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homme est mortel——byran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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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慕容熙,他知道是知道这宫里的事,可他才不管这些个帮派会因为他一个晚上临幸了两个皇后帮的还是一个皇后帮一个少女门而在事后闹的翻天覆地,他仍然爱谁谁的过他奢侈糜烂,放纵声色的生活。
大约是春天快到了,大白天的我就看见绯梦衣衫不整的从寝宫里跑出来。
我走进寝宫,慕容熙耳朵尖听见脚步声就走了出来,身上只披了件单衣,什么都遮不住的单衣。
我不信上帝,信些佛祖,最崇拜的是子们,所以我就按着偶像教导的,非礼勿视,非礼勿言了。
"楞着干什么,过来帮我更衣啊。"
我小跑过去,利索的替他整衣服,系带子,他身上有股少女的甜香,可以想象出香味的主人有柔滑软腻的皮肤,清涩诱人的胴体还有一张甜美的脸。
男人都喜欢这样的女人,喜欢抱她们柔软的身体,看她们像猫一样紧紧跟随,品尝她们丰润多汁的嘴唇。我记得我也喜欢过这样的女人,看她们笑,我觉得很高兴,看她们撒娇,我觉得很幸福,只是这样的喜欢太过久远,已经消失在了不经意间。我知道自己无法给她们幸福,我似乎无法给任何人幸福,那么多男人女人,我只想站得远远的,站在谁都看不到的地方,看见他们笑,我就觉得很好。
慕容熙让我想要参与进别人的生活里,他很特别,有多特别我自己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我能像个白痴傻子笨蛋一样死心塌地的喜欢他,被他伤害了之后还能心甘情愿的犯贱着继续喜欢他,说实话,作了三辈子人能贱到这个地步还是很可观的。
他似乎是个长久存在于我映象中的人,在很久以前他是个模糊的幻影,没有完整的样貌只有大概的轮廓,到了他出现的时候,一切明了,我知道他就是那团存在很久的幻影,肯定是他,不会有错。我对他的一切都了如指掌,我熟悉他的味道,他的气息,他说话的样子,他的笑,还有他转身的背影,所有关于他的,我都熟悉,我像是认识了他很多很多年,喜欢了他很多很多年,我没法讲出他是个怎样的人,可我心里都知道。
"你把你那窝收拾收拾。"慕容熙照着镜子自己又理了理衣领,"让武延玉睡过去,老是睡别院也不是办法。"
等等,等等,那我要睡哪儿啊,虽然我一个月都不定去那儿睡一次,可要是有个头疼脑热的,我也得有个折腾的地方吧。
"你还睡我这儿。"
慕容熙的样子很严肃,说起睡他这儿,也不过是把守夜的地方从屋外改到了屋里,原来是隔着门板听他们哼哼,现在是隔着屏风听他们哼哼。
武延玉当然不会知道我过的是什么日子,他经过慕容熙这么大把日子的耳濡目染,指不定能自己对我和慕容熙的同一屋檐下想出些什么来。
我正想说出自己要犯上保名节的想法的时候,一个沙哑的嗓音嘶吼而来。
"生啦,生啦,皇上,伍婕妤快生啦。"
一个太医模样的人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慕容熙扫兴的扫他一眼,"知道了,朕就来。"
老婆生孩子还能扫兴,感情不是符后给你生,也不至于这样吧。
我发了善心去扶那太医,太医一抬头,我正看见他那门牙上粘着的青菜叶子。
呦呵,这老家伙,一路从军营祸害到了后宫啦!
