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纵天下——by悦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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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家的渴望,每个人都是有的,我又何尝不是,来到这个世界,拥有新的身体,遇到新的人,但是也总是会忍不住回想起我上一辈子的事,但是我是好运的,起码现在我遇见了我在乎的人,由他们在我就又有了牵挂,又有了家,此刻鹿鸣看起来很迷茫,仿佛找不到归属的瀚海孤舟,努力在风浪中想要坚强,却又在骨子里散发出孤单的味道。他的样子让我心中一痛,行动却先于一切的把他揽在怀里。
"放下以前的东西,你就会找到新的牵挂,又可以有新的家,何苦再执著于过去那些不快乐的回忆里?"
"齐王爷,你说的太简单了,你是一个强国的皇子,生在皇宫血统尊贵,你生下来就注定了比别人高贵的身份,你有忠心又倾心于你的人,你有那么多人在你身边,怎么会体会到我的感受,就算按你说的我的父亲不是溱烈,是怡先王,同为皇子为什么我就要经历这些,经历每晚被人压在身下受辱?!我靠着自己的力量爬到今天的位置,就算我是靠出卖身体获得今天的地位那又怎么样?我靠的是我自己,凭什么那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可以头一天在我身上寻乐,转身就可以用恶毒的语言来践踏我一切的努力,凭什么他们每一个人都那么卑鄙下流,却可以依旧顶着清高的外表来侮辱我?为什么会这么不公平?你不是我,你当然可以轻言放弃,我绝对做不到!"
"你怎么知道我没经历过?"
看到鹿鸣激烈的反应,不禁让我想起那些我不愿意再想起的过去,甚至包括这具身体前主人所经历过的事情......
"你怎么知道我没经历过?一个没有背景的皇子在那个深宫大院里面,你以为会有多好的日子,起码你还有母亲陪你过了一段可以作为一辈子美好回忆的日子,洛翘楚从出生那一刻起就没了母亲,就注定了要在冷宫里度过,不得势的皇子,哪怕只是个孩子,在宫里受人欺压的日子你以为会如何?就连和我有着血缘关系的哥哥,庆国的太子因为觊觎我这副皮囊所受的屈辱又有多少,心爱的人为了自己委身于他人,父皇因为发现我这个人还有那么一点帮他巩固势力的利用价值才将我从冷宫里再扔去边关,濒临绝境的时候发现身边所在乎的人居然都在骗自己,虽然是因为一些不得以原因,但是那种失去一切方向的绝望我也尝过,甚至差点因为绝望而死过一次,但是,我想要过新的生活,背负那些东西就永远不会有新的生活,所以我决定忘记,所以我接受了事实,所以我在努力过新的生活,努力保护身边的人,让他们也将过去忘掉,不要再有心里的那个包袱。开始是很难,可是现在我已经做到了。"
"真的做的到吗?"
鹿鸣喃喃的说,依旧的迷茫和无助。
"真的可以再相信吗?"
"当然,不试怎么知道不能,只要你愿意当然可以做到。"
捧着他的脸转向我,漂亮的眸子中带着湿意。
"只要你愿意,我可以帮你,只要你愿意相信我......。"
鹿鸣久久的盯着我,然后闭上眼睛,两滴眼泪从眼角滑落,有些心疼的吻上去,只是有一个念头,吻干他的泪,不要让他再流泪,不知道这样过了多久,鹿鸣的双手才有些迟疑的环住我的腰,然后越抱越紧,整个人埋进我怀里。
不知相拥了多久,鹿鸣从我怀里抬起头来,脸上泪痕已干,居然带着淡淡的笑,他笑着对我说。
"你怀里,好暖。"
是啊,好暖,只是看到他的笑脸,就已经暖进我的心里,夜色降临,微凉的山风挂过带起水雾更加增加了凉意,鹿鸣更加往我怀里缩了缩,察觉到他轻微的颤抖,不禁把他更加紧的拥在怀里,眼前不断跳动的火焰映红了我们的脸,不禁弯起了嘴角,从什么时候开始照顾他已经成为了我的一种习惯,真是可怕,才多久居然就有了这样的习惯,怀里的人已经枕在我的臂弯里沉睡过去,睡得异常安稳,踏实,没有平时的一脸冷漠和防备,有的只有平和,丝毫不设防,这样的他是已经相信我了吧,相信我不会伤害他,会保护他不受伤害,会让他一直可以暖暖的依靠着......
