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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霸天下——by流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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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元西么?"零扬声道。
"是,主子。"元西夹杂着淡淡愉悦的声音自门外响起。"赤烈有事要求见主子,主子要见么?"
好机会!我不等零回答,飞快的伸手将棋局拂乱,道:"看来这盘棋下不完了。我们以后再下......"话没说完便急匆匆的冲出了房间,根本不敢再看零装满了邪气笑容的黑瞳。
"昊天大哥下棋又输了么?"元西笑嘻嘻的倚在门口说道。
"谁说的?"我尴尬的瞪起眼。脚下一错,闪身便出了院落。
即便是离开了零的视线,我依然平息不了胸内隐约的燥热。一转身,我干脆纵身跃上庄后那棵高大的栎树。
今天的天气似乎格外的好。手指压在舌前打了个呼哨,将青衣楼的近卫全数撤掉。我略扯开衣襟。倚靠着树干,隔着层层叠叠的枝叶仰望天空。春天微凉的风,夹杂着淡淡的花草香气扑面而来。这似曾相识的气息让我的心神一阵恍惚。刹那间,一股令人厌恶的感觉袭上心头。
若玉死的那一天,好像也是这样一个好天气。
摘下一片树叶咬在口中,我将双手枕在头后,闭上眼细细咀嚼。淡淡的苦涩滋味在舌根蔓延开来,就好像脑中突然涌出的记忆。
这真的很奇怪!我不禁苦笑。我以为当时的伤势早已经痊愈,不会再痛。却原来我并没有全然忘记那个曾经如花般娇艳的女人。
最初遇到若玉的时候,她还是一个给红裳苑里的姑娘梳头的小丫头。而我正在接受成为凌奴的训练。
训练无疑是艰苦的。只不过别人都可以嫌苦,我却不行。因为对我来说,这不仅仅是场训练,还是我的命!而失败就意味着死亡。我至今仍清楚的记得凌法曾对我说的话。
"昊天,你记住。无论是怎样的训练你都必须成为最好的一个。否则我就杀了你!"
凌法那个老家伙当然是认真的,但我却不能怨他苛刻。因为我,昊天,是人人得而诛之的灭世之妖。他肯给我活的机会已经算是仁慈了。可笑的是,我之所以成为灭世之妖,仅仅是由于我有一双与旁人不同的眼睛,一双金色的妖魔之眼。
为了不让更多的人知道我的身份,我的训练单独交给了凌嗣负责。等到集体测试或是出任务的时候,凌嗣会让我服下一种芡基草制成的药剂,借以改变我的瞳色。那东西的效果远远比不上赤家的易容丹。不但会让人感到肌肉抽痛,药力持续期间,服药人的功力也会相应被削弱约莫两成。所以后来当零得到赤家易容丹的时候,我对那玩意的接受度才会高得让零惊讶。殊不知即使是比那差得多的东西,我也是吃惯了的。
芡基草压制功力的负作用,让我在对上其他接受凌奴训练的人的时候毫无优势可言。每一次例行比试的胜利几乎都是我用性命拼回来的。因为他们可以输,而我不行。所以我比任何人都狠!我可以硬生生挨上一刀换取一次进攻机会,他们却不肯让自己与我同时受伤。哪怕那伤比我轻得多也是一样。所以胜利者一直都是我。这样的比试并不能说是公平的,但我却无可奈何。凌嗣曾严重警告过我,青衣楼不可能为我这个妖孽与整个天下作对。所以除了暗八部的首领之外,一旦有人知道了我灭世之妖的身份,要么我杀掉所有知情者,要么就由八部首领出手杀掉我。是啊,听起来很好笑对不对?全天下的人都想要我死。而当时的我,不过是个年仅十一岁的孩子。
那一年,若玉十四岁......

