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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流王爷——by春禾人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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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害怕,我不敢去想我离开友遥的那天,自己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或许没有这一天,但是我却一点都没有自信。
我这个人,大概也只会带来灾难而已。
一辈子两辈子都是这样,嘴上可以逞强,但是安静下来细细的想,却发现根本就只会闯祸而已,根本就一事无成。
我要求不高,我不过只是要找个可以相伴一生的人,没想到居然那么困难。
我只是一缕孤魂而已,这里的一切原本就都不是我的。
"据说有种人是天煞孤星,"我咧开嘴笑了笑,"喂,你说我会不会就是这种人?"
欧阳立言皱了皱眉,深深叹了口气,一把将我按在他的胸口,"你还是哭完吧,笑着更难看。"
"怎么可能难看!"我把头抵在他胸口藏起了自己的脸,报复似的把眼泪鼻涕都擦在欧阳立言干净的衣襟上,"怎么可能难看?我可是人见人爱,花见......花......"
话终于还是没能说完。
以前坚韧的心脏在不知不觉中变的越来越脆弱,我知道那是因为在乎,越是在乎,就越是害怕失去。
什么都没有的时候,可以忍受失去,但是一旦有了珍惜的东西,那份小心翼翼就会被无限的放大,最终变成恐惧。
没了友遥,我要这世界又有何用?
在我最需要的时候站在我身边的人,无条件信任着我的人,不管做什么都考虑着我的人......
我从没有这样害怕失去。
第十八章
自从被欧阳立言看到自己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衰样,我就觉得分外丢脸,幸好他也是个闷葫芦,哪怕心里取笑,脸上也没有多余的表情。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心,这几天他对我也没有以前那么冷冷淡淡还不时夹杂嘲弄和鄙夷,可能我丢脸也丢到家了,他大概也觉得没有必要再把嫌弃的表情挂在脸上。
友遥已经医了几天,虽然还没有完全想起来,但看起来心情很不错,或许是因为这种犹如在世外桃源般的日子,让人可以稍稍定下心来。
关于回去广庆的问题,似乎在这样平静的气氛中慢慢淡了下来,我们任何一个人都没有再提起,也许是知道一旦和权势挂上钩,这样舒服的日子也就一去不复返了。
然而,每当看到友遥心无旁骛的笑着,我心中总是隐隐觉得有些不安,不知道为什么总有种"现在是暴风雨前的宁静"的感觉。

针灸这东西看起来的确是蛮吓人的,细细长长的一根针拧啊拧的就钻了下去,扎的满头都是,不过友遥看起来倒是挺享受。
"其实挺舒服的,"友遥头上七七八八的扎着细针,夸张的是一根根还冒着烟,"感觉脑子清朗了很多,好像有什么结正要慢慢打开一般。"
"那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我凑上去问。
友遥笑了笑:"沐云,哪有这么快的?"
"也是。"我点头表示赞同。
这个时候木游子一本正经的坐在一边研读所谓的医书,欧阳立言似乎也对医学产生了不小的兴趣,不知拿了本什么在一边看着,也不晓得是不是在摸鱼,我和友遥便旁若无人般的卿卿我我。

待友遥跟着木游子进了内间熏蒸治疗,我百无聊赖的踱到欧阳立言边上,凑上去一看,不由笑出来:"我拜托你,要装样子也把书给拿正啰!"
欧阳立言被我吓了一跳,恍然醒悟般看了眼手里被当作道具的书,立刻倒过来拿着,随后好像才意识到现在再装样子也没用了,便叹了口气把书搁了下来,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你干嘛呢?"我在他边上坐下,"担心友遥想起以前的什么事情破坏你们现在的关系?"
