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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意君Ⅲ·子嗣——by月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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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是真的......不!!......
一地深红粘稠血污,一地残肢碎肉,散落的到处都是。
无双发疯的拣起周围的碎肉块,似乎放在一起就能拼凑起来,让浅璃活生生的再次出现在他的面前。
此时一直不知道怀着什么目的纠缠着无双的桐桐猛得推开门,跳了进来,想将无双吓一跳,同时开怀的拍手大笑:"呵呵......笨蛋啊笨蛋啊!!......"
却看在一个浑身鲜血的人,跪在满地的血肉碎末里拣着什么,口中喃喃着:"浅璃......浅璃......"
桐桐吓得冲出门去,凄惨的尖叫将整个驿馆的人都引来。
"无双!"无双抬起眼睛,那种绝望空洞的眼神让龙天音的心都要碎了,完全不顾血污的抱住他的头:"到底怎么了......到底怎么了!!......"
"死的人是浅璃?"慕容瑶无法从破碎骨肉中分辨出到底是谁,但是从无双的口中得到了答应:"没可能......我......"--明明把他关在了宫里,怎么会逃出来又死在这里?......
巫凌羽手腕微动,抬指间一道法咒过去,陷入疯狂的无双终于安静的在龙天音怀里昏了过去,似乎丝毫没有被这惨烈的现场给惊骇住,依旧目无表情的说:"天音把那孩子交给下人,你也整理一下,看你这满身的血......"
"满身的血?"抱着无双的龙天音此时才意识到自己身上沾染着的粘稠深红的液体是什么,毫无征兆的也晕了过去......他晕血......

终需一别 

龙天音身体前倾,手肘撑在椅子把手上,掌心紧紧握住顶端的雕花,脊背挺得笔直,坐姿非常僵硬,而表情丰富的面容上却一丝笑容也无,这表明了他在生气,而且很生气......
"我要查出谁是凶手!"龙天音冷着脸,难得的以咄咄逼人的姿态说。
慕容瑶点头称是,却在龙天音没注意的时候会垂着双眼,露出一副看似不在意,却心中忐忑难安的表情,虽然他称不上是凶手,但是若不是他为了给桐桐制造接近无双的机会而将浅璃掳走,那么有巫凌羽坐镇的驿馆根本是固若金汤,任何事情也不会发生。
而巫凌羽则是很随意的传令给掌管刑罚的臣工,让他们限时缉凶,也不想想这可是跨国办案,倒让东国和巫国臣属们又交恶争吵了好一阵子。
没一会自然而然的咬起嘴唇来,又露出那种没主见的小男人姿态,让他酝酿了好一会的气势如同被戳破的气球一样又消了下去:"怎么办?我怎么对天乐弟弟交代?当初带出来是两个完完整整的好孩子,现在......一个死了,另一个又......"
"哪能算你的错呢?"知道浅璃之死别有隐情的慕容瑶安慰道。
"哼,他自己找死,又能怪得了谁......"巫凌羽阴涔涔的几句话几乎要坐实了自己被人诬陷的杀人凶手罪名,让慕容瑶寻思着是不是又让某人帮他背背黑锅。
"我要亲自向天乐弟弟告罪......还要护送无双平安的回家。"焦躁的咬着指甲盘算着,却被慕容瑶一把拉开。
"别咬了,都见血了......"慕容瑶将龙天音咬得残缺不全的指甲拉近自己的嘴边,伸出舌尖心疼的舔了舔。
"他们都不是小孩子了,自然应该自己照顾自己。你虽算是长辈,也不能一辈子将他们庇佑在你的羽翼下......"巫凌羽一把握住龙天音下意识又凑近嘴边的另外一只手。
然而,让龙天音担忧半天的无双第二次却只在腰间系了一条白绸已示悼念,平静的抱着他所收裹起来的浅璃尸骸向龙天音辞行。
"无双......"龙天音最见不得生离死别的悲哀,红着眼睛却不知道该安慰一些什么话。
"......"慕容瑶沉默不语,看着被无双护在最靠近心口的左怀里的包裹上斑斑血迹只是暗恃--这孩子太能忍,也不知道象谁......
而巫凌羽看着龙天音不舍的抱住一脸平静的无双,他知道那平静的面容底下流动的着的是什么,更是心情复杂--这孩子若是我和天音的该有多好......
既然无双已经决定独自一人上路,龙天音也不好坚持自己的意见,只能暗中保护,他并不知道这一别之后,就是许多、许多年以后惨烈决绝的持剑相对。
因为一个恶毒谎言,血亲终成陌路,尸横便地,血流成河,因此而悲痛欲决的并非只有流下的血泪龙天音。

