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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子金童——by天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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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辛秘,即使自己猜得出来,也要装不懂,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狡猾,怪不得耀阳叫你小狐狸。"皇后抬头看他,哼笑,"除了赚钱,遍及大江南北的店铺当然更便于收集消息,勘察民情。漕运、酒楼、钱庄和欢馆,遍布二十八州数百个县,他们......"皇后好像很乐意跟他作对似的,他不想知道她就偏偏一直在说。
周奕不得不出言打断,"干娘!机密的事情还是不要......不要再说了。"
皇后看着他,停下来微微一顿,语气一转,"那说说你吧,离开京城有两年了吧!都有什么收获?"

周奕看着近在咫尺的皇后,眼角又岁月遮不住的细纹......不假思索脱口而出,"我成亲了。"
皇后手里的茶壶险些不稳,她猛抬头盯着周奕,眼神里有明显地吃惊和震动,或者......还有点迷茫与质疑。
"她......她是一个落魄人家的女儿,温柔善良......去世了,就在生孩子的时候,难产......"面对皇后的反应,周奕内心无措地解释,语气虽然轻缓却缺乏激情,感情不深,皇后也明显地感觉到了。
皇后唇齿微张,顿了几顿才接口道,"噢,成亲啊,有些仓促呢。"
皇后的语气看似轻描淡写,却让周奕清楚地闻到了一丝询问兼责备的味道。

为什么成亲,为什么娶妻,其实结婚......对周奕来说根本不重要,他已经习惯孤独,或者好听一点,叫自由。只是......生活、幸福对他来说更像是一种无法推卸的责任。
肩上担负着的生命和理想让他不得不去一手一脚地踏出尽兴、潇洒、灿烂的路,找到所谓的‘幸福生活',然后慢慢平静祥和地渡过自己的后半生。
其实无关婚姻。
只因婚姻,家庭,妻子,孩子......是他能找到的貌似最接近幸福的一种出路,所以他一直尽力争取,就像达到一种目标,但事实证明他错了,对于幸福生活的定义,他现在也很茫然......
周奕看了皇后一眼,模糊掉对方询问的焦点,把话题转开,"我现在有一双儿子,已经一岁了,他们是双胞胎......"
话题拐到了孩子身上,气氛才开始由僵硬转为平和。
只是这近五个月,周奕都一心扑在‘寻找父母'的事情上,真的是忽略了两个儿子,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开始会走路,不知道他们一天睡多长时间,不知道现在他们除了喝奶还能吃什么东西,忘记了抓周仪式......
从皇后的神情也知道,他此时必定被冠上‘失职父亲'之类的不光彩头衔。

"人生经历千姿百态,好比登山,一步又一步,一心只朝着目标前行并没有错,只是也需走走停停,驻足观赏。有时会发现很美的景色,就此停下也无妨,有的错过就算了,有些瞬间则再难回头,挂在心里时时回想,便成了一辈子的遗憾。你看着宝贝儿们一天天成长,慢慢懂事,承欢膝下,这种幸福......永远难以忘怀。如果错过......即便你知道他现在还好,也弥补不了曾经流逝的光阴......"热茶的水气氤氲,朦胧了皇后的表情,连带着声音也显得有些飘忽,如诉如泣。
皇后好像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好半晌两人没有说话。

又过了好一会儿,皇后无声长叹后,重新打起了精神,话语中开始有告别之意,"小奕,明天我就要回京城了,你知道,太多事情要操心,没人分忧,真是片刻也不得闲。"
周奕从皇后的怅然里刚刚回神,听到皇后轻似抱怨又似叹息的一句话,心下触动,勾起了无限内疚,"干娘......如果有什么要帮忙的......"
皇后闻言突然笑了一下,老实不客气的接口,"既然小奕难得孝心,那就帮我照顾生意吧,就从同华城开始!"
"呃?"
"我那四位掌柜都是商场上的老油条了,有他们在一般不用操心......"皇后不管周奕发愣,开始介绍她在同华城的商业势力,种种人事安排,注意事项......
皇后不容插话,倒豆似的噼里啪啦的交待下来,"......以后每季的盈亏报告,处理突发事件,我就要他们直接找你,你若处理不了就到漕行,他们再飞鸽传书去京城......你每年两次回京,跟我碰面......可好?"
哪里是商量的语气?!生意的问题就被她这么三言两语的定下来。看来这个独断专行的脾气也是家族遗传。

