"你没事别老跑冷宫去。"慕容熙看上去挺温和,说得也和颜悦色,只是他腕上越来越用力,力气大得把我的皮肉都快捏没了,好象只想捏着那把骨头一样。
"一切听皇上的。"谁不都得听皇上的。
"哼,少给我嬉皮笑脸的,不是说怕冷吗,怎么穿这么少,去冷宫喝茶也不怕被冻着。"慕容熙嘴角一撇放过我的骨头,转身走过屏风,过了好一会儿才见他出来,手里多了堆毛毛的玩意儿。
我对事物的清晰观察度有限,拿不准那是什么,他递过来的时候我也不敢去接,要是个活物,被咬着了可没狂犬疫苗打。
"穿上。"
他是皇帝,自小被人服侍,别说是给别人穿衣服就连给自己穿衣服行不行都难说。我虽然一会给自己穿衣服,二会给别人穿衣服,但是这是慕容熙递来的衣服,可也是一个皇帝递来的衣服,要是不穿,我怕我会被别人给穿了。
"穿好。"
在某些异样眼光的注视下,我能把它套在身上就不错了,要求还是别太高了,皇帝陛下。
我尴尬的杵在原地,衣服囤在身上感觉怪异,慕容熙大概觉得我样子滑稽,笑得有些过分,他的手搭在我肩上的时候还在打着颤,一下子怎么安稳了下来还细细的整起了软襦的领子,他的手指碰到我脖子,有点凉,我向后微微缩了缩,他的手指跟了上来,缠绕在我的颈上,他的手指细长骨节突出,手掌上一层茧,贴在脖子上意外地厚实可靠。
没错,我是个胆小,懦弱,立场总是不坚定的混蛋。
我必须每天,每时,每刻,提醒自己这是个骗局,他是在骗我,我必须忽略他有意无意刻意非刻意的好,我必须暗示自己:我很坚强,很勇敢,我不需要爱也不需要被人爱,我只需要倒数着过日子就好。
为此,我说过狠话发过狠劲,狠狠离开。
醉旧浮华不闻不问,笑谈风雨,几回迂回曲折直抵肺腑,离了桌散了场,只道是笑客无言,过场人生,怎奈何天?
感情到了这种地步,哪还逃得了,哪还坚强得起来。
我认清了这个事实,我喜欢他,从前喜欢,现在依旧喜欢,并且有日益深远的趋势,我也认清了另一个事实:我们不能在一起,无法在一起,单相思也好两情相悦也罢,喜欢不能决定一切,我们之间的距离,就算是说一万遍喜欢拥抱一万次亲吻一万次都无法填补。
能有那一日春光一番忘情纠缠,这样的人生,我也是满足了。
我把手搭在他的手上,两个人的手都冷,挨在一起也是冷。
"这样的好,聂某实在消受不来。"s
我掰开他的手指,不去看他,脱下狐皮的短襦,叠好了,双手托着往里走。
"你走,你走,你到底想走到哪里???"他不来拉我,撕喊着冲着我这儿砸东西,一件件瓷器在我身后开花,"你离不开我,你走不掉!"
待我放好那件衣服,回头看到他手里一根笛子。他那样看着我,眼睛通红,难过又心疼的样子,我是离不开,我是走不掉,我会一直留在你身边,直到我死。
笛子空中跃身,在我眼前一个垂直落地,砸在地上,声音听得清脆,却没有碎。
我弯腰捡起来,温润的身体上一道细痕,连它都想明白了的事,慕容,你要什么时候才能想明白?
"你根本就不知道我有多怕。"慕容熙失魂般盘坐在地上,垂着头像是在喃喃自语。"你不懂.........不懂......"他拾起一块碎瓷,在手里把玩。
我什么都回答不了,我从他手指间拿过瓷片,一角上挂了血。
疼吧,一定很疼,不过,只要疼过,一切就会好起来的。一切。
第三十七章
"怎么了?"
武延玉一脸无邪地踏进门,手里捧着盆小吃点心,扑闪着眼睛看着慕容熙落魄的模样,想是被这阵势给吓着了。
"没......"