背约

天上神仙府,人家帝王家,青黛逶迤,十里锦绣,此时的巫国正是最为平和的夏季。
午后,龙天音正悠闲的躺在一张安放在水汀中的琉璃塌上消暑,仆从们扇动着华丽的凤翎扇,在凉风习习,随意的翻个身,伸个懒腰,半睡半醒中,刚刚从东国过来的他有一种重获新生的感觉,因为敛都的夏日素有‘火炉'别称,苦夏漫长,酷暑难耐,即使长期呆在藏冰的地窖里避暑,龙天音也受不住,就只能如同候鸟一般随着季节迁徙。
看到他逐渐醒来,早有识得眼色的宫仆奉上两碗清凉的酒酿桂花羹。一碗是奉给他的,一碗是等着下朝后的巫帝陛下消暑的。
懒洋洋用玉勺搅动着略微带着些酸甜味的羹,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玩,气候一变,人就没什么胃口,什么也不想吃。
头微微侧着,视线无意中瞄到送上羹汤的那名有些眼熟似乎也服侍自己有些年头的宫仆,面色忐忑,虽然恭敬的垂目,却眼神木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龙天音心思一动,正要张口询问,只觉得突然间不知为什么心口很闷,刚刚吃下的羹似乎要从胃里翻腾出来,手一个没拿稳,小巧精美的玉碗摔了个粉碎,那半透明的凉羹落到地上竟然把玉质地面腐蚀掉一大块,然后随着一声熟悉的"大胆!!",那名宫仆就在他面前被无形的风刃切成碎片,鲜血没头没脑的喷了他一脸。
当即他就怔住了--是刺杀?......为什么......针对我......
竟然还是那个虽然自己记不住名字,却依旧有熟悉感的服侍了自己许多年的内侍......
为什么......为什么......
疼,好疼......
捂着胃整个身躯虾米一般的扭曲起来。
想尖叫,却发现自己的喉咙也如火烧一般炙热。
从舌尖开始麻麻的也完全没有了感觉。
就在龙天音因为被人谋刺倒下的同时,飞龙战旗飘扬,龙族终于踏出了南天门关,转守为攻,开始对一直压迫在他们头上的东国以及巫国进行了军事行动。
虽然龙天乐依旧不动声色的镇守着南天门关,没有参与这些激进的小辈们的行动,而却和一直没有什么联系的良王进行了水镜对话。
"王上,现在对上两国,并不是什么好机会。"
"君上多虑了,虽然此时不是东巫两国交战,我们好得利的好时候,但是巫帝陛下和东君陛下目前一定很忙,没有时间来针对我们......因为老三病了......"
"三哥生病了?怎么会?巫凌羽和慕容瑶这些年不是把他一直照顾得很好么?"
"据说是有人谋刺巫帝,结果他受到了池鱼之灾......是老三身边用惯了的内侍,所以他完全不防备,连个试食的人也不用......也是活该......"良王有些恶意的冷笑着。
"......"龙天乐默然了--就算是是用了许多年的物件也会产生感情,何况是活生生的人,三哥他身边服侍了近十年的仆从想谋刺他......他心里一定不好受......
他的身子最近一直病恹恹的,又受到惊吓,也难怪会病倒......
龙天乐虽然并未亲历三年前那几乎改变了无双性情的惊变,但是他也和龙天音频繁来往的信中得知一二,无双那孩子的确是那种擅长把握局势的人,但是心中的怀疑也逐渐升腾--怎么会那么巧,三哥才倒下,无双就领兵出征,是凑巧还是......
无双,我知道你恨让浅璃死不瞑目的凶手,那种心情我也曾亲身体会,但是你能确定是那人么?
虽然他一向杀戮决绝,却一旦牵扯到你三伯伯的时候又会犹豫不决......
将长袖挥过水镜,良王的影象立刻消失不见,红衣白甲永如少年的将军神色忧虑。
远方战旗猎猎,出征的正是他看着长大、甚于至亲的义子,自己也曾是那样满怀仇恨的领军而去,却落魄难堪的挫羽归来。
神的力量,不是你我这种仅仅只是近神的人能震撼的。c
看着那孩子骑马立于龙腾云中的战旗之下,意气风发,嘴角微扬,眉梢浅挑,让自己陡然升起一种有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就像三哥曾形容的巫族冷静自持到压抑的美人,那么忧郁,那么悲伤,即使心口流淌着鲜血,却总能骄傲的微笑,让人感到绚彩夺目的自信。
一闭上眼就想着三哥哭着将襁褓中那个孩子交到自己手中的情形。
即使没有荣华富贵功名利禄也无所谓,请让我的孩子幸福的快乐的活下去!!我......我......不能眼睁睁的看到他死去......即使没有和我血脉相连,但是是我最爱的人的血脉......请一定要保护他......让他幸福的长大!!......
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我能感到你心中的悲伤失望和惶恐无助。
对不起,三哥,没有遵守和你的约定,可是你不是也不记得了,不记得那孩子,不记得那两个自称爱你的人所做出的背叛了么......所以就让那本就该死在自己至亲手中的孩子走完自己的命运......
再次睁开眼睛,浅褐色的双瞳中已经没有了身为义父以及叔叔的任何情感残留,身为良之柱国,本来就应该为了国家的利益放弃一切人性中最柔软的东西,亲情,爱情......乃至作为人的慈悲......
三哥,你说过双生子,一定是性格互补,那么你个性里所不具有的一切都应该由我承受。
父与子,无论谁生谁死,良国都一定会继续繁荣昌盛下去。