"他若是想起我是他大哥,想起以前的一些事,不知道还会不会像现在一样待我。"他似乎还挺郁闷。
我也知道他在担心什么,虽然现在是挖苦他"早知今日何必当初"的最佳时机,可是看他这么一副衰样,我也实在是不太好意思再雪上加霜了。
"兄弟间还有什么深仇大恨啊,更何况你也是为了他。"说这话的时候,我多少是有些羡慕的,要比的话,我的那个所谓大哥虽然的确是个不错的君王,可是人品这东西就实在是有些拿不出手了。
其实说起来,小荣更像是我的兄弟。
虽说天下无不散之筵席,但和他分分合合了那么多年,我以前真的没想到会有一天要和他这样相隔两地。
想着想着,我也不免黯然起来。
和欧阳立言两个人不知不觉的开始"沉闷大比拼",直到友遥被熏的双颊红彤彤的出来,见我们两人阴沉着脸一副相对无言的样子,不由一手拉了一个道:"欧阳大哥,沐云,我听木先生说山下的小镇上有个庙会,晚上我们去看看好不好?"
"嗯。"
"好啊。"
我和欧阳立言在对待友遥的提议方面,还真是出奇的一致。

这里并不是什么大地方,况且从山下走到小镇也着实花了不少的时间,可是友遥似乎很有兴趣,只不过是个巴掌般大的破烂小镇而已,他也可以东兜西转,努力的引我们开口说话,不停调节气氛。
好不容易等庙会散了,三人回到山脚下找了个铺子坐下来喝口茶,我这才说出我心中已经累积了一个晚上的疑惑:"友遥,你是不是为了我们才说要出来玩?"
友遥脸上一红,磨磨蹭蹭的看了看我们两人,不好意思的笑了:"沐云,我不知道你和欧阳大哥之间了发生了些什么,可是你们都是我最重要的人,我真的很想你们和好。"
"原来你是要做和事老。"我不由笑,"我和他没什么事,你不要担心。"
欧阳立言看我一眼,也对友遥道:"没错,友遥,你不用担心。"
就算我们两个之间有多少问题,但起码心里最重要的人是同一个,而且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就算有什么深仇大恨,也慢慢的淡去了,我这个人神经比较粗,记仇太伤身体,我总会有意无意的去遗忘掉一些,要不然现在早就憋成抑郁症了。

正当我们喝完茶准备回去,才起了个身,友遥就突然侧身过来将我拉离了原来的地方,接着就有一支箭深深插进土里,尾部的翎毛因为余震而不停颤动。
我被友遥护着,有一时的恍神,友遥反应如此迅速,我却一点都没有感觉到周围有任何异常,看起来我和他的功力水平还是有很大的差距的。
"沐云你没什么事吧?"友遥紧紧护着我,面带紧张的问。
"没、没什么。"我赶紧道,"友遥你先看着你自己,他们应该是有备而来。"
"的确!"欧阳立言躲过箭移到我们边上,手上还捏着一支箭,箭头黑得发紫,明显是有问题,"这箭有毒,你们小心!"
"那是一定的,"我瞅了瞅欧阳立言,他也算是有些江湖经验的人,怎么这么不开窍,这个时候就该分散他们的注意,他倒好,反而往一堆里凑,"现在我们三个人挤一起多大一靶子啊,一射一个准!"
欧阳立言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不过还是转身闪了开去,友遥却一个劲的挡在我面前,比以前玩老鹰捉小鸡的游戏时还要像那只拼命的母鸡。
我看在眼里,不免有些难受,每次练武的时候都觉得没有必要而偷懒,可是一到紧要关头,那三脚猫的功夫就明显不够用了,每次都要别人来护我,简直就是个累赘。
"友遥你不用管我,我自己能应付!"我对着友遥道。
这个时候,可能是感觉射箭没有成就,周围埋伏的杀手便现了身,持着剑就过来了。
欧阳立言和友遥都随身带着软剑,从腰里抽了出来就可以用,我就糟糕了,腰里除了钱袋以外一般就不挂其他东西。
"沐云,你没有带剑,还是先躲起来,我们来解决就好!"友遥一边应付一边看着我这边的情况。
"没事没事,我自己能搞定!"
