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八晨——by侠之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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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低头看表,不知不觉中竟然快到15点,午觉时间都过去一半了。刚才扎堆闹着还不觉得,说到休息果然有些犯困。大家笑嘻嘻地道了别,特别要跟我这贵客和稀客多说几句,说点对本人的仰慕,说点对王室的忠诚,说点相聚的激动,说点宴会的开心,说点别离的伤感,说点下次的期待。这些可爱的希来青年,正是明天撑起希来的力量。我跟他们一一作别,相聚的时光总是短暂,不知下次何时何地,但美好的记忆长留心底。
最后离开的是清美和飞冽,他们手拉着手,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走过来。飞冽开口道:"今天见到大王子真是我们的荣幸,这一定是个好兆头,我们俩肯定会好好过日子的。"说到这里,他低头看一眼清美,憨憨地笑着,而清美则垂着头抓了衣角捻来捻去,眉梢眼角都是藏不住的笑意。我诚恳地说:"我希望你们每一天都这样和和美美,快快乐乐。"清美朝我挤挤眼睛,道:"大王子下个月也要结婚了,你们一定会比我们还快乐的!"
我会快乐?和一个陌生人在一起我会快乐?谁会为这种事快乐呢?我只能在心里苦笑,挥挥手送他们出去。回过头来看这小酒馆,刚才还满室欢歌,转眼就人去楼空,只剩下杯盘狼藉,证明人们来过。觥筹交错,声犹在耳,可天下哪有不散的宴席,他们已经走了。一时之间我只觉得心里空荡荡的,人来人往,缘聚缘散,究竟敌不过世事无常。当我终于有了牵挂,可是琳琅,我们还有多少时间?
忽然感觉到琳琅在拉我的胳膊,我才回过神,只见司婆婆颤巍巍地走过来,笑道:"这群孩子,总是这样有趣,年轻真好哇!"按年龄说我也不算老,可是又怎能像他们一样无忧无虑地选择自己心爱的人?这样一琢磨,一头痛,一感慨,总觉得自己经过了多少沧海桑田似的,便应了一句"年轻真好"。司婆婆看看我和琳琅,又满面笑容地说:"大王子,请您和朋友到我家里来休息吧,保证是全村最舒服的房间!"
看到司婆婆慈祥的面容和琳琅期待的目光,我又怎么会说个"不"字,于是在司婆婆的带领下向后院走去。原来这家敬芝酒馆不仅可以用餐品酒,还有几间客房供行人居住。谢过司婆婆,我们仔细打量了这里。房里只有几样简单实用的家具,却窗明几净,纤尘不染,显得清爽利落,唯一的装饰品是桌上花瓶中一束紫色花朵。琳琅走过去,抚着小巧玲珑的花瓣,问道:"你知道这是什么花吗?"我轻声回答:"勿忘我。"
(某侠插花:这次是名符其实的插花,奈何我家没有花瓶,插在个纸盒子里了。可怜没人爱的侠侠,没人送我花,只好自己买,前两天一激动买了一抱,除了勿忘我还有一束七彩风铃,奉送了一把紫色薰衣草。我把它们噼里啪啦堆到一块,往这一坐就闻见花草香啊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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琳琅慢慢地重复了一遍,又看向我,说:"我早就听过这个名字,觉得很美,却不知道花是这个样子。勿忘我,勿忘我,我知道我不会忘记你,你也不会忘记我。"他的眼睛那么深,那么美,仿佛荡漾着碧波的湖水,教人不由自主地跌进去;他的嘴角微微一勾,现出一个淡淡的笑容来。我痴痴地瞧着他,想再走近一点,却像中了定身法似的挪不动脚步,过了半晌才回答:"不错,我也知道。"
