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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波盈世——by慕红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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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依旧戴着半面诡异的面具,把自己一半的情感埋在下面,一半浮在上面。然,仍能从他充血的冰蓝色眸子、爬满青色胡髭的下巴看出,他的憔悴。
他静静地望着绿滞尘,绿滞尘静静地躺在他华丽的龙床上,惨白的面容依旧美丽无双,却也毫无人气。
相顾莫能言,相思莫能语。即使执手间,也似乎相隔了许久的陌生,泪,在心中泛滥成灾。
修傲心疼自己的主子,主子何曾如此脆弱过?他的主子是神,是他的神,是整个箜镜的神!他是箜镜王朝上有望成为最伟大君王的伟大君王啊!
可现在为了一个人,不但放弃一场胜利在望的战争,还抛弃一切朝政!
思及此,也莫管主子会不会惩罚,修傲顿顿地开口道:"主子......您......是否应该去看看正事了?"
寂寞梧对他的话置若罔闻,只是温柔而心痛地注视着沉睡的美人,轻轻抚过他的额际,勾勒着美人完美细致的五官。
修傲见主子没反应,鼓起勇气稍加大声道:"主子!您不能为了一个人放弃所有人!"
寂寞梧看都不看他一眼,甚至表情都未曾变过,只是轻轻冷冷地从嘴里吐出一个字:"滚!"
修傲半张着嘴,想说什么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心中暗自叹了口气,便悄悄退了出去。
修傲出去后,寂寞梧轻轻坐到了床上,小心翼翼地拥着沉睡的绿滞尘,把头轻轻搁在他的发顶,温柔呢喃着:"依,对不起,我真的好爱你,你快醒来吧。若你我再次分开,我一定随着你走。我说过,我是个自私的男人,我的东西不能离开我,你是我生生世世最爱的人,所以你不能离开我!如果你任性,我就让这个世界给你我陪葬,好么?唉,如果你醒了,你想怎么罚我都成啊!醒吧,你已经睡了整整二个月了,还要任性么?还是......我不能唤你醒了呢?那该怎么办呢?怎么才好呢......唉......"
轻轻放下绿滞尘,寂寞梧嘴角扬起一丝苦笑,疲惫地闭上双眼,一滴晶莹的绿色液体顺着眼角流下,摇也摇头,几不可闻地叹息着。转身朝门外走去,步伐沉重却又坚定,好似下了什么决定一般。
□□□自□由□自□在□□□
白秋崖自那日寂寞梧把绿滞尘带走,就没有见过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一次。而他也随后被寂寞梧让人送回原来的住处"好好保护"。
他很担心绿滞尘,却又无法从那些侍从的嘴里知道什么。因为自己也曾是那个人的手下,自然知道那人约束手下极严,不该说的不说,不该听的不听,不该看的不看,不该想的不想!所以他也犯不着难为了那些人。可是,他真的很担心啊!即使隐约中似乎已经肯定寂寞梧不会伤害绿滞尘,可是......唉!
幸而过后两月整后,那个人仿佛终于想起有自己那么个人,竟而召见自己。
换过一身月白色的长袍,跟着侍从穿过熟悉的院落桥亭,不多实便到了那个人豪华非常,守卫也极其森严的寝宫。
侍从留在门外,向白秋崖做了个请的手势,白秋崖会意地点点头,直接推门而入。在他进入那一刻,门也被侍从关上了。映入眼睛的便是那人正背对着自己静静地站在书房一角的背影,有些许伤感落寞。
这是自己第二次进这个书房,上次是受封妃子,当时又惊又怒又惧,没心思打量这间华丽的书房,而现在第二次进同样没心思,他的心思都系在"下落不明"的绿滞尘身上。
白秋崖抬头向寂寞梧望去,只见他似乎在很认真地看一副画,一副当初就看到、很奇怪、很显眼的画。
画中画的明显是一个像潭儒国的那种女人,或是其他两小国的姬,而发色之类的又不像。见她有长长的棕色秀发,松松绑成两条辫子安静地放在胸前,杏眼柳眉,樱桃小嘴,肌肤白皙,黑色的瞳人里闪耀着机灵可爱的光亮,那女子并非绝色,甚至只能是中上姿色,很形象的一个小家碧玉。而女子的衣着很奇怪,居然裸露着两条纤长的胳膊,还有两条修长的美腿......女子用手撑着下巴,半蹲在一片青翠的草地上,永远似笑非笑地看向画外。
"你知道她是谁么?"寂寞梧低沉的声音打断了白秋崖的思绪,依旧背对着他问道。
白秋崖本不想回答,但心中的答案呼之欲出,终于心中暗叹着,淡淡答道:"绿滞尘。"很难想象,滞尘原是女子!还是他的......呵呵,如今不想承认也没办法喽!