清晨,山间的鸟鸣,潺潺的流水声将我们唤醒,或许是内力的精进,我清醒的比较早,只是碍于怀里依旧熟睡的人而保持这样的姿势直到他醒过来,鹿鸣睡眼朦胧从我怀里坐起来,揉着眼睛。
"醒了?醒了就上路了。"
揉揉他的头,牵起他的手拉他站起来,乖乖任我牵着一幅没睡醒的样子惹人怜爱。山路崎岖颠簸,索性在他面前蹲下回过头去。
"上来,山路不好走,你的脚不方便。"
鹿鸣迟疑了一下,还是趴到我背上抱着我的脖子。
"小时候,娘她也这么背过我。"
声音幽幽的传来,落寞而又伤感。
"喂,你不会是想在我一个男人身上体验母爱吧......。"
故意用不满的声音抱怨着,换来他的轻笑,然后把头靠在我的颈窝,轻轻的说。
"想啊。"
便再也不说话,只是紧搂着我。不知道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走到了什么地方,山下似乎只是一个小镇,或许是我们的样子太过狼狈,或许是因为样貌太过显眼,小镇上所有的人都盯着我们看,经打听才知道这里是靠西南的一个边陲小镇,再往南便是海而到现在我才知道原来从我们坠崖算起,已经过了三天了。可是很奇怪,国师和到访国重要官员坠崖失踪这么大一件事,外界居然一点消息都没有,这么大的事怎么瞒得过去?为什么不派人沿海岸线搜索,就算怡国朝廷不派人寻找,海神殿也应该要派人寻找,毕竟鹿鸣是海神殿的支柱,暗夜也应该会派人寻找,一点动静都没有,难道他们在都城出了什么事?
我们两个人的相貌实在是太惹眼了,脸上带的人皮面具早在暗河里时就不见踪影,只能顺手牵羊的偷了两块纱布把脸遮住,选择僻静的地方走,我将我的疑问告诉给鹿鸣,他只是冷着脸不屑的说到。
"要是我死了,最高兴的就是海神殿那些人,不用去做祭品,不用过那地狱般肮脏的生活,有机会去抢我的位子,你说他们会不会来寻我?我在的时候他们当然听话的很,因为我一句话就可以订他们的生死,现在他们哪个心里不是巴望着我早死。"
鹿鸣他的日子,也很难啊,不再多说什么,只是紧握了牵在手里的那只手,理了理那散落下来的发。不论这里是不是有暗夜的人,沿途一路都在角落里留下暗夜的标志,还有童钺给我的信物符号,无论京城里发生了什么绊住了他们,但是以他们的能力应该可以凭借这些很快的找到我们,而一切只有等我们回到都城才会知道。
越往都城靠近,我的心里越不安,一路平安无事,但是却安静的太不正常了,一个国家的国师如此消失,人们却一点动静也没有,且不说在这个神权至上的国家,就是在一个平常的国家,哪怕是某个王孙公子掉了颗牙也能让老百姓在茶余饭后津津乐道大半年。鹿鸣却似乎根本不在乎,一路上虽然风餐露宿,却又时候能见他露出愉快表情的样子,就好像......,就好像他现在跟任何人都没有关系,管他什么国师,什么仇恨,有时候我甚至希望,一直这样就好了,这样他永远只是鹿鸣,不是那个冷冰冰的国师,不是那个一心只有报复的人。
可是,为什么一路上留了这么多记号,为什么暗夜的人没有找来,就连童钺的人也没有找来,那么只有一种可能,他们全部都被禁锢在都城,在怡国能有这个力量做到这一步的除了童琼,绝对没有第二个人了,但是为什么他要冒这么大的险,连樊祭他们也一同软禁起来,熹国是七国之中的最强国,怡国最弱,以现在的处境难道他不怕和熹国闹翻?童琼那么喜欢鹿鸣,就算他恨鹿鸣不拿他当皇帝,但是心爱的人坠崖没道理一点反应也没有。
夜宿在一间破庙里,外面下着倾盆大雨,漆黑的夜空不时一道闪电划过,仿佛将天空生生撕裂,只有面前小小的一个火堆带给我们一丝温暖,鹿鸣窝在我怀里,似乎这么久以来他很习惯这么做,每晚总是理所当然的缩进我怀里,握着我的手,睡得心安理得,不再用怀疑的眼神看我,有时还会开心的对我笑,一个国师一个王爷,这么狼狈的样子,他却好像乐此不疲,仿佛我们是出来郊游的......