勿忘我,不能忘,不想忘,不敢忘,何止不忘,我已经把你深深地刻在脑海每一个角落,永远擦不掉了。回头想想,我认识他不过八天,倒仿佛过了半辈子。多少欢喜和担忧,多少怜惜和宠昵,多少信任和依赖,原来只有八天时间,他给了我太多东西--包括我不敢追求的,包括我不敢想象的,包括我不敢奢望的。我亲眼瞧着他慢慢长大,瞧着他的一举一动,瞧着他的喜怒哀乐,纵然隔了整个世界,却似乎已陪伴他许多岁月。
不知道什么时候,琳琅走了过来,动手拉开我滑雪服的拉链,我愣一下,抓住他的手腕,问道:"你干什么?"他抬起眼睛,无辜地眨了眨,说:"难道你穿着它睡午觉么?"我这才发现自己想多了,不好意思地松开手,脱掉衣服并且换上拖鞋。见琳琅已经挑了一张床躺下,我便走向另一张床,不料他轻声道:"你过来好不好?"我疑惑地看他,他脸上泛着红晕干笑一声,说:"现在我住在宿舍里,很窄的单人床,睡相应该还可以吧。"停了停,看看我的脸色,又补充道:"我们开个卧谈会多好,在宿舍里大家都是这样。"
我踌躇一下,又责怪自己扭扭捏捏的干什么,倒显得心里有鬼。卧谈会?躺在一起聊天开会?听起来也不错,何必违背他的意思呢。我坐到琳琅床侧,他立刻开心地笑起来,往里挪了挪,伸手够过另一张床上的枕头放好,才拍拍床示意我躺下。说是卧谈会,其实没说几句眼皮就开始打架,听他控诉一番高考制度的弊端,我已经处于半睡眠状态。后来他似乎伏在我耳边轻叹一口气,又讲了一句话:"渊哥哥,我说的那个是真心的。"真心的?他说的什么是真心的?我迷迷糊糊的脑袋里灌了糨糊,无法思考,再后来就真的实实在在地睡着了,所以那也许只是半梦半醒间的幻觉。
一觉醒来神清气爽,试图回忆琳琅之前说的话,结果一句也没记清,连高考制度是什么都变成一片恍恍惚惚的幻影,也懒得去追究。侧头瞧瞧琳琅,正睡得香甜,心念一动,做了个很大胆的动作,连自己都觉得惊诧:我伸出手,轻轻地揽住他的肩膀,心中顿时泛起一丝甜意。我不想知道为什么,似乎只有这样做,才能够觉得踏实。我不准备去思考未来,只愿这一刻不要过去,毕竟我的一生中,从未如此安宁喜悦。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醒过来。人们说时间这东西全无用处果然不假,不管是在喜欢的人身边,还是在讨厌的人身边,它都是不准的,并且总会与你作对。我装作刚醒,若无其事地和他一起穿衣服换鞋收拾房间,走回酒馆。酒馆一向是消息最灵通的地方,只是真假有点难说。下午生意不忙,司敬芝婆婆招呼我们坐在火炉边,讲起了烟影村里的奇闻轶事,听得琳琅津津有味,听得我哭笑不得。
我估计这都是他们在宁静的小山村里呆久了无聊,编出来自娱自乐的,净说什么很久以前集体诈尸的故事。据说从她爷爷那辈流传下来,件件有凭有据,讲得添油加醋、绘声绘色,其间种种,爱恨纠葛,峰回路转、扑朔迷离。琳琅一会惊呼一会哀叹,一会揉脑袋一会拍桌子,好像打算把那些人物怎么着一样。好不容易讲完了,琳琅右手托着下巴,感叹道:"这美人太可怜了,可惜要是我,也舍不得整死那个没良心的。"
司婆婆和蔼地拍拍他的肩,笑眯眯地说:"孩子,人要是痴情,真是没法子,你有这份心就够了。不管你信不信,婆婆会看相的,你的相貌呀,福泽深厚,日后成家立业子孙满堂,必能一世平安。"琳琅开心地笑道:"真的吗?谢谢司婆婆!"敢情这两位如此投缘,把我晾在一边了。看相能有什么准头,我一向不信的,不过好奇心起,便凑过去问道:"烦劳婆婆帮我看看如何?"司婆婆转过头来,打量我一番,笑道:"大王子的相貌自然再好不过,富贵安乐都是顶尖的,可不是如今就要做皇后去了么!"这句话我最不爱听,自动将其忽略,司婆婆慈祥的笑容也变得遥远,越发断定看相云云都是胡扯。
我拉着琳琅道了别,走出酒馆,见他还是笑容满面,便道:"干嘛笑成这样?她说你两句好话,还当真么?"琳琅望了望我,说:"人家讲话也是一片好心,怎么你反倒不高兴呢?"管她好心坏心,反正一提起皇后我就烦,忽然想到这事跟琳琅又没关系,乱摆脸色确实是我错了。刚想道歉,却见琳琅低下头去,悠悠地说:"还有一个星期。"一个星期?不错,还有一个星期皇帝就来了,原来他也是记在心里的。他曾经问过我"你愿意吗",我却没能回答。