祸水东引

以东君陛下难得能容人以及巫帝陛下眼皮下不能掺一粒沙子的个性,南天门关却能屹立不动这许多年,守护良国一方安宁,除了有龙天乐的镇守,还因为它独特的地形,三面环山,唯有一条古栈道曲折绵延的从群山中穿过,自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此时在这古栈道上,两军对垒,而各自的指挥官都选择了居高临下的地势作为自己的帅营所在,看着其下的军士、骏马、战车,方寸之地,指挥若定间,攻防互见其效,这战局竟然仿佛一局棋,天下形势各藏谋略。
东国所派遣的前军在昨日就失去了行踪,他们的指挥官赋灵将军擅长奇谋,又因为东君陛下本来就欣赏阴谋诡计,因此他又在耍弄这虚实之计。
但巫国此次的领军之将勋国将军定琛却极为鄙夷这诡计,虽说兵者,诡之道也,但是大丈夫顶天立地,何不堂堂正正一战,这是尊重对手,更是自恃身份。
定琛拉开了堂堂正正一战的架势,却被他的对手轻描淡写的给破解了。
那人没有穿铠甲,只是一身轻袍,没有戴冠,单骑而来,长发极其绚丽的在他脑后飘扬,年少轻狂的定下了这一战的规则:"这地方太小,战阵排不开,小规模的慢慢打会耽误小王我的时间,不如,你我将对帅,一局定胜负......"
看着敌方降临那种嚣张的偏着头带着命令语气的傲慢,让定琛的嘴边浮起了微笑,那是看到胜利曙光的笑容,但是下一刻,那笑容永恒的定格。
就在两人掣马冲锋、在阵前交错的一瞬,定琛尤自含着微笑的头颅就被提在了那只白皙纤细姿态完美的右手上。
战火纷飞中陶瓷娃娃一般的目无表情挥剑,就如同举起了死神镰刀,收割着惊惧的灵魂,幽深的紫眸中有着压倒一切的气魄以及决绝,让一些经历了几十年前那场蔓延到整个巫国的‘翡之乱'的老兵们开始出现了错觉,似乎那位消失在历史中的亲王殿下又回来了,血亲相争的悲剧又出现在巫国王族中。
看着无双虽然胜利却依旧没有什么喜悦,表情淡淡的策马回行,一直隐在幕后的那人勾起嘴角--无双,做得真好,就这样下去,不泯灭一切感情,如何抑制住因为力量迅速膨胀而造成的欲望,权利是很好的东西,却也是一切灾祸的根源......
一直将军队隐在巫国列队之后赋灵有些哀怜的看着自己的老对手倒下,然后理智的命令全军退却,既然能祸水东引,就没有必要牺牲自己手中的实力......