电闪雷鸣的夜,好像预示了今晚的不平静,因为吃了青龙胆,内力似乎每天都往上提一个阶段,五官的灵敏度也大幅度的提高,即使是在漆黑的夜里我也能看得清清楚楚,哪怕是角落里的一只苍蝇震动翅膀我也能听得到。庙顶上有人在,从他已接近我便已经察觉,轻轻推醒了鹿鸣,鹿鸣微睁着眼睛,有些迷茫的看着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鹿鸣便会意,维持本来的姿势靠在我怀里,不一会儿便闻到一股轻微的香气,不用想就知道是迷香之类的东西,捂住鹿鸣的口鼻,自己摒住呼吸。既然他们是有准备而来,那么就依他们,我也很想知道他们到底是谁派来的,想要干什么。过了一会儿,有人推开门进来,大约七八个人将我们围住。
"主子吩咐了,国师带走,他身边的人不留活口。"
感到怀里的人身体突然紧绷,微微用力握了他的手让他安心,就这几个人难不倒我,虽然我武艺不算有什么高招,但是在战场上呆过,一出手必定是要人命的,我不喜欢上手沾上血的感觉,所以从汴州回来以后我很少出手,都是墨玉代劳,但今天只有我自己,虽然我不想杀人,但这几个人今晚我是不会留了。
有几个人带着鹿鸣离开了,剩下的人把我围在中间,正考虑是不是该出手了,却听见有人很是猥琐的说道。
"大哥,看,这个可是个大美人,怪不得非要动杀手不可,主子怎么能容得下他在国师大人身边。"
"少废话,赶快动手。"
"大哥,不要这么不解风情,这么个大美人,我看似乎比我们国师大人还要美上几分,现在又不省人事,岂不是任我们......,就这么杀了不是可惜了这么副好皮囊,哥几个怎么也要好好疼疼他不是?"
"少来,主子交待下的任务,要是出了纰漏,你就等死吧,还有这个心思。"
口中是这么说,语气却动摇了,让我着实在心里鄙视了他们一番,要动我还要看你们有没有那个命,不过我这张脸似乎也真是太麻烦了......
"反正是个将死的人,怕什么......。"
"哼......。"
那个被称为大哥的人冷哼一声,却摔门出去了,这种默认的态度顿时让那几个人兴奋了起来,迫不及待的朝我扑了过来,一个人照着我的脖子就啃了下来,周围的人开始大笑,太兴奋了,以至于本应该是昏迷的人露出冷笑都没有察觉,指尖的薄刃瞬间划过身上的人的颈动脉,血液奔波而出,周围的人对着突然的变故都没反应过来,等到想要拔剑时早已被我的指尖摸过,屋外的人听到动静冲进来,只来的及看到几个人脖子上的血如喷泉般喷薄而出,场面妖冶而瑰丽,或许是被惊呆了,连被我用剑抵住喉头都没反应......
"说,你的主子是谁?那几个人带鹿鸣去了哪里?"
"皇上,去了......去了都城。"
奔出庙时,那个人还维持着刚才的姿势,只是他永远也只能是那样一个姿势,虽然我不想,但是见到我真实的脸,他们的命已经不能留......
向都城的方向追去,虽然童琼应该不会伤害鹿鸣,但是此行必定不会是什么好事,从心底,我不希望鹿鸣再遇到什么伤害他的事情。下着大雨,他们的行动也不会快到哪里去,追了快两个时辰,便已经发现他们的踪迹,要知道童琼到底想要干什么,我只能一路尾随。只见他们的马车停在了一家山野客栈,就见他们从马车上抱了个东西出来,不用猜也知道那包的严严实实的就是鹿鸣。
"你们是谁?他呢?你们把他怎么了!?"