我们小心地避开这个话题,顺着村里曲折的石板路往上走,看那些造型古朴的老房子,看那些雪压着的厚实屋顶,看那些房前巷角绽放的万岁梅,和高高在上的雪峰旁笼罩的金色霞光,仿佛同时忘记了所有的烦心事。走到石板路的尽头时,琳琅的心情已经好了很多,还轻声哼起歌来。仔细听去,调子有点耳熟,很像是步拉唱过的那两句:"心上的人呀点个头,我愿陪你到天长地久;心上的人呀开个口,天涯海角我跟你走!"看来他模仿能力还不错。里里外外逛一圈,试了试穿村而过永不结冰的沉珠溪的水温,摸了摸溪边树枝上凝结的雾凇,天色已经不早。我们找到卜旦暮伯伯,坐着那辆四条石城犬拉的雪橇回到滑雪场,又驾着车回王城去。暮色四合,回头望,巍峨的翠影山也掩盖在茫茫的黑暗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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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城,琳琅却皱着小脸不肯回王宫,说要在外边找饭店吃。我感到奇怪,便问为什么,不料他委屈地说:"你回去就要跟家里人一起吃饭,不理我了。"这话实在幼稚得好笑,我只好道:"我怎会不理你,不然你和我们一起吃晚饭好么?"他装模作样地翻翻眼睛,抽抽鼻子,扁着小嘴说:"不好。"我被逗得笑起来,说:"不然我陪你一起吃饭,不理他们,总该行了吧?"他微微耸肩,转转漆黑的眼珠,高兴地晃了晃脑袋。
在琳琅的安排下,晚饭转移到我的房间里,一张小桌,相对而坐,一瓶槲棕酒,几碟小菜。还没等拿筷子,他就要求我闭上眼睛,不知道搞什么玄虚。房间里突然变暗(想必是他关了灯),然后又亮起了一团微光(这回想不出来是什么),睁眼看时,居然有一对红烛出现在桌子上,闪耀着微弱的光芒。我大吃一惊,问道:"这是干什么?"他扬扬眉毛,说:"烛光晚餐,你不觉得挺有气氛的么?""你在哪搞的蜡烛?""司婆婆给的啊,好看吧?"
定睛瞧那红烛,上边还有一些金色的花纹,雕刻得确实不错,不过为什么非要在这么暗的条件下吃饭呢?虽说不至于吃到鼻子里去,可是看东西总有些朦胧,一般人家哪有关着灯点蜡烛的。至于气氛,这个虚无飘渺的气氛又是什么意思呢?琳琅无视我的疑惑,在两只杯子里倒满酒,递给我一杯,说:"来,今朝有酒今朝醉,我们干。"我挡住他的杯子,说:"你还是少喝点吧,酒量又不好。"他举起杯子看看了看,说:"那好吧,你干了,我只喝一口。"
今天的气氛果然怪,喝酒归喝酒,吃菜归吃菜,感觉就是不一样了。虽然琳琅每次只喝一口,也许是积少成多的缘故,跳跃的烛光下,他的眼睛亮得仿佛能滴出水来,红扑扑的小脸也增添了几分春色,一颦一笑都带着娇媚的味道。我开始怀疑自己的酒量,说:"我不能再喝了,你吃饱了没有?"他柔柔一笑,道:"好,酒足饭饱,最后一杯。"我应承了,他便倒满酒端着,微启朱唇,踌躇许久,却没讲出话来。我问他在想什么,他慢慢垂下眼睛,又忽然抬起来看我,说:"我爱你。"
我心里一震,问道:"你知道什么是爱吗?""知道,就像邻居家的叶子姐姐和大宝哥哥,他们相爱,他们考上了同一所大学,他们会永远在一起。就像我天天等待与你相见,就像我爱你。"那最后的酒,我们也许碰杯了,也许没有,也许喝掉了,也许没有,我一点也不记得,只记得他眼里闪烁着热情的火焰,记得那个从狂乱变成绵长的,像槲棕酒一样清凉甘甜却又热烈而迷醉的吻,让人燃烧,让人熔化。满天的星星似乎都走了下来,手拉着手围着我们跳舞。后来,他整个人贴在我胸前,感受着彼此稳定而有力的心跳。我抚着他的头发,说:"我也爱你,我也是真心的。"