没等我笑脸相迎客套上几句,慕容熙不知什么时候站了起来,一个巴掌拍响在空阔的宫室里,武延玉受了惊吓,手里的食碟没托稳,里面的丸子果子一骨碌的滚落到地上。
"谁让你进来的!出去!"
他打是打的我,话是别过脸冲着武延玉说的。
眼看着他又举起手,武延玉急忙放下手里盘子去拉他。
"聂大哥,你快走!"
我被慕容熙一个巴掌给拍傻了,耳朵听得着声音,腿脚却找不到方向。
魏耿到底是在后宫混的,耳聪目明,眼疾手快地弓着身进来,拉着我就往外走。
我被拉到前院,院子里的人已经散了,就剩我和魏耿。
"聂少......"魏耿推了推我,我看他一眼,他才放心地伸直了腰。
"您可别怪皇上手狠啊。"
"不怪。"怪我自己手贱,没事去拿他的东西,就算是块碎瓷片,也是他的东西啊,他的东西我能动嘛,这不,被魏耿一把拉出来,我都忘了还他了,还一不小心捏在手心里了。
"呦呦,您都出血啦。"
哎,把这么尖利的东西捏手里能不出血吗?
"没事儿,包一下就好。"
"要是没什么事儿......"
"您老走好,我不送了啊。"我赶紧地扯了衣服来扎手。
"聂少啊,最近天寒,您老是坐院子里那老位子也不是个办法,今晚,您换个暖和的地方试试吧。"
少爷我最近是转了哪门子运了,连狐狸都这么关心我。
晚上的时候,那老位子确实是冷了些,东西南北四路风都爱往那儿跑,谁叫我太招人爱,招得它们夜夜都想来和我共度良宵。
我按着魏耿的说法,择了个台阶上的位子。
我靠着边上的柱子坐着,傍晚武延玉进去了之后,就再没出来过,两人连晚膳都是在里面用的,我看着魏耿端着一大盘子的菜进去又端着一大盘子的菜出来,期间相隔不超过两分钟。
古话说,饱暖而思淫欲,这还没饱暖呢,淫欲就思个不停,谈积极创新怕是没人能比得上皇帝。
我守了这么久夜,还是第一次见慕容熙这么晚还不熄火的,乖乖,这打的是哪儿的持久战啊。
我正回头看时,寝宫的门竟然开了,慕容熙穿着黄色绣龙的袍子走了出来。
他利落的走到我面前,我赶忙站起来给他行礼,他先是看了眼我那院子里的老位子又看了眼我现在的新位子,眉头一皱,我立马乖乖跑回老位子和四个老头亲近。(我们这里打麻将,东西南北四个牌算是老牌。。。。。。所以是老头嘛~哈)
"你现在倒学会硬骨头了,怕冷还把衣服还给我。"慕容熙始终保持居高临下的姿态。
"皇上别往心里去,我们这种人穿不来太贵重的东西,要是穿坏了岂不坏了皇上好意。"我卑躬屈膝地打岔。
"好,你想跟我玩是吧,那我就陪你玩儿,看你能撑到什么时候。"慕容熙没来由冒出句狠话。
他这瞎来什么劲儿啊,被打被玩儿的人什么都没表示,他倒来给自己伸张正义。我都不好意思再接他的话了,沉默啊沉默,不在沉默中暴发就在沉默中灭亡,他是吃死了我不会暴发,就让我在沉默中灭亡来了。
人周先生是千年之后的人,看来,这回他的思维又给超前创新了一回。
"从明天起,你给我到里面守着去。"慕容熙轻描淡写,我是心惊胆战,慌慌张张。
我听见一声冬雷,从我的左耳劈到右耳,连着我的心肝脾肺肾一起震,炸得我的大肠小肠盲肠一起纠结。
"这怎么行......"