第四十五章
慕容熙一个人走在前面,我和老军医,哦,不,是现任太医,走在后面,他一面走一面唠叨,问我最近身体好不好排泄畅不畅,感情滋不滋润,后来说到蓝贵今天也临产了,刚有个太医去照看她那儿了。
慕容熙晃进伍婕妤那儿,我这个外人加男人不方便跟进去听女人哇哇叫,跟那老军医打了声招呼就去了冷宫。
我走到门口正听见小孩的哭声,响亮极了,有了孩子自然就有了新的开始,确实是好事,我就在门口站了会儿没进去,折身往回,路过范炀苑,一枝桃花横伸出红墙,开得冷艳。
我很容易就给勾引到了桃花树下,去年,前年,桃花都没有开,准确的说应该是自从聂言死了,桃花就没有开过,现在,它开得这样盛,开在早春三月柔柔的风里,粉色从树梢一路荡漾到天边,似乎很美,很好。
皇帝媳妇儿生娃娃,春风度桃花开,喜事连连。
我觉得我应该高兴些,于是我笑了,我想躺在树下,被花瓣掩埋,透过花瓣呼吸,通过花瓣感知,我想像花瓣一样被人捧起,吹散,飘落在任何角落,感受别人身体的重量落在身上,被泥水溅染,在风沙磨蚀中湮灭。
像花一样被人观赏,最后被遗忘在一个春天的角落里,观赏一朵花开的姿态,最后沉浸在花的宇宙里,忘记时间,忘记地点,忘记自己,在一片虚无中坠落,坠落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
我现在最想要的,就是这样的生活。
不过,即使我是活在一个吞噬一切的黑洞里,我还是得继续生活。
我没有资格去关心生活的本来面目,我是它的奴隶,必须按照它的轨道出生降临,按照它的旨意对一切无能为力。
伍婕妤生的是个闺女,蓝贵生了个大胖小子,伍婕妤难产,反反复复了好几回终于死了过去,留下个小公主在襁褓里哭,蓝贵顺产,小王子脸蛋粉嫩窝在娘亲怀里做美梦。
没了娘的公主和娘在冷宫的皇子,他们要走的路似乎差不多的曲折。
蓝贵做月子,我没好意思去打扰,只在路上碰见过去看她的沈德约几次,最近一次她手里捏着块冷糕,看见我,一抬手就往嘴里塞,这是何必呢,我大不会和一个疑似怀了大象的孕妇抢食吃,我上前和她打招呼,她笑呵呵拍我头皮,嘴里不知道瞎嘀咕什么,我摸着脑袋只听清楚一句,她说:"等我生了孩子,再跟姐姐我去抓耗子去,最近真是无聊透了。"
沈德约步履蹒跚向冷宫走,没带半个跟班,我看着她的背影,竟然觉得温暖,粉色的袍子裹在她身上,粉嫩的像是婴孩的脸。
我真他妈是爱心泛滥,竟然觉得这女魔头充满母性光辉!
晚上的时候,我打着哈欠在寝宫里守夜擦剑,内院的太监抬着个人就进来了,带头的熟门熟路和我打了个招呼,就把那人放在了地上,慕容熙正在沐浴熏香得有些时候,我走上前想告诉那娘娘地上凉,躺个半个时辰可吃不消。
"这位娘娘,皇上正在沐浴呢,怕要等些时候,您要老躺这儿凉着了怎么办,要不,我找件衣服您披上............"
我以半蹲着所能用的最恭敬的姿势请示那娘娘,那娘娘从毯子里扒拉出两只眼睛,对着我扑闪扑闪,自己麻利的从毯子里出来。
"我不是什么娘娘。"r
我盯着他看,废话,他当然不是娘娘,他是我很久没见的武延玉。
自从回了宫,慕容熙和他分了房,我就没见过他,我屋子给了他,从三点一线成了两点一线,想巧遇都巧遇不着。
"哼。"武延玉没来由的朝我冷哼,我被他的眼神给刺了下,小伙子太能爱太能恨,情绪容易激动,我还是少说话少操心好了。
"慕容。"武延玉见了慕容熙从屏风里走出来,声音柔和,表情温顺。
确切的说,我很震惊,我从来都以为武延玉一直都会是那个清涩单纯的孩子,没想到,他已经学会了宫里妇人的一套功夫,把自己软化,驯服自己对皇帝温顺,对他娇媚的笑,引起他最原始的本能。
慕容熙说的对,人都是会变的,环境在变,活在环境里的人怎么会不变。
所以他会说我变了,虽然我从来都觉得自己没变过,只是自己看自己和别人看自己到底是不一样的。就说武延玉吧,在我看来他在皇帝两个月的冷落里脱胎换骨成了另一副脸孔,可是在他自己看来,他没有变,他仍旧是那个爱着慕容熙的武延玉,从前的他爱他,现在的他依然爱他。
我很好奇,在慕容熙眼里我变成了怎样的人,对了,我连他是怎么看待从前的我的都不知道,可,什么又是从前,什么又是之后呢,他说我变,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呢?