番外之昊天二
十四岁对于女子来说正是如花蕾般的年纪,可我看到她的时候,若玉却只是一朵俯卧在后巷垃圾堆里的残花。褴褛的衣衫和肢体上遍布的青紫伤痕让她看起来破败不堪,但她并没有死。至少在看到我的时候,她还能艰难的向我伸出一只手。
之所以会遇到她是因为我正为了一项麻烦的任务而被人狙杀。任务本身并不麻烦,但已经不止一次有人在任务中故意给我制造困难。显然凌嗣的单独训练和我平时表现出的孤傲狠辣让许多人看不顺眼。可谁又知道,我做这一切的目的仅仅是为了活下去而已。
任务中受的伤再加上芡基草的毒,让我感觉自己的身体痛得就像是要一块块碎裂开来。我很清楚除了以我所能达到的最快速度回到凌嗣身边之外,这种糟到不能再糟的状况绝对不适合做其他任何事。但我还是鬼使神差般在她身边停下了脚步。或许是那双死死瞪着我的眼睛中强烈的求生欲望让我想到了我自己。
明明知道绝不会有人认同我的存在,却还要抱着微薄的希望挣扎着活下去的自己,在别人眼中也该是这么狼狈而又可悲的模样吧?我其实很想笑,只可惜脸上的肌肉僵硬得扯不出一丝笑容应有的纹路。
不管怎么说,那一刻我决定带走她。
等到将她安置妥当,我已是遍身的冷汗。现在回忆起来,恐怕大多数都是紧张和恐惧造成的。在那种情况下带走一个半死不活的女人,当时的我实在是猖狂了些。幸好我并未因此而丧命。
"叫什么?"见她睁开双眼,我简单的问道。
"......若......玉。"她艰难的回答:"你是......"
我摇头打断她的话,干巴巴的说道:"听着!你别管我是什么人,我也不关心你是什么人。更不想知道你是怎么被人丢到后巷垃圾堆的。我只问你一句话:你想活吗?"
"想!"尽管吐字艰难,若玉的回答却没有丝毫犹豫。
"那好。这里有些银两,你收好了。应该够你用上一段时间。药我会交待伙计每日熬好给你送来。我或许会回来看你,或许不会。所以想活的话,就自己想办法活下去!"
"......是,若玉明白......"
当时听到她的回答,我只觉得心头的包袱一松。却没想到这句话在以后竟成了她的行事准则。最后更是讽刺的将我和她推入了深渊。
受伤对于训练中的我来说是家常便饭,因此我给若玉用的也都是上好的伤药。经过大半年的调养,那些看来严重的伤势并未在她年轻的身体上留下什么痕迹。而我口中虽然说得淡漠,却时常在训练之余跑去看她。即便在她伤好之后也不例外。
在十几岁的我眼中,若玉无疑是个美丽的女子。青春健美的身体、甜美的笑容,再加上她骨子里已经隐约透出的那一丝属于成熟女人的妩媚。伤好后的若玉就像是香甜的蜜汁,在娇嫩花蕊下散发着诱人的气息。但这些并不是我会去看她的原因。让我忍不住贪恋的是她在看到我的一刹那,目光中迸射出的喜悦光芒。
我的存在还是有价值的。不是吗?虽然现在想起来,那样陶醉在虚假信赖中的我,十分可笑而愚蠢。但却不能否认若玉带给我的被认同感,对当时的我来说有多么重要。
渐渐的,我去若玉那里的次数越来越多。我开始学会倾听她的故事,吃她为我准备的饭菜。除了不肯在她面前摘下遮挡我瞳色的纱笠,我甚至为她买下了一个小院落,让无依无靠的她可以真正的安顿下来。因为不想独自面对冰冷的月色,有时我也会在她那里过夜。我从未要求过她为我做什么,但她却总是将我的一切都打理得妥妥当当的。这让我对若玉那里隐约生出了几分家的感觉。
若玉的存在青衣楼自然是第一个知道的。但凌嗣并没有阻止我。只是语重心长的告诉我,千万不要让她看到灭世之妖的金瞳;千万不要在她身上投入太多的感情。因为就算我能作为凌奴存活下来,也没有权力支配自己的人生。凌奴仅仅是属于青衣楼主的存在。除此之外,什么也不是!
很久以后我才明白,若玉能留在我身边其实也是凌空力排众议的结果。或许是我这一代的青衣楼主还不知道在哪里的缘故,凌空不愿我过早被禁锢住,这才为我留下了一丝自主生活的空间。
每个人都以为若玉是我的女人,其实不是。起码在我十六岁之前并不完全是。直到那个将一切都改变的夜晚......