慕容熙就是个千变万化,下午还打了我个巴掌,现在就来要我同居,我稍微给他提个醒,说不准能把他又给千边万化掉。
我刚刚低着头时他说个没完,馊主意出个没完,现在我抬起头来了,怎么连屁都没了一个。
别,千万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就是有一车的鸡皮疙瘩都不够掉啊。
慕容熙光看还不够,他还伸出贼手,捏了捏我下午被他拍响的那半边脸。
"疼死你活该!"
"下次你要再不知好歹,我还打!"他不捏了,又来摸。
面对这样一个主子,我总是觉得我的五官不够用,恨不得能长出十副五官来跟着他这一句一变的做出奉承应对的表情。
因此,在我五官不够用的情况下,我就只能是木着张脸,不变应万变。
第三十八章
慕容熙总是能给我意外,比如在我看他一天行为正常以为他忘了昨天的胡言乱语的时候,他却没在晚上忘记提醒我跟他一起进寝宫。
皇帝的命令我没法拒绝,我只能言听计从的被他牵着鼻子犯贱。
夜色太好,太迷人,我靠在窗口看外面,屋子里生了不下十五个火炉,一切都很暖。
屏风里面没什么动静,慕容熙走出来的时候,抱着一叠的折子。
佛祖啊,您看看,这能算在我的功德薄上吗?
我可是让从来都是把奏章当柴和烧的慕容熙深夜批阅奏章啊。
"过来。"他把奏折放在几案上,唤我过去。
我乖乖过去,他随手提了张红木板凳放在他位子边上,示意我坐那边。
我坐上去,比他坐着矮了一截,慕容熙似乎很满意于这样的姿势,伸手摸我头。
我心里闪过个词,能够确切的形容我和他所有所有关系的词。
宠物。
是的,就是宠物。
他把我当作宠物一样养着,作为主人他自然可以折腾自己的宠物,况且,宠物生来就是被人折腾的。作为主人,他当然会因为宠物想要离开他而不满。作为主人,他当然会想宠物永远留在他身边。作为主人,为了不让宠物离开,他当然会施舍他的好。作为主人,他对宠物,或许有些喜欢,可是宠物毕竟只是宠物,这样的喜欢能有多少?
慕容熙,你这辈子什么都胜过我,可是只有一件事你绝对比不过我。
你从来不会像我喜欢你这样喜欢一个人。
作为宠物,我怎么可能离开自己的主人,宠物太天真,一辈子只认一个主人,认定了就是一辈子。
虽然,我的一辈子有些短,不过,也够你这个主人来挥霍了。
"你要是一直都这么听话,我能省下多少工夫啊。"慕容熙俯身捏住我脸。
我什么时候是不听话的?
"叫你等我到二十一岁,你偏偏不乖乖等,好了吧,还陪上聂言一条命。"他认真地看着我。
"叫你别走,你偏偏想要辞官,最后还不是搭上了那女人一条命。"
他的手指描摹我的轮廓。我其实很慌张,却不能颤抖,生怕被他看出我的无措。
他又亲吻我的额头。我更怕了,向后缩,板凳没有靠护,我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双手撑着地,连我自己都能看出来我抖得有多厉害。
可怕的不是他说的话,而是话语背后的事实。
为什么偏偏要提醒我,我犯的错,我害死的人,我都记得!!我什么都记得!
"不要过来,别.........别过来!"
我记得那个满身是血的自己,他又出现了,就在我的面前,他朝我靠近,身上的血不停地往外冒,鲜红的血透明的笼罩在他身上,那些血痕清晰可见,它们颤抖着变成了细小的虫子,虫子蠕动着身体,在他的皮肤上横行,虫子开始啃噬他的身体,他逐渐逼近我的身体。
"不......不要......"