相认

追击着群龙无首的溃兵,无双带领着的军士们正式踏入了巫国的境内--雪月平原。
这个处于群山之后的平原因为景色宜人又常年冰雪不化因此被某一代的巫帝陛下用风花雪月的雪月命名,但是在良国人的心里它又被称为‘血月平原',无数代的良国勇士为了让良国冲击天下至尊的地位,都折羽在此,鲜血横流,冷月如钩。
无双此时才在嘴角浮起一丝冷冽的微笑,原来号称天下至尊的巫国军队也不过如此的不堪一击。进入了平原地区就能让你们见识到什么是天下无双的龙族铁骑。
但无双很快就知道为什么良国会一次次在此落败了,片刻之前还是晴空如洗的天空,片刻之后就彤云密布雪花纷飞了,在漫天风雪中已经士气低落到极点的军队在遇到了近乎鬼神的那人之后终于开始和他们的敌人一样溃逃了......
兵败如山倒,却也不能怪那些士兵,再铁血的训练也只能训练人,当人面对无乱是刀砍还是枪刺却也不能伤害到分毫的敌人的时候,自然炸营四散溃逃了。
而面对仅仅只是踩踏就能将他变成一团肉泥的军队的时候,那个人却只是目无表情的浮在半空,径直向无双走来,甚至连无双的亲卫队,也只能他进一步,众人手脚冰冷的后退一步,只是退而不溃逃。
此时的无双即使面对神,也能拔剑。
可是连他也感到了从记事开始第一次挫败,自小就被人称为天才的自己,即使与号称龙族第一人的义父动手也没有感到如此的无所着力,若非是那人不愿伤着自己,自己早就就那些不张眼的妄想冒犯神之威仪的兵卒一样不复存在了。
那人的相貌装扮和自己曾见过的有些差别,但是无双就是很清楚的知道那人就是两年前因为三伯伯的冷遇而失魂落魄的人,无双还记得那人环抱着双膝坐在床上似乎世界都将他抛弃的孤独凄楚的感觉。还记得似乎游离在世界之外的他却因为三伯伯的一个微笑就从九重天际落到了尘埃里,低低的企求着或许只是分毫的垂怜。
尤其是此时,感到他身上澎湃着的了只属于神才有的绝对力量以及光辉,才会觉得或许那个有些迷糊的三伯伯才是这世上最强悍的人吧~甚至能凌驾于神之上......
有些警惕的看着那人走近,有些迷茫的任他牵着自己的手,如此亲密的举动,让无双的心中有一种莫名的期待。
那是一条没有什么特殊感觉的河流,且清且浅,寻常的和任何村落旁流经的一样。
巫凌羽拉着无双的手但笑不语,两人并排得站在了河边,一直随风起伏的河水停息了一切的波澜,水平如镜的将两人的容貌清晰的倒印在河面上。
"你看,多相似......"巫凌羽虽然面容上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但是语气中却有着淡淡惆怅以及微不可闻的骄傲。
无双此时才醒悟过来,自己总觉得那人的相貌很熟悉,却想不清到底是象谁,原来和他相貌相似的却是自己,只除了双眼,自己的眼睛是大而长的凤眼,而他的眼睛却是微微有些上挑的杏眼,同样的紫瞳,同样高挺的琼鼻,薄且浅的菱唇......
"你是......我......我的......"无双似有觉悟,却不愿意相信,因为从小无父无母的他总是幻想着自己父母伉俪情深、相濡以沫,而自己只不过是被粗心大意的他们失落了的,绝对不是来历不明被恶意抛弃的野种,绝对不是!!绝对......不是......
又想到三伯伯和他如此恩爱,而自己的出生却等于在这情比金坚的恩爱中划下的一道裂痕,永不磨灭。
眼眶微红的甩开了巫凌羽的手,无双摇着头却坚决的说:"你不是......你绝对不可能是我的父亲!!你怎么可以对不起三伯伯!!三伯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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