夕阳西下,满天红霞,
皇后看着半江瑟瑟半江红的景色,似乎有点感叹时光如梭。"真的该走了。"
周奕神情犹豫了半天,似乎有点难以启齿终于问出口,"干娘,罗,呃......太子怎么样了?"
"嗯?"
"我......我不想不告而别的。但是如果用光明正大的方式......实在太困难了,所以......通知他的方式有点隐蔽......我......"
皇后闻言一愣,随即低头呵呵笑起来,继而肩越来越抖,笑声越来越清晰,"噢,小奕你可真是个乖孩子。"
周奕看到皇后笑成这副样子,哪还悟不出自己被耍了?
想到自己为此一直对皇后心怀愧疚的这段时日,脸猛红成一片,有点儿恼羞成怒,"你根本是想用那番话拖住我,不想让我离开吧!"
幸亏自己没有遵守什么‘一个母亲的请求',若自己没有不告而别的偷溜,这会恐怕早......周奕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连耳朵都隐隐透出一层粉色,漂亮的脸蛋上直有一种诱人咬一口的冲动。
"小奕,"皇后娘娘神色复杂的看着他,猛地扔下个重磅炸弹,"他的父亲会在新年的时候正式传位于他。"
"啊?"
这么快?
登基成皇帝......
想那人头戴金冠,一身威严的出现在皇宫最高点,一脸肃穆的俯视众生......
如此适合,仿佛他一生来就应该如此。
没有比这更符合他的。
挺好!
周奕看着皇后眼底淡淡的若有所思,避开眼,"干娘,请不要告诉他我在这里。"
"你这孩子......"皇后揉了一把周奕的头,无声叹了口气,"好,我不会告诉他......"

两人对坐一会儿,看着江面上一艘艘小蓬船渐渐归港,码头上的嘈杂一浪高过一浪,皇后最终放下茶杯站起来,周奕也站起来,递过皇后的斗篷,然后陪皇后走到门边,做最后的道别。
站在门口,皇后的脚步停下来,转身,细细的看着他,柔声开口,"听说刘太医给你个挺难搞得方子,那些药还在喝吗?"
"嗯?哦,是啊。"皇后的思维快得让周奕有些抓不住。
"那就好,别停,身体好了也不能疏忽。喝没了就到城南的平康药铺去抓药,我保证耀阳查不到那里。"
"可是......干娘,城南没有叫平康的药铺。"
皇后笑了笑,"明天就会有了。"
她给周奕一个长久的拥抱,"还是那句话,有什么问题就来皇城找我,我给你做主。"
......
......
目送着皇后离开,周奕坐回座位,抖落袖袋中的玉佩,拿起来举到眼前,透过镂空看着红彤彤隐藏半身入江的太阳。
"真是个幸运神秘的玉佩。"
带着他穿越了一次又一次时空,冥冥中牵引着他找到回家的路,不仅仅见到外公和舅舅,还有一度离散的父母和兄长。
兄长......
玉佩轻轻贴在唇上,没想到他是他哥哥,他把他放在心里思念了二十年。
拿着玉佩的手微微有些颤抖......
乱伦,十恶之一,几乎与叛国同罪。
还好及时离开,还好没有铸成大错。
兄弟,臣子,情人?无论自己是以何种身份留在那儿,他与他......这会儿的结果恐难以想象。
而如今,他会成为一个伟大君王。
睿智的,完美的,功成名就的,没有任何可被攻讦和中伤的污点。就像一个标准,一个最高境界,被后世历代不断的称颂,神化,受人景仰。
有这样一个哥哥,其实是很令人骄傲的事情。

周奕拉起衣服下面的链子,抠开中间的护齿,把玉放进去,扣死,放回衣内。
就让他的身份如同这玉佩一样,永远的被遮掩住,永远的处于黑暗。
就像以前一样,他们之间可以相互依偎,静静的......直到死去。
这样就好了,傻瓜!
该回家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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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就算结局了好不好?)

(好不好?好不好??)

(为什么不好?!)

(不好就不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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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后以一如既往的高贵端庄姿态,微笑着离开望江楼。直到坐进小轿,她的笑容才一点点消失,神情变得阴沉、肃穆和忧虑,那一瞬间,好像有些苍老。
一路无言,等皇后回到暂住的小院,她对着空气沉声低唤,"来人!"
一青一灰两道人影,鬼魅似的出现在院子里,对着皇后微微一鞠躬。
皇后转过身向屋里走,生硬地扔下一句,"你们两个跟我进来。"
曝光
皇后带着他们走进屋子。
房间里,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素描画像,反反复复都是一个人,除却细微笔锋差别,简直像复印出来的一样。
画像铺天盖地,贴满了墙上,床和桌子......
--全部都是周奕的画像。

皇后从桌子上拿起两张,递给他们,"记住他,让你们所有的手下都记住他。"
皇后的手指轻轻的划过纸上有些消瘦下来的面容,话语中有无法克制的颤抖,"我要你们,和你们的手下保护他。我要你们保证他毫发无损,我要你们保证他平安健康。稍有差池,所有人,你们所有人,提-头-来-见-!"
语气里的凝重和阴狠有种让人不寒而栗的气势,皇后似乎发现到自己失态,轻咳了一下,又转平和,一挥手,"去吧。"
两只人影又如轻烟一般一闪而逝。

待屋子重新静下来,皇后从樟木盒子里拿起一支削得完美的炭笔,就着桌上雪白的纸,一笔一笔用心画起来。
画画是她的兴趣,尤其是人物素描,她以它为爱好、为学业,甚至以为事业。
虽然多年前的变故让她事与愿违,但是她从未荒废。
也许是过太痴迷,以致绝大多数的面孔对她来说都是苍白模糊的,除非经过她的手--在她画过对方的面孔之后,她的手就会记住那种落笔的手感,记住手下的线条排列,位置,轻重深浅,连带着把这个人刻在她脑海里。