寂寞梧缓缓转过身,淡笑着坐下,倒了杯水继续说道:"你知道我为何对你尤为严厉以至于残忍呢?"今天寂寞梧特地称自己为"我",希望稍微让白秋崖别恨自己一点,也希望到时候在绿滞尘身上也起点作用。
白秋崖微微皱起眉头,绿波似的眸子里藏着疑惑,淡淡道:"我与你前世应该很相像吧?"
寂寞梧淡淡笑道:"确实,所以我才如此对你,因为我最不能容忍别人顶着一张与从前的我同样的一张脸却成了别人的!还有,在你背叛时,我就觉得仿佛是自己背叛了自己,因此并非愤怒异常,而是害怕了,我这人擅长也习惯把自己的恐惧伪装成愤怒。只有......对着依时,除外。"
白秋崖冷冷笑了一声,心中骂了无数声"疯子"。
寂寞梧仿佛沉浸在了回忆里,悠悠品着香茗,继续说道:"绿滞尘前世叫绿恋依,是个名门小姐,父母早逝,却给她留下两庄婚姻,因此她有两个未婚夫,我便是一个。她是多情的,我是烂情的,她征服我之后依旧没有收拾心情一心一意,但我为她一点一滴改变。她曾说,你这样做不值得,虽然你不这样做我会把你踢出局。但我说了四个字,甘之如饴。是的,我喜欢她所喜欢的,正如她一直只做自己喜欢的事。很难想象,曾经似乎毫无牵挂甚至没心没肺的人,怎么会熬成这辈子这个样子?肯定是我走之后她面对了很多事吧!而我为她改变的后果是让手下出卖我,而我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可她始终认为我当年是意外死的,而我也是特意让她这么误会的,我不希望她有所......愧疚。至于后来......呵呵,太多事了。总之现在又遇见她了,而她......或许会恨我......"
白秋崖静静的听着,从刚开始的淡漠,到后来的惊讶,最后的动容。他不知道原来自己也会被这人感动呢!但是......滞尘会恨他么?自己心中有点希望,却又有点不想这样......很矛盾。
见白秋崖低眉沉思,寂寞梧苦笑着说道:"他现在还在昏迷之中,我希望你能唤醒他,而我......试过了,不行。那......就拜托你了!"
白秋崖今日总有一种错觉,仿佛寂寞梧一直在刻意讨好自己,而且......他变得很有礼貌且谦逊呢!他善良了?呃......
直到寂寞梧又加了一句"提醒"的话--
"哦,对了,你别打他主意了,不管他恨不恨我我都要重新得到他!至于他以前的情人爱人我可以不管,但我我不可能再让另外的人插进来。若只......呵呵,本王毕竟也有些手段的!"
白秋崖才发现善良的那个人是自己!他太忽视恶魔体内的残酷因素了!

尴尬的生命
静谧的蓝天偶尔飞过几只鸥鹭,柔和的阳光令人心醉,潮潮的水气沾湿了衣衫,淡淡的花香溶入肺腑。
青翠的草地上一女子用手撑着下巴,半蹲在地上,长长的棕色秀发松松绑成两条辫子安静地垂在胸前,杏眼柳眉,樱桃小嘴,肌肤白皙,长长的睫毛下黑色的瞳人里闪耀着机灵可爱的光亮,小家碧玉应如是。
女子穿住一套白色的洋裙,裸露着两条纤长的胳膊,还有两条修长的美腿,似笑非笑地看向面前一身穿黑色休闲服的英俊男子,男子淡漠的表情下是满满的温柔与宠溺。
静静凝望,无语相视。女子终于忍不住了,向前一扑把男子扑倒在柔软的草地上,男子赶紧搂过女子,生怕一不小心让她弄伤了她自己。女子"咯咯"地娇笑着,男子温柔地在女子红唇上印下一吻。
温馨的画面,幸福的情侣。
突然画面一变--红色的鲜血,死亡的凌迟,沉痛的哀伤,麻木的忍受......男子倒下了,女子随着去了。画面最终凝固,不动。仅仅留下淡红的血色与微漠的悲哀(慕:貌似鲁迅先生曾用过类似的话的说。。。)......