我向后退,向后,向后,向后,一直退到了墙角,退无可退。
虫子们啃噬肉体的声音,吮吸血液的声音,敲击骨骼的声音,它们在啃噬的是我的身体,我的身体!!!我看见了,看见它们从那个我身上爬到我身上,它们从手臂开始吃我,吃得津津有味。
一片灰色的阴影笼罩着我,我躺在一片荆棘中,抬头看,只看到一双手,背景是撕碎的四处飘散的黑色垃圾袋像是一双双眼睛,女人的眼睛。
那双手试图把我从荆棘中解救出来,它用力拉我拽我,我的身上开始出血,血里爬满了吃我的虫子。
它似乎很慌张,停下动作,骨节突出的手指打着颤,一会儿,它忽然抱住了我所在的荆棘丛,它被扎出了血,可我感觉的到,它抱得越来越紧,我甚至还听到了这双手的心跳。
"别怕,别怕。"
那双手穿过荆棘轻轻拍着我的脸,我多想和这样一双手在一起,手没有多余的回忆,它只有现在的温暖。手不会把我当成宠物,手会把我当作是另一双温暖的手。
我们可以彼此紧握,彼此抚摩,彼此温暖。
终究,他不是一双手,他不止有一双手,他有一个完整的身体,他有过去有现在也有将来,他有一颗谁都猜不透的心。
第三十九章
"怎么才醒?干吗用这种眼神看我,我又不是第一次进你房间,诶诶,聂子青,你这什么态度!!"
在沈德约理直气壮的挺着肚子揪我耳朵的时候,我确定自己是醒过来了。
"疼,疼,您轻点儿,轻点儿。"都说我的地盘我作主,怎么到了我这里,在自己的地盘还得受人欺负。
"快起来,今天可是迎新会,迟到了可不好。"沈德约不顾自己受孕之身,强拽硬拉把我拖了起来。
"迎新??"我脚下发软,挪了两步,靠在墙上,楞是没反应过来这"迎"的是什么"新"。
"是啊,迎新年啊,宫里不是年年办嘛!你脑袋发烧烧傻了不成?"沈德约作势就来摸我额头。
"那我这是睡了多久啊??"
"皇上几天没临幸人你就睡了多久。"沈德约扶着腰走得却不慢。
"那陛下他多久没临幸人啊?"
"也就十天以上,二十天以下吧。"
我哑然,什么时候,慕容熙跟着我连轴转了?
"大姐,怎么你一个人来接我啊?"走出门我才发现沈德约半个下人都没带。
"皇上说了,除了我没人能叫得动你,不让我来还让谁来?"沈德约甩了甩脖子,回头瞧我,一双杏眼里凶光毕现。
"哈,哈,这怎么好意思,新年会少了我不照样开嘛。"我被那眼光看的只能打哈哈。
"至于,为什么是我一个人来,因为大姐我上半场已经吃饱喝足,下半场就请假回屋安胎啊。"
沈德约走在岔口上,往左而去,我向右直行。
"臭小子,可别亏了自己!"
她在我身后喊,我没有回头看,想象中她说话的样子,应该是一个漂亮自豪的母亲应该有的样子。
皇宫里的新年会年年如此,不管外面是太平盛世还是金戈铁马,里面总是不变的歌舞升平纸醉金迷。
我站在外面,听着里面的热闹,我要是进去了,也不知道应该做什么,对食物的兴趣也不大,对应酬也已经厌倦,肯定是冷着脸站在一边做人体冰雕,慕容熙看见我这样,一不乐意,不知道他会做出些什么来让自己乐意,大过年的,要是见了血光也不吉利,所以啊,我还是乖乖原地待命好了。
新年时候的皇宫最为冷清,该放的都放了,该请假的也都请了假,该聚的都聚在一起热闹,闲着散着形单影只的大概也就只有我了。
从正殿里面透出的光照在石阶上,泛着寒气,我坐在寒气里竟然不觉得冷,对温度失去判断,对冷暖丧失敏感,我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在流失,每年都会有一些东西随着新年的到来而离开我。
起初是不怕疼,然后是不怕冷热,最后是不怕死。
老巫婆的诅咒对我来说计算日子很方便,因为我出生在新年的第一天,省去了到底是算新年还是算生日来倒数自己生命的麻烦。
慕容熙带着一群人从正殿出来的时候,我看见他靠在武延玉的肩头,脸上是醉酒的人才有的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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