我本来就缺睡,虽然已经很久没看到那个梦魇一般血淋淋的自己了,可我还是睡不着,太多的思考让我难以休息。
真是可笑,别人不折腾我了,我就自己折腾自己,我不是受虐狂,可是偏偏就是爱瞎折腾。
似乎是觉得那么短的人生不用来折腾出些事太可惜了些。
可惜,真正出事的不是我。
是沈德约。
显然她不是自己折腾自己的那种人,况且,再怎么折腾自己的人都不会想把自己直接给折腾死了。
第四十六章
出事的日子,就是我遇见她之后的一天,听说蓝贵月子做好了,我正想去凑个热闹看看小孩也跟着喜庆喜庆,谁想却被一众太监拦在了门口,我向里面张望,只感觉像是到了犯罪现场,正搞排查调查呢,领头的太监是魏耿,他见我来了,把我拉到一边咬起了耳朵。
"出事啦。"魏耿左右看了看,压低了声音,神秘极了。
"皇上不知道?"其实这是句废话,要是皇帝知道了,我也不会不知道了。
"还没去说呢,就怕气了皇上。"
"怎么说?"
"出事的是德修华,今儿个德修华说是来这喝茶,修华院里的丫头见起风了就来个给自家娘娘送毯子,谁想却看见德修华捂着肚子倒在了地上,啧啧,地上积了一大片血呢!"魏耿俨然一个说书人,越说越来劲,唾沫星子打着转儿往我这来。
"现在人呢?"
"哎,大人小孩儿都没了。"魏耿皱起了眉,又是摇头又是跺脚,不知道的人估计会以为是他没了媳妇儿和孩子,前提是他把身上这身太监衣服给换了。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这人怎么说没就没了,昨天还扭着屁股要和我去抓耗子的,一下子就只剩下一摊血水了??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我昨天会觉得她充满母性光辉了,原来那是回光返照。
"聂少,还好吧?"
"好,好的很,那蓝淑仪呢?"
"别提啦,符皇后亲自来了,正在里面审她呢。"
"审什么?"符后什么时候这么勤快的管起后宫来了。
"事情是在她这出的,太医也来过,说是德修华喝的茶里被人下了毒,自然要审她啊。"魏耿抹了把汗又道,"不说了,不说了,我这就进去看看,您可千万别把这事告诉皇上啊。"
我似乎是应了句"好",似乎什么都没说。我大概原路返回了,又大概仍旧在原地。只觉得身边一切都很恍惚,不真实。
在后宫,娘娘们最不该做的事就是怀孕,最不该享受的就是得宠。可除了怀孕得宠,她们也没其他事情可做。
沈德约身在一个看似受宠的地位又能怀满十个月说明她是个聪明人,可最终还是没能躲得过另外的聪明人的偷袭。在她死之后,她会被多少人记得,又会被记得多久,多少人会难过,又会难过多久,会有人说她不该死,说她死的可惜,又有谁是该死的,死的不可惜?她的死不过是后宫众多女人都不愿去想的下场,她们在这样一个巨大的牢笼里挣扎,和别人斗争和自己斗争,最后终究都会在斗争中死去。皇帝不会是任何人的救赎,皇帝不会救赎任何人,他的感情比任何一个人都吝啬。我不会告诉他沈德约的死,因为告诉了他,他也不会记得,他不会记得一个女人牺牲了自己十个月的宠爱为他生育子嗣,他只会记得眼前哪个女人拥有最美丽的脸,我怕告诉他之后,他忽然问我,沈德约是谁。
有时候我经常想,或许是自己命太硬,身边的人总是一个接一个死,这样的人,死了之后,高兴的人也许会比难过的人要多,不过,真的有人会因为我死了而难过吗。
他们的难过又能持续多久。一天?一个月??一年???还是一秒。
我回到寝宫的时候,见外面没站小太监,估计里面有活动,没敢进去打扰,呆呆坐在外面石阶上。
记忆开始倒带。
虽然沈德约一直欺负我,打我,骂我,可不得不承认她是个好女人。她会提醒我晚上守夜要多穿些,她会给我补靴子上的窟窿,她会告诉我不要亏待自己,我记得很清楚她站在那条绵延看不到尽头的路上,背对着我大声的对我说,臭小子,别亏了自己。声音很脆,很柔,弥漫在整条路上。
个个都叫我别亏了我自己,怎么到头来你们都亏了你们自己呢。
我把头埋在胳膊里,不是哭,只是不想看见那片天,不想看见高高低低的墙,不想看见任何人。
我不知道在自己死之前还要目睹多少死亡,我一直以为自己已经不怕死了,今天我才发现,其实我怕死怕的要命,确切的说是怕冷,怕寂寞怕的要命。
我讨厌终日看不见阳光的冥府,我讨厌那里冰冷的鬼魂,我讨厌那条会发出哀号声的忘川,我受够了等待下一次投胎的日子,受够了反复的轮回,受够了强颜欢笑的自己。我不是无所谓,我也有所谓,可是我要到哪里去有所谓,要到哪里去做一场永远醒不过来的梦。
"怎么了?"