他抬起头看我,像春风一样笑着(鉴于希来没有四季,其实我不知道春风什么样,不过书上有如沐春风这个词,肯定是说我现在的感受),说:"我们继续好吗?"我低声说好,正打算捧起他的脸继续吻的时候,他却跳开去,有点紧张地说:"那个,那就,我先去洗澡了啊!"洗澡?我猛地反应过来他说继续的意思,不由得涨红了脸。我答应的那个继续固然好,他提出的这个继续也不错啦,可是我也很紧张耶,那个那就,我收收桌子也洗澡去好了。
我使劲地洗才洗了半个小时,他都捣鼓一个小时了,不知道在干什么,又不是要上锅蒸,这里里外外的折腾几遍算完啊!我基本是站也站不住,坐也坐不住,躺也躺不住,脑袋里一片混乱。在这个人生如此重要的时刻,我干点什么想点什么准备点什么才好呢?最后我发现越琢磨越难受,不如安静地坐在钟下边,对着秒针看它转圈,有利于收摄心神排除杂念,有利于避免失血过多而死(流鼻血)。
其实也不是很难的......没必要紧张......忍一忍就过去了......放松......呼......吸......虽然平时学不到这方面的知识,从收到立后诏书起,我毕竟作了一些准备。生平头一次,我为皇帝老头的荒唐决定感到点高兴,要不然更得手足无措。我的准备要用在别处,那老头做梦也想不到吧,管他呢!不知道琳琅的时代,人们是什么观念,至少对于现代人来说,婚外性绝对是很大的污点。皇帝老儿当然不会容忍失身的皇后,不过谁在乎啊,我还不乐意跟他结婚呢,现在我可以直截了当地说"不愿意",我要和琳琅在一起!
我从小受的那些教育,无不告诫了忠贞的重要性,谁能想到我最后成了这样的人呢。虽然不忠不孝背德丧行,但我别无他法,事情并不总是按轨道发展的。如果我没有遇到琳琅,我永远不知道爱情的滋味,当然会规规矩矩地结婚,安安分分地做皇后;如果我爱上一个普通人,我可以求皇帝收回成命,往好的方向是风光结婚继承王位,往坏的方向还有私奔厮守,全看那老儿的心情。
那些都是如果而已,有时候不经意间做的一件事,就会改变人一生的命运,比如我那天决定去爬南肃山,但是我一点也不后悔。虽然我爱了一个最不应该爱的人,但是我没法不爱他。我知道他这个人虚无缥渺,甚至不属于这个世界,他没有身份,没有身份卡,就算我们想结婚也不能够。我知道他三年后很可能改变主意,徒留我独自伤心并且一生蒙羞。我所做的只是我自己的选择,凭什么要求他,要求一个活生生的人用三年的时间等待虚无的梦境,不是太残忍了么!
只要有这么一刻两情相悦,足够点亮我十八年的生命,明天的明天,谁又能说得清?话说回来,不定什么时候头顶掉下一颗陨星,直接把我砸地底下去,倒走在他前边了,旦夕祸福风云难测,用不着多费心神。即使他的心意一生不变,终究会老会死,又能有几天相聚时光呢!色不迷人人自迷,明日愁来明日愁,眼前种种,留得一刻是一刻,爱得一分是一分,仅此而已。
(下章预告:期待已久的H即将上场,激动一下,人家第一次写,嘿嘿,好歹都是这样了。出于科学研究的目的和勇于实践的精神,某非常想纠集两位男同胞展开调查,但是客观条件不允许;就有这么不幸的人,连GV甚至AV都找不着;只好凭借一些不大翔实的间接资料,再发挥一下主观能动性来编造,哀怨中。各位不喜欢看H的、只看激H的、14N的、自认很CJ的,或者认为本人应该更CJ一点的,敬请自动抬起双脚跳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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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什么时候,琳琅已经轻手轻脚地来到我身后,笑道:"想什么呢,这么入神?"我转身搂住他,正好可以把头靠在他胸口,说:"想你。"他嘿嘿地笑着,说:"我不是在这里么,有什么好想的?趁这个时间,我们可以......"说着话,慢慢地握着我的手,移到他自己睡袍的带结上。那个结系得非常松,没等我拉就开了,前襟自动垂下去,让我可以方便地吻到他胸前。淡红色的蓓蕾圆润而饱满,散发着迷人的清香,我听得到他满意的呢喃。