她一开始没有认出周奕,对她来说,从一个二十岁年轻人的身上寻找四岁孩子的影子太难了,即使这个人是她的亲生儿子。即使,她几乎从第一眼开始就喜欢周奕这个孩子。
但幸运地是,她的手记下他了。
就在她的‘主管'向她回报的时候,他讲述着整个会面的经过,描述了周奕的相貌特征。
他一边说,她一边听,一边心不在焉地画。
画着画着,纸上的人越来越清晰,笔下的人越来越鲜活,手下的线条唤醒了她沉睡的记忆。
一宿无眠,疯狂的画了一张又一张,大大小小,一遍遍的确认着。
画了上百张,她终于说服自己这不是梦。
她的宝贝又回来了。

想见他,
压抑着心中的冲动和渴望,没关系;
见到他,
散尽欣喜,装作若无其事的周旋,没关系;
他不认她,也没关系。
慢慢来,不要吓坏他。他是她的儿子,是无论他承认与否都改变不了的事实。
他的雀跃,他的欣慰,他的紧张,那种死寂的情感和显而易见的脆弱......让她的心,好像一边被冰镇着冷得浑身上下打着冷战,一边又要忍受着滚油的煎熬,刺痛灼热的仿佛踏过炼狱。
那个曾经捧在手里怕飞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宝贝,那个曾经健健康康,活跳虾似片刻不安宁的星儿,如今小心翼翼伤痕累累倦怠不堪。
猜不到他曾经经历过什么,但她的心痛得简直像被凌迟......
没关系,事情会慢慢好转的,她会一点点地让他接受她。
依稀仿佛又回到星儿小的时候,小心谨慎的保护,手把手的教导。
她有信心用她的爱,她的头脑,她的势力,让星儿宝贝安全的,甘愿的接受他们。
无论用什么方法,无论付出什么代价,即使让她踏过炼狱之火......

..........................................

见到了他想见到的人,知道了他想知道的答案,那些被周奕恶意吞并的小商户也就彻底没了用处,被周奕抬手放过一马,同华城又恢复了昔日热闹非凡。

又到盛夏,闲来无事,周奕突然想起来一件久被遗忘的事,"太守那件案子后来怎么样了?"
海宁斜眼瞥周奕,摆出一脸惊讶表情,出语嘲讽,"啊呀,你居然还有心惦记你的‘岳父大人'?!"
看着周奕眼底的阴霾烟消云散--海宁知道肯定发生了什么。直到现在周奕也没告诉他那日的望江楼之约到底见到谁,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不过,肯定是好事。
这就足够了。

周奕表情语气皆是夸张,操着唱戏一般的语调,"小人惶恐!"
真是拿这个活宝没办法,海宁表情无奈,"革职下狱,家产充公!......你看我做什么?"
"看我的爱徒,终得我真传,为师甚感欣慰!哈哈哈......"大笑三声,分寸拿捏真是恰到好处!
海宁一记暴栗弹开自我感觉良好的某人,"无聊,这个月末跟我回县衙办公!"

县衙的三天生活,大概算是最枯燥且不得闲的。
一个月积攒下的公务和官司数量非常可观,不过这里的民风淳朴,遇不到真正的疑难杂症。即便是官司也无非就是为了调解醉汉的口舌之争;裁判个张家的鸡下蛋下到李家的院子里所造成归属问题。
鸡毛蒜皮到浪费时间。
不过这次周奕和海宁遇到的一个官司,倒是着实有趣的紧--尽管也是鸡毛蒜皮兼浪费时间。
事情的起因很简单,
王二柱连续从李小狗那里借了三次钱,每次借六文。结果二日前,还钱的时候,二柱只还给狗子十七文,并且一根筋的认为自己没错,一分也没少给。
两人就为这个争论不休,日吵夜吵,
到现在还在吵。c
"一六得六,二六一十二,三六一十七,没错!"
"哎,是个人都知道三六一十八,我看你是存心赖账!大人,您可得给评评理......"
"大人,明明是他在讹诈我,确实是三六一十七啊!"
"三六是一十八!"
"一十七!"
"一十八!"
"八!"
"七!"
"八!"
"七!"
......
看着底下吵得不可开交,海宁拍着惊堂木。"好了好了,别吵了。本官听明白了。"
海宁和周奕两人扭曲着脸一对视--这个官司还真是个考验!
遇到这么个油盐不进的主,掰开馍馍说馅,无论怎么解释,三六一十八,王二柱死活想不通,你说怎么办?
周奕努努嘴,海宁点点头一挥手,招上来两个衙役,指了指下面坚持‘三六一十七'的王二柱,"拉下去,先打六大板。"
"为什么,冤枉啊,大人,冤枉,为什么打我......"人被拖出去了。
噼里啪啦,一阵子打完了,王二柱被拖回来。
刚拖回来,还未等王二柱开口说话,海宁再扔令牌,"再打六大板!"衙役一声"是!"人又被拖下去,院子里一阵噼里啪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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