趴在房顶上,听到房里传来鹿鸣的声音。
"国师大人,陛下吩咐了一路上要对您悉心照顾,不容有任何闪失,而出现在大人身边的人,陛下下了必杀令,现在应该已经上路了,请国师大人好好休息,不要让属下们为难。"
说完便离开了房间,留下两个人守在门口,只见鹿鸣失神的坐在床沿,没有任何表情,眼睛里却闪过一丝狠戾。
从房顶上下来,看到他们其中一个人落了单,便尾随了过去,捂住嘴拖到了角落里,随手抓了个木块抵在他腰上。
"想死还是想活?"
此人拼命点头。
"我放开你,如果你敢叫出声,你知道下场会怎么样。"
放开他,他想转过来,却被我用木块用力往他腰上顶了顶,再也不敢干乱动。
"我问什么,你答什么,要是有一句谎话,我要了你的命。"
"是,是。"
"说,京都里发生什么事情了?"
"这个,小的也不清楚,只是陛下下了城禁令,任何人不得出城,就连熹国使者也被限制在皇家别院里,好像是因为出了刺客,为了保护使者安全。"
"你们怎么找到国师的?"
"我也不知道啊,只知道你们一露面,陛下就派我们出来了,务必将国师带回去。大人,小的只是奉命行事,其他的一概不知啊,你就饶了我吧......。"
杀他的时候,我是犹豫过的,但是一次的不忍或许下次死的就是我,看着手上的血,只是出了一会神,然后再擦掉,我知道我早已经变了,以前我会为每个死在我手上的人而难过,现在有的只是淡淡的在那前一秒还鲜活的身体上一扫而过的目光,什么时候我也变得如此冷漠了......?其实我也是难过的,为我那慢慢失去的善良......
见到鹿鸣时,他正坐在床上抱着被子发呆,目光黯淡,见我推门进来,居然只是愣愣的看着我走近,继而是毫不掩饰的欣喜。
"我还以为,你不会找来。"
"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还没死?是怎么走进来的。"
"凭门口那几个?破庙那几个?他们还奈何不了你。"
刚刚还带着愉悦的脸,却在我走近之后愣住了,一双眼阴郁的盯着我,一眨也不眨,表情就此定格住。让我有些疑惑,却在看见松散的领口时明了他看到了什么,白皙的胸膛上几个深紫色的吻痕,顿时让我有些尴尬,脸也有些发热,正要把衣服拉好却被他拉住手腕,依旧直直的看着,让我很不自在,却又不知道怎么办,只能任他这么看着,许久才听他说话。
"为什么这么刺眼?"
"啊?"
还没反应过来他的意思,只见鹿鸣俯身过来将自己的唇贴在那痕迹上,轻轻吮吸,让我浑身一震,这个人,不知道这样很暧昧,而且很危险吗......
"鹿鸣,你干什么,快放开。"
想要推开他,虽然我是个君子......,但是也不是柳下惠啊,还是这么个大美人......
鹿鸣抬起头,盯着我看,不知道为什么,从遇见他开始我就受不了他盯着我看,总觉得自己的一切都暴露在他面前,想要躲却又不由自主被他的眼神吸住。
"你说过再也不会推开我。"
我好像是这么说过,但是那情况不一样啊......
"可是......。"
唇上轻柔的触感生生将没来得及说完的话堵了回去,眼前只有那样一张绝美的脸,那样一双吸引人的眼睛,口中的湿软却顿时让我清醒,扶着他的肩拉开。
"鹿鸣,你......,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不讨厌。"
"啊?"
为什么每次他说的话都这么费解......
如玉葱一样的手指敷上我的唇,缓缓的摩挲。
"不讨厌,居然一点也不讨厌......。"
完全不理解,今晚的他很奇怪,直到面前那张脸又贴了上来,我才反应过来,惊的往后一缩,却被他抓住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