绿滞尘也仿佛从高高舒适的云端急速跌落在万丈寒潭中!透彻肌骨的绝望,让他只能无声的笑着。
他知道自己若再不肯放弃逃避,那么将以生命的再次终结换来永远的不用面对。
他在逃避什么?不就是被箜镜皇帝强暴了吗?自己一现代新新人类还在乎这点不值钱的贞洁?太可笑了!还是......怕醒来后面对真正的死亡?然而再不醒,自己还能醒来么?逃避,就能永远如此龟缩下去?他知道自己应该逃避很长一段时间了,贪图着这片刻的宁静。他知道自己一定是陷入了昏迷,并且不愿清醒,只怕......外人是否会认为自己已死去了呢?
倘若如此,亏了!醒来!我要醒来!我还有晓容,还有南雪,还有北蹊,还有小落,还有......等待的他呀!醒来!我要醒来--我不能这样死掉啊!
白秋崖默默凝望着毫无生气的绿滞尘,心痛的感觉席卷了心中最柔软的地方,透明的液体滴滴下落。小心翼翼地抚过绿滞尘的眼睛,这双眼最美了,现在却紧紧的闭着,痛苦地绞痛着别人的心。绿、滞、尘,你怎么舍得呢?!
寂寞梧担心而忧伤地望着,见到白秋崖的举止,并未阻止,只是恨恨地撇撇嘴--这个绿滞尘前世一直强迫他做的可爱动作。现在似乎一切还是从前,可一切又不同了。
白秋崖在绿滞尘耳畔轻轻呼唤着:"滞尘,醒来吧,好么?你不想晓容么?南雪呢?北蹊呢?晓容那么小没了爹爹很可怜的,知道么?还有,我也好想你啊!滞尘,起来吧!滞尘......"
许久,绿滞尘长密的睫毛似乎有了些许跳动,轻微而鲜活!终于......
一直注视着绿滞尘的寂寞梧当然发现了,但他不想绿滞尘看到自己,或许是......没有脸再见他了吧?按捺下心中澎湃的心涛,深呼吸一下,转身出了房间。但他没有离开,他站在门口留意着屋子里的情况。
白秋崖自然也是发现了,他不会去理会寂寞梧,他只是激动万分地盯着绿滞尘微微扇动的睫毛,仿佛那栖着一只蝴蝶,他小心翼翼地看着,怕惊扰那美丽的蝶,又紧紧地盯着,怕蝶就此飞走!
好重,眼皮好重,睁不开......绿滞尘的意识还未完全清晰,只是觉得自己应该清醒,这是自己想的,也是那个模糊的声音告诉他的。
但是......好不想醒,好难睁开眼......不行!睁开!
"滞尘!"随着白秋崖激动地喊声响起,绿滞尘也把眼睛睁开来了。
打量着四周,只能用豪华形容,手所能触及的也是光滑柔腻的丝绸,那这里应该不是牢狱喽?再聚集焦点,绿滞尘看见床边有个人又担心又激动地盯着自己,不是白秋崖是谁?只是......他没后来没受惩罚吧?
"滞尘,你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白秋崖小心翼翼地问。
绿滞尘干涩地眨眨眼,舔了舔居然很水润的唇,他昏迷的这些日子应该常有人给自己擦拭吧?
"滞尘,想喝水么?"白秋崖细心地问道。
绿滞尘点了点头,白秋崖倒了一杯桌子上一直温着的人参薄荷汤,绿滞尘喝了一点,感觉嗓子确实舒爽不少,于是提出了心中的疑问:"白秋崖,这里......你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他可不会天真地认为箜镜对待囚徒会有那么好待遇!况且那个寂寞梧还那么对自己......
白秋崖心中想起寂寞梧请求自己别告诉绿滞尘真相,所以他组织了一下语言,苦涩地笑着说道:"我毕竟是那个人的妃子,这个......"
绿滞尘蹙眉不悦道:"别骗我。"那个人会那么对他,而且他也背叛了那个人,会有好果子吃?很冷的笑话。
白秋崖无奈地叹道:"等身体好了再说吧,有些事情你以后就知道了,好么?"