那一夜,若玉喝了很多酒,也说了很多话。她说那一天是她的生辰。她说她又见到了那个说要娶她却将她卖到妓院的男人。她问我为什么除了救她的那一次之外,再不肯让她看我的脸?她说她是多么希望我是她第一个男人......最后,在紧紧缠绕着我的绵软馨香中,我只记得她问我愿不愿意娶她......
也许是忽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身边熟睡着的女人,第二天天不亮我就起身离开了。走之前我并没有叫醒她,只是决定去做一件我早就想做,却一直下不了决心的事。我要去杀了那个险些将若玉害死的家伙!
那家伙叫郑风。虽然长得一表人才,其实不过是个粗通武学的草包。为人更是卑鄙凉薄、令人齿冷。若不是他有个当官的老子,只怕早就让人给宰了。他老子郑顺德原本是个大盗。武功高强,做事一向心狠手辣。后来为了郑风这个独子才洗手不干。暗中买通官府,在芜城永林府做了个不大不小的地方官。若玉之所以会被抛到后巷,就是这个郑顺德担心她会将郑风的所作所为传扬出去。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命人花钱将若玉从红裳苑赎出,杀死了事。若玉能幸免遇难唯一的原因,在于负责此事的是个色欲熏心却不太敢直接杀人的杂碎。当然,那个下手不利索的家伙也没能活到我动手的时候。郑顺德处理起他认为该死的人,可比我快多了。
我一直下不了决心动这父子二人,原因之一是郑顺德招募了不少好手替他保护这个只会惹是生非的儿子。他本人也是个道上出了名的高手。以我的武功,未见得能在他手上讨到好处。但最重要的原因却是郑顺德与青衣楼一直有联系。我在调查他的时候发现,楼中相当一部分产业是透过他和官府拉上的关系。对于青衣楼来说,郑顺德是个极为有用的人。若我出手对付他,青衣楼的人一定会反对。可昨夜哭泣的若玉终于让我决定,要把令她伤心的过往连同郑家父子一起埋葬掉。
尽管我是以有心算无心,郑顺德依旧不是那么好宰的。等我甩开追兵,回到若玉那里的时候,一直强压在咽喉的腥甜终于冲口而出。若玉的惊呼隐隐约约的传入耳际。
"......我......没事......"我微笑。眼前一黑,人已颓然倒地。
最严重的伤势其实是郑顺德临死前那一掌。内腑的震荡让我昏迷了不知多久。直到感觉湿凉的布巾轻轻覆上我的额头,这才逐渐清醒过来。
"......我没事了。"勉强捉住若玉在我胸口擦拭的手,我缓缓睁开了眼睛。
"啊!......"若玉的惊呼吓了我一跳。我茫然的看着一脸惊骇的若玉用力将我的手甩开,整个人跌坐在地上。
"怎么了?"我咬牙坐起身,伸手想去扶她。
"你的眼......你的眼......妖......"
伸出的手瞬间僵硬。这才意识到我一直戴在头上的纱笠在昏迷时已经被若玉摘掉了。
"没错,我的眼瞳确实是金色的。但这并不代表什么,我还是我啊。"我柔声说道。声音在不知不觉中竟然带了一丝哀求。
若玉的脸色一连数变,最后终于微笑着起身道:"若玉明白的。小天还是小天。"
"对!若玉还是若玉,小天还是小天!"尽管她的笑容看来十分僵硬,尽管她的双手明显在颤抖。我依旧开心的对着她笑,笑得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我......我去给你拿点吃的......"若玉喃喃低语着转身便向外走去。
"等等......"我叫住她。她的身形猛然顿住,整个人开始剧烈的颤抖。就像一支骤雨中即将碎裂的白色海棠。我的心忍不住一阵闷痛。该死!这痛一定是郑顺德那老家伙打出来的!一定是的......
"你别......"犹豫了一下,我实在不愿说出那个怕字。"......我这就要走了。如果你不愿再见到我,我以后也不会再来了。你......放心!"
咬牙撑起自己残破的身体,我一步步向外走去。我走得很慢,不仅仅是由于身上的伤势未愈,更多的是希望能听到若玉的挽留。哪怕只是一句慢走......