要是慕容熙不总是在合适的时间合适的地点出现,也许我不会这么喜欢他。
"怎么了,说话啊。"他的手贴在我的胳膊上,轻轻摇我。
我能说什么??我能告诉你我会死吗,我能告诉你我受不了你的温柔吗,我能告诉你我不想让你难过吗,我能告诉你我害怕两年之后再也得不到你的温暖吗,我不能,我什么都不能说,我说了哪怕一句,两年之后,你将会更难过,我也会更伤心。
"别吓我啊,子青,你别吓我。"他坐在了我边上,"出什么事了,你倒是说句话啊。"
"如果......有一天,我突然死了......会有人难过吗?"
"起码我不会难过。"慕容熙回答的倒快。
我抬头看他,他说的绝对是真话。
"傻瓜,你要是死了,我也跟着你死,哪还有空来难过啊。"他轻抚我的脸,感觉我们像是甜蜜的恋人。
蜜糖是甜的,引诱人品尝,舔食殆尽之后才发现那是致命的毒药。
我知道这个被毒死的下场,所以我拒绝品尝。我不想和谁成为多甜蜜的恋人,我只想在死之前记住一些表情,一些看上去很温暖的表情,希望在黑暗寒冷的另一个世界里想起这些表情的时候能觉得温暖。
第四十七章
我看着他,很迷惑。
我很想问他,这次会不会又骗我,可是还没等我问,他就忽然避开我,有些躲闪。
提前看见这种表情总比受到突然打击要来的好,这么反反复复,我还真怕自己哪一天会受不了他这么骗来骗去而心力交瘁,就像汽车轮胎,你在普通的路上跑了半年,虽然路上偶尔被小石子大砖头玻璃碎片给弄的有些磨损可是好歹还能再撑个把月,要是你下半年忽然去F1赛道上跑了一圈,恐怕是还没跑满圈就只剩下轮胎轱辘了。
"没关系,反正我是烂命一条,死不了。"我朝他笑笑,轻风拂面,说不出的痒。
就差一点,我又要相信他了,没办法,人在寂寞的时候总是比较容易相信别人,更何况,那还是个会说甜言蜜语的人。
我拍拍衣服,想起还有事情要做,比在这里看他无言以对的尴尬来的重要的多的事情。
很多时候,因为有些话我们没说出口,我们在选择中自愿或者被迫失去了最佳时机,也是唯一的时机,然后我们就一直错过。我没在佛前求过五百年,我们还能一直一直这样的擦肩而过,佛祖真是慈悲为怀。
我走出寝宫的时候,魏耿慌慌张张跑来,跌撞着堵住我去路。
"魏总管,这是怎么啦?"我替他拍背顺气。
"这次可真是真是麻烦啦!"魏耿咽了口口水,老眼直勾勾看着我。
"我麻烦了?"
魏耿点头如捣蒜。
我刚从慕容熙那出来,肯定不是他找的我麻烦,既然不是他的麻烦,我还真想不出这后宫里谁想找我麻烦。
"就是刚刚德修华那事儿,有个丫头招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