可不是我想躲就能躲的啊,友遥这么一说,我就立刻成了众矢之的,那些人都冲着我来,幸好我功夫不高,逃命的本事还不小,左躲右闪的也没有伤到,茶铺的桌椅都拿来当作武器,倒也派上了些用途。
这些人摆明了要置我们于死地,除了我以外,他们对友遥的下手也极为频繁,次次都直取要害,看起来友遥才是他们的目标。
平时不怎么看到友遥练武,可是看他的功夫却精进了不少,甚至和欧阳立言有得一比,我看得不由惊叹,可是就恍了一小下神,左边的杀手就找了机会冲过来刺我。
我连退了两步,一抬手,手里扛着当盾牌的长凳就被一下砍断,眼看着没有什么东西来抵挡,另一侧就冲来一个身影,将我一下卷在怀里,跟着抬手一挡,"哐当"一声,坚硬利器相碰的声响后,对方手中的剑就立刻断成了两截。
我抬头一看,顿时松了口气。
"小荣,你怎么会知道我们在这里?"我被他带着带到一边,好歹安全了。
"有事去木子山找你,可是听说你来了这里,就来看看,没想到就碰上这种事。"小荣简单的解释了几句,就帮着对付敌人。
现在我们多了一个人,顿时占了优势,那些人很快就不敌了,除了逃的飞快的那些个人,友遥和欧阳立言一人逮了一个制住。
"说,你们是谁派来的?"欧阳立言皱着眉毛的样子倒是有些小小的凶悍。
只可惜那两个杀手明显不买帐,对望了一眼就嘴巴一紧,跟着嘴角流出两道暗黑的血来,竟然服毒自杀了。
虽然他们要杀我们,可是看到这样壮烈的场景,我不免也是万分感慨,这些人是死士,尽管是敌人,可是我心里却不由佩服,看着他们变黑的脸色,居然一句话也讲不出来。
"沐云,你没事吧?是不是吓坏了?"小荣扶了我的脸转了过去,"别看了。"
"我不是怕,"我叹了口气,"我只是觉得生命如此可贵,为什么要这样浪费。"
"那是因为他们有效忠的人,太在乎一个人的话,就是打算生死相随的,可能为了他死就是一种幸福和荣幸。"小荣柔声道,"或许他们觉得自己的生命可以这样结束并不是浪费,而是得偿所愿。"
我道:"或许是吧,生命这么重要,一定要用在对自己最重要的人身上,就算是要死,也得为自己最重要、最在乎的人死。"
感性的说了些有些肉麻的话,我这才意识到他们三个人六只眼睛都定在我身上,不免有些发窘,小荣的手还扶着我的脸,我一侧头,看到友遥面色淡淡的站在几步开外的地方看着我。
被他那种目光看着,我不知怎么的觉得有些不自在,忙拉下小荣的手来,走到友遥面前,问道:"友遥,你没事吧?"
友遥看了我一眼,嘴角带着一丝奇怪的笑意,道:"沐云,对你来讲,最重要的人是谁?是我吗?"
我一愣,不知道他为何突然问到这个,"怎么这么问?"
"你只要回答我就好了,"此时的友遥带着些我不熟悉的气息,虽然是一样的脸庞一样的声音,可是说出来的话却隐隐带着一丝寒意,"对你来说重要到可以为他而死的人是谁?"
是谁?我的天,这个时候突然问我这个问题,叫我怎么回答啊?
"很难回答是不是?"友遥哀伤的笑了笑,"终究我不会是这个人吧?"
我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忙道:"怎么会呢?友遥,其实......"
"其实就算你知道我死了,也只不过是伤心一些罢了是不是?"友遥看着我,淡淡的说,"如果我是你最重要的人,那时的你怎么可能那么平静的就接受我已经死了的事实?如果是我,若是你死,我一定会毫不犹豫的跟着去的。"
"友遥,你到底......"