但是我什么也没听到!当我踏出院门的刹那,传入我耳际的叹息听来竟那么如释重负。
我果然是个傻瓜!
自嘲的笑容一点一点的绽开,仰望天空的眼珠干涩的在眼眶内转动。明媚的阳光透过云朵的间隙撒下一片金光,就像我那双被人唾弃的眼瞳。突然想起今天的训练我还没有完成。还是赶快回去吧。也不知道擅自杀死郑顺德之后,我还有没有继续训练的资格?
不过,今天的天气还真好!

番外之昊天三
随手扯了块布条将双眼缠起,我缓缓走进青衣楼嗣部的驻地。
"喂!扮瞎子那么好玩么?"挡住我的人略带一丝讥嘲的挑衅。
"与你无关!"我冷淡的回答。一错身,靠着听觉绕过他继续向内走去。
跟我说话的家伙叫大鹏,是我最大的竞争对手。尽管他的身手不及我,但筹划谋略方面很出色。在人缘方面与我更是有天渊之别。我至今仍然记得当我们交手时周遭雷鸣般的呐喊助威。当然,所有人都是为他而呼喊。说一点不嫉妒是不可能的。但又能怎样呢?反正我这一生绝对无法得到像他那样的拥戴。
"你给我站住!"我的冷淡似乎让大鹏有些恼怒,他一把扣住了我的肩膀。
"放手!"我脸一沉,低声喝道:"没有嗣主的允许,任何受训者不得私下争斗。你想被惩罚的话,不要拉上我!"
大鹏的手指在我的叱责下一根根松开,他冷笑道:"我只是想告诉你,嗣主要你回来后立刻去循律堂见他。"
"我知道了。"表面不动声色,暗中却不禁叹息。看来我身边果然有监视的人。这次......我皱了皱眉,转身离开。
"等等......"大鹏犹豫了片刻,压低了声音说道:"嗣主很生气,你......小心点!"
我身形一顿,有些意外于他的态度。我若死了,他就是最有可能当上凌奴的人。即使这样也要劝告我么?还是说他已经认定我这次在劫难逃?略点了点头,我没有再给出更多的回应。
知道凌嗣在等,没有一个受训者胆敢耽搁。我当然也不例外。回到住所将新的纱笠戴好,我迅速赶到循律堂。刚一进门便看见凌嗣背着手站在堂前。
"昊天自知有错,请嗣主责罚。"我规规矩矩的在门口跪倒。
凌嗣旋风般转身,一掌重重的抽在我的脸上。巨大的力量将我扫倒在地。周身是伤的身体撞上墙壁带来剧痛。尽管我迅速调整姿势将伤害降低,却还是忍不住闷哼出声。
"说!你错在哪儿?"凌嗣冷冷的喝问。
等到胸腹间的闷痛略缓,火辣的刺痛感才自颊边燎烧开来。伸手擦去唇边的血渍,我咬牙爬回原地跪好。
"我不该杀了郑顺德。"我垂首道。
"郑顺德?" 凌嗣不屑的哼道:"郑顺德算个什么东西?!不错,他对青衣楼来说确实有一定作用,可还没重要到我会过问的程度。令我失望的不是因为你杀了他,而是你因为什么而杀了他!"
"我早就警告过你要认清自己的身份。你不再是个孩子了。凌空认为一个可以排解男人需要的女人,对你来说是有必要的。因此我们只是让玄部查清那女人的背景,并没有阻止你将她留下。可你不该让那女人影响到你原本还有些理智的脑袋!昊天,你记住!你现在还不是凌奴,你的主人也并没有确定。所以我不在乎你用什么人、用多少人来满足自己。但将一个女人的情绪置于青衣楼的利益之上,绝对不是一个凌奴受训者应有的行为。别怪我没提醒你,你很可能会因此而失去成为凌奴的资格,而那意味着你的存在将会被抹杀掉!你当真是不想活了么?"
我惨然一笑,道:"嗣主,昊天知道错了。无论嗣主怎么责罚昊天都甘愿承受。"
"我若是要你亲手杀了那个女人,你也愿意么?" 凌嗣沉了脸,冷厉的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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