绿滞尘很不喜欢被蒙在鼓里的感觉,自己仿佛一只被束缚的茧,无法破化成蝶,无法成为自己,但是......他也了解白秋崖,既然他不想说,而他又不会伤害自己,那么也就不问了好,况且自己真的好累。
于是绿滞尘犹豫着点了点头,又疲惫地闭上了眼,道:"我再睡一会,我好累。"
白秋崖温柔地笑道:"好,那我先出去准备点吃的,你醒了就可以吃了。"
绿滞尘模糊地应了声,便又睡去了。
轻轻关上门,寂寞梧低沉磁性的声音有些颤动,却又用讽刺的语气冷冷说道:"天琅缳也有不会说的谎?呵呵。"
白秋崖不会在意,淡淡笑道:"只要对着他,我永远无法说一个完整的谎言。"
寂寞梧不语,双手紧紧握拳,直到关节发白,等他放开时,白秋崖也走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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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白秋崖感到既不可思议又欣慰的是绿滞尘经过那件事后似乎没有什么阴影,性行也与从前一模一样。他该吃时吃,该睡时睡,该笑时笑......总之一切貌似很是正常。这让白秋崖放下一半心来。而绿滞尘也没主动谈及醒来时的问题,这让白秋崖放下另一半心。
但寂寞梧不怎么放心,且不说绿滞尘这样子在他看来反常的很,还有他身上封印灵力的药寂寞梧解不开。现在他只能让自己悄悄地站在屋外窗口,默默地望向里面,偷偷地看看他。他始终无法说服自己去说服绿滞尘,所以这样沉默又无奈地思念让他很痛苦。
如是循循复复又是一个月,绿滞尘身体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心情也稍稍平复不少,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见到白秋崖还有有一阵尴尬。
自他们被掳来箜镜也有三月了,雾修会如何寻找他们?他们不知道,其实有很多次雾修的探子已经在门口了,只是被寂寞梧解决了。
又过了几天,绿滞尘终于对白秋崖说自己想逃走,而白秋崖只是摇摇头,说:"不可能的。且不说这里守卫森严,但说即使我们跑出皇宫,那我们跑得出箜镜么?"
绿滞尘也想了想,虽然心里非常希望离开,但实在没办法啊!无奈,只能见机行事。
于是又过了半个月,一日天晴,绿滞尘悠悠醒来,自那日清醒后他就变得非常嗜睡,而每次醒来白秋崖总在身边,但今天居然不在!莫不是出什么事了?
思及此,绿滞尘真有点忐忑了,于是赶紧穿上鞋子,披了件外衣就往外走。
虽然外面肯定有监视的人,但他们从不限制绿滞尘的自由,除了出这个庞大豪华的宫殿。而今天和往常一样,走来走去不见一个人。难道那些人武功高到都藏在暗处?不可思议。
兜了一会儿,绿滞尘打着呵欠,累了一下又感到困了。若不饭菜都是白秋崖准备的,绿滞尘定会认为饭菜里面下了什么安眠药之类的药品。
突然间,眼前一黑,头"嗡"地一声一阵晕眩,绿滞尘软软地往前跌去。此时一道黑影闪过,藏在暗处的白秋崖一把接住已经晕倒的绿滞尘,心中一片惊慌无措。
御用神医马上被叫来为绿滞尘把脉,白秋崖也赶了过来,寂寞梧一见他便冲过去一把掐住他的脖子,吼道:"你到哪里去了?如果他有什么事你信不信我把你凌迟处死?!"
未见过主子从方才的慌张到冷静现在又是暴怒,几个侍从和御用神医都吓的不轻。
白秋崖没有不反抗,方才他只是去练会儿剑,却不料不久就有侍从让他回去,说是绿滞尘晕倒了。这可把他急坏了,而进来以后,他也只是担心着绿滞尘,眼睛更是一瞬不瞬地盯着他,脸上也因惊惶,现在苍白一片。因此寂寞梧怎么样对他,根本不是他要考虑的事。
后来还是年长的御用神医反应过来,他发现白秋崖的脸色已经变得铁青了,怕主子在掐下去会要了他的命。而他诊治也完了,于是"咳嗽"了一声,从容说道:"公子无事,只是心有郁结,长期昏睡身子虚弱,此时又有了身孕,因此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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