"如果是你遇到了危险,我一定会迫不及待来救你,如果我救不了你,我也会拿自己的生命来陪你的,我一直以为你也会这样对我,可是你心里,始终不是这样想的,我知道这几天你为何如此闷闷不乐了,是因为他吧?"他指了指小荣,"因为我要带你离开,离开对你来说比我更重要的人,所以你才一直愁眉不展吧?"
我听到这些话不由怔住,友遥一向不是计较这些事的人,平时的他安静而又隐忍,从来没有吃过这样莫名其妙的干醋。
我愁眉不展是因为担心他的病,而不是他想的那样。
可是现在我要怎么解释?
"沐云,你不是个擅于伪装的人,只要看你的表情就知道了,"友遥抬起我的脸,"看看你现在的表情,被我说中了很矛盾吗?刚才他出现的时候你那种轻松和喜悦的表情,我可是看的很清楚。为什么你不要我来保护,却对他的保护毫不拒绝?"
那是因为我怕你自己受伤啊,小荣不同,只要你们两个可以全力以赴,小荣就算一边护我一边应战,也不会过于吃力。
心里很明白,可是在他的目光下,我竟不知道该怎么应答。
我不知道到底是因为什么而让友遥突然间变得这样,我傻傻站着,直到听到友遥再一次问:"沐云,你还喜欢我吗?"
这次是熟悉的语气,柔柔的,带着一丝撒桥和不确定的,微微讨好般的语气,他的手指落在我脸颊上,细细摩娑着。
我毫不犹豫的点头。
"你会选择我吧?"
我不知道他的意思,却还是点了头。
对我来说友遥是特别的存在,是已经在我心里扎根的人。
"那么,"友遥笑了笑,手中的剑提了起来,对着小荣,"就算我要他死,你也不会拦着吧?"
"什么?!"
话语刚落,友遥就已经一剑刺向毫无防备的小荣,我几乎是条件反射,看到那银色的剑光闪向小荣,就飞快的抬手握住了。
可惜我忘了,我的手不是铜打铁铸的,友遥的剑也不是甘蔗、香蕉之类的简单的长条物品,回过神来的时候,捏着剑的右手已经被划了很长的一道口子,就着和剑相接触的缝隙里滴滴答答的流下来。
妈的,痛。
"沐云!"
"友遥!"
小荣和欧阳立言协力将我们两人拉开,欧阳立言丢开友遥手中的剑,小荣忙扯了一片衣摆,神色紧张的缠住我挂彩的手。
我任小荣弄着,现在我只关心友遥的情况。
被欧阳立言拉开几步远的友遥看着我,脸上满是受伤的神情,我突然意识到,就刚才的情况,如果不是我自己伸手过去抓住,那把剑根本就不会碰到小荣,友遥不过是想要试探我而已。
"我知道了,"友遥看着我,并没有走过来,"沐云,你自己的选择,希望你不要后悔。"
我傻傻看着他转身走了,欧阳立言看了我一眼,似乎叹了口气,也跟着离开。
我站在原地,心里闷闷发痛,可是却没有追,因为我知道和他这样结束或许是最好的。
只要有我在,友遥总有一天会因为邪魂症发作而受到伤害,我这种毫不细心人不会敏感的察觉到让他失控的原因,与其在他身边害他,不如就这样离开。
只要没有我,他应该可以平稳的生活下去,反正欧阳立言这个保姆自会对他千依百顺。
以前自己胡思乱想的时候总会觉得自己怎么也不能忍受和他分开,可是现在,心中除了有些疼痛,居然是趋于平静的,可能是早就预见到这个结果,就好像以前小时候最怕的五千米跑,在跑以前一直害怕的想着跑的时候该是件多么难受和可怕的事情,然后不停的给自己心理暗示,可是一旦站在起跑线上,或者一旦开始跑了,甚至是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跑过终点后,才知道,原来痛苦之后,也不过如此。
和友遥虽然难以白头相守,但是那段记忆却是让我记忆深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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